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聞言,當即愣了……


    她不過是那麽一說,誰曾想,嚴大總管竟然真的讓她家世子妃下馬車!


    “嚴……嚴大總管,您老是在說笑嗎?”秋月大睜著雙眼,不敢置信的問道。


    她家世子妃,身嬌肉貴的,怎麽可能大慶廣眾之下步行?


    這像什麽樣子!直覺的,秋月覺得嚴管家是在說笑!


    “哪個和你說笑!”嚴管家一臉陰沉的低叱了句,伸手往前指去,“你看那是什麽!”


    秋月一臉驚疑不定的順著嚴管家手指的方向看去……


    嚴沁蕊柳眉微蹙,也往那個方向望去……


    “狻……狻猊石鎮!世子妃,是狻猊石鎮!那門前竟然立著狻猊石鎮!”秋月一臉惶惶驚恐的轉身望向自家世子妃,眼中有著顯而易見的震驚。


    “我看到了……”嚴沁蕊聲音中帶了一絲暗啞,垂頭掩下眸底的震撼。


    狻猊石鎮!


    親王規製的狻猊石鎮!


    顧長生的醫館門前,竟然立著兩個巍峨的狻猊石鎮!


    按朝廷規矩,親王規製的狻猊石鎮等同於下馬牌,滿朝上下隻有寶親王殿下可用,偏偏他年已二十多還未離開皇宮開府別住,是以,即便是上京帝王將相聚集處,她嚴沁蕊都沒見到過真正的狻猊石鎮!


    武官下馬,文官下轎的親王規製狻猊石鎮!


    “世子妃,顧長生不過是一介醫者,怎麽能在門口立狻猊石鎮,按朝廷規矩,普天之下,隻有寶親王的府邸門前,才能立這狻猊石鎮啊!”秋月跟在嚴沁蕊身邊,也不是個孤陋寡聞的,顯貴之間的總總,她也知之甚詳,是以分外疑惑的問出聲。


    嚴沁蕊眼睛危險的眯成一條縫,一臉麵無表情的開口,“柳州城中,有一人可立這狻猊石鎮!那個人,就是沐郡王殿下!”


    “聽父親大人言說,沐郡王殿下平複南疆之亂時,已經戰功無數,封無可封,陛下親口下詔,禦封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享親王爵位!”


    “世人已經習慣已郡王輩分喚他,可是,他確實是大周當之無愧的沐親王無疑!”


    秋月聞言,震驚的瞪大了雙眼,指著那對狻猊石鎮滿臉不敢置信的開口,“可是……可是為什麽狻猊石鎮會立在顧長生的府邸門口,這……”


    嚴沁蕊一臉冷凝的打斷了秋月未出口的話,“休要胡言亂語,妄加猜測,我們既然已經到了柳州城,早晚能夠得知事情曲直,拿紗帽來,扶我下馬車吧!”


    秋月聞言,當即應是。


    嚴沁蕊在長生醫館百米之外下了馬車,在數十奴仆的簇擁之下,往長生醫館的門口走去。


    顧府之內,完全不知外麵情況的顧長生正忙碌著給檀女拆除引流管,這次是胡一海和徐老給她打的下手。


    三人在藥樓內忙著手術,一眾醫者在外麵熬藥的熬藥,準備手術用品的準備手術用品,分工明確,配合無間。


    嚴沁蕊看著緊閉的八扇大門,略一抬手示意嚴管家敲門。


    嚴管家會意上前敲了幾下門上的福熙銅環。


    “砰砰砰!”


    “砰砰砰!”


    連著敲了許多聲,都未見裏麵有人應聲。


    嚴管家本就不善的臉色,愈發的陰沉如墨了。


    青天白日的,哪家店鋪不是中門大開,這長生醫館倒好,大門緊閉不說,敲門竟然都無人應聲!這像是開門做生意的樣子嗎?


    “你們別敲了,顧府好像出事了,現在滿柳州城的大夫連家都不回,大多半都在顧府裏麵呆著呢!”一個好心的鄰裏站在遠處,揚聲提醒道。


    “出事?”嚴管家聞言一愣。


    紗帽之下,嚴沁蕊的臉上已經顯出一絲不耐煩,想她未出閣之前,貴為兵部尚書嚴府的嫡女,出閣之後更是貴為世子妃,何曾受過這等待遇?


    徒步而行也就罷了,竟然還敲門不應,讓她在大慶廣眾之下苦苦等候!


    簡直是豈有此理!


    “繼續敲!”嚴沁蕊低聲開口。


    她長途跋涉而來,絕對不能連人都見不上就打道回府,那樣的話,她如何跟她夫君交代?如何跟自己交代?


    嚴管家聞言,轉身繼續敲門,力道較之剛才,更是大了幾分。


    這次倒是沒讓他們久等,不一會兒門板就從裏麵打開了一扇,兩個半大小子站在門邊,好奇的望著他們。


    “我們醫館今日不接診!”宋木率先開口。


    “不是今日不接診,是這幾日都不接診!”鬆林看著外麵一大群錦衣華服的人,連忙又加了句。


    嚴管家聞言,眉頭一皺,頗有威嚴的開口,“我們不是來看診的,我們是有事要見長生娘子!”


