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台天說著,就稍微抬起了頭,若有似無的瞄了周沐一眼。


    顧長生聞言,頓時就無奈的捂臉了!


    而周沐,動作更是迅速,隻見他腳跟一轉,整個人瞬間跟著轉了一圈,伸手,分外利索的將房門給關上了!


    顧長生木木呐呐的看著自家妖孽的動作,一時間不知道他到底搞得什麽鬼!


    這臨陣脫逃都逃一半了,你好歹把自己關到門外麵啊?


    你說你把自己關到門裏麵算怎麽回事?


    顧長生不得不懷疑,自家妖孽的腦袋,該不會是被門夾了吧?走錯方向了?


    就在顧長生驚疑不定之時,周沐緩緩轉身,衝著自家老爹微微頷首,宛如神邸的臉上,掛著一抹順理成章的笑意,沉聲道,“嶽父大人說笑,小婿怎麽會不告而退?隻是客棧人多口雜,為防我們所說之事被外人知曉,小婿隻是來關上門而已。”


    顧長生聽到這話,嘴角直覺的一抽。


    關門……


    真的隻是想關門嗎?


    自家妖孽剛才明明是接受到了自己的眼神兒示意,想著要躲過秋後算賬,逃跑的啊!


    現在他怎麽可以如此厚顏無恥的說出這麽理所當然的話來的?


    搖了搖頭,顧長生不由得佩服自家妖孽的臉皮厚度,嘖嘖……


    就這隨機應變,說謊都不帶打草稿的本事,她自歎不如啊自歎不如!


    “好!是個心思細膩的!”顧台天點了點頭,對著周沐揚起了一抹笑意,然後低頭,繼續看桌子上擺放的堪輿殘圖,雲淡風輕的道,“隻是你也該退下了!我還有些話要跟長生說。”


    “嘎?”顧長生聞言一愣,怎麽?以自家老爹的心智,應該不會看不出來自家妖孽是在說謊啊,怎麽竟然這麽輕易的放自家妖孽離開了呢?


    不秋後算賬了麽?


    這不正常啊!


    這很不正常!


    “既然如此,那小婿就先退下了。”周沐頷首施了一禮,在自家嶽父大人麵前,他一直是一個禮數周全的人。


    可是,顧長生卻在自家妖孽一低頭的瞬間,看到了他對自己拋來的一個小眼神兒!


    話說,顧長生和自家妖孽相處的時間也不短了,雖然向來粗線條的顧長生自認不會像自家妖孽那樣,跟自己肚子裏的蛔蟲差不離,但是,這個眼神兒,顧長生還是從中看到了一絲可憐……


    可憐!


    沒錯!


    自家妖孽在賣乖!


    而讓自家妖孽賣乖的原因,那就隻有一個!


    自家老爹,絕對不可能這麽輕易的放她離開!尤其是在她嘴唇上還留著兩人耳鬢廝磨的證據的時候,那就更不肯能了!


    是以,顧長生當即轉頭,一臉驚疑不定的看向自家老爹,等待著他的後招了!


    果然,不負二人重望,顧台天依舊略微低著頭,滄桑的眸光還停留在堪輿殘圖之上,仿佛置身事外一般,幽幽的開口了,“蕭太後還在回程的路上,南國那邊有一些事情,還需要長生決斷,可是現在為時已晚,她也差不多要休息了,那些個奏章,我已經放到了你的客房裏了,你回去處理一下,明日傳回去。”


    顧長生聞言,額頭上頓時劃下三條黑線!


    看!


    她就說吧,肯定還有後招!


    這奏章都已經放到自家妖孽的客房裏了,這要不是早有準備,那才是有鬼!


    還有,自家老爹如此光明正大的讓自己去睡覺,反而怒意她家妖孽,真的好麽?


    就連能偷懶的顧長生,都忍不住的為自家妖孽鞠了一把辛酸淚啊有沒有?


    “老爹,傳來了幾份奏章?”顧長生看著自家可憐兮兮的妖孽,轉頭,一臉齊齊看看的望向自家老爹,小心翼翼的問道。


    天爺!希望南國的那些個老臣們,靠譜一點兒!


    可別弄來小山一般高的奏章讓自家妖孽處理,要不,她真的會心疼的!


    顧台天聞言,從堪輿圖中略微抬起了頭,長袖一揮,一臉坦蕩的含笑道,“不多!不多!也就一馬車而已!”


    “噗!”


    顧長生聞言,頓時就噴了,一臉的不敢置信!


    “不多?也就一馬車?一馬車還叫不多啊?”顧長生忍不住的低吼道,就差指天罵地了,“丫的那些個老臣們是不是在偷懶?南國各項事宜都已經有了章程,哪裏有這麽多需要我麽來決斷的大事兒?他們是在整我們吧?”


    準確的說,是在整自家妖孽吧?


    沒看到自家妖孽那宛如神邸的臉上,已經溢滿無奈了麽?


    一馬車啊!不是一麻袋!


