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五章


    天安寺的和尚們很識趣, 接到王妃娘娘的厚賞後便有主持過來向殿下謝恩。原本該是謝王妃的, 奈何王妃在月子中, 就在殿下這裏一並謝了吧。


    穆安之待主持很有禮, 說起來他與天祈寺淵源極深,這位主持他一早認識,“我每次見法淨你就想到小時候你偷吃饊子的事兒。”


    法淨主持是個圓圓臉微胖的和尚, 穆安之自幼長在天祈寺, 對許多和尚簡直知根知底。法淨笑道,“阿彌佗佛,皆是佛祖法旨。”法淨那會兒也隻是少年和尚, 少年人嘴饞, 節下廟裏炸油果子供佛, 法淨別看年少, 管的是正經肥差,給菩薩上供香的事都是他管。頭天的供的果子按規矩要撤下來, 這些東西也不糟踏,多是小沙彌分食。法淨不一樣,他把撤下來的放著,第二天照樣當新的供上去, 然後那新的他就扣下悄悄吃了。


    說來真是孽緣,法淨偷吃的時候就叫穆安之給逮住了, 穆安之有的是饊子吃,每次的炸果子都是要先供到柳娘娘那裏去的,穆安之卻是個怪小孩, 他就要吃法淨扣下的這個,而且每次嘎吱嘎吱吃的可脆聲的。


    吃完後他還一麵用雪白的白手絹擦著油手指一麵裝大人樣的說,“這免費的果子就是香啊。”那模樣甭提多討厭了。到後來穆安之有了朋友裴如玉,他還拖家帶口的來法淨這裏敲詐好吃的,簡直把少年法淨愁的不輕。


    就是現在身為一地藩王,也一樣的討厭啊。人家法淨都是大寺廟的方丈了,怎麽還提人家少年時偷吃果子的事啊。


    法淨方丈現在修行早非少年時可比,笑道,“和尚過來,一為謝娘娘賞賜,二則帶了些廟裏的炸果子獻給殿下與娘娘。”


    “雖不是免費的炸果子,也有勞你想的,你啥都不送,我也沒法子。”穆安之打趣一句,“我聽紅梅姨說,你那廟裏建的很不錯,待王妃出了月子,我帶她過去看看。”


    聞言,法淨方丈喜上眉梢,立刻把先前親王殿下的打趣拋諸腦後,想著到底與親王殿下是老交情,法淨方丈起身行一佛禮,“貧僧必帶所有弟子恭侯殿下娘娘玉駕。”


    “不用這樣大興排場,咱們又不是旁人。”穆安之擺擺手,“坐下說話。”


    法淨過來還有一事相稟,“原本貧僧也想來給殿下問安,殿下也知道,北疆路遙,我請了寺中武僧一路相隨,據他們說,近來城中來了許多江湖人士。”


    “是啊,說來也叫人愁的很,民間門派眾多,新伊更多鏢局行走,哪個商賈出門不帶護衛同行呢。這些人身負武功,手仗三尺劍,平常無事還好,可生事便是大事。”穆安之道,“少林也是江湖中執牛耳的門派,你們同屬佛門,可有什麽主意?”


    法淨是個很靈活的和尚,他說,“佛門一向與世無爭,雖在江湖裏說句話也有份量,到底淡泊了些,殿下不妨選個有份量的江湖人,管理此事,也能時時稟與殿下知道城中情形。”


    “你可有舉薦之人?”穆安之問。


    法淨還真有,他舉薦的是帝都清風觀觀主的三弟子,俗名範可宜的俠客。據法淨說,是個有威望的俠士。


    “你們佛道兩家關係還不錯?”


    “各有各的修行,雖偶爾也有些摩擦,卻也沒必要弄的跟鬥雞似的。何況貧僧一派公心,隻是看範俠士適合此事。”法淨說的很是大公無私,穆安之笑的十分可惡,明擺著不大信,法淨把得道高僧的臉擺的更真誠些,“嗯,先時初來北疆,得他相助過,的確是個爽快人,而且他是清風觀出身,對朝廷官府並不排斥。”要知道許多高傲的江湖人士,是不願意為朝廷效力的。不過佛道兩門是與官方合作最好的門派了,他們也是江湖最為顯赫門派,不好說這裏頭有沒朝廷暗中相幫。


    “成,等得閑我召他入宮說說話,倘是個能幹的,這事便交由他。”穆安之與法淨說了半日話,主要表示了對法淨宣揚佛法的支持。


    至於法淨推薦的那位範可宜範俠客,穆安之沒有親自見,與裴如玉說起時,裴如玉道,“我倒認識此人,有兩回武人打架被帶回衙門,都是他出麵去保人,他家裏有處四海鏢行,做的不小,瞧著在武人裏的確有些威信。既是出身清風觀,也是名門了。我去見見,若得用,不妨一用。”


    軍中高手是有,但也不能用在城中監視武林人士,這太過浪費,武林事武林了,這些個遊俠兒,還是得有個頭目管著。他們隻要掌握遊俠頭目,也便是了。


    說話間,華長史進來稟事,華長史主要有一事要問,“殿下,蘇迪米爾部的駐地大臣您想好人選沒?武將那裏派了小李將軍,小李將軍就要過去赴任,來問要不要一起去?”


