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月塵淡淡的一句話卻噎的遠誌一滯,他想反駁,但這句話中確實沒有能讓他借機反駁的地方。畢竟當年師月塵隻是說要讓凝香一脈斷絕,但溫蘇蘇始終沒有入凝香的門牆,雖說私下點撥其他支脈的弟子在大多數人心中都並不讚同,但這事卻是發生在師月塵身上,眾所周知對規矩禮法不屑一顧的師月塵身上,也就根本不能拿來說事了。就算遠誌再不把師月塵當做一回事,但他卻始終是他的長輩,他遠誌可不是師月塵,總不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與前輩公開起了爭執。


    於是在師月塵麵前無話可說的遠誌隻能是黑著一張臉,轉過身去向著穀主的方向深深一揖,“此事,還望穀主定奪。”在座的這些人中,也隻有穀主的地位輩分能壓得住師月塵了。


    見遠誌如此作為,師月塵麵上卻依然是平靜的模樣,似乎對此毫不在意,他甚至也向著穀主拱了拱手,“不錯,倒不如師兄你來說說,蘇蘇這一場比試勝得如何?”


    在遠誌開始挑起事端之後就沒發過一言的穀主並沒有看正躬身等著自己發話的遠誌,而是將極深沉的目光投向了師月塵,一向便不露情緒的穀主此時更是讓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但也不知他是否也一樣在猜測著師月塵的用意。而現在集各方焦點與一身的師月塵卻是對穀主的目光很是坦然,他依然是那副毫無波瀾的表情,似乎無論是在凝香還是在這裏,是避世或是出世,對他都沒有絲毫區別一般。


    穀主沉默的時間並不長,甚至讓人說不清楚他究竟有沒有猶豫,但他說出的話卻是擲地有聲,就如同他每一次做出的決定一般絕不容許旁人的質疑,“首戰結束,溫蘇蘇入選八個擂主之一,剩下的七個擂主你們各支脈在三天之內定好人選,三日之後,試劍大會的選拔戰正式開始。”


    不管遠誌還是師月塵的問題穀主都沒有回答,但此話一出,就已經等於回答了所有的問題。(..tw無彈窗廣告)


    穀主承認了溫蘇蘇此戰得勝,也就是決定對師月塵的所為不過問了。


    遠誌自然是對這種結果極為不服,但穀主在百藥穀中的多年積威卻不是假的,他既然已經將話明說了出來,那就絕不會再改口。所以遠誌雖然被他這句話氣的渾身發抖,卻也終究沒有多費口舌的爭辯一句,隻是向著穀主匆匆一抱拳便負氣而去,對於在座的其他人更是連看都沒看一眼。


    “師前輩,您的事情我本不該多做過問,但是那盈香的女弟子手段卻實在詭異,竟與當年那人的手法如出一轍,有關這一點,師前輩是不是該給我們一個解釋?”子午首座杞子從來都是直來直去的性格,所以隻有他在遠誌離去後的尷尬氛圍裏敢第一個說話,也隻有他在穀主都選擇避而不談的情況下還依然要向師月塵提起“那個人”的事情。從來都不去注意周圍情況的杞子根本就沒發現,在他說到“當年那人”四個字的時候,周圍的空氣都似乎凝結了一瞬間。


    “杞子師侄,”師月塵說話間卻是看著擂台之上溫蘇蘇的方向,“蘇蘇,就隻是蘇蘇而已。”


    對於在觀戰台上發生的這些事,溫蘇蘇和底下的圍觀的弟子們都是一概不知,所以在遠誌氣衝衝的從台上衝下來的時候,那副快要爆發的表情倒是嚇了溫蘇蘇一跳。不過他也隻是在經過她和靈之的時候恨恨地看了兩人一眼,就一步不停地自擂台上走了下去,直奔千金弟子所在的方向。


    “他竟然這麽生氣……”不過是一場勝負,溫蘇蘇對於遠誌竟然會因此而大失風度的行為很是不解。


    不過與溫蘇蘇不同的是,靈之卻是猜想到了遠誌會如此暴怒的緣由,輕歎一聲過後,他也隻能安慰道:“別擔心,遠誌師兄隻是脾氣有些衝罷了。”


    “……嗯。”溫蘇蘇並沒有立刻點頭,因為她隨著遠誌離去的目光看到的是這個人在進入千金的陣營後對依舊昏迷的六月視而不見的態度,即使是她輸了首戰打了千金的臉,但勝負本來就是兵家常事,隻因一次的失敗就完全一改之前對待自己愛徒的態度,這種做法著實讓人寒心。溫蘇蘇一直盯著遠誌,在看到他對著迎上前去的川芎緩下了原本繃緊的怒容後,她想她大概是有些明白川芎導演這一切的目的了。


