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辰與伊藤雄彥、田中浩一推杯換盞,菜菜子便守在一旁,不斷為他添酒。


    有趣的是,菜菜子隻為葉辰添酒,伊藤惠美隻為伊藤雄彥添酒,而田中浩一,便隻能自己為自己添酒了。


    所謂的龍嘯九天,在葉辰看來,並不算好喝,除了米香味純正一些之外,這東西實在乏善可陳,想要些微醺的感覺,至少也得是四十度以上的酒,這種清酒對他來說,跟喝自來水沒什麽區別。


    不過,既然是伊藤雄彥大老遠帶來的國粹,葉辰也自然給足了麵子。


    包括伊藤惠美準備的頂級海鮮刺身,葉辰也依舊讚不絕口。


    但其實在他心裏所想的是,生魚片自身沒什麽味道,吃的不過就是不同魚肉的口感,蘸了醬油和山葵之後,其實味道整體都差不太多。


    這一點與火鍋非常相似,吃來吃去,吃的不過就是鍋底和蘸料的味道罷了。


    在伊藤家的新居吃過午飯,葉辰與伊藤雄彥閑聊了片刻之後,便起身告辭離開。


    他先前跟蘇知魚說過,會去杜海清家中拜訪,自然不能食言。


    雖說他與兩人喝了不少清酒,但好在有靈氣在身,出發前,便用靈氣將所有酒精全部清除幹淨,這才開上車前往自家當年那套老宅。


    此時的杜海清,以及蘇知非、蘇知魚兄妹二人,已經吃過了午飯,蘇知非換了幹淨的衣裳、刮了胡子又將及肩的頭發紮了起來,整個人也顯得個安靜利索了很多。


    蘇知魚坐在沙發上,一直關注著院子外的動靜,想在葉辰抵達的第一時間就能看到。


    而當葉辰駕駛的那輛寶馬汽車緩緩停在院門口的時候,蘇知魚整個人頓時一喜,連忙對媽媽和哥哥說道:“葉先生來了!”


    說罷,她已經站起身來,朝著門外跑去。


    杜海清與蘇知非也趕緊起身,跟在身後迎了出來。


    葉辰下車的時候,這三口人已經一前兩後的走到了門口。


    蘇知魚拉開複古的鐵柵欄門,有些羞赧,又不忘恭敬的說道:“葉先生您來了!”


    蘇知非也非常恭敬的說了一聲:“葉先生……”


    杜海清則沒兩人那麽拘謹,她就像是看到了好朋友的孩子一樣,親切的說道:“葉辰來啦,快進屋吧!”


    葉辰微微點頭,尊敬的說道:“杜阿姨好,有日子沒來看您了,您最近還好嗎?”


    杜海清笑著說道:“我挺好的,金陵的環境對我來說是越住越舒服,而且最近也不像以前有那麽多煩心的事情,所以還是很自在的。”


    葉辰點點頭:“那就好!那段時間沒在金陵,不過最近這段時間應該不會出去,您在金陵有任何事情需要幫忙,就隨時跟我聯係。”


    “好!”杜海清也沒過多客套,笑著答應下來,隨後便將葉辰請進了家。


    進到這套老宅,葉辰不禁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當初自己的父母租下這套老宅的時候,也是精心做了修複,就像現在一樣,雖然看起來還是那麽的質樸,但是卻能給人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經過了二十年的閑置,這套老宅也曾經破舊不堪,但是經過杜海清的精心修複,這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狀態。


    某一瞬間,葉辰甚至感覺自己又回到了七八歲時的樣子,父母剛剛在金陵安定下來,一家三口在這裏過得平淡卻充滿幸福。


    杜海清見葉辰看著四周、整個人已然有些失神,便有意沒再說話,而是讓葉辰自己好好看看、好好回想。


    良久之後,葉辰在險些流淚之前收回思緒,將淚水憋了回去,微笑著對杜海清說道:“杜阿姨收拾這套房子,一定沒少費心吧……”


    杜海清點頭一笑,開口道:“費了不少心思,但也樂在其中。”


    說著,杜海清指著那組質樸的老式皮沙發,對葉辰說道:“坐下歇一會兒吧!”


    “好!”葉辰點點頭,坐下後才不禁感歎:“杜阿姨,這沙發跟我小時候那種沙發基本沒有什麽差別……現在還能買到這種款式的沙發嗎?”


    杜海清笑道:“我們年輕的時候,皮質沙發基本上都長成這個樣子,除非那些從歐美進口的沙發,會顯得比較浮誇一些,不過這種沙發現在買是買不到了,我是專門請人手工做的。”


    葉辰微微點頭,心中也不禁感歎:“杜阿姨真的很細心,而且她對爸爸也真的很了解,許多地方的眼光,與爸爸非常相似……”


    感慨過後,葉辰有意岔開話題,看著一旁的蘇知非,開口問道:“蘇少爺,這半年來,應該過得很辛苦吧?”


