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 廣州。


    某地處偏僻的廣式早茶公館。


    穿著統一製式服裝的服務生推來餐車,將精致的早茶小碟挨個擺上桌。


    一張親子鑒定書被推到陳漾麵前。


    “陳小姐,禮禮是我的兒子。”霍崇堯人模狗樣地以右手食指頂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 鄭重其事的宣布道, “我打算把他帶回霍家。”


    陳漾的目光快速掃了一眼那張親子鑒定書,不屑地聳了下肩膀。


    霍崇堯的鏡片上閃過兩道白色反光,陳漾的反應完全在他預料之中,還好他準備了後招。


    一張支票又被推到了陳漾麵前。


    “這裏是一個億, 你收好,權當是這幾年的辛苦費。”霍崇堯翹著二郎腿說道,“陳小姐,這是我做過最損的一筆交易, 你賺大了。”


    陳漾聞言波瀾不驚, 將那張支票接過來, 鮮紅的指甲蹭過上麵那一行的數字。


    倒是給他倆倒茶的服務員小妹手一抖, 茶水溢了出來。服務員小妹還未來得及道歉擦桌子,隻聽“啪”的一聲, 桌子抖了抖——陳漾將這張支票撕成了碎片, 拍到桌上。


    霍崇堯的眉毛抖了抖,心想這女人是不是有病, 給錢都不要。


    陳漾從隨身的brikin包包裏取出一張卡,甩到了霍崇堯臉上,她說道:“這裏是兩個億,你特麽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別碰我兒子!”


    陳漾說完這句話,架著墨鏡背著包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地走了。


    霍崇堯懵了一陣,這才想起來衝陳漾的背影喊了一聲:“這卡的密碼你忘記告訴我了!”


    陳漾:“……”


    她真想回去賞霍崇堯兩個爆栗,她也很想賞自己兩個耳光。


    禮禮的親生父親怎麽會是這種人?她懷疑發生一夜情的那一天晚上,霍崇堯給她灌了迷魂湯,否則她怎麽會跟他滾床單?


    想到這裏,陳漾咽不下這口氣。


    斯文敗類的玩意兒,竟然想用錢侮辱她?真是嫌自己命太長。


    她上車之後,打開車窗,伸手招了個保鏢過來。


    “陳總,您有什麽吩咐?”保鏢畢恭畢敬躬身問道。


    “你們去把他揍一頓。”陳漾道。


    “陳總,打人……這不合適吧?”保鏢猶豫道。他們的職責是保障東家的安全,他們不是黑丨社會,對方要是報警可就麻煩了。


    “怕什麽?”陳漾冷嗤道,“不給他長點教訓,還真以為我是好惹的。”


    ……


    幾小時後,廣州某醫院。


    “大哥,你怎麽了啊大哥?!”霍崇禹撲在病床前,看著麵前這個被紗布裹成木乃伊的人,頓時呼天搶地。


    “我還沒死,隻是皮外傷……”霍崇堯被揍成豬頭還要逞強,他顫顫巍巍地從懷裏掏出了一張紙,對霍崇禹說道,“你幫我聯係下保險公司,他們該賠錢了,低於一個億,免談。”


    霍崇禹垂眸一瞧,他大哥手上拿著的果然是一張保險公司的商業人身保險單。


    霍崇禹:“……”


    出了這種事,第一反應難道不是先報警嗎?


    他大哥為了賺錢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竟然連自己都不放過,實在是個狠人。


    “大哥,我幫你報警!”霍崇禹憤怒地掏出手機要為他大哥報仇,都內陸治安好,怎麽他倆每次過來都要進醫院?這天底下到底還有沒有王法了!


    沒想到霍崇堯卻製止了他,“別報警。”


    “大哥,那你就平白無故被打一頓?”霍崇禹上上下下檢查著霍崇堯的傷勢,那女人怎麽會如此歹毒,竟然下此狠手!


    “我兒子還在她手上,”霍崇堯說道,“報警她要是撕票怎麽辦?”


    霍崇禹:“……”


    等等,他大哥的腦子是不是也被揍壞了?他以為這是在演綁架警匪片麽?


