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應該是現在最沒時間琢磨旁的事的溫蘇蘇忽然問自己有沒有時間,即使詩韻如今的情緒已經越發的趨於內斂,還是沒能掩飾住臉上那一閃而過的訝異神色。


    “何事?”雖說已經是天色漸晚,但由於昨天他們幾人才在鎮子上好好的歇了一夜,所以作為領隊的冥天還一時沒有打算停下腳步的打算,他一人遙遙飛在前方,將他們三人不遠不近的落了下來,而相靄則是和溫蘇蘇一早商量好一個明察一個暗訪,所以特意為了給溫蘇蘇創造機會,相靄也是一反常態的飛的十分賣力,最終的結果,就是將這二人留在了後方。


    “關於你的事。”溫蘇蘇沒有準備太多的開篇,而是一上來就直入了主題。對於她來說,她向來不太喜歡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何況在詩韻這個什麽沒見過的經世之魂麵前,她無論玩什麽花樣怕都是不入眼的小把戲罷了,所以,她還是老老實實直來直去的好。“那天在無極之地,冥天可是和你說了什麽?”


    溫蘇蘇仔細考慮過了,詩韻的變化就是從無極之地開始的,可她裏裏外外都回憶了一番之後,唯一她和相靄都沒有注意到的,讓人有可趁之機的時機,就是他們二人過於心焦的奔向龍血骨木生長的地方,而將詩韻一人拋在後麵應對冥天和無雪樓那兩名弟子的時候,如果說,是因為冥天曾和詩韻提起過什麽,才讓他一連反常的沉默了這麽久,那便說的通了,但溫蘇蘇仍然不明白的一點,就是冥天究竟和詩韻說了些什麽。要知道。他那讀心的金手指讓他想要拿捏到旁人的短處變成小事一樁,但若是旁的人想要從他這裏揣摩到他一絲一毫的想法……那卻是比登天還難。


    詩韻的表情又恢複成一片古井無波,似乎對溫蘇蘇問出的問題完全不感到驚訝,而這樣的表現,也就同時說明了……溫蘇蘇她所下的結論並沒有錯。(..tw無彈窗廣告)


    冥天的確說過了什麽。


    但令溫蘇蘇真正感到吃驚的,是詩韻接下來的一句話。


    “不是他與我說了什麽,而是我詢問他了一件事。”詩韻對於這個問題,完全沒有任何要隱瞞的意思。隻是溫蘇蘇問了,他便就答了,“九天盟由幾隻勢力集結而成,而廣成師道便是其中之一,之前我單獨行動的時候,探聽到有關於九天盟的一些事,這個組織雖說是一些同樣以反對四大名門的個體而組成的同盟。也有盟主在其中主持大局,但其實在九天盟內部,派別身份的差別還是相當大的,幾乎是同出身的盟眾才會抱團行動,而有些打著九天盟旗號進行的事情,也未必就是經過盟中上下一致同意的。”


    迎麵忽然而來的一股風潮讓詩韻暫時消失了聲音。溫蘇蘇眯著眼睛,看詩韻那迎風不動的冷漠表情,不知怎的,驀地有了些許感傷的情緒。


    其實……詩韻並不是不想傷心,隻是卻早已忘記了傷心的感覺吧。


    “所以,當日屠盡樂刹堂的事情,其實是廣成師道一家之罪?”溫蘇蘇已經有些大概猜到了詩韻究竟想要說些什麽。


    “不錯,所以我向冥天詢問的。便是究竟九天盟中三個出身廣成師道的九天……哪一個才是讓我背上一整門血海深仇的罪魁禍首。”


    詩韻最後的聲音幾乎冷的讓人要打顫,溫蘇蘇有些微愣,不知道他這樣的情緒究竟是仇恨,還是這擁有十萬年壽命的元神卻被如此擺了一道之後的憤怒,但不管怎麽樣。這一刻,詩韻在溫蘇蘇眼中總算是有了些正常的活人會有的感情。倒是讓她一直為他提起來的心,還稍稍的放下了些許。


    “九天中……有三個出身廣成師道?”這樣的事情。溫蘇蘇還是第一次聽說。


    “我在西疆徘徊了兩個多月,有些事情,本就不難查到。這些人自以為他們做的幹淨,但留下的蛛絲馬跡卻是數不勝數,”詩韻平靜的敘述著自己的觀點,讓溫蘇蘇一時也拿不準他究竟是不是在蔑視,而他已經繼續說下去了,“隻不過,冥天並沒有正麵回答我的問題,他給了我提示,但具體是那三個人中的哪一個……我還不能肯定。”


    “那三個……分別是誰?”溫蘇蘇想起了在鳳凰山莊和她曾有過接觸的幾個九天。


    “炎天,韶天,元天。”詩韻想都不想的道出了三個名字,而聽到韶天兩字的時候,溫蘇蘇忍不住的挑了挑眉。


    沒想到,那個女人身後代表的便是廣成師道,雖說另外兩個九天她還不曾見過,但隻看韶天一人的行事作風,也就大概能猜到一二了。廣成師道……無雪樓,隻是不知,剩下的那幾個人中,又有誰是出身於楚天閣的呢?這九天盟,到不如說是派外三門的集合體更為恰當了。


