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被周沐夾在臂彎裏猶自抓著一把白芷掙紮不休的自家娘子,董雷忍不住的對著沐郡王豎起了大拇指。


    好樣的!


    這事兒也就沐郡王這個膽大包天的敢了!


    顧長生被押到了飯桌上,喘著粗氣抱怨連連。


    “嘛呢這是?抓逃犯呢?”


    晃了晃手裏的白芷,顧長生恨恨的拍到了桌子上,“沒看我正忙著呢嗎?啊啊啊啊啊!”


    周沐好整以暇的伸手將她拍散在桌子上的白芷收起,放在一邊,溫言細語的安撫,“是誰說不會忘了吃飯的時間的?本王等的飯菜都涼了,也沒見你出來。”


    “我手上的事兒還沒忙完呢!就差兩味藥材,我的新藥就配好了!”顧長生梗著脖子嚎叫,“你把我拉出來,過了入藥的時間,我又得重做一遍!”


    “重做便重做,我們有的是時間,吃飯!”


    周沐不管她的叫喊,將筷子塞進她的手裏,自己則在她旁邊的座椅上做好,開始為她布菜。


    顧長生還在氣呼呼的吹鼻子瞪眼。


    “娘子,我娘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你趕緊吃飯吧!”董雷連忙盛了米飯端了過來。


    顧長生見此,恨恨的呼了口氣,開始埋頭跟眼前已經小山高的飯菜奮鬥。


    丫的,消滅你們!消滅你們!


    該死的妖孽,竟然敢打斷她配藥,氣死她了!


    “小和尚,來,吃雞爪!”夾起周沐才送過來的雞爪,顧長生毫不猶豫的放到了不戒小和尚的碗裏。


    “謝謝施主。”不戒小和尚很沒眼力界的來則不拒,夾起雞爪就往嘴裏送去。


    周沐見此,眼睛眯了眯,“明日給上邪另辟一桌,三月之後就是上氏一門遇難之日,本王瞧著他也該齋戒茹素為家人誦經超度了,就從明日起吧。”


    不戒小和尚頓時抬頭,慈悲相的臉上閃過一絲茫然,“怎麽了?”


    一旁的董雷同情的看著他嘴角的油漬,壓低了聲音解釋,“你把沐郡王夾給娘子的雞爪給吃了,所以,他斷了你的肉吃!”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不戒小和尚唱了聲佛偈,看向周沐,“小僧記得離家難之日還有三個月零二十九天。”


    周沐睨了他一眼,冷冷的開口,“那又如何?”


    “還請長生施主切勿再給小僧夾菜了。”


    不戒小和尚倒也幹脆,扔下這句話,繼續開始扒飯。


    董雷見他怪可憐的,忍不住的夾了好多葷菜過去,嘴裏還低聲的勸慰著,“你多吃點,往後三四個月,可就不能這麽光明正大的吃肉了,太慘了……”


    顧長生咬著一塊豬蹄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一把將嘴裏的豬蹄拿下來,指向周沐。


    “丫的,你這是遷怒!紅果果的遷怒!有種你斷了老娘的肉試試!”


    眼前啃了半拉的豬蹄亂晃,周沐絲毫不以為意,又夾了個錦繡丸子到顧長生碗裏。


    “吾愛想吃什麽盡可告訴我,天南海北,隻要能尋得到的,本王自會給你尋來。”


    顧長生看著碗裏又冒起的小山包,忍不住端起來往周沐的碗裏撥去。


    “你當我是豬啊,我消滅多少你添多少,我這都吃了半刻鍾了,也沒見少,就算我是豬,丫的這還沒到臘月快出欄的時候,你不用這麽著急追肥吧?”


    轉眼將自己碗裏的飯菜撥出去了大半,顧長生才重新坐了下來,轉頭安撫一旁低頭吃飯的不戒小和尚。


    “小和尚別哭哈,我偷偷的從我的口糧裏給你省出來好吃的,我看他能奈我何!”


    四個月不讓人開葷,真是太殘忍了,人小和尚還正長個頭呢!


    顧長生恨恨的瞅了周沐一眼,見他正慢條斯理的吃著飯,舉手投足間,說不出的雍容華貴。


    暗罵了聲妖孽,顧長生決定不再看他。


    太尼瑪惹人犯罪了!


    美男是禍害啊!雖然看著養眼,可是總讓人生出幾分自慚形穢來。


    顧長生想到這裏,頓時坐正了身子,安安分分的吃起飯來。


    一頓晚飯吃的顧長生心滿意足,在軟榻上躺了一會兒,喝了一琉璃盞葡萄酒,緩過神來的顧長生又往藥房走去,繼續跟她未完成的新藥較勁去了。


    藥房裏,董雷早就點起了燈火。


    周沐斜倚在門框上,看著在圍著小藥爐有條不紊忙活的小女人,眸底一片深情。


    “不是讓你喝了藥早點休息嗎?你在這裏看著我做什麽?你再看也不能在我臉上看出一朵花兒來。”


    顧長生頭都沒回的開口。


    “本王就是覺得,良辰美景,難以安睡。”周沐勾著嘴角,看著她忙碌的背影,紋絲不動。


    “小和尚今天念的是清心咒,梵香嫋嫋,木魚佛音,你還是回去睡吧。”


    顧長生小心的帶上羊皮手套,將一株帶毒的鬧陽花扔進了煮沸的藥罐中。


    “你回去歇著吧,這鍋裏的草藥都是帶毒的,你聞多了怕是對身體不好。”


    周沐眉頭一擰,眼中閃過一抹擔憂,“那你聞就沒事?”


