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雲拿著小婉的日記本,走到馬路上。現在他覺得,小婉就在他身邊走著。


    小婉,哥哥現在就在中國,我回來了,你不是好想回來看看嗎?現在哥哥帶著你到處走一走,你看,這路兩邊都是參天蔽日的榕樹,喜歡嗎?……


    ****


    自從經曆了那件事後,何銘慧堅決地辭職了,盡管總裁親自上門請了幾次,可是她實在不願意再看到齊家的人了,更不想在齊家的公司裏工作了,她想忘記那一段痛苦的記憶。


    兩個月了,失魂落魄了兩個月,她最近幾天才打起精神找到工作。小杜咖啡廳越做越大,又了租一間大的門麵,看上去比原先那個咖啡廳豪華多了。因為生意比較忙,她自告奮勇地要來幫助小杜打理生意,這樣正好解決了再就業的困難,再者說了,老爸也辭職了,已經呆在家裏閑了一個多月,老媽又沒工作,不能坐吃山空吧?所以她決定:先在小杜這暫時做著吧。


    小杜受寵若驚,高興的不可言喻,簡直把何銘慧當成了大老板,什麽事都要找她商量,怎麽擴張店麵,怎麽把生意做得更大,都是何銘慧說了算,他隻點頭稱是。


    你想啊,這樣一個金融畢業的博士生,腦子裏麵裝的全是財經,一個點子那就是一大把鈔票,他隻有惟命是從,暗自慶幸碰上了這麽好的一個朋友,老話說的真是不錯,朋友多了路好走!


    傍晚時分,小杜走到何銘慧的辦公室裏,看著她憔悴的容顏,心疼地說道:“慧慧,你先回家吧,今天不是很忙,早點回去休息吧。”


    何銘慧垂下頭,揉了揉太陽穴,也確實感到累了,說道:“好吧,我先回去了,有事打電話哦。”


    “嗯。”


    走出咖啡廳,她呼吸著傍晚新鮮的空氣,忽覺得神清氣爽,如此美景,不好好享受,生什麽氣呢?發生的已經發生了,就當是成長的路上一個小插曲吧,誰能夠一帆風順的走一輩子呢?慶幸的是,天雲也是她曾經愛過的人,對的,曾經有那麽一瞬間是愛過他的!就這樣算了吧,他也是一個很帥的人呢?也是那麽癡情,他應該是一時衝動才造成這個錯誤吧?應該是這樣,原諒他吧……她如此想著,感到心裏輕鬆了,豁朗了。走在鬱鬱蔥蔥的榕樹下,人也顯得精神起來。


    走著走著,她看到路邊有一袋子東西,包裹的還挺好,裏麵會是什麽呢?她站在袋子旁邊朝四周望了望,正好看到一個頭發長長又蓬亂的男人,正背對著她,站在路邊暗自傷心。


    他穿著一條肥大的褲子,顯得很不合身,大概是在哪兒撿的吧?這人好像是撿破爛的,這東西一定是他丟的,看他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啊,好像丟了什麽寶貝的東西一樣。她又一次斷定:這東西一定是他的。


    她彎下腰撿起袋子,跑上去,拍了拍那男人的肩膀,說道:“大叔你好,這東西是您的吧?”


    大叔?叫誰呢?齊天雲正無限的傷心,忽被誰拍了一下肩膀,還叫著大叔?他當時就生氣了,沒搞錯吧?他有那麽老嗎?當他轉過身打算教訓那個瞎了眼睛的女人時,目瞪口呆了,是何銘慧?怎麽會是何銘慧?


    何銘慧也錯愕地瞪大雙眼呆在原地,那張英俊的臉龐,仍是記憶中的模樣,隻是少了年少輕狂與不羈,多了幾分惆悵與憂傷,曾經明亮的眸子如今黯淡了,怎麽胡子拉碴的?多久沒刮胡子了?衣服也穿得這麽髒,好幾天沒洗澡了,他不是很愛幹淨的一個人嗎?


    他邁開步伐又走進了她一步,陰鬱的眸子盯著她消瘦了的容顏,這還是他認識的何銘慧嗎?柔美的臉龐上,多了幾許的愁意與滄桑,再濃厚的眼影,也掩蓋不住她眼底的憔悴。為什麽看上去如此悲傷?曾經,那張可愛又粉嘟嘟的臉蛋兒,為什麽像是被寒冰封住了?難道這些天她一直沒有笑過、沒有開心過嗎?


    何銘慧心慌地避開他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麽,她現在滿腦子都在想那天的事,他的呼吸,他的吻,他的索求……為了掩飾心中的尷尬,她又舉起袋子,問道:“大叔,這東西是不是你的?”


    她故意這麽叫的,這麽叫就代表不曾認識他。


    齊天雲心裏一痛,何銘慧,你叫我大叔?我是齊天雲啊,你故意裝作不認識我嗎?還是氣我的?可是你能欺騙你自己嗎?


