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行雲這樣一聲厲喝,讓原本還有些猶疑究竟要不要上前攻擊的鳳凰弟子全部都被震在了當場,再沒有人敢往前多邁出一步。溫蘇蘇看著那從遠處疾步走來的盛怒之下模樣的宮行雲,不由得想到雖然這麽多年以來他都放任宮夫人培植自己的勢力與他一爭高下,但到了真正要發威的時候,他的威信究竟是宮夫人一個女人所不能比的,剛剛那一句語帶威脅的命令,甚至讓她這個受益者都不禁抖了一抖……


    眼見大勢已去,宮夫人幾乎要抑製不住的抖動了起來,但她終究還是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沉默的看著宮行雲一步一步的走進,然後再看都不看她一眼的一步一步徑直走到溫蘇蘇和南蘅的麵前,雖然說不上有多禮貌,但總算比宮夫人要心平氣和許多的開了口。


    “在我兒身死之前,最後一個見過他的人,是你?”


    宮行雲的目光很淩厲,但即使如此,南蘅在他的注視之下卻平靜的很,他甚至臉上還帶著一絲輕鬆的微笑,雖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但卻並不讓人覺得失禮,“的確,是我。”


    “你在何處見的他?又為何要見他?”宮行雲又問了個問題,表情卻沒什麽變化,讓人一時猜不透他頭腦中的想法。


    “便在距離金鳳泉五十裏的林中相見,至於為何……其實,是三公子他約我前去那裏的。”南蘅忽然直視著宮行雲,說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答案。


    “……你!”南蘅話音才落,被他言語中的信息刺激到的宮夫人忽然神色一變,隻是她才隻剛看了個頭,就被猛地回過頭去警告的看了她一眼的宮行雲給止住了還未說出口的話。但即使如此,宮夫人這忽然變色的神情和她奇怪的表現還是一點不落的落在了溫蘇蘇的眼中,她微微皺了皺眉,然後將注意力又放在了那旁若無人交流著的兩個人身上,南蘅也向宮夫人瞥去了一眼。.tw[棉花糖小說網]但也隻是隨意的這樣一瞥,然後便自顧自的將下麵的內容平靜的敘述了出來。


    “今日三公子代替二公子將我們幾人送至了月湖院的門口,然後在無人注意的時候,塞給了我一張字條。”南蘅說著將手中一直攥著的什麽東西交給了眼前的宮行雲,這一舉動讓溫蘇蘇微微有些驚訝,但比她還要吃驚的明顯是宮夫人,看她的表現,似乎是完全沒想到南蘅還會留著這張現在恰好能夠作為證據的紙條,或者說是她完全沒想到宮玨竟然會用這樣容易給人留下把柄的方法辦事。但此時她卻沒有任何別的辦法,隻能是眼睜睜的看著宮行雲半眯著眼睛仔細看清了字條上的內容,然後臉色倏地就沉了下來。


    他回頭看了臉色蒼白的宮夫人一眼,但卻什麽都沒說。


    “那麽你見到他的時候。他對你說了什麽?”雖然溫蘇蘇已經有些模糊的猜測到了那張紙條上的內容,但看見宮行雲還能這般鎮定的繼續追問南蘅其他的內容,不禁也要佩服一下他作為一派掌門的氣度。她和南蘅站的很近,所以在宮行雲盯著南蘅的時候,她所受到的壓力一樣不小,她不自在的轉了轉脖子想要分散一下注意力,而就在她恰好向右側看去時,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有出現過的九吟的身影立刻就映入了她的眼簾,而令她在意的是。九吟現在並沒有看著她的方向,他的表情難得有些嚴峻,至於他在注視著的方向……


    “看門見山,想讓我將消息帶回無雪樓,說鳳凰山莊願意與我樓中聯手,隻要我們能夠助他得到鳳凰山莊下一任繼承人的位子。”在溫蘇蘇順著九吟的目光往遠處搜尋的時候。南蘅平靜無波的言語也一字不落的都落在了她的耳中,這個結果她早就已經有了預料,所以聽到的時候並不吃驚,但令她沒想到的是南蘅的下一句話,“不過我也很幹脆的拒絕了。”


    雖然是在宮行雲的麵前。但南蘅的語氣卻完全不像是為了取悅他而特意說出來的謊言,又或者說,在溫蘇蘇看來。南蘅是絕對不屑於說這樣蹩腳的謊話的,他所說的應該就是事實,而之所以選擇這個時候說出來,隻不過是這個時機恰好可以給他帶來最大的利益罷了。


    大概宮行雲也能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什麽,所以對於他所說的這句話並沒有什麽特殊的表示,隻是點了點頭表示他清楚了,然後繼續又問出下一個問題,“以玨兒的性格,聽到你這樣直白的拒絕,必定會惱羞成怒,難道不是因為他的語出不遜,才讓你動手將他斃命的?”


