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生的疑惑,在看到站在門口的身形時,頓時就釋然了。


    原主在這裏,那剛才過去的必然就是冒牌貨了!


    隻見那出聲說話的人,揮了揮手屏退了掌櫃,然後興致盎然的上前兩步,舔著一張笑臉行了一禮,“在下將二,見過長生娘子。”然後給了身後的主子一個曖昧的眼神繼續,“娘子大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實是三生有幸……”


    “打住!”顧長生頭疼的揮手打斷這名喚將二的精壯漢子,他那一身精幹氣勢,和那張笑臉的對比反差太大,她接受不良!


    “你不用去領兵打仗?”顧長生努力的收回紛亂嘈雜的思緒,對上周沐的臉上就不那麽自然了。


    周沐依舊是一身藍衫,長身獨立於顧長生麵前,“一刻之後,我會率領三千輕騎先將一一步奔赴閩南。”


    顧長生眉眼一眯,“時間如此緊迫,你還有空閑去我醫館晃蕩,還有時間來這裏?”


    這不是分不清孰輕孰重嗎?


    “正是因為時間緊迫,我才要做好萬全安排。”周沐往門外看了一眼,掌櫃的依舊站在門外,看似無意,卻將這一間廂房看守的緊,“顧長生,不管你樂意與否,朝堂瞬息萬變,李府再次問鼎侯爵已經無可更改,而以你的身份處境,想必你心中有數。”


    “周沐,我……”她是沒談過戀愛,可並不證明,她不懂周沐的維護之意。


    “顧長生,你之所求,放眼天下,唯有我周沐可以做到。”


    “周沐,這不是重點,你懂得什麽是愛嗎?我們認識不久,你怎麽肯定我就是你認定的那個人?周沐,我顧長生沒有納西瑟斯情結,不認為所有人都喜歡我是理所當然,你大可不必因為我祖父的事,或是因為李府之事,就如此作為。”不要因為愧疚,因為責任,來和她談情說愛,她不屑要。


    “如你所言,我不知道什麽是愛,可那又如何?”周沐眉頭緊皺,什麽情結他不懂,可後麵的那句話他聽的清楚明白。


    “那又如何?嗬嗬……”她又能如何?“那就等你明白了什麽是愛,再來和我談論這些。”


    “顧長生,我以萬裏江山為聘,許你嫁衣紅霞青絲白發也不可?”周沐雙手握拳,渾身的冰冷氣息愈發濃鬱,這個女人,總是能輕而易舉的激起他的怒火。


    “周沐,你出征在即,我不想和你吵架,我隻是一句話,婚姻就算是愛情的墳墓,我也要在踏入墳墓之前,轟轟烈烈的愛過,否則,我會死不瞑目!”顧長生搖了搖頭,一臉堅決。


    周沐冷眼看著她一臉堅定的神色,久久不言。


    這拔劍弩張的氣氛,直讓在場的小翠心裏忐忑不已,娘子真是,現在外間都已經知道娘子改嫁如意郎,她卻還執意與沐郡王糾纏這些有的沒的,這樣真的不會激怒沐郡王,來個不好收場嗎?


    “爺……”將二抹了把冷汗,這長生娘子的彪悍,他雖略有所聞,可眼睜睜的看見,還是不得不對她佩服之至。


    能讓鐵血冷情如主子爺般的男人動情,並且敢在老虎嘴上拔毛,這長生娘子,果然了得!


    “顧長生,你想要將來死的瞑目,就先好好的活著等我回來。”又過了一會兒,周沐才打破這詭異的氣氛,將一個東西扔到顧長生身上。


    顧長生擰著眉頭看著落入懷中的令牌,分外熟悉,“你這是什麽意思?”


    “柳州三千暗營精衛,我送於你傍身,待我得勝歸來,再與你算賬!”周沐衣袖一揮,轉眼離去。


    顧長生看著消失在門口的背影,一愣。


    她還未來得及和他告別……


    怎麽就因為這個又鬧起了別扭?


    將二為難的看了一眼生氣離去的主子爺,又看了一眼不為所動的長生娘子,著急的跺了跺腳,往門外追了出去。


    “慢著!”回過神的顧長生隻來得及喚住想要離去的將二。


    “你是將二?周沐的心腹?”


    將二回頭,苦哈哈的對著顧長生手中的令牌指了指,認命的解釋,“拿著這個令牌,你也勉強算我半個主子。”


    顧長生一臉苦大仇深的看了眼手中的令牌,轉身吩咐小翠,“去備筆墨紙硯。”


    小翠應聲而去。


    “將二,我和你主子爺,並不是……你想的那樣……”顧長生苦惱的將令牌扔在桌子上,端了杯茶生氣的喝了一大口。


    “在下想的不重要,主子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長生娘子,我家主子爺,英明神武,灼灼其華,怎麽就不能入了你的眼?”將二這話說的他自己都覺得虧心,任他是誰,隻要是個長眼的,都看的明白,長生娘子對上沐郡王,那絕對是一棵好白菜被豬給拱了。


    可人事主偏偏沒那覺悟,還愣是拿嬌的不給主子爺麵子,這真是,沒天理!


