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兒的推斷,一下子便讓葉辰豁然開朗。


    他有些激動,又有些緊張的說道:“林小姐說的沒錯!如果這是一個三百多年前就布下的局,那布局的人,絕對不會讓任何一個環節超出掌控,如果這一切真是孟長生所為,那《九玄經序》裏麵,就必然有辦法讓我和我父親一樣,也擁有龍格!”


    說罷,他再次看向《九玄經序》的影印版,開口道:“林小姐,若是方便的話,你我不妨一起參悟一下這本書。”


    林婉兒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旋即站起身來,對葉辰說道:“公子幫奴家搭把手,把茶桌搬回堂屋吧,我們進去討論。”


    葉辰也沒有任何遲疑,立刻將茶桌搬起來,與林婉兒一同進了頂層別院的堂屋,也就是客廳。


    堂屋擺了一張長長的書案,這是當初林婉兒繪製山水畫卷時特意準備的,後來便一直留在這裏,沒有讓人挪走。


    兩人來到書案前,林婉兒在一旁繼續為葉辰泡茶,而葉辰則將影印版《九玄天經》的裝訂拆開,按照順序一張一張鋪在書案上。


    《九玄經序》內容很多,影印版采用單麵印刷,一共有四百多頁,而且每一頁都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這本書的一開始,便非常詳細的介紹了修道一途的意義與特點,在一番總結式的開場白後,便是一門名為《九玄心決》的修煉心法,這篇心法十分詳盡,篇幅至少占了整部書的一半。


    葉辰大致過了一遍心法的內容,確實是一套非常詳盡且由淺及深的修煉心法,這其中甚至有一節是關於如何打開泥丸宮的方法。


    葉辰初看時心中激動,但很快卻又感覺忐忑,便暫時將這一節內容擱置,轉而快速瀏覽起了其他的內容。


    在《九玄心決》之後,有一篇孟長生自己的文言文自述,大概介紹了他的生平,以及他寫這本書的真正用意。


    在他的描述中,他之所以寫下《九玄經序》並用特殊方法使其在世間輾轉,就是為了尋找能夠繼承他衣缽的繼承人。


    他毫不避諱的明確告知了隻有龍格之人,才具備得到《九玄經序》的資格,但他也在後半段拋出了升龍格的概念,按他的意思是,龍格雖然已經可以繼承他的衣缽傳承,但想要做到真正意義上的逆天改命,唯有升龍格才有機會,否則就算再努力,最終也難逃天劫。


    再往後,便是關於命格的介紹。


    龍格、升龍格,這其中都有提及。


    除此之外,書中還明確介紹了升龍格的原委,寫明了升龍格需要龍格父子之間犧牲自己、成就對方,同時也附上了如何剝離龍格的方法。


    葉辰與林婉兒再向後看,緊接著的下一節內容,標題為《分龍術》。


    兩人一齊參研其中內容,均是看的目瞪口呆。


    葉辰看著其中一行字,喃喃道:“一龍分二蛟、二蛟再化龍,二蛟化龍成,則分龍之術成……這……這難道就是讓兒子也同為龍格的方法?!”


    林婉兒看完之後,不由驚呼:“公子,根據《述異記》的記載,水虺(hui)五百年化蛟、蛟千年化龍,這裏說一龍分二蛟,也就是說,要龍格的父親先將自己的龍格分成兩個蛟格,一個給自己,一個給兒子;”


    說著,林婉兒又道:“蛟格,是最接近龍格的命格,也是唯一能‘化龍’的命格,一旦蛟格化龍,便是龍格,這也就是說,公子的母親在懷著公子、公子命格還未定下的時候,公子的父親就已經將自己的龍格分成兩個蛟格,並將其中一個蛟格給了公子;”


    “而後,公子的父親又與公子一起經曆化龍、一起成為龍格!”


    “令尊便是用這種方法,讓公子擁有了龍格!”


    葉辰不由自主的紅了眼睛,喃喃道:“我聽周叔叔說,命格剝離極其痛苦,是他這輩子見過最痛苦的事,這裏說的‘一龍分二蛟’,雖然不是將命格完全剝離,但也至少剝離一半……這……應該也很痛苦吧……我父親他……竟然……竟然為我兩次承受如此超乎尋常的痛苦……”


    林婉兒輕輕點了點頭,感慨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天底下願意為孩子經受絕大磨難的父母,恐怕數不勝數……家父當年明明有長生五百載的機緣,卻寧死也要將這機緣留給奴家,想來也是和令尊一樣的心情……”


    葉辰喃喃道:“這又是何苦呢……他用《分龍術》的時候,我還尚未出生,何苦要為我付出這麽多?他為什麽沒有想過,或許我並不想要什麽龍格,也不想要什麽升龍格,更不想求什麽長生……”


    林婉兒苦笑道:“家父也沒想過,其實奴家一點也不想活這麽久,三百多年來,我吃過的苦,恐怕這世上沒有一個人能夠想象……”


    葉辰歎了口氣,反問她:“我父親用了《分龍術》之後,其自身命格從龍格退為蛟格,自身運勢也必然大受影響吧?”


    “那是自然。”林婉兒道:“命格退了一級,運勢自然也退一級。”


    葉辰心中五味雜陳,悄悄拭去眼淚,繼續道:“周叔叔說,我父親是在帶我離開燕京之前,將命格剝離給我的,也就是說,在我八歲的時候,他就已經完成了化龍,從蛟格又回到了龍格,而我也必然是在那八年裏完成了化龍,可是那時候我太小了,根本不記得自己的童年生活有什麽特殊之處,這也就意味著,我父親不但將他自己的龍格分成了兩個蛟格,甚至還以他一己之力,將我們兩人的蛟格,又提升到了龍格,短短幾年時間內做到這樣,不知道要付出多大努力和代價……”


    林婉兒點點頭,開口道:“公子,既然我們推測這一切都是師公留下的多米諾骨牌,那這一切就必然都在他的算計之內,《九玄經序》裏既然寫了一龍分二蛟的《分龍術》,那就必然還有二蛟再化龍的《化龍術》,否則如果蛟格無法化龍成為龍格,所有設計好的步驟也會忽然斷裂。”


    說罷,她目光轉到下一節內容,驚呼道:“公子快看,果然有《化龍術》!”


    葉辰被吸引過去,連忙看向後麵的內容,果然連名字都與林婉兒猜測的一般無二,就是《化龍術》!


    葉辰迫不及待逐行逐字研究起來,這才發現,原來所謂的《化龍術》,就是要求使用《分龍術》分出命格的人,不斷運轉心法來提升兩人的命格。


    也就是說,自父親將自己的龍格分成兩個蛟格並將其中一個蛟格給了自己之後,自己這個蛟格,和他的蛟格便像量子糾纏一樣,完完全全的進退與共。


    父親的每一次努力,都會完全同步的作用於兩個人的蛟格之上,從那一刻起,兩個蛟格化龍的重擔,就全在他一個人肩上。


    可想而知,自己出生後的那八年時間裏,父親葉長纓一直都在為兩人的化龍而拚盡全力。


    而年幼的自己,對此卻一無所知!


    而葉辰更沒想到的是,父親先是將他自己的龍格一分為二、然後又憑一己之力將兩人的蛟格升成龍格,最後還將他自己失而複得的龍格完全剝離出來給了自己……


    這一刻,他心中慚愧至極,若是給他一個選擇的機會,他寧願做一個完全不懂修道的普通人,也好過父親為自己付出這麽多,最後又和母親一起慘遭破清會殺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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