    “當然沒事,我身體裏又沒有牽機毒的殘留。”顧長生看都沒看他一眼,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藥罐。


    藥罐裏冒著泡泡,不斷的有各種藥材隨著沸水的翻滾,浮起又沉下。


    整個藥房裏都彌漫著一股子濃鬱的藥香味。


    周沐才吸了一口,就覺得胸口一陣悶疼,忍不住吃驚的看向顧長生,“你在研製牽機毒?”


    顧長生終於抬頭看向他,眼中閃過一抹擔憂,“難受了吧?我就是在研製牽機毒,不過是能腐蝕人內髒還帶有神經毒素的毒藥而已,你再給我一點兒時間,我肯定能研製出跟你曾經喝過的牽機一模一樣的毒藥出來。”


    “隻要我知道牽機是用什麽毒藥配出來的,我就能找到相克的解藥,相信我。”


    周沐直視著她的眼睛,一眨不眨,最終歎了口氣,“牽機是當世之間公認的無解之毒,當時研製出此毒的五毒老道業已死了多年,毒藥的配置藥方也失傳了許久,也從未聽過有解藥一說,長生,你不必費心了。”


    “我是她的親生子,這藥是她下的,還了她半條命,讓她安享了這麽多年榮華,我們也算是兩不相欠了。”


    顧長生看著他一瞬間低落的情緒,忍不住上前,將他推出了門外。


    “周沐,你聽著,天下萬物,相生相克,這是天道倫常,既然是毒藥,那就必然有解藥,在我顧長生眼裏,就沒有無解之毒,也沒有什麽事兒是我辦不成的!”


    “你先回去歇息,這次的配方既然能讓你感到不適,肯定是牽起了你體內的餘毒,這證明我調配出來的牽機,和你所喝的牽機,已經相去不遠,你要相信我!”


    周沐被顧長生推著走了幾步,終是轉身製止了她。


    “你可以去接著研究,但是不能以身犯險,我就在門外守著,不進去。”


    顧長生抬頭,見月光之下,周沐一臉堅定,點了點頭,“那你不能離太近,那些藥味你不能多聞。”


    周沐應允。


    顧長生反身回了藥房。


    兩人一門之隔,一個全神貫注著手中藥材,一個附耳傾聽著門內動靜。


    月光如水,籠罩在這小院之上,分外寧靜。


    第二日,顧長生在董雷叫了兩次門後,才掙紮著睜開了雙眼。


    昨夜在藥房裏忙了半夜,她昏昏欲睡,才喚了門外的周沐。


    之後連怎麽回的房,她都記不大清楚了。


    看了看身上的睡衣,顧長生懊惱的抱著腦袋哀嚎不休。


    丫的,周妖孽肯定趁她犯困,又占她便宜了!


    “娘子你做什麽呢?是不是昨夜睡得太晚頭疼了?”董雷將洗漱的東西準備妥當關心的看向自家娘子。


    “你怎麽知道我昨夜睡的晚?”顧長生捂臉。


    丫的,周妖孽該不會是當著小雷子的麵占她便宜吧?


    “我當然知道啊,沐郡王喊我來給娘子你換衣服的時候,我都睡醒半覺了。”


    “呃……”


    顧長生險些咬掉了自己的舌頭。


    好吧,她誤會人家周沐了,人家分明就是個正人君子……


    這果然是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啊……


    “娘子,快些起來梳洗吧,我熬了你最愛喝的薏仁紅棗粥,還做了幾個清淡爽口的小菜,保證你喜歡。”


    董雷拿來一套幹淨的衣衫放在床頭,再三的催促。


    “再不起床,鍋裏的粥可就悶過頭了。”


    顧長生聽此,才不情不願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丫的,平白的自作多情了一回,心情灰常不陽光。


    周沐這妖孽倒是坦蕩蕩了,可尼瑪她平白的就長戚戚了,這真是,沒地兒說理去!


    “小雷子,上午收拾一下,午飯後,我們還回暗營山寨去,我手裏缺幾味草藥,要去山裏采藥,正好督促那些個人訓練。”


    “好的娘子。”董雷應了一聲,把衣服遞了上去。


    穿戴整齊,顧長生才出門,就聽到大堂裏傳來的一聲一聲的爆喝。


    “小木頭,你這個不肖的,你倒是長本事了啊?連小爺我,你都敢動手了?”


    “小爺我把你拉扯大我容易嗎我?結果你卻是個有了媳婦忘了娘子的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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