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生見不戒小和尚言之鑿鑿,當真不去睡了。


    這到底是個真仙還是個假仙,她到現在還沒摸大準。


    那就用這個做個實驗吧。


    “娘子,這都大半夜了,什麽客人會這個時辰來拜訪啊?”小翠哄了小肉包子睡覺回來,就見自家娘子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還依舊苦苦支撐著盯著房門。


    顧長生揉了揉酸澀的眼睛,看了院門一眼。


    “小和尚,你該不是又忽悠我呢吧?這大半夜的哪個二缺會上門?”趕了半夜的路才回到家,困的已經是不行不行的了,還不能睡覺,這太痛苦了!


    顧長生拍了拍腦袋,幫自己恢複點兒清明,這事兒,追根究底,其實尼瑪得怪自己,輕易相信小和尚忽悠,熬著等客不睡覺!


    “不戒小和尚,你丫的就是一神棍!專門來坑老娘的!”


    不戒小和尚越是不動如山,顧長生越是爪機,忍不住的就抱怨了聲,起身回房打算歇了。


    果然,花孔雀才是最聰明的那個,吃飽了一早就開溜,回屋睡大覺了!


    好奇心害死貓啊,好巧不巧的,她就是被害死的那個貓!


    往後再也不相信不戒小神棍的話了,握爪!


    陪同等待同樣哈欠連連的小翠和董雷見自家娘子往外走,自然起身跟上。


    至於敲木魚的不戒小和尚元凶,完全被擱置在那,無人問津了。


    “砰砰砰……”


    才走到自己廂房準備推門的顧長生,聽到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身形瞬間頓住。


    “靠之!還真有二缺這個時辰上門啊!”


    顧長生連忙轉身,領著兩個丫頭往門外走去。


    “開門啊,開門啊,再不開門我跳牆了啊!”伴隨著急促的敲門聲,門外傳來了元寶焦急的高呼聲。


    “小翠,開門!”顧長生頭疼的扶額。


    一語成箴,還真是二缺半夜上門!


    元寶,二缺這名頭,不知不覺,你就坐的實實在在的了!


    “長生娘子,長生娘子,你怎麽才回來,我得了侍衛的傳信,半夜跑起來找你,大事不好了!”元寶一邊說一邊衝著顧長生就撲了過去。


    那勢頭,大抵跟餓了三天的貓見了老鼠沒差別。


    “停!”顧長生皺著眉頭,抬手阻擋了元寶貓撲人的節奏,語氣不善,“元寶,你這是爬牆爬上癮了麽?我要是再晚一會兒不給你開門,你是不是又要爬我家的牆頭了?”


    “說吧,到底是什麽大事兒不好了,讓你不惜深更半夜也要跑到我這來?”


    “嗚嗚……”未語淚先流啊,元寶一雙大眼含著委屈的淚水,抽抽噎噎的回答,“長生娘子,我家爺他……他……”


    顧長生的眉頭,隨著元寶的抽噎聲,越皺越緊,妖孽他出事了?


    “給老娘我打住,妖孽他怎麽了?你要是不給我說清楚,信不信我分分鍾割了你的舌頭來下酒?”冷喝一聲,顧長生渾身溢滿了寒氣。


    如妖孽那般的人,應該不會出什麽事兒才對!


    他武功高深莫測不說,身邊還有那麽多的能兵強將,怎麽可能會出事?


    “娘子,我家爺他打敗仗了!不戰而降啊!”元寶一見這,立馬收起了哭音。


    顧長生聞言,吊著心頓時放下了,“我還當是什麽事兒,勝敗乃兵家常事,讓他打個敗仗是我的主意,當時你就在旁邊,豈會不知?沒事兒大半夜的跑來嚇唬人做什麽,閑的你啊?”


    “娘子……”元寶很委屈,“你是讓主子爺打敗仗沒錯,可是主子爺這次做的真是太過了,不戰而降不說,還一封奏疏送到了上京,我家爺這一世英名奧,可是毀的連點兒渣都不剩了。”


    “奧?奏疏上寫的什麽?”顧長生一聽這,完全忽視了後半句的抱怨加幽怨,隻對前半句來了興趣,領著元寶就屋裏走去。


    “哎,娘子你是不知道,這奏疏才剛呈上龍案,就引來龍顏大怒,滿朝皆驚。”


    顧長生深深的看了一眼猶自敲木魚的不戒小和尚,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好,“來都來了,那就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元寶聽話的點了點頭,開始了陳述,“前日我家主子爺戰敗的消息緊隨捷報傳到上京,龍顏還未大悅,就又聽到了兵敗的消息,自然很生氣,可這還不是最讓龍顏大怒的,讓陛下動了真動氣的正是隨著戰敗消息入京的郡王爺奏疏!”


    “嗯哼,到底寫了啥?”


    “家未齊,何以平天下?就這八個字!”元寶比著八字手勢,回答。


    “家未齊,何以平天下?說的好!”顧長生柳眉微挑,眼角含笑,忍不住的拍手稱讚。


    這句話大抵就是那麽兩個意思,我的老窩都不安生,你讓我用什麽來給你平定天下?


