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鵬麵具下,是一張中年男人的臉。


    標準的國字,留著八字胡,一雙小眼睛圓溜溜的,看上去格外溫和。


    這張臉,顧南煙自然熟悉,可就是熟悉,所以她特別震撼。


    這是不久前被她嗬斥過,並且當眾宣布永不重用的,程家之主程乾的臉。


    隻不過,程家主在她印象裏,總是一副趾高氣揚,有點小聰明卻無大智慧的麵相。


    與林家主比起來,他要顯得愚笨衝動很多。


    可是今日的程家主,臉還是那張臉,氣質卻完全不同。


    今日的他,看上去格外溫和,而且沉穩睿智。


    她想說些什麽,一旁的明誠卻突然大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程家主的雙生哥哥對不對?”


    程家主一愣,這麽荒謬的理由,神主怎麽可能會相信。


    不過,讓他心梗的是,明誠剛說完,顧南煙馬上就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說呢,一個愚不可及的人怎麽突然就變得聰明起來,原來是雙生子哥哥啊!”


    “就是,”明誠附和:“那程家主我看著就是個草包,比安瀾道人差遠了。”


    兩人一來一回,將程家主扁得一文不值。


    程家主淡定的麵容,開始慢慢變得扭曲。


    而他身後的麵具人們,都極力忍著笑,忍著忍著最後終於崩潰大笑。


    “哈哈哈!”鳳凰是笑得最大聲,她指著程家主:“程叔叔,終於有人說出這個事實了!”


    人前人後兩副嘴臉,並且無論哪一副麵孔,都拿捏得恰到好處,讓人相信都是真實的他。


    程家主這樣的本事,在他們這些人當中,可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程家主捏捏眉心,喪氣道:“我沒有弟弟,更不是什麽雙生子。”


    “神主,”他突然跪下,“我真的是程乾,您好好看一看。”


    這話一落,除青龍之外,所有麵軍人都驚懼地看向顧南煙。


    金鵬說她是神主?


    “真,真是神主?”夔牛震驚道。


    青龍神情鄭重:“還能有假?剛才擊殺凶獸的手段,除了大羅金仙,誰能做到?”


    “這個時候,三大神君不可能出手,那就隻剩下神主的可能。”


    “神主本名有個煙字,煙字拆開來不就是火因嗎?”


    “而且,她身邊還有佛子跟隨。萬佛宗歸服神主,佛子對她態度很是恭敬。”


    這麽一番分析下來,眾人都覺得很有道理。


    其實,金鵬跪下,就已經說明了這一點。


    畢竟,金鵬的真實身份是程家之主,他可是與神主接觸過不少次的,他都跪了,那自然是真實。


    麵具人們麵麵相覷,心中開始忐忑不安。


    夔牛第一個道:“既然知道她是神主,為何還要自曝麵容,不是應該立馬撤離嗎?”


    他看著顧南煙,暗暗警惕起來。


    顧南煙挑眉,“現在警惕,是不是太晚了些?”


    夔牛咽了下口水,緊張道:“你,你真是神主?”


    顧南煙懶得解釋,直接將自己的變身術解除,恢複她原來的真身。


    鳳凰看著突然變美的女子,驚喜道:“真的是神主!”


    顧南煙也笑道:“如假包換。”


    眾人看著眼前女子,與之前水幕上的神主容顏重疊,都不禁沉默。


    此時此刻,他們要逃還真的來不及了。


    雙方一時間,陷入短暫的僵持中。


    明誠同情地看一眼跪在地上的程家主。


    剛才本來他是讓神主好好認清他的,結果被打斷,神主的注意力都被轉移走。


    然後,他就這麽一直跪著。


    真是,太可憐了!


    明誠為他捏一把同情淚,然後轉頭卻是說著風馬牛不相幹的話。


    “神主,您看吧,我就說當初我也應該換個樣子,讓他們認不出來。”


    “雖然我修為不夠他們高,但是您是神主,肯定有辦法讓我不暴露的,嘿嘿。”


    顧南煙很想白他一眼,不過當前的情況下,還是算了。


    她雙眸緊盯著青龍,提醒道:“我的身份已經暴露,該輪到各位摘下麵具才對。”


    跪在地上的程家主立即道:“神主,我已經摘了。”


    顧南煙沒理他,還是看著他身後的青龍等人。


    而麵具人們,也全都看青龍。


    青龍緩緩伸出手,夔牛還想再勸阻,卻被鳳凰抬手阻止。


    “夔牛叔叔,父親決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改變的。”


    “而且,”她看向顧南煙,雙眸晶亮:“我的直覺告訴我,眼前的神主,是一個可以讓我們為之付出生命的人。”


    說著,她先一步摘下麵具。


    緊接著,青龍也摘下自己的。


    父女兩人以真麵目與顧南煙對視。


    一個是儒雅的中年大叔,與程家主想必,臉上多了幾分愁緒,那雙眼睛很慈祥,看起來是個很好的人。


    一個是明媚甜美的少女,臉上掛著笑,還有兩個小梨渦,看得出來是被家裏寵愛長大的孩子。


    父女倆樣貌又不俗,不過顧南煙卻都不認識。


    她問著明誠:“你可認識?”


    明誠搖頭:“不認識。”


    話落,就被招來鳳凰的白眼,還有不滿的嘀咕:“討厭的和尚,活得真輕鬆。”


    青龍看向顧南煙笑道:“神主不認識我也正常,因為我這個人早已死在千年前。”


    “我本命趙雲青,道號清風散人。鳳凰是我的女兒,趙夢兒。”


    “清風散人?”顧南煙仔細琢磨著,最後發現還是不認識。


    不過這礙事,晚些回去問慕司玨就好。


    “清風散人,你們的目的是什麽?”


    清風散人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許久之後才鄭重無比道:“神主,我想知道,您對仙界目前秉承何種看法?您對三大神君,又是什麽態度呢?”


    顧南煙眯眼,沉聲道:“我為何要告訴你們?”


    夔牛不爽道:“青龍都已經告訴你身份,你為何還不說!”


    “清風!”程家主不悅道:“不可無禮!”


    顧南煙看著夔牛,笑道:“你們這麽多人,隻脫了三張麵具,我怎知你們不是玩雙麵戰術?”


    “什麽雙麵戰術?”夔牛滿眼疑惑。


    以他的智商,實在無法理解顧南煙說的話。


    顧南煙隻道:“要麽,今日你們全都摘掉麵具,我們坐下好好聊聊。要麽,我現在就走。今日見過你們的事情,我就當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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