    穆安之道,“我總覺著藍家那倆孩子差口氣。”把藍家二子寫的文章遞給華長史看,待華長史看完,示意裴如玉也看。藍雙藍峰是杜長史舉薦的,出身藍國公府,正經藍太後侄孫,與穆安之的關係也近。藍太後當時吩咐的藍國公,必要派得力子弟,所以,這倆人在國公府子弟中也是很出挑的。


    不過,顯然藍家的逆天基因都長在了藍太後身上,穆安之身邊人不多,但有一個算一個,狀元就有倆,文武雙全之輩更不在少數。於是,藍家兄弟相較之下,便顯平庸,而蘇迪米爾部的事十分要緊,非但要安撫戰敗的部落子弟,幫助部落長老管理部落,另外還有玉礦開采之事,與武官之間的平衡。


    這兩位年輕的藍家公子,要勝任這樣的責任,穆安之都沒啥信心。


    華長史看過後也覺著文章一般,還略有些不接地氣。裴如玉想了想,“還有個人選,殿下身邊有位宗室公子,出身晉國公府,叫穆惜怡的。現在跟著唐墨管理接待來新伊的各部落族長事務,唐墨不奈瑣務,我看這位穆公子細致妥帖。聽說在帝都時,他就跟殿下在刑部當差了。”


    “倒是。哎,惜怡也是個不聲不響的脾氣。”相對藍家公子,穆安之顯然更看好穆惜怡。


    內侍過來請穆惜怡過去穆安之那裏時,穆惜怡正在處理如今在新伊各部落族長公子們的事,說來瑣碎至極,都是些衣食住行的小事,不過卻也不能疏忽,甭看在各家部落也是王子一類的人,就是旁人多一盤果子,也有人提出抗議。


    何況,各位公子年紀性情多有不同,還要將他們交好的擱一塊,若有矛盾的,最好住的遠些,不然容易產生口角鬥毆之事。


    還有部落公子對漢人的學問有興趣,譬如慕容宸就打聽過,那官學能不能他們也去讀一讀,此事穆惜怡還要去走訪一番,參考一下其他公子們的看法,再回稟給殿下知曉。


    見殿下傳召,穆惜怡暫擱了筆,掩好卷宗,略理衣襟便隨內侍去了穆安之的書房。穆安之不喜正殿肅穆,一向是在書房理事。他也不喜太繁甭的規矩禮儀,穆惜怡一揖,穆安之就讓他坐了,問起他最近在做什麽事。


    穆惜怡條理分明的答了,而後說起有部落公子想求學於官學之事,笑道,“這事一時還說不好,隻是慕容宸有這意思,旁的部落公子那裏,臣也打算問一問,若是可行,不妨單立個書院出來。”


    “若旁的部落公子們無此意呢?”穆安之追問一句,帶了些考校的意思。


    穆惜怡想了想,莞爾道,“那也不怕,單獨給慕容氏一個恩典便是。臣在典客司這些日子,倒有些心得,這些部落啊,一向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倘單給慕容氏體麵,他們難保不眼饞,必要過來聒噪,這事也能成。”


    穆安之心下暗暗點頭,轉而問,“蘇迪米爾族長那一家子現在如何了?”


    “族長的病情已是穩定了,隻是心情有些抑鬱,眼下各人都還安穩,衣食這裏臣親自過目,未曾委屈了去。不過,族長的幾個兒子都在壯年,常有竊竊之語,臣都會即時整理送來殿下親覽。”


    “這個我知道。剛拘了他們來新伊,一時‘雄心壯誌’未息罷了。還盼著帝都有人為他們說話,好讓他們重回部落哪。”穆安之話語刻薄,眼中露出譏誚之意,“我這裏有讓他們安分的法子,都是閑的。”


    穆安之問,“你看蘇迪米爾部現下如何?”