    霍崇堯:“扶我坐起來。”


    霍崇禹將他大哥攙起,霍崇堯“嘶——”了一聲,似乎是壓到了什麽地方的傷口。


    “跟你開個玩笑,”霍崇堯道,“我報警把她抓進去,她更不可能把兒子還給我了。”


    霍崇堯來廣州之前,霍崇禹極力阻止他,跟他說花錢買兒子這條路行不通。


    可霍崇堯思子心切,非要過來找揍,結果就成了這樣。


    “大哥,要不還是算了吧……”霍崇禹說道,“人家不願意,我們也不能硬搶是不是?”


    霍崇堯痛心疾首地指責道:“算了?敢情那不是你兒子!”


    “那你說你還有什麽辦法能讓christina的姐姐把兒子給你?”霍崇禹反正是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主意來。


    依他看,這個“嫂嫂”相當剽悍,想製服她,那簡直是癡人說夢。


    “有句古話叫,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霍崇堯道,“我仔細想了想,我還是得先假裝追求她,才有機會把兒子騙到手。”


    “怎麽騙?”霍崇禹問。


    “我跟她結婚,結婚以後她兒子就是我兒子了。”霍崇堯說道。


    “大哥,你之前不是還說她晦氣嗎?”霍崇禹提醒道,“你說你屬雞,她屬狗,湊在一起就是雞犬不寧、雞飛狗跳。”


    “她當然晦氣,所以我不會跟她來真的。”霍崇堯說得頭頭是道,“結婚以後我就跟她離婚,到時候我找黃律師給我打官司,不怕兒子不給我。”


    “呃……”霍崇禹對此無法評價,這種行徑也太卑鄙了?這不是欺騙人家良家婦女的感情嗎?


    果然是他大哥會做出來的事。


    然而,還有一個問題。


    “大哥,你為什麽會覺得你能追到她,還把她娶到手?”


    “這有什麽難的,”霍崇堯很自信,“之前我是不想追,真想追就是分分鍾的事兒。”


    霍崇禹打量了他大哥一眼,被人家揍成這樣還能胸有成竹地說出這種話,不愧是他大哥。


    “大哥,我覺得你還是先養傷吧。”霍崇禹無語極了,“又不著急這一時半刻。”


    霍崇堯養傷養了半個月,總算痊愈了。


    他想以此為借口再去聯係陳漾,誰知那個女人半點兒回應都不給,甚至還放狠話說霍崇堯敢來廣東一次,她就找人打他一頓——


    “隻要打不死,就往死裏打。”陳漾如是說道。


    聽聽,這叫人話嗎?


    他兒子怎麽會有這樣一個親媽?霍崇堯懷疑發生一夜情的那一天晚上,他一定是瞎了眼,才會腦子一熱看上這個女人。


    在陳漾的淫威下,霍崇堯也不敢擅自輕舉妄動。


    那女人下手根本沒個輕重,真要把他打出個三長兩短來,他可就虧大了。


    於是霍崇堯等啊等,終於,讓他等到了一個機會——陳漾帶著禮禮去北京了。


    之前陳漾說不準讓他去廣東,可是她又沒說不給他去北京啊。


    據霍崇禹從陳洛如那裏打聽來的消息,陳漾這趟去北京會住在陳洛如家裏。


    陳洛如懷孕了,霍崇禹得知這個消息後,在家傷心了足足三天,至今還沒走出這件事的陰影。


    “大哥,我就不陪你去了。”霍崇禹長籲短歎道,“我現在看見北京兩個字,就生理性地想哭,都快形成條件反射了。”


    “你看開一點,人家是夫妻,這是遲早的事。”霍崇堯臨走前還不忘安慰這個“再度失戀”的弟弟。


    “大哥,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霍崇禹把別墅大門的鑰匙交到了霍崇堯手上,這別墅一直空著,這下終於又有了用武之地。


    “不怕,這次我帶了保鏢。”霍崇堯揮手跟霍崇禹道別,踏上了去北京的飛機。


    首都機場,二號航站樓。


    “阿姐,你終於來了。”陳洛如迎上去,拉住陳漾的手。


    隨行人員立刻上前來將陳漾的行李拿走。


    “小心點兒,懷孕了不能冒冒失失的。”陳漾說道,“你在家就好,不用親自來機場跑一趟。”


