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溫蘇蘇好似完全沒在意正掐在她脖子上稍一用力就能要了她小命兒的那隻冰涼的手,但其實她心中早就抖得如風中落葉一般,也就是有著緊張過頭就會極度冷靜的這個特技,才保證了她在屍魔麵前裝的這次呆傻倒還比較成功,好似她真的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一樣。但其實在屍魔睜眼的那一刻溫蘇蘇就想從他身上跳起來了,畢竟他那滿是殺意的綠眸實在是讓她後脊梁骨上的寒毛都一根根的立了起來,但屍魔的動作太快,她還沒來得及動一下,人家的手就已經到了自己下巴底下了,所以她為了掩飾她的那一絲不自然,隻好裝傻。


    ……雖然沒有騙得他立刻把手放開,但起碼也讓他一使勁就結果了她不是?


    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溫蘇蘇自己給自己爭取到了時間,反正屍魔沒一下子把她了解了幹淨,而早就變了顏色的靈之就更加幹脆了,他可沒來一句“放開她”之類的廢話,隻是腳下生風一下子逼近了這裏姿勢還很詭異的兩人,直接亮了針。


    其實溫蘇蘇現在真是覺得自己很倒黴,打個水都能翻倒在危險人物的身上,而且屍魔為什麽會昏倒在這裏,靈之的出現究竟是巧合還是他本來就在追蹤屍魔的下落,這些事情她是一點都不知道,這讓她想要隨機應變都難得很,而且她也很有些自知之明的知道,在兩大高手對上的時候,她這個中間的夾心兒怕是要倒大黴了。畢竟如果屍魔是完完整整站在那兒的那還好,人家說不定還不會把自己放在眼裏自低了身價,但是現在看他這半死不活的模樣……不把自己抓過來當一當擋箭牌都沒天理了……


    溫蘇蘇在想這些的時候並不清楚靈之已經動了,因為靈之動的極快極輕,而且是從她的正後方攻了上來,以借她的身形來遮一遮屍魔的視線。但溫蘇蘇不知道卻不代表屍魔沒感覺到,而事實證明人家即使是個半死不活的樣子也要比溫蘇蘇強上太多了,他忽然手上一緊,就把溫蘇蘇連人帶脖子拽倒在了自己身上。溫蘇蘇腦袋一低下來,屍魔便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已經逼到眼前的藍色銀針,如果他沒有這一步動作那麽這一簇密密麻麻的針勢必是要釘在他身上的,但他手上這麽一動之後,再有一兩秒的工夫,溫蘇蘇就要代替他做這個篩子了。


    不過屍魔並沒有掉以輕心,因為靈之若是隻有這麽一點水平的話,他此刻也不必這麽忌憚他了。


    眼見那些針就要把溫蘇蘇串成個刺蝟,但在場的三人都沒有慌亂,屍魔是要以不變應萬變等靈之變招之後再拆招;溫蘇蘇是趴在屍魔身上脖子被人攥在手裏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有什麽危險;而靈之卻也是沉著如水,手指幾不可查的輕輕一動,那一簇射出去的針就像有了生命一般,生生地轉了前進的方向。一簇針分為兩個方向繞開了溫蘇蘇,從屍魔的角度來看簡直就像是兩條藍色的彩帶自溫蘇蘇的背後分將開來纏向自己一般美麗,但他是深知若被這“彩帶”碰到的後果會如何的,所以在靈之變招的同時,他也動了。


    他的動作很簡單,就是手裏抓著溫蘇蘇的脖子,手腕一用巧勁將她整個人都橫了過來。這樣如果靈之不及時收手,變成篩子的人還會是溫蘇蘇。


    溫蘇蘇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脖子被屍魔掐的有些難受,畢竟他那隻手完全不像是人的手,倒像是一條蛇纏在了她脖子上的感覺,這讓她想鎮定下來想想辦法都不能,畢竟不怕蛇的女人可是極少數的,而很不幸的她就不是其中一位。相較於溫蘇蘇的不明所以,靈之卻是完全的明白了,屍魔現在似乎受了重傷不能動手,但他卻把溫蘇蘇當做了盾牌,不管他如何進攻,他隻是把溫蘇蘇推出來替他擋刀,這對策極其簡單,卻很有用。靈之不能不顧溫蘇蘇的安危,所以這一次他沒有再變招,而是將時雨針盡數收了回去。


    “放開她,我今日不找你麻煩便是。”既然武力不能解決問題,那就隻好交涉了,而且現在靈之心下還有一個揮之不去的疑問,屍魔竟然又一次潛進了穀中,而且還受了如此重的傷,能把他傷成這樣的,究竟是什麽人?