    丫的,擱誰不無奈啊?


    “軍國無小事,身為君者,自當恪盡職守,不可懈怠!”顧台天聞言,滄桑卻難掩風華的臉微沉,一臉正色的道。


    顧長生聞言,頓時就不說話了,因為,她自覺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君者,她隻要是敢開口,自家老爹,絕對有一大堆話在等著教訓她!


    可憐了自家妖孽,就這麽被當牛使喚了,偏偏,自己還愛莫能助!


    哎!


    “是,小婿這就下去處理,定不會耽誤軍國大事。”周沐一抱拳,一臉正色的回道。


    “恩,這才像個樣子,去吧!”顧台天這下子,也沒多說話,揮了揮手,就讓周沐退下了。


    周沐這才直起了身,轉身往門外走去,隻是,臨轉身隻是,投給了站在一旁的顧長生,一個分外幽怨的眼神兒……


    那眼神兒,真的是要多幽怨有多幽怨啊!


    活像一個受了氣的小媳婦一樣,委屈還隻能求全……


    顧長生被自家妖孽這樣的一個眼神兒給雷的外焦裏嫩的,回神的時候,自家妖孽已經消失在了客房之外,隻留下一道關門聲,和緊閉的門扉……


    屋中隻剩下顧長生父女兩人了。


    顧長生想了想,還是忍不住的要為自家妖孽求求情,便巴巴的湊到了自家老爹跟前,一臉討好的開口道,“我說爹啊,你這是不是也忒誇張了?一馬車的奏章啊!還明天就要處理好,你這不是為難他麽?”


    “怎麽?心疼了?”顧台天涼涼的睨了自家女兒一眼,冷哼了一聲,“明知道帶著你深夜在外逗留這許久,我定會生氣,他還不顧及男女大防的一意孤行,心底定然是做好了受罰的準備了!哪裏就用得著你心疼?”


    顧長生聞言,頓時就一臉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呐呐的開口嘟囔道,“男女大防男女大防,我們都翹家了一路了,這防要沒有也早沒有了!不知道的還以為老爹你是個地地道道的古人呢,咋就被荼毒的這樣呢……”


    不要跟自家義父似得,總是拿古代的規矩和禮儀來束縛她了哇,她是真的,做不來大家淑女哇!


    那真的不是她的範兒!不是她的範兒啊!


    “你啊!沒個正形!”顧台天聞言,滄桑的老臉上,帶著一股無奈寵溺的笑意,沒好氣的抬手點了點自家女兒的眉心,歎了口氣開口道,“你這可那還有一點兒女兒家該有的矜持?”


    “矜持是什麽?”顧長生聞言,當即一臉無辜的眨了眨眼,明豔的小臉上,帶了一絲痞氣,腆著笑臉道,“矜持這麽高大上的東西,女兒真沒有,女兒就是一個很接地氣的人,這人活著,可不就是圖個隨心所欲麽?總是被條條框框框著束縛著,哪裏還有大笑的時候?”


    “恩?”顧台天聞言,當即眯著眼睛,冷哼了一聲。


    顧長生見此,連忙抬手,一臉理直氣壯的道,“後麵這話,是老頭子說的!”


    她嘴裏的老頭子,正是她前世的爺爺,自家老爹的親爹!


    “你啊!都被父親給慣壞了!”顧台天聞言,頓時就笑了,自家父親是個什麽樣子,他心裏自然是有數的,他們不在,自家女兒由父親大人教養長大,養成這樣一幅不羈的性子,也是順理成章之事!


    “可是,這女兒家,還是要有女兒家的樣子,即便是你和周沐兩情相悅,也不能如此的不成體統!”顧台天將桌子上的堪輿圖收了起來,遞到了自家女兒手中,一臉循循善誘的道,“你要知道,這人啊,太容易得到,就不會珍惜,求不得,求難得,才是心頭寶!想當年,為父我追你娘的時候,那也是很費了一番心神的……”


    顧長生聞言,雙眼頓時就晶晶亮了,自家老爹,這是要拿自己當典型來教育自己嗎?


    好樣的!


    八卦什麽的,她最稀飯了!


    顧台天明顯也注意到了自家女兒炯炯有神的目光,當即假咳了兩聲,一臉正色的道,“所以,這做女兒家的,還是要矜持些好,不要什麽都無所顧忌的!你可記得了!”


    “這就完了?”顧長生瞪眼。


    說好的八卦呢?怎麽就這麽忽略過去了呢?


    “不然呢?”顧台天白了自家女兒一眼。


    “好吧!”顧長生雖然對自家老爹和老娘的情史很好奇,可是自家老爹不說,她也不能強求不是?隻能一臉訕訕的收回了好奇心道,“你不告訴我,等我娘醒來了,我自己去問她!哼哼!”


    “隻要弱水能醒來,你想問什麽,盡管去問,有些事情,我這個做爹的,也教不了你,你少不得要去請教她!”顧台天想到愛妻,眼神當即朦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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