    “我這不是沒事兒幹麽?”陳洛如不滿地嘟噥著。


    從巴塞羅那回國後,孟見琛有一件緊急公務,要去美國出差一個月。


    陳洛如一人獨守空房,都快閑到頭頂長蘑菇了。


    陳洛如聽說陳漾要來北京一段時間,立刻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起來。孟見琛不在家,陳漾正好帶著禮禮住過來,有他倆陪著她,陳洛如也不至於太無聊。


    孟見琛亦應允了此事,他公務纏身不能陪老婆,大姨子過來幫忙照看著點兒陳洛如,在某種程度上也能緩解他心頭的歉疚。


    陳漾這趟來北京主要有兩件事。


    一是帶禮禮去參加一個學前班的國際暑期夏令營,二是開拓嶺盛新涉足的酒店業務。


    嶺盛旗下的第一家酒店選址落在了首都北京,這項大工程事務繁多,陳漾必須在北京分公司這裏待上好一段時間才能處理完。


    “小姨,小姨。”禮禮見了陳洛如,開心得不得了。


    他向陳洛如伸出兩隻小肉手,說道:“禮禮要抱抱。”


    “小姨不能抱你,”陳漾牽過禮禮的手,說道,“小姨肚子裏有小寶寶了。”


    禮禮盯著陳洛如平坦的腰身看了好一會兒,他怎麽也想不通這裏為什麽會有一個小寶寶。


    “小姨你要當媽媽啦?”禮禮的眼睛黑亮亮的。


    “是的呀。”陳洛如點頭。


    禮禮:“禮禮要有弟弟了嗎?”


    陳漾:“也可能是小妹妹。”


    禮禮:“那小寶寶有爸爸嗎?”


    陳漾:“當然有,就是你小姨夫。”


    陳洛如驀地紅了臉,在孩子麵前提到這個,怪不好意思的。


    “好羨慕小姨的小寶寶,”禮禮的眼睛忽然黯淡了些,他說道,“它有爸爸,禮禮沒有。”


    這話一出,姐妹倆麵麵相覷。


    陳洛如猶疑著說道:“禮禮……”


    陳漾打斷了陳洛如的話,“禮禮,一會兒媽媽帶你去買冰糖葫蘆。”


    聽到冰糖葫蘆,禮禮果然來了精神,他立刻就把爸爸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然而首都機場沒找到什麽賣冰糖葫蘆的地方,陳洛如打了個電話給吳管家,讓廚房做兩串冰糖葫蘆,還說這是她送小外甥的禮物。


    三人回到家之後,冰糖葫蘆已經做好了。


    鮮紅的山楂外裹了一層薄薄的冰糖,看著就叫人垂涎三尺。


    陳洛如遞了一根給禮禮,剩下那一根她打算獨自享用——沒錯,她是沾了禮禮的光才能偷到這個嘴,否則廚房才不會給她做這些。


    孟見琛人雖然走了,但是他對陳洛如的管控卻從未停止過。


    陳洛如一日三餐都得嚴格按照定製的食譜來,一點兒差錯不能有。


    冰糖葫蘆這種食譜之外的小零食,她想都別想。


    陳洛如覺得孟見琛有些矯枉過正,孕婦的食譜哪裏能像化學實驗那樣精準呢。


    可孟見琛在這件事上意外地執拗,他一道命令下死了,廚房哪裏敢輕舉妄動。陳洛如要是出一點岔子,孟見琛可不得削他們麽。


    陳洛如懷孕越久,她就越嗜酸嗜甜。


    老話說,酸兒辣女,也不知道她肚子裏這個究竟是男是女。


    她很快就把那幾顆山楂吃完了,並且毀屍滅跡,做得很幹淨。


    陳漾見陳洛如這副做賊的模樣,頓時覺得好笑。


    她這個妹妹,不管多大年紀,都跟孩子似的,永遠長不大。


    陳洛如小時候,也是個貪嘴的小丫頭,她經常纏著陳漾給她買各種小零食。


    後來漸漸地,陳洛如也不找陳漾買零食了。


    陳漾還納悶這是怎麽回事兒,後來才知道幼兒園小男生送給陳洛如的小零食多到她吃都吃不完。


    長得漂亮可愛的優勢從小就體現得淋漓盡致。


    正因為陳洛如身邊有許許多多的人對她很好,所以她的性子才被養得天真爛漫。


    她很容易接受別人對她的好,她也願意以一顆善心和愛心去對待周遭的人和事。


    沒有人、沒有事逼著她非要學會懂事,一輩子當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其實就是最幸福的事。


