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生說到這裏就不說話了,可是,那話中的意思,卻無比的明顯。


    如果弑無絕真的出事兒,就連顧長生也不知道自己會怎樣!


    就算是再周沐的麵前,顧長生也不吝承認,弑無絕對於自己而言,真的狠重要,而周沐自己,自然也知道這件事兒!


    沒有找到弑無絕為什麽會突然變得生無可戀的原因,顧長生的心情有些低落和擔憂……


    俗話說的好,心病還須心藥醫,不能找到病根兒,不能對症下藥,顧長生不知道近日所發生的事情,會不會舊事重演!


    可是,眼下她是真的無計可施。


    冶煉城不是她的南國,在這裏,顧長生和周沐縱然是有天大的本事,必經是人生地不熟,也是無計可施,所以,他們所能做的,隻有等待!


    等待,知道弑無絕為何會變得如此的原因,等待那個症結之所在自己浮出水麵!


    弑無絕休息的時候,顧長生等人都沒有前去打擾,隻有多樞寸步不離的守護在他的身邊。


    多樞這一次,是真的被自家主子嚇破膽了,他不知道,如果自家主子出事兒,他該怎麽辦!


    所以,他們所能做的,唯有守護,不離不棄的守護,陪著他經曆一切!


    如此,時間過得飛快,日頭爬上了正中,又墜落西山,待得晚膳送進顧長生的小院之後,庸青盟主懷揣著一顆忐忑無比的心,出現在了顧長生所在的小院門口。


    看著小院門口自己讓人送來的藥材已經被人取走,庸青盟主忐忑的心不但沒有落地,反倒是變得更加忐忑了起來。


    沒別的啊,顧長生和周沐接連用化境密語傳音之時,他庸青身為一個化境高手,可是聽得一清二楚的啊,再加之顧長生他們取用了自己送來的藥材,這也就意味著,顧長生已然知道,自己知道了他們的身份。


    不知道顧長生的身份,庸青盟主都拿顧長生這個祖宗無計可施,知道了顧長生的身份,庸青盟主心底更是沒底了……


    話說,這好好的南皇女皇,說好的是要取北蒙王城參加嫡公主的盟姻典禮的,恁不好好的往王城而去,怎麽就出現在了他們這個偏僻到不能再偏僻的冶煉城中了呢?


    若說是路過,這當然是說不通的啊,這路偏的可不是一般的遠啊,說是南轅北轍都不為過啊!


    若說不是路過,這幾個絕代天驕跑到他們冶煉城來幹什麽?


    這不是擺明了另有所圖麽?


    “唉,牙花子的疼啊……”歎了口氣,複又吸了口氣,庸青盟主打足了精神,推開了小院的門。


    不出意外的,小院的門才推開,一隻諾大的蛇頭,就出現在了庸青盟主的麵前……


    燈籠似得蛇眼,瞪得大大的,蛇嘴巴裏,猩紅的蛇信子吐納著……


    饒是庸青盟主是個見多識廣的,還是忍不住的被噬靈蟒嚇得直覺的倒退了一步……


    看看!


    他就說吧,這分明就是個蠱蟒啊!


    也就自家單純到近乎愚蠢的徒弟,才會把這樣一條通人性的蠱蟒當成吃的太胖的尋常蟒蛇!


    瞧這,簡直嚇死個人了!


    “那什麽……老夫有事兒,求見你家飼主……”庸青盟主腆著一張老臉,努力的回想著自己行走江湖之時,傳聞之中的南疆稱呼,可算是讓他把這句話給說了出來,說出來之後,庸青盟主已經是一頭冷汗了!


    嚇人,太嚇人了啊!


    饒是祁連神山中多的是蛇鼠野獸,也沒有這樣盯著人看的蠱蟒啊,這看的人全身的毛孔都快要炸了有沒有?


    噬靈蟒盯著庸青盟主看了又看,蛇眼之中滿是打量之意,簡單的蛇腦之中,終於找到了關於這個老頭的記憶,它記得,這個老頭兒來過,然後,讓人丟下了好多藥材在門口,熏得它腦門疼不說,看著還礙眼,它隻能把它叼到了別的不礙眼的地方扔了……


    開玩笑,它家飼主大人怎麽會缺藥材的說?


    它家飼主大人要是不帶藥材出門,它好好的一隻皇蠱,也不會淪為騾子馬不是?


    哼!


    傲嬌的歪了下蛇頭,噬靈蟒還是甩動著蛇尾巴往小院裏麵遊了過去……


    有尾巴能掌舵的感覺,真是爽歪歪啊,它這輩子,都不要再駝東西了,希望弑無絕那人能夠病得長久一點兒,把自家飼主大人帶來的那些藥材什麽的,全部都消耗完!


    這真的是噬靈蟒此時此刻,最最簡單的希望了!


    隻是,噬靈蟒不知道的是,它這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希望,若是讓它的飼主大人知道了,定會扒了它的蛇皮煮了它熬蛇羹!


