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傑拿信的雙手微微垂下,趴在地上的容妃偷偷地瞥了一眼,頓時臉色也變得蒼白,渾身更加的抖個不停,連田令孜的視線都不敢接了。


    “既然你什麽都知道,我就不瞞你了。是!是我扣押了上官玉華!是我下藥給上官玉華的!隻可惜這上官玉華不是個男人,最終也沒有把孟晴給收下,所以我才放出了宋知行,讓他們兩個會會麵。我最沒有想到的就是孟晴這個鹽婆子還真的讓這些男人死心塌地,竟然沒有誰敢碰她!到最後也沒有讓李儼看見什麽,不過讓上官靖成看見自己親孫子的屍體也很不錯……”李傑就像是在念經一樣,整張臉已經木然得沒有任何表情了。


    其實,若是上官玉華沒有被天庭禦史附身的話,事情絕不會變得如此失控,或許曆史軌道的變化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吧……


    田令孜忍不住笑出了聲,“殿下,老奴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麽了,你覺得這些小把戲就能奪得天下了麽?要得天下,坐天下,要的是真本事,要能周旋於大臣之間,要能征戰於沙場之上,若是君王都像你這樣像個女人似的去琢磨別人、投機取巧,那麽這個天下也就太容易易手他人了!”


    田令孜站起身直接越過我走到了李傑的身邊彎腰拿起那些信件,嘴裏一直嘖嘖作響,“這些信別說是王重榮和李克用那樣的老狐狸了,就是我看了都要忍不住發笑。你竟然還許他們官職?他們現在難道就沒有官職了麽?你以為他們要的像你一樣隻是名利麽?你真是如同孩童一般啊!”


    “不然我還要給他們什麽?”李傑有些不服氣的樣子,但是他的眼中閃過的狡黠卻是一種老謀深算。


    田令孜隨意丟開了信件,“就像是容妃一樣,你殺了她有多大的作用呢?你能殺李承光麽?你能殺饒剛麽?該出事還是得出事,有容妃幫你作個證,說不定情況還不會更糟糕!你就為了一個來曆不明的腹中子就葬送了天下,這可不值當。”


    很明顯,田令孜指出了一係列的問題給李傑看,卻沒有給他任何方法,他根本就是在等著李傑求他,讓他幫忙。雖然李傑目光短淺,但是並不能說他不聰明。李傑也知道田令孜的意思,但是他同樣在撐著不開口。


    顧左右而言他,田令孜會,李傑也會,“田公公說的極是,可這樣的賤貨你要回去能有什麽用呢?死了到清靜些。”


    田令孜自然看出了李傑的意思,但是長夜漫漫大家都不著急,田令孜挽著袖口伸手查看了容妃的傷勢,“殿下還真是下得去手,她是個女人啊!我和她還有一筆賬沒有算清楚,所以我才特地拿孟掌櫃來討個人情。要知道孟掌櫃還是處子之身,你不是想要個孩子嗎?她可是最佳人選,連你皇兄都沒舍得呢!”


    問題彎彎繞繞都沒有說清楚,卻把話題給引到了我的身上,我知道田令孜是個人渣,可是也沒有想到他竟然能賤到這個地步。


    “你瘋了吧?老東西!你能活到現在是李儼給你的恩德!你竟然還敢打我的主意!”要不是我身子弱,我真想跳起來拿個錐子把他給戳成篩子!


    田令孜回過頭來看著我,“跟了殿下是你的福氣,要是像你那個婢女一樣的話,恐怕你活都活不下去。”


    說到茂兒,我頓時有了一種憋屈的感覺,這臭太監實在是應該死一萬遍!但是我現在自身難保,絕對不能讓話題繼續在我身上繞下去,我能做的是要讓這兩個人之間的問題更進一步的深化下去。


    “我不過就是個市井潑婦,若不是李儼不要我,我也不至於落到這個地步,我在河東好好的當我的掌櫃,賣賣香鹽,衣食不愁,何必來這裏遭活罪?市井潑婦是配不上你們皇家貴族的。”這些話我是說給李傑聽的,更是說給躲在一邊的李儼聽的。


    緊接著我話鋒一轉,“倒是田公公,這天下不管是誰的,都跟你沒什麽關係,不知道你在忙活什麽,難不成你也想嚐嚐當皇上的滋味兒?可惜啊,若是你當上皇上的話,這後宮可就成擺設了!”


    田令孜惱羞成怒,直接一腳踢在我的肩頭,劇痛讓我差點昏死過去,但是我使勁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的叫聲太過慘烈,田令孜冷哼一聲,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跟你的帳還沒有算完!”


    “賬麵上的事情不算多,我和你之間也沒有什麽說不清楚的帳。”我喘著氣,軟軟的靠在柱子上,看著站在我麵前的田令孜,“倒是你和李傑之間的帳就有點不清不楚了。李傑給別人的信,你怎麽會有呢?別人給你這些信的時候,是讓你傳話還是讓你當中間人,這隻有你自己知道,可是你在這裏說的話,卻無一不是要李傑聽你的辦法,你可真是卑鄙啊!”扇陰風點鬼火,我不擅長但不是說我不會。


    李傑猛地抬起頭來看我一眼,隨即站起身來看著田令孜,他們李家的人都是這樣,根本就是個炮仗,隻要一涉及權勢就全是一點就著的主。


    沒有等田令孜說話,我就繼續說道:“你憑借這些信件就想在李傑和別人之間陽奉陰違麽?你以為李傑是蠢貨麽?老東西,這天下終究還是李家的,你一個太監,又沒有後人,當什麽皇帝啊?小心死的時候沒人給你收屍!”


    田令孜徹底的火了,提起腳對著我就踹了過來。我閉著眼睛,咬牙撐著,可是意料之中的疼痛沒有來,睜眼一看,李傑擋在了我的麵前,推開了田令孜。


    “田公公,有些話我們還是要說清楚的。”我的話點醒了李傑,這時候他才明白過來,這裏是東宮,就算是田令孜又怎麽樣,他照樣是可以拿捏田令孜的生死的。


    田令孜對於這樣的好事被我給破壞了,眼中是恨不得把我給殺個十幾二十次,可是麵對李傑,他還是拿出了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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