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人?”即使與這一對讓人為之唏噓的苦命鴛鴦素不相識,但人就這麽死在了自己眼前,溫蘇蘇還是一下子就憤怒了起來,轉過身去盯著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洞室門口的陌生人。(..tw好看的小說)


    這人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但要換算成這個世界的年齡,溫蘇蘇心裏還真沒個準譜。他一身青袍的樣式和這洞室裏三死一昏的楚天閣弟子如出一轍,但是卻多了許多繁複的紋飾做點綴,袖口袍邊等邊角的地方更是用金銀絲線裝飾,盡顯華貴之風。這男人玉冠博帶,細長的鳳眼掃過這不大的洞室內溫蘇蘇幾人,一邊撥弄著手中那張華美之極的錦弓,一邊笑的彬彬有禮,絲毫也不像是才剛剛對自己的同門痛下殺手的模樣,所以看的才更招人憤恨。


    “敝姓楚,”他沒有報上自己的全名,更完全不將溫蘇蘇看他的怒火放在眼裏,徑直走到那個已經死去的半魔青年身前,用他那雙同樣不知花了多少錢才納出來的金龍祥雲靴把他的屍體一腳踢到旁邊,動作中毫不掩飾他的嫌惡之意,“嘖嘖,竟然就這麽著了畜生的道,丟臉。”說著,一看就保養的極好的貴公子的手便向那個依然昏迷的姑娘伸去。


    溫蘇蘇雖然不知道一個“敝姓楚”能代表什麽,但是也知道他同樣是楚天閣中的人,按理來說他要做什麽都輪不到別人插嘴,隻是有了那個莫名喪了性命的半魔青年的悲劇在前,在他剛一動作的時候,溫蘇蘇便上前一步有意攔他,可沒想到,到有人比她還快了一步。


    當白茗一把攥住這位楚公子的手時,他滿手的血汙立刻在這位翩翩公子的水青色廣袖上印上了五個指印,雖然隻是一瞬間,但溫蘇蘇並沒有漏掉那男人眼角眉梢的一抹厭惡。白茗竟不知道何時從昏迷中醒了過來。隻是溫蘇蘇知道,他現在要阻攔這個徒有虛表的男人的決心很堅定,那麽她也就沒什麽再需要顧及的了。


    “受傷成魔,皆非這幾位同道所願,何來‘師門不幸’一說,楚公子是否又下手太狠了些?這位姑娘由……我們的人舍命救下,無論公子想要做什麽,還都請三思而後行。”溫蘇蘇說到半途,終還是將天龍寺三個字隱了去。隻是以我們的人含糊帶過。


    “聽姑娘的口氣,恐怕也是四大名門中人吧?”楚姓男子見白茗攔他,倒是也不堅持,就這麽順勢將自己的手又收了回來。也不去管那上好料子上的一個大血手印,隻是似笑非笑的轉向了溫蘇蘇,“難怪管的如此寬泛,到不知幾位來此林中究竟意欲何為?是要越俎代庖的替我門中斬妖除魔,還是……為著九印石而來?”


    溫蘇蘇被他問得一愣,她並不知道九印石在此,但就算知道了,她的任務不就是尋找九吟石麽?怎麽這個打扮的如同花孔雀似的男人卻用這種口氣來質問她?聽上去他對於四大名門不屑的很,可四大名門……不是正道諸多門派之首嗎?


    就在溫蘇蘇為著這新冒出來的楚天閣鬧得是滿頭問號的時候。方才在她身旁稍作休息的相靄拉扯了下她的衣袖,上前一步擋在她之前與這位楚姓男子對峙,“縱是楚天閣並不屈於我四門之下,但如今軒轅鼎崩壞,九印石四散分離,貴派難道還不肯與我等站在同一陣線嗎?”


    “若我沒猜錯的話……這位應該就是名劍會有著劍中天才之稱的新秀。相靄少俠了吧?閣下說的的確在理,不管我們與四大名門之間有多少糾葛恩怨,在這個封印崩壞,群魔入世的危急時刻,都應該摒棄前嫌。握手言和,共同抗敵才對,不過……”他說話的技巧很高明。先客客氣氣的讚同一番,然後再以這麽個“不過”來推翻剛剛自己說的所有,“軒轅鼎崩壞,九印石散落,連帶著才幾日前誅邪劍也同樣碎裂的事情,通通都發生在四大名門內部,我不得不說在這些事件之後,就算能將九印石悉數找回,這世間又還會有幾人繼續信任四大名門,敢再將鎮魔聖物交由你們輪流保管?”


