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韻此時的笛音與他給別人的感覺完全不同,霸道狠戾之極。溫蘇蘇幾乎要榨幹全身上下每一毫厘的靈氣,才能勉強保護自己不被這笛音逼瘋,這情況竟比她遇上屍魔時那短暫的交手還要驚險萬分。溫蘇蘇坐在原地凝神禦氣,豆大的汗珠自她額上如斷了線般不斷落下,現在的她已經完全顧不上靈之同屍魔的戰況如何,詩韻插手之後又變成如何,隻是拚了老命的固守靈台,而在這個過程中,溫蘇蘇漸漸適應了這種奇妙的感覺,也不知究竟過了多長時間,耳邊那一直想要鑽進腦子的笛音漸漸聽不到了,甚至就在她身邊發生的戰鬥也被她遺忘,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控製體內的氣息之上。


    就像是第一次成功運氣一周天察覺到靈氣微弱的增加那樣,雖然溫蘇蘇竭力調動身上的每一絲靈氣,但總是還會有新的靈氣從她體內不斷地冒出來。雖然這些氣息每一絲都十分微弱,但卻像是無窮無盡一般,沒有停止的一刻。現在溫蘇蘇的腦子裏除了全心全意感受這些氣的流動外別無他想,所以自然是不會注意到,出現在她身上的這種情況,和當日詩韻告訴她的某些事情完全相悖。如果一個人所有靈氣的多寡是生來注定的,那她身上這總能冒出來的氣息又是怎麽一回事?


    溫蘇蘇此時並不知道的還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她現在所發生的情況在修行之人中通稱入境,是這九州大地上千千萬萬修行者可遇不可求的境界。所謂入境,即是指修行者在某一瞬間與天地同契,充分感悟體內靈氣。一次入境結束,甚至可以使修行者的修為提升一個層次,更有天資卓越者,入境須臾,便可提升幾年的功力。


    所以說溫蘇蘇這次當真是走了狗屎運,運氣的是她一個剛踏入修真界半隻腳的小白竟然就這麽入了境,狗屎的是她這入境的時機實在是不怎麽樣。她雖然已經感受不到外界的事情,但在她身邊鬥得正酣的三個高手卻都感應到了她的情況。


    察覺到身後之人的氣息驟變,靈之當下撤針回防退回到溫蘇蘇身前,原本在詩韻加入戰局後已經穩占上風的他卻是舍了進攻的機會,給了屍魔喘息的時間。隻是他顯然沒有想到的是,詩韻也幾乎在同一時刻斷了笛聲,趕到了溫蘇蘇身前,意為她護法。兩人的視線有片刻的交匯,至於他們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什麽旁人卻是不得而知。當然也許看這個詞對於詩韻來講用的是不大恰當,但他的神奇之處就在於明明看不到,卻時刻都讓人覺得他一定看得到。不過是耽擱了這麽瞬息的工夫,二人再回頭時,方才屍魔所在的位置已是空空如也,他已全然沒了蹤跡。


    “終究是沒能留下他。”靈之平靜地道,並無要去追擊的打算,而且在言語之間,更是透出了似乎早就料到這個結果的意思。


    “畢竟是屍魔,想要敗他,憑你我二人之力若非全力一拚,難。”詩韻點點頭同意了靈之的話,雖然方才這二人在對陣之中是處於上風,但此刻看來,也不盡然。


    “隻是閻王殿的人究竟是如何找到此處的,且竟連你的行蹤也暴露了,實在是事有蹊蹺……近幾日你記得自己小心些,明日一早我自當向師父稟報此……”靈之話說到這裏,“事”字還沒出口便停住了,麵露出為難之色。


    “……若是向穀主稟報,怕是要懷疑到剛入穀的她吧。”清楚靈之究竟在顧慮什麽的詩韻替他將話說完整,微側過身子去麵向仍然靜坐一旁對此間之事絲毫不知的溫蘇蘇,語氣十分平靜,“無妨,多餘的話本不必講,他們若要尋我,總有一天會尋到我,即使不是今日,也沒什麽區別。況且縱是他們不來尋我,我樂刹一門的血海深仇,也總有算清的一天。”


    “……距你同我入穀那日,不覺竟已過了一年之久。”看著詩韻一身縞素,靈之輕歎一聲,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


    對於這句話,詩韻垂下眼簾去沒有回答,於是兩人之間的談話便有了片刻的暫停。忽然間寂靜的夜色中不知什麽鳥的叫聲打破了這沉寂,詩韻一怔,隨即恢複了常態,仰起臉去看著靈之竟露出了一絲笑意,連聲音也不似他往常一般古板,“明日之事明日再談不遲,倒是眼下這人這事,又當如何?”