    穆惜怡聽這話就有些警覺,想著有傳聞說殿下是要譴藍氏子弟下去安撫蘇迪米爾部的,如何會問他關於蘇迪米爾部的看法。不過,穆惜怡也未多想,他管理典儀司這一宗事,對各部落知道的怕比唐墨這個主官還清楚。穆惜怡道,“既已將王族拘至新伊,不若扶植一支勢微識趣的,也可便於管理部落。如此既可用在新伊的王族威懾新主,對新主也有扶立之恩,恩威並施,不怕他不為殿下出力。”


    “這事若交給你,能辦好不?”穆安之問。


    穆惜怡臉上不掩驚容,這,這不是說要給藍氏兄弟的差使麽?藍氏兄弟不會認為他搶他們的差使吧?雖然人家不一定看得上這差使,說不得還嫌部落原始呢,可穆惜怡卻是知道,蘇迪米爾部是北疆富裕大部,不說旁的,光是蘇迪米爾部出產的玉礦,便占帝都玉石供應八成以上,全國玉石市場,北疆玉占一半,跟金山也差不離了。


    穆惜怡臉色一時驚一時喜一時猶豫不好決斷,穆安之也不催他,穆惜怡做人做事都不差,可在穆安之身邊一直沒有冒頭,與他謹小慎微不願得罪人的性情也有關係。若少決斷,再好的才幹也隻能為輔,這差使也是不能派他的。


    穆惜怡終於不是全無誌向之人,他為前程不惜千裏追隨穆安之,他問了一句連穆安之都有些意外的話,“殿下,臣聽聞殿下原是想讓藍家公子接這差使的。”


    “是啊,原是有這打算。”杜長史提議藍氏子,未償沒有讓穆安之與藍家更進一步的意思,但藍氏子才幹在穆安之這裏不過關,穆安之明顯打算換人。


    穆安之平淡的目光下,穆惜怡心跳如擂鼓,他清楚的知道這是個太過難得的機會,隻是,若他接下,明顯會得罪藍氏子。隻是,這樣的機會倘放棄,穆惜怡更是心有不甘。咬牙將心一沉,穆惜怡柔和的下頜線條繃緊,他起身深深一揖,沉聲道,“若殿下看臣尚可,臣願一試!”


    穆安之走到他麵前,玉白色的暗紋袍擺、沒有半點瑕疵的羊脂透雕飛龍佩、天青色的流蘇穗子還在輕輕搖晃,穆安之的聲音在穆惜怡的頭頂響起,“不是一試,是一定要做好!”


    “是!臣領命!”這一次,穆惜怡的回答沒有半分含糊磨唧。


    打發穆惜怡下去準備,穆安之有些想笑,穆惜怡這人也神奇,先前搖擺不定時十分令人鬱悶,可一定有了決斷又十分果決。


    穆惜怡得此差使,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得跟妹妹說一聲,隻是,眼下妹妹在王妃那裏當差,而他也有公務要做。第一要緊的公務便是,得把手頭上的事準備交接了。


    穆惜怡要外派蘇迪米爾部的事,唐墨是第一個知道的,他手下第一得力幹將就這麽被三哥給派走了,唐墨鬱悶的,“三哥你可得派個能幹的人給我,我這典儀司全靠惜怡撐著。”


    “你這典儀司的主事,還好意思說這話。”穆安之笑,“我把藍雙派給你,讓他接替惜怡可好?”


    “三哥說好就好,先讓他試試唄。”唐墨說。


    不過,穆惜怡得了更好的差使,唐墨即便不舍也很替他高興。當晚自是穆家兄妹團聚說體已話的時候,穆惜今得知此事也很歡喜,隻是有些奇怪,“先前不是說殿下囑意藍家公子麽,怎麽突然就點了哥哥的差使?”


    穆惜怡接過妹妹遞來的葡萄,苦笑道,“我也不曉得,可約摸是殿下更囑意我,這事就是有些得罪人,但機會著實難得,殿下問到我跟前,我若推卻,再有這樣的機會就難了,便咬牙應了。”


    “哥哥還咬什麽牙?你就是凡事太心軟,容易退讓,這樣的好機會,也就是先時傳出藍家人的消息方無人去爭,可殿下既然更看好哥哥,哥哥就不必讓。你若此次讓了,下回要不要讓?把差使當好是第一位的,這樁差使做好,以後才能有更好的差使。”兄妹倆相較之下,倒是穆惜今更有決斷。


    穆惜怡好性子一笑,“你這話我記下了。”


    “哥哥什麽時候出發,我給哥哥收拾些隨身帶的物什。”


    “我與小李將軍商量了,眼下也有典儀司的事要交接,就定在五日後。”


    兄妹倆說半日話,穆惜今是李玉華身邊得用之人,李玉華在外頭的一些生意賬目如今都是她幫著管理,自己哥哥要去蘇迪米爾部,穆惜今找小章太醫要了些急用的成藥,還有些成藥方子給兄長帶上,李玉華這裏藥材最多,給了穆惜今兩根百年參說,“這是個救急的東西,你哥哥如今到那邊兒部落,留在自己身邊或是救急,都是好的。”