    隻不過……她完全看不出來,寂的身份。


    回想起寂和他的幾個下屬相處的模式,溫蘇蘇不得不承認,此人的手腕兒絕非一般二般的高明,明知道手下的這些大將們互相之間皆有不和之處,但卻將平衡之術玩弄的爐火純青,畢竟在溫蘇蘇看來,能讓這些人在表麵上維持著和氣和恭敬都是極為不容易的事情,但在寂的手底下,她所看到的那匆匆一瞥,卻已經能夠見微知著的反映出,他這個盟主做的究竟有多成功了。


    否則,堂堂無雪樓的一樓之主,冥天又怎麽可能這般甘願的屈居人下。


    好在……一時半刻之間,他們還不會變成敵人。


    “好,我也會幫你留意的。”默默地將三個名字記下來,溫蘇蘇已經將這件事放在了心上,看著詩韻有些莫名的麵孔,她的心情立刻便好了起來,“以後無論有什麽事,你隻管對我說出來,不要一個人悶在心裏。從前我是覺得,你不願說的事情,我便不會逼迫你去講……但現在,我不這麽覺得了。”溫蘇蘇忽然將和詩韻並肩而行的嬗變靠了過去,在詩韻猝不及防的時候,一隻手按在他的頭頂,將少年整齊的頭發揉亂成了一團。“既然已經算得上是一起出生入死過的朋友,那麽以後你若再有什麽事情不願意說,我就是用撬的,也要撬開你的嘴。”


    詩韻看著已經將距離調整正常的溫蘇蘇,一時默然無語,他也不去整理頭發,隻是頂著那麽個雞窩腦袋一直盯著溫蘇蘇,直把她盯得要笑場,他才在嘴角微微揚起了一抹笑容。


    “以後你有什麽想要問我的,也便直接來問便是。”


    然後在溫蘇蘇一愣之下,飛快的的飛到前麵去了。


    “溫大小姐,就要到了。”


    詩韻的事情算是暫且解決,而更重要的事情則是接踵而至,溫蘇蘇聽見冥天這樣大聲對她說的時候,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他們在路上的時間已經是不短了,而現在,鳳凰山莊,就在眼前。


    雖說冥天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證會為她解決軒轅所出的難題,但究竟要怎麽解決,這一路之上他卻是從未透露過。說實話,溫蘇蘇並不完全信任冥天,或者說她對於冥天根本也沒什麽信任可言,但越是如此,她越是將龍血骨木大大方方的交了出去,隻因這並不是什麽信任的表現,而是在給他一種壓力。


    一種即使是冥天用讀心術能讀出來,卻也逃脫不了的壓抑。


    溫蘇蘇將選擇權交到了他手上,看他究竟是要全力爭取她這個還算有用的盟友,還是會目光短淺的在這個時候就逼她翻臉,而當這個選擇題不需要她來執筆的時候,那麽無論冥天最初的目的是什麽,對她而言也就完全都不重要了。


    “到了之後,我們要如何進去?”已經能在暮色之中看到朦朦朧朧的鳳凰山莊的影子,溫蘇蘇目測了一下,便知道他們再這麽飛下去,不超過一炷香的時候便能夠到達鳳凰山莊的山門了,但問題是,她可不認為他們這幾個人,還能夠從鳳凰山莊的大門口,堂堂正正的走進去。不過當然,如果冥天打算這麽做的話,她也不會有什麽意義,畢竟危急時刻,她還有凶嬰這個逃跑利器。


    “如果像上次那時候一樣,那麽我們從大門口橫著進去都沒問題,可是如今嘛……這恐怕有些困難。”冥天一隻手摩挲著下巴,故弄玄虛起來。


    溫蘇蘇想起為宮璴辦喪事時那亂成一團的鳳凰山莊的模樣,也不由得暗自同意了冥天這不太厚道的比方,不過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這裏就能恢複成從前那般井井有條的模樣?要知道鳳凰山莊現在三位少爺已經死了兩位,剩下一位卻還下落不明,而宮夫人則是托她的福已經跑了出去,躲在昆山養傷,現在偌大一個鳳凰山莊就唯有宮行雲一個光杆司令,就算他從前是隱藏起了自己的手腕,溫蘇蘇對於冥天的這句話,也還是有所懷疑的。


    對於冥天來說,溫蘇蘇有什麽想法根本不用說出來,隻待她神色一動,冥天已經將她的疑惑解答出來了。


    “宮行雲想要一個人主持這麽大的鳳凰山莊並沒有問題,但在接連幾次被天魔打擊過後,他還想要憑一己之力守住這搖搖欲墜的大門大派,卻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了,而我說的困難,卻不是出在宮行雲身上。”冥天說到這裏,故意的停頓買了個關子,然後在溫蘇蘇不滿的神色下,他才樂嗬嗬的揭曉了答案。“如今玲瓏盟的兩位副盟主極其座下眾數弟子,皆下榻於鳳凰山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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