    何銘慧還高高地舉著袋子,等著麵前的大叔作出回應。


    這神情!就像是故意氣人的。齊天雲出了一口悶氣,拱手作揖,非常禮貌地說道:“對不起這位嫂子,這不是本人的東西。”


    他也是故意這麽叫的,別以為你很聰明,你能氣人,誰不會呀?


    “嫂子?”何銘慧驚訝極了,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你叫我嫂子?”她說著說著眼淚像滾珠一樣落下來,又委屈地說道:“我是你的嫂子嗎?”


    看到她哭,齊天雲更覺得心痛了,把日記本放在口袋裏,想上前扶著她,可是又縮回了手,不能再碰她了,他焦急地解釋道:“不是這樣的,你誤會了,我是說……我是說,你叫我大叔,那……大叔和嫂子不剛好是一對嗎?”


    “你給我閉嘴!”何銘慧舉起手中的袋子使勁地敲打著齊天雲,“誰和你是一對?誰和你是一對?……”


    齊天雲抱著頭躲閃著,口裏不停地說:“錯了、錯了,我說錯了還不行嗎?我說錯了,我說錯了……”


    “混蛋!我不想再看見你!你們齊家的人我都不想看見,看見你們我就頭疼,你立刻在我眼前消失!馬上消失!”何銘慧哭著喊道。


    看著她哭泣的模樣,他真的好想抱著她,安慰她一下,可是,這女人太野蠻了,還有,那袋子裏麵裝的是什麽?打人這麽疼?


    “我叫你立刻在我眼前消失啊!”何銘慧跺了一下腳,恨恨地說道。


    “我又不是孫悟空,說消失就消失啊?”齊天雲倔強地回了一句。


    “你……好,我走!”何銘慧氣的轉身離去。


    看著她落寞的背影漸行漸遠,齊天雲心裏翻江倒海,苦痛極了!她走了,一步、兩步、三步……漸漸地遠了。小婉已經走了,再也回不來了,她還會回來嗎?會回來嗎?……不會,她也不會回來了,為什麽?為什麽兩個心愛的人都要離開他?何銘慧,我不能失去你了,你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回來啊,你回來……


    這些話他隻是在心裏喊著,不敢喊出口,他在掙紮著,彷徨著,猶豫著……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可是何銘慧的身影還在漸行漸遠,遠了,遠了……


    不!我不能再失去她!他突然想明白了,直到她的身影消失的看不見了,他才感到失去她的可怕性,看不到她了,原來心裏是那麽難受,是那麽痛苦!


    “何銘慧!何銘慧……”他發足向何銘慧追去,瘋狂地追著,他隻有一個念頭:不能失去她……


    可是當他跑到拐彎處時,卻見不到何銘慧的身影了?十字路口太多,她究竟轉向了那一邊?何銘慧,你去了哪裏?你在哪兒?


    他在喧鬧的街頭四處尋找著,可是找到天黑了,依然找不到她。他站在廣場高高的花壇上,任涼意颼颼的冷風吹著自己,冷,全身都冷,他覺得全世界都冷了,沒有一點溫暖。


    “何銘慧,你在哪裏?”天色越來越黑了,霓虹燈閃著鬼魅的藍光、綠光……這些光是那麽的寒冷,照的人心裏寒寒的。他還是站在花壇上久久地不肯離去,站得高看得遠,他希望在人群裏能找到何銘慧,或者,她自己從人群裏走出來,拉著他的手,這樣他們就可以牽著手回家了,回到那個溫馨卻破舊的小家,那麽,他發誓,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和她分開了,緊緊地抓住她,一輩子也不放手了。


    ****


    何銘慧傷心地走在幽靜的小馬路上,這條馬路也有榕樹,小時候她和爸爸媽媽經常來這條小路上散步,看起來是多麽熟悉、親切的小路啊,她想起在美國讀書的時候,曾寫過這樣一篇日記:好懷念家鄉的榕樹,好想回中國去看看,到處走一走。如果有一天我老了,要陪著心愛的人一起走在中國的小馬路上,兩旁是參天蔽日的榕樹,啊,那該多美妙啊!


    可是那個小日記本被她不小心弄丟了,說起來,還要怪那個冒冒失失的美國大叔呢,撞了她一下,把她懷裏的書本全弄丟了,後來就再也找不到那個日記本了,大概被誰撿去了吧?美好的往事啊,都記在那個日記本裏,那時候她還沒有和威廉認識呢,滿腦子都在幻想能有一個帥氣的男朋友該多好!


    感覺手裏沉沉的,這時候她才想起來手裏還拎著一個袋子呢?話說,這袋子裏裝的是什麽呀?沉甸甸的!


    好奇心促使她打開了那個袋子,當她看到袋子裏麵的東西時,驚呆了,愕然了!天啊!走了狗屎運了,居然撿到一袋子的錢!嘩嘩的,好閃眼哦!一打一打的人民幣,有五六十萬那麽多吧。天啊!這不是在做夢吧?可是,這是真的嗎?她連忙抽出一張辨辨真偽,放在手機的燈光下一看,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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