    身為噬靈蟒的飼主,顧長生在噬靈蟒出現在自己目光所及的範圍之內時,就心有靈犀的知道了噬靈蟒為何而來!


    “傭兵盟的盟主來了?”顧長生歪頭,對著自家妖孽道。


    就是不知道,庸青盟主此時前來,到底所為何事!


    而且,庸青盟主好像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身份,必經,他是這傭兵盟中,僅有的一個化境高手,他們之前用過化境密語傳音,想要瞞過別人輕而易舉,可是,想要再庸青盟主的地盤上渾水摸魚,貌似有點兒困難……


    “去看看就知道了。”周沐想了想,點了點頭道。


    左右,他們身在塔石部,身在祁連神山之事,已經瞞不過王城的視線,所以,身份暴漏與否,與他們而言,其實沒有多大的區別。


    隻是,外人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他們行事會少了很多麻煩而已。


    “恩。”顧長生聞言,應了一聲,將手中的藥材放下,轉身就對著噬靈蟒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就往小院的會客廳堂而去。


    噬靈蟒接受了自家飼主大人的意思,搖曳著蛇尾巴,調轉蛇頭,就往院門而去。


    這次,自家飼主大人出門,帶的人可少,所以,這門童的差事兒,也就有它這堂堂的皇蠱客串了!


    雖然,當門童噬靈蟒覺得有點兒小委屈,可少一想到當騾子馬的憂傷,噬靈蟒頓時就覺得當門童好啊,當門童妙啊,當門童最起碼不用翹著尾巴爬啊!


    在這樣的比較之下,噬靈蟒紅果果的平衡了……


    再次看到噬靈蟒爬過來,庸青盟主還是直覺的後腿了一步,實在是,這塊頭兒賊大的蠱蟒,有點兒忒滲人的慌啊,不怕不行啊!


    天知道這蠱蟒一個不樂意,會不會幹出來生吞活人的事兒!


    若是那樣,他老人家才是死不瞑目。


    諾大的蛇身,停在小院門口,噬靈蟒昂著自己高傲的蛇頭,居高臨下的睨了庸青盟主一眼,像是打量,又像是恩賜一般,然後,蛇頭微微點了一下,再次轉身,搖曳著蛇尾巴就往小院內走去……


    第一次被一隻蠱蟒打量,不得不說,這感覺,是相當的震撼的,最起碼,庸青盟主也被震撼到了!


    以至於,已經爬了幾丈遠的噬靈蟒,感覺到身後沒有人跟著,很是不樂意的調轉蛇頭怒瞪而來的時候,庸青盟主他老人家還沒有很回過神來!


    噬靈蟒不愧是皇蠱啊,它怒視的目光,還是很有威懾力的!


    刹那之間,庸青盟主就回神了,回神之後,已經是一後背冷汗了!


    天爺,這是幾個意思?


    這是要讓自己進去的意思麽?


    南皇啊南皇,祖宗啊祖宗,恁好歹派個會說人話的人看門行不行?


    恁派個這人不人,蟒不蟒的來傳話,這不是欺負人嗎?


    心底雖然怨念,庸青盟主還是抬手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然後抱緊懷中厚厚的一遝雇傭單跟著噬靈蟒進了院門……


    天知道,身為一個人,他能明白一隻蠱蟒的意思,庸青盟主自己也挺佩服自己的!


    他容易嗎他?


    再這樣下去,他就能精通蛇語了的感覺啊!


    庸青盟主都快要被自己感動哭了,天知道,在傭兵盟乃至冶煉城中,他庸青老人家好歹也是一方人物啊,未曾想,有朝一日,他會在自己的地盤上,被一個蠱蟒傳話,而且,還要跟個孫子一樣的跟在一條蠱蟒尾巴後麵……


    當孫子的感覺,真心不甚好!


    雖然,會讓人平白的生出一種自己還很年輕的錯覺……


    可是,庸青盟主就是覺得,其實,他是老了十歲啊!麵見南皇什麽的,真心是忐忑啊忐忑,這一顆心,就跟十八個吊桶似得,七上八下的……


    你說說,南皇當南皇也就罷了,一個女人家家的,你那麽厲害幹啥子?


    庸青盟主保證,如果南皇不是比自己厲害,就衝她那股子不要臉的勁兒,自個豁出去這身老骨頭,也要跟她打一架!


    但是,現實往往來的比較淒涼……


    南皇長生那祖宗,偏偏就比自己厲害,她不但比自己厲害,身邊還跟著幾個同樣比自己厲害的人……


    這真是簡直了!


    完全不給地頭蛇什麽的,丟下當強龍的機會啊……


    懷揣一顆忐忑的心,抱著雇傭單子,庸青盟主一邊跟著噬靈蟒往小院裏走,一邊在心底構思著語言,生怕一個不巧,裏麵的祖宗一個不樂意,給自己揍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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