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蕭雲灼之前測算天象之事,雖還未得證實,可此時陸老將軍已經信了大半。


    瞧這蕭家丫頭,並非愚昧無知之人,想來也不會開那麽大的玩笑……


    這蕭家……要變天了啊。


    陸老將軍也沒再多言,又嫌棄地瞥了一眼蕭文晏之後,老骨頭爬進了馬車,後頭三王爺屁顛屁顛追著,二人一道走了。


    蕭文晏吐得昏天暗地,等他緩過來的時候,渾身都沒了多少力氣。


    他雙目通紅,由小廝安排著上了自己的馬車。


    偏偏在他剛上了馬車,薑妧竟然追了出來,衝著他便是一聲大喊:“阿晏!”


    蕭文晏表情僵硬,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回應。


    從前蕭雲灼提起舊事,說娘將她扔掉的經過,那時候他聽著那些過往,雖然震驚,但更多的還是想要為親娘開脫,他忍不住地給他娘尋找各種借口,隻期望一切都是誤會。


    可今日,他親眼所見!


    娘親和大姐之間的矛盾,他或許可以想做是這二人天生八字不合,難以共處一室,可薑妧呢?


    他娘今日連薑妧都扔了!


    幹幹脆脆,沒有半點猶豫,甚至連表姐自己都沒想到會成為棄子!


    “阿晏,你也不理我了嗎?!姑姑剛才說出那樣的話,你為何不幫我?你明明知道的,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姑姑,是姑姑說自己受了委屈,可現在姑姑卻將我丟下了……阿晏,你幫幫我好不好?你去替我解釋一下,是姑姑的問題,不是我……”薑妧狼狽地跑出來,拽著馬車不撒手。


    她是真慌了。


    她對於管家的作用,便是用來對付蕭雲灼。


    當初管夫人願意收留她、抬舉她,也隻是因為她手裏握著蕭家的一些秘事。


    今日這麽好的機會,蕭雲灼竟然可以全身而退,她真的沒想到……


    “不……你與我娘是一丘之貉、各懷鬼胎!我從前覺得表姐你是這世上最天真善良的女子,可是我看錯了,你如今害怕和絕望,是因為你沒有達成目的!倘若今天沒有陸老將軍、沒有三王爺,你和我娘是不是要將我大姐逼死?”蕭文晏看透了,傷心地說道。


    “是姑姑要逼死她……”


    “你別找借口了!”蕭文晏怒斥一聲,“不要總給自己找借口!你當真有那麽聽我娘的話嗎?倘若我娘向著大姐,你今日還會想方設法的將她弄出來?!你們……你們都是自私自利之人,該是親母女才對!”


    “阿晏,我從前這麽疼你,你現在這麽說我?你可還有良心!蕭雲灼她才歸家多久啊,你們蕭家的人眼裏就隻有她了,哪裏還有我的位置!你過往說的那些話也都是假的,說什麽隻有我一個姐姐……”薑妧忍不住冷笑了一聲,然後諷刺的看著他,“我知道,我不如蕭雲灼會算計!比不上她如今有貴人撐腰,又在民間富有聲望,她對你有利,所以她是好人,我是壞人……”


    “不是這樣!”蕭文晏直接吼了一聲。


    有些話,今日確實也要說個明白。


    “大姐對我,從來沒有你那般溫柔,倘若你不曾做下今日之事,在我心裏,你仍舊比大姐重要,她是讓我尊敬害怕之人,你不同,打小,我身邊就隻有你這個姐姐,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過得好!”


    “若讓我放棄大姐給我的一切,換你回到從前那種簡單純粹的時候,我也是願意的!”蕭文晏表態,但隨後又諷刺地看著她,“可是你從前那種天真純潔,其實都是假的吧?”


    “你對我好,是因為我好利用。”


    “你和娘一樣,希望我如同一隻小貓小狗,跟隨在你們左右,最好不要有自己的喜好,永遠不要有違背你們的意願……”


    “你讓我幫你開脫,何嚐不是棄我選了你自己?你與我娘一樣,你們都是狠心、眼中隻有自己的人!”


    “……”


    蕭文晏畢竟還年輕,此時也忍不住痛斥著這個讓他惡心的人,紅著眼睛,也格外委屈。


    說完這些之後,蕭文晏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樣子,不知為何,卻生不出從前那種憤怒和心疼,隻覺得讓人毛骨悚然。


    “我要回府了,表姐莫要擋我的路。”過了一會兒,他語氣恢複如常,堅定又果斷地衝著薑妧說道。


    馬車動了起來,薑妧下意識地縮回了手。


    看著蕭家車隊痛快離去,薑妧隻覺得有什麽徹底失去了。


    她自己是有親兄弟的,在去蕭家之前,她與親兄弟之間也沒有多深的感情,他們嫌她是個姑娘家,玩不到一起去,而她也覺得那些人不懂她的想法,自然也不想搭理。


    到了蕭家之後,她瞧著蕭文晏一點點長大。


    疼愛是有,但其實她心裏知道,她更嫉妒這個表弟。


    生在蕭家,多好啊?


    雖然比不上那些勳貴,但比薑家強多了,那麽大的府邸,每個人都能有自己的院子,每個月還有那麽多月錢,蕭家人口簡單,需要應付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她就喜歡看著蕭文晏圍著她轉的樣子,會讓她覺得,自己在蕭家是萬千寵愛於一身的,是與眾不同而又更加尊貴的……


    從前的蕭文晏,也的確事事捧著她、讓著她。


    隻要她一聲招呼,不論多難的事兒,蕭文晏都會很高興地替她去做,他就像是自己養的一條忠貞不二的狗,會為了她毫不猶豫地衝出去。


    可現在……沒了。


    都沒了。


    姑母不要她了,蕭文晏也不理她了,管夫人……她還有別的作用嗎?如果沒有,管夫人也會毫不猶豫地踢開她!


    她的名聲要毀了,她以後還能嫁給誰呢?


    蕭雲灼回頭看了一眼原地彷徨的薑妧,眸光也冷了幾分。


    不是沒給過她機會的,偏偏自己不珍惜。


    “派人去薑家,將今日之事與薑家人說清楚。”蕭雲灼對著鬆翠開口說道,“另外再問問薑家舅舅,舊時他官運不暢需要疏通,我家資助了他家不少銀子,現在是不是也該還了?他那小官雖不大,可油水也不少,可要我請人查一查他這些年偷了朝廷多少稅銀?”


    薑家舅舅如今就是個管酒稅的小官,這官職看似不大,但想從商戶手裏弄些好處也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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