    宋木聽到這話,疑惑的撓了撓腦袋看向自家兄弟,“看診跟見咱們娘子,有區別嗎?”


    沒有吧,反正都是要求見他家娘子的啊!


    而且這人說話的語氣好傲慢,竟然來個個求都不說,直接說要見他家娘子!


    他家娘子是什麽人想見就能見的嗎?簡直是不知所謂!


    宋木不由得撇嘴搖了搖頭。


    “府中有事,概不接見外客,不論你是看診也好,要見我家娘子也罷,怕是都要白跑這一趟了!”鬆林麵對這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倒也沒有一絲恐懼,麵色如常的答道。


    他們跟在宋伯身邊許久,也經曆過顧府開府的壯觀場麵,見識自然也就漲了許多,再不是往昔街頭乞討的孤兒!


    “你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概不接見外客?”秋月聞言,頓時越過嚴管家上前了幾步,一臉不善的開口,“我們不辭千裏奔波而來,你們一句不見就把我們打發了?做夢!今天你們見也得見,不見也得見!還不快點中門大開,迎我家主人進去!”


    秋月的姿態頗為彪悍,被她這麽一吼,倒是嚇了宋木一跳。


    “哎呦,你可嚇死我了,我好怕怕!”膽敢再顧府門前口出狂言,宋木的臉色頓時就不善了起來,假裝害怕的靠在門柱上,抬手往上指了指,“我們府邸開門迎客呢,你們興許還能進來,既然我們府邸不見外客,任他是誰,敢擅闖一個試試!”


    “在顧府門前耍橫,真當我們怕了你啊!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沐郡王的敕令在此,何人膽敢造次,當場射殺!”


    他們府中現在的情況,可由不得別人亂闖!


    他家娘子正在給檀女大人做第二次手術,肯定分不開心神,若是被外人打擾了,那還得了?


    宋木和鬆林對視一眼,眼底滿是堅定。


    不論如何,都不能讓這群人驚動了後院!


    嚴管家聞言,氣的老臉漲紅,抬頭一看那十足真金的敕令,頓時一口老氣憋在了胸口,伸出一指顫抖的指向宋木宋林,“好狂妄的小兒,當場射殺?我看哪個敢當場射殺!”


    “我們好生生的上門求見,你們卻如此怠慢無禮,這就是你顧府的待客之道?果然是小門小戶出身,上不得台麵!”


    嚴管家說的氣憤填膺,圍觀之人聞言確實一陣兒竊竊私語。


    “天爺,這口氣可真大,藥神長生娘子的府邸是小門小戶?嗬嗬噠……”


    “真是不知道哪裏來的大佛,瞧這眼界兒高的!”


    “藥神的府邸是小門小戶,你倒是在柳州城給俺找出一個大門大戶來看看?”


    “就是啊,你找出個大門大戶來看看,我們柳州城,即便是沐郡王府也不見得有顧府這般的金碧輝煌!”


    “什麽不見得,是根本就是,長生娘子從府邸開建到開府之喜,沐郡王府裏的寶貝基本上都送來這裏了吧?”


    “……”


    四周毫不掩飾的譏笑聲,讓嚴管家一張老臉頓時變得色彩紛呈。


    其實那句話說出來他就知道失言了,以他對顧長生的了解,傳聞中那就是個小門小戶醫館出身的卑賤女人而已,可現在,明顯的情況不是如此!


    這樣金碧輝煌的門庭,即便是放在上京,那都是屈指可數的!


    說這是小門小戶,確實有點兒虧心!


    “呐,你也別為老不尊,我們小門小戶,我們上不得台麵,那好走不送!你們去找大門大戶,上得了台麵的人去!”宋木抬手做了個送客的姿勢,臉上掛著痞痞的笑容。


    “你!”嚴管家聞言,氣的膛目結舌,無言以對。


    “我?我怎麽樣?”宋木頗有幾分無賴脾性的問道。


    “哼!”嚴管家冷哼一聲,甩袖別開了頭,掩下了眸底的一絲殺機。


    若不是在大慶廣眾之下,若不是頭上王令高懸,他肯定將這無禮的潑皮小兒當場斬殺了!


    嚴沁蕊見嚴管家被堵的無言以對,伸手攔住了又欲上前的春花和秋月兩人,輕聲的嗬斥道,“還不退下!莫要如此無禮!”


    春花和秋月聞言,麵麵相覷,轉眼低頭後退了一步。


    嚴沁蕊這才上前了一步,略一斂衽為禮,“讓兩位小哥兒受驚了,都是我管教不嚴,家中下人才會如此失禮,還望二位小哥莫怪罪才是!”


    她這般知書達理溫言細語,倒是讓宋木和宋林同時一愣。


    他家娘子說過,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既然人都這麽說了,他們自然不能再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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