    話題跳躍的如此之快,靈之也先是一愣,隨後才反應來,他指的是仍在一旁入境入得正歡的溫蘇蘇。若說入境之事,各人際遇不同,也就無法一概而論究竟會入境多久。也許隻是片刻工夫,也許是三五天,更有傳聞曾有人入境至坐化,數月不曾醒來。……也幸虧這位仁兄修為深厚,不然等他醒過來,也不必再求仙尋道,估計就餓的直登西方極樂之境了……所以現在詩韻問靈之的話翻譯成地球人都懂的意思,就是“她這一入境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醒來,你看著辦吧”。


    靈之回眸望了神情平靜的溫蘇蘇一會兒,而後微笑著向詩韻答道:“無妨,我在此為溫姑娘護法。”說話間他瞥見詩韻握著玉笛的手上空空如也的拇指,想問什麽,但話到了嘴邊,終究沒問出口。


    “你來見我已經是犯了穀主忌諱,若是再在此逗留一夜,恐怕他不會對你輕罰。”詩韻沉墨無光的眸子望著靈之,讓人無法從中看透他的想法,“你去吧,我留在此地,待明天一早你向穀主請安之後,再來接她回去。”


    靈之沒有立刻答應,但在沉默了一會兒後,還是同意了詩韻的提議,“那……便如此吧。”


    ……


    溫蘇蘇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失去意識的,所以在她被陽光照的醒來之後,腦子裏一時一片混沌,半晌之後,才漸漸回憶起昨夜發生的事情來……不對啊,不是正打的激烈呢麽她怎麽會睡著了的還有這是哪兒?!


    從迷迷糊糊到極度清醒,溫蘇蘇“蹭”一下子從床上跳了起來,滿腦子疑問的她完全沒注意到她的身體同昨夜之前,已經有了微妙的變化。


    而下床之後的溫蘇蘇立刻又發現了一個驚悚的事實,那就是此時的她竟然隻穿了件中衣,她那件經曆了昨夜的摸爬滾打和大汗淋漓的新衣服則被工工整整的疊好放在了床邊的竹凳之上。她糾結著拿起衣服趕快套上……雖說這個時空的中衣比現實世界某些穿在外麵的衣服還保守……但問題是就算是所謂入鄉隨俗,她也應當像這裏的本土姑娘一般,介意一下吧……


    就在溫蘇蘇糾結地胡思亂想的時候,她正背對著的竹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她渾身一抖還沒想好怎麽麵對這突如其來的事件,就聽到背後熟悉的正太音毫無情感起伏平板地說道:“既已起了,便出來吧,時候差不多了。”


    剛才那七上八下的小心情一下子就泄了氣,溫蘇蘇嘴角抽搐的都不知自己究竟是遺憾還是鬆了一口氣,總之她還是不能把詩韻當做是攻略對象來看待。調整好心態她轉過身去,向站在不遠處的詩韻提問道:“詩韻……昨夜發生什麽事了,我怎麽會睡在你這裏?不對,是我怎麽會睡著的?”


    “你竟什麽都不記得了?”詩韻看似有些意外。


    “厄……就記得你讓我禦氣於耳,然後我禦著禦著……好像就睡著了。”溫蘇蘇答的雖然有些尷尬,但她第一次禦氣之時就有過快要睡著的經曆,所以並不覺得有什麽奇怪。


    詩韻聽過之後,沉吟了一會兒,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明日起,你每十日來我這裏一次,我來教導你禦氣之術。”


    “誒?”溫蘇蘇驚訝,他之前明明告誡過她不要再到這個地方來,怎麽現在又突然……而且怎麽又是禦氣之術她想學的不是這個啊有木有!


    “靈之已到,你隨他回去吧,若有何疑問,問他便是。”說完這句話,詩韻便轉身走出屋子,留溫蘇蘇一人還愣在原地。


    ……喂喂她還沒答應呢吧你倒是給她拒絕的機會啊!溫蘇蘇無力扶額,她沒打算攻略他啊開個人路線的機會就不要出現了吧……


    雖然內心吐槽無限,但溫蘇蘇最終也沒把拒絕的話說出口,倒不是說她有多聖母不忍心神馬的,而是詩韻提出的教導畢竟有可能提高她的實力,在這個非常時期,也不能怪她無所不用其極。但是當她從竹屋出來看到站在湖邊正向著她的方向微笑靜立的靈之時,一股負罪感還是油然而生。


    ……她真不是成心想要爬牆的……


    和靈之走在回盈香的路上,兩人都沒有開口,靈之為什麽沉默她不得而知,但溫蘇蘇卻是正在內心中上演著挑戰自我的極限吐槽。


    ……昨天明明發生了那麽多事為什麽這兩個人的好感度卻都沒變動呢這不太對勁啊而且現在這氣氛是怎麽回事他不開口難道是要我找話題嗎可是大哥我又沒攻略萬一話題找錯了又掉好感怎麽辦現在你的好感度和詩韻正太比起來已經危險了啊而且就算是戀愛遊戲增減好感度也是靠選項來決定的吧不給我攻略也不能用sl大法都罷了但不能連選項都不給我吧這是什麽鬼畜難度啊乙女們會傷心的!


    吐槽的自己都暴躁了起來溫蘇蘇煩躁的抓了抓頭發,而走在一旁的靈之恰好回眸見到她這個模樣,一抹笑意還未及眼底,他的目光便又落在了她右手食指那枚白玉無瑕的戒指之上。


    “靈之好感度-5,靈之總好感度25”


    喂她還沒開口呢啊怎麽又開始降好感這也太……嗯?不過這總好感度是不是有些不對?


    溫蘇蘇疑惑著看向靈之,發現他的目光所在又是在戒指之上,忍不住問道:“這戒指……怎麽了嗎?”不僅讓靈之好青年兩次降好感而且昨天還引來了不得了的人物看來她這麽隨隨便便就戴在手上還是太輕率了……


    不過溫蘇蘇此時的思慮再深刻,也比不上接下來靈之所說的話有衝擊力。


    “雖然樂刹如今落魄,但詩韻仍是一門之主,先定下婚約,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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