    屍魔沒有說話,甚至好像根本沒聽到他說什麽一樣,依然是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而他的手也沒從溫蘇蘇的脖子上移開。


    一陣的沉默,靈之雖然心中焦急卻也絲毫沒有法子,他剛想開口再說些什麽,卻聽到溫蘇蘇的聲音顫巍巍的飄了起來,“靈,靈之,他好像又暈過去了……”


    於是原本劍拔弩張的場麵就這麽烏龍的解決了,靈之走過去把溫蘇蘇從屍魔的手裏給救了出來,兩個人相對沉默了一下,都不知道該拿這位又暈的不省人事的老兄怎麽辦。靈之心中的顧慮是什麽溫蘇蘇不得而知,但她自己卻有著非救此魔不可的理由,這可是她重要的攻略對象啊,原本她不打算攻略他也就不關心他的死活了,但自從花千樹說了那一番話之後,她可是打定主意這些攻略角色們一個都不能少,不然她真的卡在遊戲進程中間導致回不去原來的世界她可要找誰哭去。所以眼下這隻半死不活的屍魔她是一定要救的了,雖然還不能確定他究竟是不是那第三個???,但所謂寧殺錯不放過,她還是小心一點為好。


    這樣想了一圈的溫蘇蘇,決定要先和靈之打好招呼。


    “那個……”


    “蘇蘇……”


    兩個人同時開口讓彼此都愣了一下,然後又難免有些尷尬的互相謙讓了一番。溫蘇蘇見靈之打定主意不先開口的模樣,她也隻好硬著頭皮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了,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麽在知道靈之也有想法了之後莫名的有些心虛,“他傷的重麽?”於是原本開門見山的台詞拐了個彎,就變成這樣了。


    靈之是百藥穀穀主的高徒,他開口那自然是有極高的可信度的,隻是說出來的結果卻讓溫蘇蘇愣了一愣,“他身上本沒受什麽傷,至於昏迷的原因,是因為他不知道使用了什麽力量而氣血損傷過度,這樣的情況不好好休養個三五天是恢複不過來的。”


    也就是說……體力透支了?溫蘇蘇沒想到他竟然會在敵人的地盤上因為這個原因而昏倒,並且現在看來之前與他相鬥的人並不是靈之,那麽會讓他使出這麽大力量的人就應該是……“我們應該去詩韻那裏看一看!”屍魔的目標就是詩韻,而詩韻的實力按理說應當在屍魔之下,那麽他現在的情形……


    “在那之前……”靈之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往常那柔和的表情現下隻餘下了沉重,“要先處理眼下的事情,蘇蘇你方才開口,不就是想要處置他麽?你想要說的是什麽?”


    “我想,留他一命。”就算介意他把自己的秘密說了出去,就算他不知為何對自己的好感度隻是存在於一個不高不低的位置,就算攻略他的心情動搖了,但溫蘇蘇必須承認,她隻有對靈之說話時才會這麽毫無顧忌,好似有一種他永遠以不會拒絕她的錯覺。


    靈之默默地看著她的眼睛,然後輕輕點了點頭,什麽都沒有問,“屍魔的事情我原本也不打算報給師父知道,而且本來也要留他一命才可能打探到有關閻王殿的事情,所以此事無妨。隻是他現在極為虛弱,想要恢複元氣至少也要靜養三、四天的時間,而我不能讓他留在穀中,屍魔各個都是當世高手,如果有個萬一,實在是後患無窮。”


    溫蘇蘇知道靈之說的每一句話都在理上,所以她也沒有再爭辯什麽,隻是道:“我知道,先將他送到師叔祖那裏去,然後我們去看過詩韻的情況再作打算,如何?”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師月塵,隻是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師月塵不會拒絕她的要求。


    “你是說,月塵師叔?”靈之微微一怔,而後神色間就再沒了猶疑之色,“這樣也好,隻是天色漸暗,你再不回去的話怕是空青師姐他們太過擔心會出來尋你,還是我將此人送至塵師叔處,然後再去探過詩韻吧。”


    溫蘇蘇看了看還躺在地上的兩個木桶,她也知道現在不是她到處亂跑的時機,但是……瞥了一眼依舊不省人事的屍魔,她還真擔心這家夥就這麽一命嗚呼了,那對她來說可就是無妄之災了……


    在她盯著屍魔若有所思的時候,卻沒發現靈之也同樣的在看著她,隻不過雖然不同於她的麵癱,靈之此時的表情也讓人讀不懂他心中所想就是了。


    想了想還是不要打草驚蛇比較重要,於是溫蘇蘇撿起了自己的木桶,“我的確是要趕快回去,靈之,拜托你先將他送到師叔祖那裏去,等到入夜大家都睡下之後,我再偷偷到詩韻那裏去尋你。”見靈之對於自己的提議隻是點頭,溫蘇蘇往前蹭了幾步後終於忍不住轉身開口問他道:“你就不問我為什麽要救他嗎?”


    “那麽蘇蘇為何不問我和詩韻的關係,他為何會藏在穀中,閻王殿的人為何要他的性命,而我又為何不將這一切告訴師父?”靈之隻是站在原地微笑地看著她,用這一連串的反問代替了回答。


    溫蘇蘇保持著回頭的姿勢沒有說話,兩人就這麽對視了片刻,直到天色又暗了幾分她才反應過來,衝著靈之竟然微微一笑,不再提剛才的話題,“我得趕快打水回去了,晚上見。”說著就小跑著奔向了河邊。


    隻是,溫蘇蘇的心裏卻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有時候保持沉默,不一定是互相的尊重,也有可能是彼此都不夠信任對方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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