    “宮莊主說笑了,別說我隻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角色,就算是派外三門的當家人現在站在此地,恐怕也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會在鳳凰山莊的地盤上做出人命,更何況此次的苦主還是宮三公子……宮莊主所料不錯,三公子在被我拒絕之後,的確是說了幾句狠話,不過我這個人別的些許算是平常,但腳底下的功夫卻一向自詡有些功力,說完了我要說的話,自然就是拔腿走人了,但是在我離開那片樹林大概隻有半刻的工夫,曾感覺到有一股很詭異的神識蹤跡從我身邊經過,但由於那感覺實在是稍縱即逝,所以我也不敢肯定,那究竟是不是個人。”


    南蘅說完這些,宮行雲的嘴角抿的更緊,“說下去。”


    “我略微察覺到有些不好,便又跟著那感覺折了回去,按照當時的直線方向,前往所至之地,便是金鳳泉,而在我還沒趕到金鳳泉之時,就聽到了從那邊傳來的有人大喊‘三公子不好了’的叫喊。”南蘅將話說到這裏就不再多言,但雖然他沒說清楚,這其中的關聯,卻是此間任何一個人都能夠聽明白的。


    宮玨約見南蘅本來是極機密的事情,宮夫人既然能夠這麽快知道這個秘密,必然是有人將他們見麵的事情看在了眼裏,而以南蘅那般快的腳程,竟然還能有人敢在他之前發現宮玨的屍體……由此可見,這個發現者八成就是親眼所見了他們見麵的那個目擊證人,宮玨會做這種事情,背後一定少不了宮夫人的推動,那麽這個目擊者大概也就是宮夫人這一派的心腹之人,他從一開始就是宮玨安排在一旁等候的隨從,而在南蘅幹脆的走人之後,他才是最有可能目睹了宮玨之後所經曆一切的那個人!


    怪不得宮夫人要下狠手的來對付她和南蘅,要隱瞞她這個陰暗的計謀,必定不能留下南蘅這個活口,而這一招聲東擊西其實用得很漂亮,隻不過她大概從來都低估了南蘅的實力,才會最終棋差一招的敗在了他們的手裏。


    溫蘇蘇能夠想通這件事,那麽別人自然也能夠想得明白,所以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幾雙眼睛都看向了宮夫人的方向,而最有威懾力的一雙,無疑是屬於鳳凰山莊這一代的莊主,宮行雲的。


    “那個人呢?”他依舊言簡意賅。


    “已經死了。”既然事情已經敗露,宮夫人倒是出奇的鎮定了下來,這大概就是徹底撕破臉之後的破罐兒破摔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抬眼直視著宮行雲,目光亮的有些嚇人,“他既然那般沒用,作為玨兒的貼身士衛,卻連玨兒究竟怎麽遇害的經過都沒有看到,我留他還有何用?”說到此處,宮夫人忽然冷笑了一聲,完全退去了親切修飾的那張臉此時做出這樣一個表情,隻限的她美豔的容顏有些猙獰,“不過他是死士,玨兒若是死了,他必然也逃不出這樣一個下場,所以玨兒不會是他所殺……這麽一來,似乎最有嫌疑的人便就是你了,宮璴已死,你精心培育的繼承人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沒了,所以你要拉上玨兒給他陪葬,是不是?!”


    雖然是質問,但宮夫人的情緒到了最後卻已經完全被自己的暗示給催眠,在她看來,這就是真實的答案,所以她的聲音尖銳的幾乎都要走音,而她瞪著宮行雲的一雙眼睛也是雙目圓睜,甚至都沁出了一道道的血絲來,好不淒厲。


    “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喪心病狂?”宮行雲眯了眯眼,雖然沒有正麵反駁宮夫人的話,但這樣的諷刺卻更能讓宮夫人情緒激動起來,所以幾乎是他話音落下的同時,溫蘇蘇就隻見一道快如閃電的影子忽然竄了過來,霎時間就將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的消失殆盡,她看著宮夫人比剛剛淩厲了不止一倍的劍法,心中不由得都是一涼,果然憤怒和危機,都是能讓人潛力激發的必要情緒。


    但雖然她的招式淩厲狠辣,但作為對手的宮行雲卻依然抵擋的遊刃有餘,這是溫蘇蘇第一次看到宮行雲動手,哪怕是在天魔入世的那一次,他也隻是留在年輕弟子之間指揮作戰,而現在他一出手,才讓人明白他能夠做到莊主這個位置,絕非隻是因為他的身份,和統籌大局的能力。


    宮行雲的武器是一根毫不起眼的筆,這筆甚至不是金屬打造,而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烏木做杆的短毫,但當溫蘇蘇看著這一根小小的毛筆在宮行雲手中上下紛飛,各種靈氣招式應用的隨心所欲,收放自如的時候,實在是不得不感歎一句,這才是真正的頂尖高手。


    就在她目不轉睛注視著夫妻二人的戰局之時,餘光忽然瞥見站在她身旁的南蘅表情忽的一動,而也就是在同時,在角落中一直注視著某個角落的九吟也忽然動了起來,他不過是攏起來的袖子輕輕的一抖,但那幾乎辨認不出的鈴聲,卻是的的確確的響了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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