    蘇知非下意識站起身來,恭敬的說道:“回葉先生,不辛苦……在下還要謝謝您的點撥,若不是您,我可能到現在還是那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


    葉辰問他:“我讓你一路跪行朝聖,你心裏一點都不恨我嗎?”看書喇


    蘇知非如實說道:“回葉先生,起初的一個月,我每時每刻都恨您入骨,甚至在心中幻想,假如有朝一日我能夠比您更強,我一定讓您十倍、百倍償還,但是……一個月之後,我就逐漸明白了您的良苦用心……”


    葉辰好奇的問道:“我的良苦用心?在許多人眼裏,我是個惡趣味十足的人,經常會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辦法來懲罰別人,他們恐怕都恨不得殺了我,為什麽唯獨你說我有良苦用心?”


    蘇知非誠懇的說道:“其實您有的是辦法來懲罰我,就算是要了我的命,也沒人能把您怎麽樣,更何況我這條命本身就是您當初在日本救下來的,但您還是又給了我一條生路,也給了我一個迷途知返的機會……”


    說著,蘇知非抿嘴沉默片刻,又道:“而且,在下知道,其實您一直都有派人在暗中護我周全,我這半年來幾次遇到生命危險,最終能化險為夷,肯定是您在背後幫忙。”


    葉辰沒有說話,但一旁的蘇知魚驚訝的問道:“哥,你都遇到什麽生命危險了?怎麽沒聽你說起?”


    蘇知非道:“出發第二個月,我開始真心對待這次的朝聖,所以我遣散了葉先生當初特批我帶的隨行人員,打算真正靠自己走到終點……”


    “一次淋雨後生了病,我便在一戶農家借宿,畢竟許多朝聖的人沿途都會借宿,我便也沒覺得有何不妥……”


    “結果,那對夫妻卻趁我高燒幾乎昏迷的時候,想要把我賣給當地一個黑磚窯的窯主;”


    “聽他兩個人說,一個四肢健全的成年人,能賣到兩萬塊錢,而正常招一個燒窯的工人,一個月少說也要三四千塊,窯主把人買回去,隻要壓榨半年多就能回本,剩下的就是純賺;”


    “當時那窯主都已經開車過來了,還因為我看起來不省人事,給對方討價還價、把價格壓回去五千……”


    蘇知魚瞪大眼睛,連忙問道:“後來呢?”


    蘇知非道:“後來我就被窯主和他的三個打手搬上了一輛越野車,當時我想呼救,但因為高燒,我連完全睜開眼的能力都沒有,就更別提反抗了……”


    “上車之後,我以為我這輩子肯定完了,但沒想到,窯主的越野車開出去沒多遠就被一輛車追尾,他帶著打手下車與人爭論,四個人被對方幾槍放倒……”


    蘇知魚迫不及待的問道:“那然後呢?!”


    蘇知非低聲道:“開槍的那兩人,把他們四個的屍體丟到路邊的溝裏,然後把我從越野車裏抬了出來,又把我送回了那戶農家……”


    “啊?!”蘇知魚更是一臉不解:“為什麽要把你再送回去啊?”


    蘇知非道:“他們以為我一直昏迷,什麽都不知道,所以他們在車裏討論,要把我送回那戶農家,然後用槍逼著那對夫妻好好照顧我一直到我恢複,等我走後再處置那對夫妻,不過他們不知道,這些對話我都聽到了。”


    說著,蘇知非看向葉辰,感激的說道:“葉先生,那兩人在車上討論過,要不要將這件事匯報給白金漢宮的陳總,但兩人又覺得這點小事以後我可能還會經常遇到,隻要能保證我的安全,就沒必要次次匯報,所以我那時便知道,是您一直暗中安排人護我周全……”


    緊接著,蘇知非忽然跪在地上,畢恭畢敬重重磕了個頭,感激無比的說道:“感謝葉先生三番五次救我性命,在下沒齒難忘!”


    葉辰伸手將他攙扶起來,淡然道:“對於這件事,你不必感激我,你是杜阿姨的兒子,是蘇小姐的哥哥,而你也並非犯下十惡不赦的大罪,所以於情於理,我不能要你性命,正因為如此,我才讓你去朝聖,本意,其實是讓你去苦修;”


    “我雖然不曾跪行朝聖,但我自八歲起,到二十七歲,這將近二十年的時間裏,一直在經曆各種艱苦,這些艱苦在我看來,也同樣是一種苦修;”


    “苦修能捶打一個人的心性、磨練一個人的意誌、重塑一個人的靈魂,無論你之前是錦衣玉食、囂張跋扈,亦或者是食不果腹、自輕自賤,都能在苦修中,尋得脫胎換骨的變化;”


    “如你能做到這些,那無論對你,還是對你的家人,都是好事一樁;”


    “如果你做不到,起碼也會因為這一路艱苦的懲戒而心有餘悸、心存忌憚,將來也一定會有所收斂;”


    說到這,葉辰話鋒一轉,語氣堅定的說道:“但我定然不能讓你在苦修的路上,因為天災人禍丟了性命!那樣的話,這一切不僅背離了我的初衷,我也無法向杜阿姨和蘇小姐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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