    “是我不敢高攀。”顧長生淡淡回了一句,就對著窗外消散的人群發起呆來。


    “長生娘子,恕在下冒昧,主子爺對您,可謂是上心,柳州三千暗營精衛,乃是主子爺一手調。教的心腹,隻要你能將他們收服,郡王身側,你的地位就舉足輕重。”將二忍了幾忍,還是沒忍住。


    “將二,我無心軍政,也並不想領他這個人情。”顧長生瞄了那令牌一眼,不置可否。


    “長生娘子或許不知,柳州是郡王基業之根本,而這三千精衛,則是執掌柳州的基石,望娘子,妥善處置。”將二打手行了一禮,“以一州封地,以郡王基業相托,還望長生娘子,不負郡王。”


    “花前月下談情說愛本是一件賞心悅目事,怎麽到了我這,就各種作難了?”顧長生“啪”的一聲將茶盞拍到桌上,“也不怕我,把他的柳州攪的天翻地覆!”


    將二暗自抹汗,他心裏也沒底,這長生娘子,太不著調了!


    郡王爺此舉,真的有欠妥當,可執意如此,誰能攔得住?


    “將二,我能當不知道這令牌是幹嘛用的不?”難得糊塗,讓她糊塗下去吧。


    “令牌在你手中,柳州若有異動,暗營自會有人去尋你拿主意。”將二很直接的打破了顧長生幻想。


    “草!他去領兵打仗刷戰績,我這八竿子打不著幹係的卻要給他安定後方,當免費的苦力,你確定妖孽他不是在坑我?”顧長生逮著那令牌左看右看,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心中不滿更甚,“虧得他跑的快,要不老娘非得扒了他的皮!”


    將二突然就有種想逃的衝動,他終於明白兄弟幾個那夜落荒而逃的感覺了。


    接過小翠遞來的狼毫,顧長生皺著眉頭,搜尋著記憶中對外傷有用的國寶藥方,身為一個特種兵軍醫,她有的是機會接觸那些國家絕密級的藥方,“三七止血粉,生肌丹,冰片血竭,對了,還有片仔癀!”


    顧長生想到了治療刀槍各種創傷,被譽為“中國特效抗菌素”的片仔癀,眼中一亮。


    “麝香、牛黃、蛇膽、三七……”一邊寫一邊念念有詞。


    將二一臉摸不著北的看著顧長生在那裏寫寫畫畫,再耽擱下去,主子爺可就走遠了啊!


    “把這些個藥方交給周沐,裏麵膏藥,丸藥的做法和功效我已經寫好,告訴你,這藥方可是萬金不換,我黑他那麽多銀子,他幫我的這些,全都一筆勾銷,扯平了!”顧長生一把將藥方扔到將二懷裏。


    初時不在意的將二,聽到她後半句,頓感懷中的幾頁紙有千斤重。


    “真的假的?”據說,這娘子可是黑了主子爺十八萬兩銀子啊!就這麽區區幾頁薄紙就抵消了?吹牛的呢嗎這不是?


    “愛信不信,你交給他就好,告訴他,就算隻剩一口氣,也給老娘我活著回來,甩手扔給老娘一個大攤子,老娘還沒跟他算賬!”顧長生一句話說完,抬起就是一腳踹了出去。


    將二摸著被踢的屁股,按來路才出了酒樓後門,就碰到站在門邊的主子爺。


    這下將二愣了,主子爺這是在等他?


    應該,不是吧!主子爺什麽時候這麽體恤下屬過?操練他們還來不及!


    “拿來!”周沐俊臉冷硬,直接的衝著將二伸出一手。


    “拿什麽?”將二一臉疑惑,主子爺真是太不對勁了。


    “她交給你的東西,拿來!”周沐的臉色明顯已經不大好看,大有風雨欲來之勢。


    將二打了冷顫,總算明白其中關鍵,項莊舞劍誌在沛公,主子爺等的果然不是他!而是他懷裏的東西!


    麻利的將懷裏的紙拿了出來,恭敬的遞上前。


    周沐接過,看著熟悉的字跡,臉上的冰冷一絲絲消融,“她說了什麽?”


    將二察言觀色的立在他身後,一臉忐忑顫顫巍巍的轉述,“那個……那個長生娘子說,您就算隻剩一口氣,也要活著回來,她要找您……找您算賬……”


    要扒了主子爺的皮,這話打死他,他都不敢轉述!


    眼瞧著主子爺的臉色好了許多,將二才繼續,“長生娘子還說,這些藥方千金不換,她黑您那些銀子,您幫她那些,全都一筆勾銷,扯平了!”


    “她倒是算的精明。”周沐哼了一聲,想和他分的清楚明白,似乎為時過晚,“將這個交給嚴亭,命他按照藥方秘密督造,第一時間送往閩南,若有泄露,軍法處置!”


    “爺,您還真當真啊?”就這幾頁破紙,不會真的價值萬金吧?這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將二抬手準備接過藥方,轉眼卻見主子爺收了回去,塞進了胸口的暗袋,“爺?”


    “本王謄抄了你再拿去。”扔下一句話,周沐英姿颯爽的一個抬腳上馬,轉眼離去。


    將二被馬踏起的塵埃迷了眼,看著空空的手,又往主子爺離去的方向看了眼,要不要這樣珍之重之的模樣,您可是堂堂的沐郡王!裏麵的那個可沒您這股熱乎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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