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立刻正襟危站,麵麵相覷,不明所以。


    最後還是貂蟬在嚴亭他們的示意之下,怯怯的問了一句,“大人,什麽叫大敵當前?”


    柳州位處江南,遠離邊疆地,就算邊疆戰火喧天,也燒不到這裏吧?


    “江南道一萬駐兵,明日即將大軍圍山前來剿匪!”顧長生臨風而戰,紅衣翩躚。


    眾人嘴角幾不可見的一抽,貂蟬更是如此,“剿……剿匪?匪在哪裏?”


    天可憐見的,該不會是他們吧?


    素手如玉,顧長生毫不猶豫的指上了他們,“甭懷疑,這山匪指的就是你們!”


    正兒八經的暗營精衛們臉上頓時一片漆黑,他們?山匪?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他們可是正經的不能再正經的兵!有編製的!


    “大人這玩笑開的,嗬嗬……”貂蟬幹笑兩聲,在顧長生冰冷的眼神下,緩緩息聲。


    “開玩笑?我可沒那個閑情雅致!一萬駐兵,對上你們一千人,數量上你們已然完敗,如果你們現在退出,就跟被淘汰的一樣,即刻離開!”顧長生嘴角勾起一抹淩厲蕭殺的弧度,“待到明日,即使你們想離開也沒那麽容易了。”


    “大人,真不是開玩笑?”眾人複又麵麵相覷,這次是將七代為出聲。


    “當然,這就是最後的考驗,十倍之敵加之,狹路相逢勇者勝,可你們卻不能傷了那些江南道官兵的性命!”


    眾人突然就鬆了口氣,還好還好,沒有性命之憂……


    可他們一口氣還未鬆完,顧長生又繼續了,“這是真正的剿匪,我已經吩咐過,江南道一萬兵馬,斬你們一人首級,賞金百兩,活捉你們一人,官加一等!”


    咳!眾人一口氣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紛紛咳了起來。


    這還真是單方麵的死傷不論啊!


    “大人,可有期限?”嚴亭一臉凝重,沉聲問道。


    “為期三日,三日之內,若是能不被抓住,則通過考驗,若是被殺或被抓,則淘汰出局!我說過,跟著我,就要有麵對死亡的覺悟,若是想退出的,現在就可以離開了。”顧長生不屑的眼神一一掃過眾人,眼中滿是幸災樂禍的同情,“雖然說隻有經過死的考量,才能成為真正的戰士,可畢竟是一萬兵馬真刀真槍的圍殺,生命隻有一次,還望各位仔細考量。”


    在顧長生鄙視眼神的掃視下,下站的眾人立刻麵色漲紅。


    若是此時退出,就成了貪生怕死之人!身為精衛,他們也曾是衝鋒陷陣從沒退縮過的驍勇之人,他們的驕傲和尊嚴不允許他們臨陣脫逃,做不戰而屈的懦夫!


    “格老子的!不就是一萬人!腦袋掉了碗大的疤,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幹了!”劉蟒一臉激動的大喊一聲,立刻就迎來了留下的三十個行館侍衛的迎合之聲。


    連小小的行館侍衛都不怕,他們還能怕了不成?


    貂蟬和其餘三個統領對視一眼,手中兵器一舉,振臂高呼,“萬勝!萬勝!”


    不就是幹嗎!左不過一個死!


    群情激奮的情緒感染了所有人,就連三百娘子軍也紅著眼高呼,“萬勝!萬勝!”


    顧長生滿意的點了點頭,“傷江南道兵馬性命者出局,諸位下手可要注意著點兒力道,我在百裏山下,等待著你們旗開得勝的消息。”


    說完這些,顧長生和周沐一起,並肩離去。


    山路難行,周沐重傷未愈,他們兩人的速度不快,很有幾分遊山玩水氣氛的慢慢下山。


    “你就這麽相信他們?刀劍無眼,萬一真傷了他們性命,到時候你又要自責。”牽著顧長生的小手,周沐揮開雜草樹枝,嗬護她徐徐而行。


    顧長生瞄了一眼參天的古樹,眼中的擔憂一閃而沒,“我是有些擔心,可是隻有麵對死的考驗,才能真正的激發人潛力的底限,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我不要怕死的懦夫,也不要有勇無謀的莽夫!他們一定可以的!”


    周沐點了點頭,寵溺的幫她理了理散落的雲鬢,“我相信你訓練的人,事實上,連我都有些眼紅,不過是你的選拔考驗,他們就提升了如此之多,那真正的考驗,又當如何?”


    顧長生回了他一個明媚的笑容,樹影斑駁之下,熠熠生輝,燦爛奪目,“我可是發過誓,要將他們訓練成當世之間,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一隻異兵,殺手鐧的訓練方法,當然是要保密的。”


    “嗬嗬……好!”周沐縱容的一笑,牽著她繼續往山下走去。


    百裏山下的小院,前來尋醫問藥的人依舊圍的裏三層外三層,顧長生和周沐躲開眾人的視線翻牆而入。


    小院中靜謐安詳如初,趕巧劉全生的老母攜了兒媳婦和孫子前來小住,打掃的一塵不染不說,還很貼心的將被褥什麽的都晾曬幹爽了。


    顧長生和周沐的不期而至,讓劉母一驚。


    門外可是有很多侍衛的,看這二人樣貌氣派,倒不像是壞人,劉母遲疑了下,才牽著小孫子上前了一步,“長生娘子?”