    換個意思,皇室這個大家子它不齊啊,窩裏反,我九死一生率兵征戰在外,你們在家給我背後放冷槍,你們這是明擺著不讓人好好打仗啊!


    是以,常勝將軍周沐很生氣,既然你們都不想讓我好好的打仗,好啊,那咱就如君所願,不好好打!


    操蛋誰不會?周妖孽這是明晃晃大張旗鼓的跟他的皇祖父操蛋起來了!


    效果很明顯,皇位上的那個老頭很生氣。


    “長生娘子你是不知道,陛下當時那個生氣喲,金鑾殿上就大發雷霆,直接將咱家爺的奏疏摔到了梁王臉上,滿朝文武那是各個噤若寒蟬,就那麽眼睜睜的看著,嘖嘖,那個慘喲……”元寶一邊學還一邊止不住的撇嘴。


    跟他家主子爺鬥,這明擺著就是糞坑裏尋石頭,找死啊!


    “那陛下最終是如何處置的?”本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事兒,陛下縱使再老眼昏花,也不會真的就看不清事情端倪。


    位居九五,哪個是省油的燈?


    “陛下以殿前失儀之名痛斥了梁王一頓,著他回府閉門思過,這過一日不思出來,他人就一日甭出來了!”


    “殿前失儀?心照不宣啊心照不宣,嘿嘿……”顧長生拖著下巴得意的笑。


    那日驚魂,說到底,都是梁王這個狼子野心的錯,這鍋,他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惹了老娘,還想撈著好?這簡直是癡心妄想!


    咱明著就這麽光明正大的黑你還不算完,咱黑人也會黑全套,明的玩完了來暗的!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啊,梁王,破財隻是個開始,往後的美人“恩”,恁就好好的消受著吧。


    “娘子,這還不算,陛下還以柳州城主肖呈文辦差不利姑息養奸為由,下令將他刨墳鞭屍!”元寶靠近了一點兒,悄聲說道。


    顧長生聞言一愣,然後又轉瞬釋然,成王敗寇,你幫著皇帝的兒子算計皇帝的孫子,這就是赤。裸。裸。的藐視皇家,人皇帝不肯真拿自家兒子怎麽著,還不能拿你個小官小吏撒氣?


    炮灰就是這麽煉成的,終是這炮灰是死的,也躲不過再炮一次的命運……


    “其實娘子當日若不是屠了整個城主府,讓陛下稍微降了下火氣,估計此時,就不是僅城主府一門,怕是夷了肖氏九族,都難以平息帝王之怒。”元寶一邊說一邊憤憤不平,“這麽看來,那肖家死有餘辜,還沾了莫大的便宜。”


    “這罪名還會連坐啊?”顧長生聞言卻歎了口氣。


    “那是自然,構陷皇室,那是抄家滅族的重罪!”


    “一門百餘口,被我屠戮殆盡,還猶算是輕饒,帝王一怒,果然是血流成河啊……”顧長生垂眸搖了搖頭。


    這就是帝王的權勢,隻手遮天,掌握萬千生死,在他眼裏,如她這般,不過是連肖呈文都不如的草芥吧?


    “柳州城主一位空缺,這個差事落到了誰頭上?”顧長生收回思緒,看向元寶。


    元寶擰著眉頭搖了搖頭,“這個我還真不知道,陛下將此事擱置,至今還沒有消息傳來。”


    “柳州城主之位至關重要,關係到柳州境的安穩,密切關注上京那邊的消息,若是這個位置落到了別個派係頭上,該怎麽做,不用我教你吧?”顧長生鳳眸之中劃過一絲冷厲。


    不是她心狠手辣,她既然要在柳州過餘生,自然要幫周沐守護好這方圓之地,於他與她,都有利無害。


    “長生娘子放心,此事元寶絕對會辦的妥妥的。”元寶聞言,拍著肥壯的胸脯肉打保證。


    顧長生睨了他一眼,其實,她真心很懷疑元寶這二缺的能力!


    像元寶這樣的,那就是上磨的騾子,你揮一鞭子,他轉半圈,你再揮一鞭子,他再轉半圈,你要是敢解了他的鞍頭,他沒準能跑偏到哪裏去!


    “宋伯那邊可有消息傳來?”顧長生想起身負斂財大計的宋伯,忍不住的管元寶打聽一下。


    “元寶辦事,長生娘子還有何不放心的?梁王屬地的米糧宋伯他們已經收了七成,如娘子吩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正好七成。”元寶一臉激動的上前稟報,“娘子你是不知道,宋伯還真是談生意做賬的一把好手,那邊傳來的消息,宋伯從糧商那裏收來的米糧,愣是比我們預計的少用了一成的銀子,三萬兩,整整省了三萬兩啊!”


    “沒想到宋伯還有這本事,倒是我以前大材小用了,嘿嘿……”撿到了個寶,顧長生很開心,“對啦,我的房子你重建的咋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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