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氏有些失魂落魄的。


    這三個女子年紀都二十二三歲,正是花兒一般的年歲,嬌嫩的膚色,清澈的眼神,年輕又美麗的模樣……


    她如今哪裏能比得過!


    “現在你滿意了!?”薑氏直接落了淚,“為何陛下單單賞賜了你?定然是你背後做了什麽,讓陛下注意到了,所以陛下才會給你爹賜妾室是不是?!蕭雲灼,你究竟是我的女兒,還是個討債鬼!”


    她這一生最驕傲的,不是自己生了幾個孩子,而是自己的丈夫,從始至終,隻有她一個。


    她一開始就想著,她公公是個花叢浪子,蕭鎮關定然也好不到哪裏去。


    可既然她嫁了,那她必然要讓蕭鎮關再無閑心看旁人一眼!


    這些年她做到了的!


    可是現在,毀了,什麽都毀了……


    曾經引以為傲的事情如今徹底破碎,外頭的人怎麽看她?


    曾經羨慕她的那些夫人,現在是不是都在捂嘴偷笑!?


    “母親哭得聲音太小了,您最好再大點聲,嚷嚷著讓外頭的所有人都聽清楚,看看到時候陛下是會因為您這幾句哭聲將人收回去,還是會因為您有心抗旨,直接一瓶毒酒賜您歸西。”蕭雲灼摸著自己的劍,愛不釋手,“父親沒有妾室的時候您不高興,如今有了,您還不高興,您可真難滿足。”


    “不過您有句話說對了,我確實是個討債鬼。您身邊又何止我一隻鬼呢?薑妧表妹,不是也在嗎?您最近沒和她聊聊?”


    蕭雲灼說完,抱著自己的劍走了。


    蕭文晏看準機會,也連忙快步而去。


    父親有妾了,他挺吃驚的……但他現在覺得,大人的事兒,他少管,有時間去擦擦骨頭都比在這裏聽母親抱怨要強!


    薑氏渾身冰涼,搖搖欲墜。


    這個家,無人管她。


    她真的好累!


    越兒究竟去哪兒了,她現在甚至都懷疑越兒是不是被那個死丫頭害了,為何到現在還不回來,她真的快要支撐不下去了!


    薑氏很快便倒在了床上,以淚洗麵。


    老太太對三位姨娘不熱情也不苛責,隻按規矩將人塞進了院子裏頭,但畢竟是陛下賜的人,也不好將人死死關著不讓人家走動,所以三人也能在後院逛一逛。


    三人剛來,都有些迷茫,自是抱團取暖,一起行動。


    她們也不知道蕭家的情況,但作為妾室,討好主母也是她們必須做的事情,所以三人便琢磨著一起去探望薑氏。


    不探望還好,一見她們,薑氏心裏更難受了。


    三朵嬌花在眼前,讓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老了許多!


    她已經四十出頭了,哪怕這些年保養的不錯,可眉眼還是有了細紋,一雙眼睛皆是疲憊之態,再如何打扮,都擺脫不了歲月的束縛!


    “滾!都給我滾出去!”薑氏躺在床上,也不忘大罵。


    莫名被凶的三人也有點害怕。


    她們三個是被千挑萬選送來的,陛下最大的要求,便是要好看且老實,她們這等模樣,倘若是那有心機想要爭寵之人,也不會在宮中空待數年了。


    “原來這大戶人家的主母……和宮裏的娘娘還是不一樣……”


    “真是好嚇人,夫人好像要吃了咱們,隻怕以後也不能容人,這可如何是好……”


    “陛下還叫我們將來好好督促將軍上進呢……咱們這樣,一旦靠近將軍,主母肯定要生氣的,若將軍不努力,那就是咱們有負陛下厚望,也不好交代……真是左右為難呐……”


    三人一起點頭,特別惆悵。


    還以為大戶人家的主母,能做做表麵功夫呢……


    沒想到,凶得像老虎。


    不過三人心也大,見了薑氏幾回之後,她們覺得心意也盡到了,便不再去薑氏麵前逛了,便老老實實地去陪著老太太。


    這是她們商議之後的結果。


    直接規勸將軍,會惹主母不喜,那她們就隻能讓老太太高興,多和老太太說說話,將軍還不得聽老太太的!?


    老太太這一輩子就沒過過婆媳和睦的生活,也沒被底下的晚輩恭維伺候過。


    但不得不說陛下賜下來的姑娘,那是真討人喜歡……


    爽利的、溫柔的、賢惠的,開口規規矩矩不說,甚至都還認識字,據說進宮之前,家裏也算不錯,到了宮裏又學了不少,故而說話做事很是妥帖。


    陛下賜的不是眼線,本就是佳人。


    老太太頭一天還有些抗拒這些人,可被哄了一天,這老臉上是忍不住地掛著笑。


    她們會陪著她看戲,適時地說些笑話,還能敏銳地發覺她愛吃什麽、能吃什麽,既操心她的身體健康,又看重她的喜好,還格外的有耐心,這樣的晚輩在旁邊,怎麽能抗拒得起來!


    老太太是真不想將自己的兒媳婦兒和這三位佳人相比……


    可忍不住啊!


    她們一口一個“老夫人”,嘴裏也不提將軍,卻好似是她的親生閨女們似的……


    而薑氏呢?


    從前不願多見她,疏離冷漠,最近甚至還會偷偷摸摸罵她是老不死的……


    她最近雖然磋磨薑氏,可也受了薑氏不少氣……


    “真是個乖乖哦……”蕭雲灼進門的時候,老太太正拍著其中一個佳人的手,滿目慈愛:“你父親還是個教書先生呐?住在什麽地方你可還記得?陛下給你賜婚,你是不好回家了,但讓你給你父親傳信,或是請你父親來京坐坐也都行的,多一門親戚而已,也不妨事……”


    “可、可以嗎?”女子一聽,直接跪了,“多謝老夫人!我父母年紀大了,我也不求與他們常來往,隻想知道他們是否安好就心滿意足了……妾身以後定會好好侍候老夫人,一定要報答您的恩德!”


    “……”蕭雲灼滿麵複雜。


    比起這三位,她好像都不是特別稱職的孫女兒?


    祖母好像從未如此高興過。


    她不常在家,即便回家,最多也就是陪著老太太吃頓飯,蕭文晏就更不用說了,也是最近幾個月才和老太太熟絡些的,但對老太太仍是恭敬和懼怕更多些,親近不足。


    “灼兒,你來了啊?你快來瞧瞧這雙巧手,竟給我做了個雙新鞋呢,真不錯……”老太太連忙喊她。


    蕭雲灼走過去,看了一眼,鞋子大小正合適,花樣並不是十分特別,但拿在手裏輕巧又保暖,過些日子正好能穿。


    對老太太而言,陛下賜的佳人,真是賜到她老人家的心坎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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