昔若回到擎王府,正好看到拓跋烈在飯廳用膳,隻是,他正在大發脾氣。


    “這湯誰做的?!”


    “啪啦”一聲,一碗湯就這麽落了地。


    “回王爺,是新來的廚子做的。”李總管戰戰兢兢的上前回道,他在王爺身邊這麽多年,還沒從來見過王爺在食物上挑毛病,不知今日是怎麽了。


    “把他辭了!”拓跋烈驕躁的怒道,“前幾日的湯都是誰做的?”


    “回王爺,也是新來的廚子。”


    “同一個人做的湯為何今日的湯這麽難喝?!”


    “啪啦”又是一個盤子摔在地上,看著一桌菜都徹底沒了胃口。


    他好像隻想喝湯,隻想喝湯!


    李總管這下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今日的王爺特別難伺候。


    “烈,怎麽了?飯菜不合胃口就讓廚子重做不就好了,何必發這麽大的脾氣。”在門外看到的昔若,上前去挽上他的手,剛一碰到就被推開了。


    “本王要喝湯,喝與昨日一樣的湯!”他的眼神變得有些渙散,整個人都變得異常暴躁。


    被狠狠推開的昔若摔倒在地,她看著這樣的拓跋烈,忽然想起以前他喝的那些湯裏,她都有按照國師給的吩咐下了藥,他之所以會變成這樣,難道是因為今日她沒放藥的原因?可國師說不用了啊!這是怎麽回事?


    “王爺息怒,老奴這就馬上去吩咐廚子做。”李總管誠惶誠恐的轉身走出飯廳。


    “烈,李總管已經去讓廚子重做了,你別氣了。”


    昔若從地上爬起來,再度去碰他,又再被他推開,這次一推,直接撞到了桌角,額頭滲出血絲。


    拓跋烈就好像完全失去了理智,一心隻想喝湯,對任何人任何事都看不見。


    昔若按著血流不止的額頭,悠悠晃晃的站直了身子,再也不敢再上前碰他,隻是朝外喊道,“秋霜……秋霜,死哪去了?!”


    秋霜慌慌張張的跑進來,看到昔若滿臉的血,嚇得還沒開口說話就已經昏了過去。


    “沒用的東西!”昔若憤恨的上前狠狠踹了倒在地上的秋霜一腳,正打算自己先離開飯廳,沒想到腳步剛抬出去,身後就傳來聲音了。


    “你去哪?”一貫冷淡的語氣。


    昔若驚得回過頭,卻下意識的與他隔開一定的距離。


    “你怎麽受傷了?”拓跋烈看到她額上的傷,冷厲的斥責。


    “你……你沒事了?”昔若看到他又好像恢複昔日的樣子,有些不確信的試探道。


    “什麽有事沒事?這傷怎麽來的?”拓跋烈不耐的上前一步,昔若卻嚇得倒退一步。


    “這傷不是剛才你推我造成的嗎?你看桌角還有我的血跡呢。”怕他不相信,昔若指著剛才撞到的桌角,委屈的控訴道。


    “胡扯!本王怎麽會無緣無故傷害你!”拓跋烈看了一眼,那裏確實有血跡沒錯,卻不承認是自己推的。


    他上前一步,看了看她額上的傷口,朝外喚道,“來人,馬上讓大夫到風雲閣!”


    說罷,冷冷不悅的對她道,“本王還有事,你自己回風雲閣去吧!都懷了身孕的人還到處跑,還把自己弄成一身傷,成何體統!”


    “我……”昔若憋屈的忍不住想要證明自己的傷是他弄的,可是對上他那雙過於冷厲的黑眸,就不敢再說下去了。


    她以為隻要自己也懷了身孕,就能得到他多一點的關愛,沒想到他還是這樣冷冷淡淡,整天不是公務就是公務,壓根就不想管她的死活。


    以前他對雲舞可是無微不至,難道說男人成了婚之後就都是這樣了?


    今天的他更加反常,肯定是那些藥出了問題,改天她一定要找國師問清楚才行……


    幾天過後,京都城裏多了許多時不時就抓狂易怒的人,他們麵色異常青白,雙眼臃腫,看到人就撲上去不是問要吃某某種東西,就是說要喝某某種東西,或者要到處去找一些香粉。


    開始有人散盡家財就為了求一包能解身上之苦的香粉,變成這樣的全都是一些富家公子哥。


    很快,官府出動官兵把那些人抓了去,關入大牢,之後就是誰家父母付的錢最多,就給放出來,放出來的時候人已經精神抖擻,恢複了正常。等再發作的時候,他們的父母不想再看到兒子痛苦,於是又甘願把孩子送回那暗無天日的大牢裏,如此周而複始。


    更大的謠言來自於擎王府,聽說最開始有這種症狀的是擎王府的擎王,短短幾日已經有好幾個廚子死在他手裏了,就因為煮不出一鍋好湯。


    雲舞站在龍鳳茶樓二樓上,看著整條空蕩蕩的長街,行人沒幾個,就算有也是急色匆匆,路邊擺攤的人早就沒了人影,轉眼間,整個京都恍如陷入了荒涼的境地。


    她知道京都城裏的老百姓都被謠言傳怕了,怕上街,怕被傳染到這種‘怪病’。


    她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可憐的老百姓還不知道是他們敬仰的皇帝將他們變成如此境地的。


    現在,阿芙蓉已經流散出來,這種東西無藥可救,意誌夠堅定的話可自救,可那種痛苦非一般人能忍受,如今,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靠拓跋烈了!