    聽兒子形容,長生娘子,貌若天仙,性喜紅衣,可不就是眼前人的樣子!


    顧長生看到他們也是一愣,“劉嬸子?”


    若非是劉全生的家眷,想進來這小院可沒那麽容易。


    劉母連忙點頭,拉過一旁的兒媳婦就上前行禮,“見過長生娘子,見過……這位爺,婆子我得謝謝長生娘子給我家那不爭氣的兒子介紹了那麽好的營生!謝謝長生娘子!”


    在周沐灼灼的目光之下,顧長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不用這麽客氣,劉大哥為人忠厚老實,柳州境醫行盤藥的差事他來幹,我才能放心。”


    柳州醫行十數年積貧,早就沒什麽家底,是以這進藥盤藥的差事隻能外包,顧長生本就對劉全生和蘭芝家那口子頗有好感,是以就她出資,讓那二人出力,接下了這純盈利的營生。


    劉全生一家和蘭芝一家自然是對顧長生感恩戴德的。


    “那個,既然娘子回來了,那婆子我這就帶了媳婦孫子回城。”劉母又是一番千恩萬謝後,才想到此事。


    顧長生揮了揮手,“劉嬸子你們盡可安心住下,這次我帶的人少,還要勞煩嬸子幫把手照應一下呢。”


    韓秋、小翠和韓墨死活非要留在暗營接受考驗,小肉包兒子被他孔雀師傅拐走不知道忙活什麽去了,僅剩下董雷和不戒小和尚,此時還在行館,沒過來呢。


    劉母一聽這,哪有拒絕的道理,馬上招呼著兒媳婦去洗米摘菜準備晚飯去了。


    周沐被趕到客房去了,顧長生安心的在屋裏研究了半夜的草藥。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太陽才剛升起,整個百裏山腳下,就被錚錚的馬蹄聲給驚醒了。


    江南道一萬兵馬大刀闊斧的殺到了山下,領頭的正是一臉苦大仇深的杜辰之和他的師爺。


    引得無數百姓觀望。


    “那個就是新任的柳州城城主吧?聽說他可是立誌要把百裏山深處的那些山匪圍剿一清的。”一個圍觀百姓激動的高喊。


    杜辰之遠遠的聽到,臉上又黑了幾分。


    汙蔑!這絕對是汙蔑!天知道他是多想和這些“山匪”和平共處!


    “是啊,新官上任三把火,這第一把就燒到了百裏山的土匪窩,這可是件好事兒,前任城主一家可不就被那山匪屠殺殆盡了嗎?指不定什麽時候他們就又下山為非作歹了,這下好了,永絕後患啊!”


    隱在人群中的沐郡王府人員臉上一陣抽搐,汙蔑!這才是真正的汙蔑!那事兒雖然是他們幹的不假,可他們是奉了長生娘子之命,不得不為啊!


    再說了,他們安安靜靜的當“山匪”,什麽時候為非作歹過了?


    “那可算不定,百裏山最近鬧山鬼鬧的厲害,指不定這大軍一進山,就折在了那上麵。”


    “我也聽說過此事,聽說那些個山鬼還成群結隊的,嚇的俺家那口子死活都不敢進山打獵了。”


    對鬼神的敬畏,衝淡了他們的喜悅,善良的百姓開始替剿匪的官兵擔憂起來,甚至還有些熱情的百姓上前,拉著就近的官兵就是一陣兒叮囑。


    什麽黑狗血啊,什麽叫他們也不要應聲啊,總之防鬼三十六計,眾說紛紜。


    “大人,咱們真的要直接攻進山去?按常例,我們應該先遞上朝廷的剿書,招安以示皇恩浩蕩才是啊。”師爺疑惑的問向杜辰之,一臉不解。


    文臣出身,按理說杜大人不該如此熱血才是啊?


    杜辰之聞言大大的歎了口氣,招安!多麽完美的辦法,白眼一翻,杜辰之一臉的便秘樣,“招安啊……你當本官不想啊?”


    可是有人不樂意啊!他這是紅果果的被逼上梁山!


    長生娘子,她就不是個會按常理出牌的人!


    “眾將士聽令,上繳山匪首級一人賞金百兩,生擒活捉山匪一人官加一等!”將顧長生吩咐的話重複了遍,杜辰之又加上一句,“眾將士務必要力求生擒活捉,加官進爵,高官厚祿在等著你們!”


    被山鬼嚇得有點兒膽怯的一萬兵馬頓時躁動喧嘩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加官進爵的誘惑真的太大了!


    苦熬十年都未必能官加一等,如今這樣的良機擺在眼前,他們還在等什麽?


    那是各個磨刀霍霍,氣勢如虹的一頭就撲進了百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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