    “師父,”在遠誌憤怒的從台上走下來的那一瞬間,川芎便知道他等了那麽長時間的機會終於是到了,於是他換上了最完美的笑容迎到了別的師兄弟都避之不及的師父身前,態度把握的更是沒有絲毫不妥,“弟子請戰千金一支的擂主。”沒有任何多餘的安慰或勸解,對於已經是敗將的六月他更是連提都沒提上一句,而恰恰是這樣一句在這個時候應該是火上澆油的話,卻讓遠誌的臉色漸漸緩了下來。川芎一直都恭敬地低著頭,原本應該看不到遠誌表情的他卻在陰影中極為自信的勾起了一抹笑容,他實在太過了解遠誌了,知道這個人在眼中有了一個得眼的人後就不會再看其他人一眼,也知道隻要他看重的人有一次失了他的心,那麽想再做回他眼中的第一人就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對於川芎如此以千金為重的態度即使是盛怒之下的遠誌也很是滿意,再想想往常這個弟子便是六月之下千金第二人的高手,於是對於川芎的主動請纓他是欣然同意,但有著六月的前車之鑒,他將醜話便說在了前頭,“你既然要去便去吧,但是你要知道讓我失望的後果是什麽。”


    “弟子一定竭盡全力,定不負師父的一番厚望。”川芎於是再拜,一字一頓說的極為堅定。


    “很好。”遠誌這才露出了一絲笑意,在他轉身的時候正好瞥見了被幾名千金弟子圍住的六月,但他隻是皺了下眉,沒有撂下隻言片語便大踏步的離去了。


    正好直起身來的川芎將這一幕完完全全的收入了眼底,他麵上笑容不變的恭送師父離去,沒人看到他那雙藏得極深的眼睛裏,閃過的是怎樣一種光芒。


    溫蘇蘇和六月關於靈之的決戰……咳咳,雖然這是六月最初的設定,不過到後來卻變成百藥穀全穀弟子的水平測試暨四大名門試劍大會的名額選拔戰的首戰終於是結束了,在那之後溫蘇蘇便和由空青領著的盈香六人眾一起折了回去,準備內部決定一下他們盈香的另一位擂主是誰。皮埃斯這時候靈之已經被穀主叫去仔細詢問他出穀之後的一切事宜了,所以他並沒有來得及和溫蘇蘇敘上兩句話。皮埃斯的皮埃斯百藥穀八個支脈決定出八個擂主,但由於凝香無人,所以最初就定好要從首戰的溫蘇蘇和六月兩人之間選定代替凝香一支的擂主,於是除去溫蘇蘇,盈香還將決定出第二個擂主人選。


    要說這擂主在人多的支脈中是不好決定,除了像遠誌這樣的鐵腕首座通常沒有人會完全根據一己的喜惡來決定人選,所以穀主才給了眾人三天的時間來選出擂主,這是因為在這種時候各個支脈一般都會先在內部舉行一次選拔賽。但是對於盈香這樣單薄的小貓兩三隻的支脈就完全沒有這種煩惱了,大家圍在一張桌子上就全能坐下,包括空青在內,對於這次他們的第二個擂主人選是要用嘴選出來的。


    “這還用得著討論嗎?肯定是璧師兄啦。”追風沒大沒小的一掌就拍在了承璧肩上,惹來黑麵神的一記冷眼攻擊。


    “我也同意璧師兄。”曲紹第二個發表意見。


    “璧師兄+1~”毓若這語言風格也是從溫蘇蘇那裏浸淫過來的。


    “啊?”小蝶還沒鬧明白情況。


    “我也覺得應該是璧師兄。”行舒最後弱弱的投了承璧一票。


    已經有著擂主頭銜的溫蘇蘇沒有加入討論,不過也是因為她認為這根本沒必要討論,承璧的實力擺在那裏,他就是盈香的第一人,這種場合他不上,還要讓給誰?


    所以空青在聽了一圈之後也是直接就要點頭,“那就……”


    可任誰都沒想到的是,一向對空青的決定毫無異義的承璧卻開口打斷了她的話,“師父,我不做這個擂主。”


    於是包括空青在內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空青愣了有兩秒之後才反應過來,“為何?”


    “我意在奪擂。”承璧回答的也很直接。


    “不愧是璧師兄,有誌氣!”在承璧說出原因之後第一個興奮起來的還是追風,他大概是這些人裏麵最不滿盈香地位的一個了,所以在承璧說出奪擂兩個字之後他什麽也沒多想,直接舉雙手表示了讚成。


    “你個猴兒就不能安靜安靜,聽璧師兄把話說完。”但與追風不同的是,細心的毓若卻反應過來了說出這話的承璧簡直是一反他的性格,這其中必有原因。


    空青大概也認同毓若所言,所以她沒有開口,等著承璧繼續解釋。可是承璧卻在這時候又恢複了他冰山的本性,除了一句“沒有原因”之外再沒其他的話,讓空青也是感到好一陣無奈。不過一向都很尊重徒弟自身意見的空青也不打算再追問,隻是對著追風說道:“那麽追風你來做擂主。”就將這等大事如此簡單的定了下來。而她之所以不選擇有著第二強水平的曲紹也是因為深知他不喜歡和其他支脈的人多打交道,於是便趁機給了追風一個發泄不滿的機會了。


    溫蘇蘇一直看著他們的互動沒有發表意見,雖然也對承璧突然說要奪擂的決定有些詫異,但終究是沒放在心上。不過誰曾想有些事情是她想不知道都不行,當天晚上在她例行出門打水卻意外地碰見在盈香外小樹林裏秘密會麵的承璧和天葵時,她不僅由衷的感歎,其實她吸引任務劇情的主角光環還是挺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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