    他應該也忍無可忍了吧,為了他的百姓,即使一年之約沒到他也要興兵而起了吧。


    隻是……他真的也染上毒癮了嗎?


    拓跋烈,你真的枉費了世人對你的讚美,什麽聰明睿智,若真的聰明,為什麽要相信那個假的雲舞,你這是自作自受!


    雲舞在心裏狠狠罵道,真的想不通他怎麽會笨到那種地步,好像因為那個假的雲舞,徹底變成了個一無四處的傻子!


    “姐姐,這是你要的整個京都城的地形圖。”


    阿紫跑得小臉紅彤彤的出現在雲舞身後,從懷裏拿出一疊厚厚的宣紙遞給她。


    “變聰明了。”


    雲舞翻開那些地形圖一看,一看上麵的墨跡就知道不是剛畫上的,何況,她吩咐阿紫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她已經帶回來整個京都城的地形圖了,若不是有人慷慨,她怎麽可能那麽快完成任務。


    “有人要給,我幹嘛不要呢!嘻嘻……”阿紫燦笑如花,這些是從那個瑢公子那裏拿來的。


    “那你的瑢公子怎麽沒來?”雲舞大略翻了下,然後折疊起來,等待會回去再好好研究。


    “他幹嘛要來?姐姐要見他嗎?那我馬上去叫他來!”阿紫說著馬上轉身就去,雲舞急忙拉住了她。


    “我隻是隨口問問,咱們回去吧。”這丫頭,永遠隻對她的事那麽熱衷,難怪連拓跋錦瑢都吃她的醋了。


    雲舞和阿紫正走到樓道口,就看到瑪爾帶著兩個護衛從樓下上來了。


    這男人應該是上次在擎王府遇刺被嚇怕了吧,畢竟這裏又不是現代,有槍在手就可以保命。


    “想不到能在此見到雲薇小姐,要不要一塊喝杯茶?”今日的瑪爾不再是一身素衣長袍,而是錦衣華服裝身,臉上的白須白眉已經不見蹤影,整張臉張狂鄙陋,在現代他是老實敦厚的整容醫生,在這裏,他的形象倒是結合了他在現代的惡行,像一個江湖惡人,即使華服玉冠依舊掩飾不了他天生的無良。


    “也好。”他已經走到眼前,雲舞突然應道。


    “姐姐!”阿紫擔心的叫了聲,這個人她知道就是那個連擎王都拿他沒辦法的國師,早在以前她闖過國師府就見到他這種真麵目了。什麽白須白眉都是假的。


    雲舞示意阿紫放心,然後回到原先的位子坐下,就在他對麵,鎮定自若的喝起了茶。


    “雲薇小姐在這種情況下還敢一個人出門,不怕不小心遭到什麽意外嗎?”瑪爾也是坐在她對麵,兩人就好像談判一樣。


    “你哪隻眼睛看到她是一個人了!”坐在旁邊的阿紫不服氣的拍桌。


    雲舞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阿紫瞪了一眼那個道貌岸然的國師,隻好乖乖聽話,喝茶解氣。


    “國師帶著兩個護衛都趕出門,我為什麽不能?”現在的她,麵對敵人已經可以笑了,過去的她,通常說不到三個字,那人已經死在她麵前。


    瑪爾反被將一軍,仍舊鎮定而笑,“我都忘了,雲薇小姐現在到哪都不是一個人。”


    他示意的瞥向雲舞桌子下不明顯隆起的肚子。


    他在拿孩子來威脅她?


    “我說你瞎了啊!沒看到我活生生的坐在這嗎?”阿紫再也忍不住,拍桌而起,老是說她姐姐是一個人一個人的,占她姐姐便宜是不是!


    “阿紫!”雲舞嚴厲的嗬斥。


    阿紫看了她一眼,又氣氣的看了一眼囂張的對手,轉過身幹脆不理了。


    “雲薇小姐有一個很可愛的妹妹。”瑪爾挑眉看向她旁邊背過身去的阿紫。


    他知道,這個阿紫就是江湖中傳言下手毫不留痕跡的飛燕俠盜,想不到是這麽年輕的小丫頭。


    似乎意識到他看阿紫的眼神太過久,雲舞心裏多了個警鈴,淡淡勾唇,“阿紫,沒看到人家在誇你嗎?問個好吧!”


    雲舞說完,手裏的茶杯突然滑落,回過頭來的阿紫瞬間領悟過來,利落的卷起那杯茶,暗自使勁,杯子是抓在手裏了,可茶水卻朝對麵桌潑去了,而且還一滴不露的潑在了瑪爾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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