    他這話可就是說的極為不客氣了,而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出身四大名門的九吟、相靄、白茗這三個人無論再怎麽有著自身的立場,在這一刻都是抱成了團一致對外。論毒舌的功力九吟自詡從不遜於人下,當下便是輕輕一笑,反問他道:“楚六公子當真所言甚是,隻是在下也有一問,如若我四門沒這個資格來保護鎮魔聖物,那麽又當由誰來保護?六公子代表的楚天閣麽?這個提議若是在楚儀前輩還在世時……倒是還有一談的價值。”


    九吟此話一出,這位楚六公子美貌的臉上便是一陣扭曲。


    溫蘇蘇早就已經如同聽天書一般了,從他們字裏行間的意思倒是能感覺出似乎是楚天閣一直不服四大名門正統之首的名頭,現在要借軒轅鼎和誅邪劍無故崩壞的契機來踩四大名門一腳,所以在相靄聽說這裏是楚天閣的管轄範圍時才會露出完全不想插手這等閑事的表情,想來就是怕如今這樣牽扯不清的情況。但是……他們這趟任務可是要收集九印石,誰知道這九塊石頭會飛到什麽地方去,原本溫蘇蘇想著最難的不過就是上到山下油鍋罷了,但是現在看來……恐怕還要牽扯上有關“勢力”的問題啊。


    她倒是真沒想到,原來所謂的四大名門,在這片大陸的修真界中竟然還不是完全說一不二的存在。


    怪不得一個兩個的都那麽死要麵子。


    九吟一提到楚儀這個名字,似乎對楚六公子是極大的刺激,但是溫蘇蘇這一行五個人裏麵至少她和朱雀就是一頭霧水,隻看著這位六公子一副想怒又不敢怒的模樣,然後他向旁側一瞥,就看到了還昏倒在一旁的那個楚天閣的女弟子。白茗畢竟傷的過重,能攔他一次不代表還能攔他第二次,楚六公子動作極快的一把揪著那姑娘的後領便將她提了起來,動作粗暴無禮,簡直就像是要泄憤一般。


    “也罷,四大名門既然對九印石勢在必得,那便各顯其能就是。隻是我這小師妹,就不勞煩各位多操心了,我自會好好將她帶回門派去的。”說話間,楚六公子抓著她的頭發使勁向上提了提,根本就是赤條條的虐待,溫蘇蘇有心上前把這平白遭受無妄之災的姑娘救下來,但她才剛一動,相靄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極輕地向她搖了搖頭。


    不能救,因為四大名門絕對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和這些蠢蠢欲動的門派鬧翻。


    溫蘇蘇就是看懂了相靄同樣掩藏著怒火的眼睛,所以才對這個什麽楚六公子更加恨恨,他此番作為,就是為了要激怒他們。


    眼看這個錦衣華冠的公子連拖帶拽的就要帶著那個姑娘離開這個洞室,溫蘇蘇他們除了咬牙切齒之外卻別無他法,結果卻在這一刻,與那隻大翎羽箭完全比不了的一顆再平凡不過的鵝卵石也是從門口那個位置打了進來,與楚六公子之前的所為完全一樣,隻不過這一次,這顆石頭卻是衝著楚六公子的腦袋去的,這位公子一驚之下立刻側身去避,而這一避,那顆帶著不弱靈氣的石子兒便恰好打在了他束發用的玉冠上,一下子便將這位注重形象的公子原本一絲不苟的發型給搗成了一團鳥窩,而這位暗中傷人之輩接下來的話就更是氣的人直要內傷了。


    “哎呀,真是師門不幸。”


    這明顯是在模仿剛才楚六公子所為的動作引得溫蘇蘇扯了扯嘴角,而她身旁的相靄更是不給麵子的直接就笑出聲來,讓本來就是要在他們麵前找回場子的楚六公子氣的是七竅生煙,“誰在背後暗算?!”


    此人是暗算,那他剛才的行為又算是什麽?溫蘇蘇暗自搖頭,看來這位六公子的腦子還不太好使。


    “嗬嗬,六侄兒的記性不好,竟然連我老人家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可不是師門不幸麽?”這人邊說著話,邊從洞外踱了進來,隻見這人已經是兩鬢斑白,光看頭發至少是五十多歲的年紀,但他偏偏又有著一雙迥然雙目,光看臉便隻有三十多歲的年紀,這讓溫蘇蘇這個本來就猜不出來年齡的外來戶更是不敢猜了。他與楚六公子穿的同樣規格的一身青布衣袍,但這人的袍子上光口子開了就得有幾十道,衣服更是髒的根本看不清本來的顏色,與渾身金碧輝煌的楚六公子站在一起,那就是襯得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不過他剛剛這句話可算是一石激起千層浪,這個看起來落魄的不行的大叔,竟然還是這位楚六公子的叔輩。


    楚六公子的臉於是扭曲的更厲害了,他似乎是極力才擠出了個勉強的笑容,衝著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叔叔欠了欠身,“見過……南天師叔。”


    “竟然是楚南天……”相靄忽然在溫蘇蘇耳邊驚歎一聲,然後也不管自己現在是個什麽形象,上前兩步便向著楚南天深深一揖,禮節比他那位正經侄兒不知要恭敬了多少倍,“晚輩名劍會相靄,見過南天劍楚前輩!”


    “哦?名劍會近兩年那位劍中天才?”楚南天一直是笑眯眯的模樣,起碼看起來讓人便起親近之意,“易青老兄這些年的徒弟運可當真是不錯,可不像我這個落魄的糟老頭子,才離開門中幾天,徒子徒孫們就被欺負成這個樣子了。”談笑間他淡淡地看了楚六公子一眼,那其中一閃而過的淩厲之意,讓手還揪在姑娘頭發上的六公子猛地一顫,便鬆了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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