    然而,這世上絕大部分人並沒有陳洛如這樣驕縱的權利,生活的重擔壓下來,有幾個人能永遠過得像個小孩一樣呢?


    拋開別的不說,陳漾偶爾也會羨慕陳洛如的生活。


    即使都是陳家的女兒,陳漾要麵對的東西,比陳洛如嚴峻很多。


    未婚先孕攪黃了孟家的婚事,陳漾的人生軌跡被徹底改寫了。


    她沒有男人可以依靠,但她卻有個孩子要養。


    即使她覺得這件事對她來說無所謂,可外界指指點點的目光從未改變過。


    那些刺傷人的流言蜚語,陳漾現在聽到早已一笑置之了。


    她是比以前懂事了許多,可誰又知道陳漾這些年究竟經曆了些什麽才練就了今日這般百毒不侵的模樣。


    陳漾並沒有埋怨過,今日一切也是她自己一手鑄成的,沒有對錯可言。


    現在她和禮禮母子二人過著小日子,也挺美滿。


    如果當日她真嫁給了孟見琛,恐怕最終也隻會以離婚慘淡收場——姐妹倆在“鬧離婚”這事兒上倒是有著一種奇妙的共識。


    當然,以陳漾今日的眼光來看,孟見琛這人對她妹妹對陳家都還挺不錯,陳洛如鬧離婚的事兒也就成了一個笑話。


    陳洛如讓家中傭人將側臥的床鋪收拾了一下,換了一整套新床品。


    “阿姐,你和禮禮就住這裏。”陳洛如拿了兩隻青蛙小玩偶過來擺在床頭。


    “禮禮,喜歡這個嗎?”陳洛如問。


    這是前段時間她和孟見琛出去逛街,孟見琛用娃娃機幫她抓來的小玩偶。雖然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但造型還挺可愛。


    “喜歡。”禮禮趕忙跑過去,將這兩隻小玩偶抱了起來。


    他盯著這兩隻小青蛙看了一會兒,說道:“不過禮禮還是最喜歡變形金剛。”


    陳洛如:“……”


    果然是個小沒良心的,居然當著小姨的麵說這種話,真是欠打!


    陳漾聞言笑了笑,她走去窗邊,打開窗子通通風。


    北京的氣候比南方幹燥多了,她不大習慣。


    開窗之後,她發現對麵樓下停了一輛黑色的賓利,還有幾個人忙忙碌碌地從車上往下搬東西。


    陳漾順口問了陳洛如一句:“你家鄰居是什麽人?”


    陳洛如愣了下,這才說道:“我家隔壁不住人啊。”


    霍崇禹回香港以後,那套房子就被閑置了下來。


    如果沒人住的話,這麽大的房子到了晚上就跟鬼屋一樣。


    這房子呀,還是得有人住才有生氣。


    “那隔壁是在搬家?”陳漾問道。


    陳洛如覺得有點兒奇怪,難道這套房子又易主了?


    琅嶽壹號的1號別墅和2號別墅,中間隻隔了一條不寬不窄的雙向車行道,怎麽風水差了那麽多呢。


    於是陳洛如也走到了窗邊,她的目光往下一瞧,謔,果然是有人來住了。


    陳洛如剛打算發個消息問問霍崇禹這是怎麽回事,一個熟悉的人影忽然映入眼簾。


    一個穿黑衣戴眼鏡的男人從賓利車上款步走下,他先是仰頭看了看2號別墅,又回頭望了望1號別墅。


    陳洛如驚呆了,這、這這……這不是霍崇堯嗎?他怎麽會在這裏?


