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才的腳步在門口停下,他轉過頭懷疑地看著我,我隻是衝他點點頭,接著又說:“而山伯所言,沙場征戰不能妄送將士性命,學生認為這是婦人之仁,甚是荒謬,”我轉頭看向梁山伯,“敢問山伯兄,你可知道沙場將士一人性命可以換回多少百姓的安康?上陣將士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死得其所。(..tw棉花糖小說網)”


    “儀清兄,你現在怎麽總是與我們做對?山伯講的哪裏荒謬了?難道非要都跟馬文才一樣殘暴嗎?”祝英台衝著我大吼,但是沒辦法,誰讓我是現代人呢,我隻能用最現實的眼光來看。


    梁山伯也是驚奇地看著我,“儀清兄,你何出此言?難道戰爭一定要徒增殺戮嗎?”


    我搖搖頭,咬文嚼字實在是說不下去了,我隻能白話一下了,希望他們聽得懂吧,“山伯,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場戰爭以七日停戰,每日需死傷十五人,而現在有另一種選擇,以十四日消戰,每日死傷七人,你選哪種?一定是後一種對嗎?”


    梁山伯點點頭,我笑道:“同一場戰爭,前後相比隻少犧牲七名將士,你選擇了以十四日停戰,山伯,你用全軍七天的糧食、物品、資源換回了五十名將士多活七日的機會,這,有何意義?”


    “那隻是你的謬論,以十四日停戰,也許就不會有那麽多將士傷亡,難道五十條人命還抵不上七天的糧食嗎?”祝英台依然幫襯著梁山伯,我真心覺得跟他們講話真累。


    “戰爭持續的越久,傷亡隻會越多,婦人之仁隻會妄送更多無辜將士的性命,戰亂時期,將士七天的糧食你知道要用多少百姓的性命來換嗎?絕對超過區區五十人,這是概率的問題,說了你們也不懂,”我講著講著,心裏莫名竄出一道火,我看向謝道韞,我認為她這樣思想先進的女子一定可以理解我的意思,“先生,我說的對嗎?”


    謝道韞神態凝重,緩緩道出:“雖然你說的在理,但,做人絕對不能這麽狠。”


    “先生,做普通人或許不能,但要做帶軍打仗之人,必須要狠得下心。”我看著謝道韞的表情,拱手道:“先生,這隻是學生愚見,對與不對,都請先生不要放在心上。”我又向梁山伯作揖,“山伯,多有得罪之處,還望見諒,我一向快人快語,想必你也習慣了。”


    梁山伯拍著我的肩膀,“儀清兄,你能有這番見地,是山伯受教了。”


    “山伯,你……”祝英台還是不甘示弱,我真心覺得這個祝英台簡直就是那種被愛情衝昏頭腦的女人,一講到她的山伯兄,她的智商即刻降為零,我現在真替文才兄汗顏呐,怎麽會有這種胳膊肘往外拐的未婚妻。


    “下課了,各位學子都回去休息吧,柳公子留下。”謝道韞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陳夫子看著人群不動,便又重複了一遍:“下課了,都回去把。”


    學子都已被遣散走了,唯獨剩下我和陳夫子,謝道韞看了陳夫子一眼道:“陳夫子,我與儀清乃是舊識,能否讓我們倆敘敘舊?”


    陳夫子立馬賠笑,“自然可以,那在下就先回去了。”


    陳夫子退了出去,謝道韞的表情極其嚴肅,她環顧四周,“跟我到房裏來。”


    我點點頭跟在謝道韞身後,經過蹴鞠場時,馬文才看了我一眼,衝我點了下頭,我跟著謝道韞進了房,她示意我坐下,隨後又是一臉嚴肅,“海棠,你現在是怎麽了?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心狠手辣了?”


    “我……”完了,我根本不知道柳儀清和謝道韞到底熟到什麽程度,這叫我怎麽回答啊,不過,謝道韞叫我的小名,那應該就是挺熟了。


    我再三思考之後,鼓足了勇氣,“先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其實我本性就是如此。”


    謝道韞歎口氣,“也許吧,你從小跟隨儀堂兄習文練武,也熟讀兵法,隻是,海棠,你身為一個女子怎麽能女扮男裝到這尼山書院來上學呢?”


    “我是經過爹娘允許的,才出門求學的。”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還是少說為妙。


    謝道韞遲疑了一會兒,又問:“馬文才聰明機智,你與他同房,會不會被他識破?”


    我想了一下,搖搖頭,“應該不會,我與文才兄同床異夢,沒有什麽交際的。”


    “什麽?”謝道韞大驚失色,“你與馬文才睡在同一張床上?這怎麽可以?”


    我也被她嚇了一跳,“書院都是倆人一間,一間房裏隻有一張床,先生不知道?”


    “這……”謝道韞也有說不上話的時候,“你身為女子,怎能和一個男子同塌而眠?不行,我要請山長給你換房間。”


    我拉住謝道韞的手臂,“先生,你不要這麽大聲嘛,其實我跟文才兄相敬如賓,他不會發現我的身份的,我保證,再說大家都是這麽住的,我若要換房間,那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謝道韞還在遲疑,我站起身向謝道韞作揖,“先生,我現在是男子身份,而先生尚未出閣,恕學生不能久留!”


    謝道韞點點頭,“海棠,你自己一切小心,倘若被人發現你是女子,那後果不堪設想。”


    我點點頭,出了謝道韞的房間,真是好險呐,又逃過一劫。


    擦了把汗,回到房間,一推房門,我大叫一聲,馬文才竟然在裏麵換衣服,不過他看我進來也是立馬就將衣服合上,怎麽搞得他是女人一樣的。


    我尷尬地低著頭走過,馬文才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柳儀清,今天你能說出那番話,我馬文才欣賞你。”


    我冷笑兩聲,“馬公子的欣賞,我可承受不起。”


    “啊!”突然馬文才從我的身後拍了一掌,我被他那一掌拍到了床上,吃痛地呼出聲音,“馬文才,你神經病啊?”


    馬文才站在不遠處用奇異的眼光看著我,“你,你不懂武功?怎麽連這麽點警覺性都沒有?”


    我從床上爬起,咬著嘴巴,大口喘氣,這馬文才簡直就是一個瘋子,我盡量壓著火氣,“馬文才,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會武功了?你哪隻耳朵聽到我會武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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