    陳漾顯然也認出了這個賊心不死的家夥,她登時冷著一張臉,將窗子關了起來。


    “阿姐……”陳洛如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不容易陳漾來北京和她住一小陣子,怎麽還跟來個狗皮膏藥呢?


    陳洛如上次聽到霍崇堯的消息,是陳漾說他被揍進了醫院。


    雖然陳漾讓保鏢揍他一頓這種行為有點兒過分,但是霍崇堯竟然想花錢買兒子這種事確實無可饒恕。


    這兩人在不按常理出牌這件事上半斤八兩。


    “阿姐,要不要——”


    “不用,他還能來爬牆不成?”陳漾說道。


    陳洛如:“……”


    別說,霍崇禹就幹過爬牆這種缺根筋的事兒。


    陳洛如左思右想,也不知霍崇堯究竟打的什麽主意。


    怎麽陳漾一來北京,他就像聞到血味的鯊魚一樣跟了過來呢?


    要說這兩件事之間沒有一點點關聯,陳洛如肯定不信。


    於是陳洛如打開手機,給霍崇禹發了個消息。


    【陳洛如:你大哥怎麽來北京了?】


    【霍崇禹:……你怎麽知道?】


    【陳洛如:我看到他搬到我家對麵了,那房子不是你買的嗎?】


    【霍崇禹:呃……他去北京有要事,我借他住的。】


    【陳洛如:什麽要事?】


    【霍崇禹:別問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陳洛如:……】


    霍崇禹這欲蓋彌彰的反應,更加坐實了陳洛如的猜測——霍崇堯是衝著陳漾和禮禮來的。


    陳洛如回身望著趴在床頭玩玩具的禮禮,又回想起方才在機場禮禮說的話,內心深處五味雜陳。


    她現在肚子裏也有了一個孩子,她作為媽媽當然希望有爸爸來疼愛這個孩子。


    陳漾在這件事上卻極其抗拒,她並不願意相信任何一個男人會真情實感地對禮禮好。


    可現在情況不同了,禮禮生父的身份已經水落石出,陳漾為什麽不願意試著讓霍崇堯扮演一個父親的角色呢?


    隨著禮禮年紀變大,逐漸懂事,他越來越意識到沒有爸爸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


    孩子不光需要母愛,也需要父愛。陳漾何必非要去鑽這個牛角尖呢。


    陳洛如壓著聲音小小聲地詢問陳漾,生怕被禮禮知道他親爹已經住到了對麵。


    陳漾聞言冷笑道:“他不配。”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


    陳洛如見陳漾態度堅定,她也不好多說——這件事終究還是要陳漾自己拿主意。


    因為霍崇堯的到來,陳漾吃晚飯的時候隻覺得食之無味。


    本來過來看妹妹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沒想到霍崇堯這家夥把她的好心情全都攪和了。


    晚上陳漾給禮禮放水洗了個澡,她給禮禮換上一件新睡衣。


    她打算明天帶禮禮出去逛逛街,買點兒參加夏令營必要的東西。


    所以禮禮今晚得早點兒睡,不然明早精神肯定不好。


    陳漾哄禮禮睡覺,可禮禮像個小團子一樣在床上滾來滾去,精神好得很。


    “媽咪,”禮禮睜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說道,“禮禮想聽歌。”


    這是禮禮的睡前保留項目,陳漾經常會給禮禮放點兒古典音樂陶冶情操,偶爾還會給他唱兩句兒歌。


    陳漾拿出手機,正想著今晚給禮禮放莫紮特還是貝多芬,窗戶外忽然飄來了一陣歌聲。


    “森雷滴發,我想要帶你回家。在那深夜酒吧,哪管它是真是假。請你盡情搖擺,忘記鍾意的他。你是最迷人噶,你知道嗎?”


    禮禮拽了拽陳漾的胳膊,天真地問道:“媽咪,這是什麽歌呀?”


    陳漾:“……”


    這霍崇堯是不是有病,之前大半夜打麻將擾民,這下大半夜唱歌擾民,這就是不想讓她和兒子好好睡覺是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這野狼disco也是太騷了。


    深夜酒吧,我想要帶你回家哈哈哈哈。


    莫名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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