    穆惜今謝過王妃娘娘賞賜,且不說這參的價錢,便是有銀子,這樣有年頭的參一時也不是好尋的。


    穆惜今忙著給兄長準備出行的行禮,唐墨也送了穆惜怡許多實用的東西,他與穆惜怡都是好性情,在一起當差相處的很好。這幾天唐墨也沒亂跑,聽著穆惜怡提醒他手上差使要注意的地方。


    唐墨生怕自己忘了,還帶了文墨來記錄。


    隻是,藍雙那裏來交接的人讓唐墨有些生氣,竟隻派了個文書過來。


    這裏有個說法,若穆惜怡著文書與藍雙交接,藍雙著文書來是沒錯的,可穆惜怡在這裏親自交接手中之事,藍雙隻派文書前來,明顯拿大。


    唐墨好聲好氣的同藍家文書道,“你回吧,跟你家公子說,我這裏缺的是副典儀,又不是缺大老爺,以後也不用他撥冗過來,我這裏也勞煩不著他。”


    穆惜怡還想勸幾句,唐墨已啪啪啪將話撂下,長袖一揮,把人攆出去了。穆惜怡無奈,“你這又何苦,這也不是衝你。”


    “衝你也不行啊?”唐墨不滿的哼一聲,“我這就叫三哥換人,換個知道規矩會當差的來。”


    唐墨就是傳說中的告狀精啊,奈何他出身太硬,就是做些很受鄙視的告狀的事,也沒人敢太招惹他。唐墨還沒去,藍峰就來賠禮了,藍峰還帶了禮物過來,說話極客氣,“家兄前日偶感風寒,原是要親自來的,可知道穆大人要遠行,又擔心過了病氣給穆大人,方才令文書代為前來,唐大人千萬別誤會了家兄才好。”


    “我誤不誤會的也不打緊,他既身體不好,那就換個身體好的來。畢竟,當差理事的,總病歪歪的也不成啊。”他眼珠一轉,瞅著藍峰斯文的臉龐道,“就換阿峰你吧。我這就去跟三哥說。”簡直沒把藍峰嚇死,要是他來接這差使,還不得叫小心眼兒的藍雙記恨死了。


    藍峰千萬請唐墨不必如此,唐墨看他攔在自己身前的兩隻手臂,望著他為難的麵孔,“你真不要?你不要我就換旁人?我難道還沒這個麵子。”


    要是換旁人,那藍家的臉就全沒了。藍峰急出一頭熱汗,恨不能立刻上吊算了。唐墨反不急了,一臉刁怪問他,“你想好沒?”


    藍峰,“我,我,我二哥那裏……”


    “怎麽,他是生氣還是不滿?”


    “不不不。”這話簡直叫人沒辦法答,唐墨起身,“你再攔我,我就當你不願意。你若不攔,我就當你默許。”


    第二天唐墨找到穆安之要換人,待唐墨說完來龍去脈,穆安之挑眉,一邊往家裏走一邊問唐墨,“昨兒還答應的好好的,今兒就反悔,你這變的也忒快了些。”


    “不是我變得快,藍雙這樣倨傲,他就是去了典儀司也當不好差,藍峰倒是個識趣的人,反正都是藍家子弟,換個人怎麽了,我反正不喜歡拿大的。差使當好再拿大,我也服他。屁本事看不到就擺國公府公子的架子,我才不吃這一套呢。”唐墨氣鼓鼓的說。


    “聽說藍峰是藍公府庶出子弟。”


    “是啊,峰表哥是舅爺庶出的孫子,他親娘去的早,一直養在舅媽那裏。”


    穆安之自然是與唐墨更近,且唐墨換人的理由也有些道理,便與唐墨道,“那就換藍峰吧。藍雙那裏,你送他些藥材補品,讓他好生將養,待他痊愈,我再給他旁的差使。”


    “這些藥材我要報公賬裏的,我可不出私房錢給他買補品!”藍墨斜著眼睛說。


    “好,去吧。”穆安之要打發人走,唐墨還跟他身邊說,“我一會兒再去,我也去瞧瞧小侄兒們,現在變的真好看。三哥你可真厲害,三嫂一下子就生倆,旁人誰有這樣的本事。”


    穆安之笑,“好說好說。”


    唐墨這裏把人換了,又打發人送了份藥材補品給藍雙,原也全了藍家顏麵,不想藍雙十分惱怒,沒過幾日竟提出祖母壽辰將至,想回帝都為祖母賀壽之事。


    穆安之雖有些意外,也沒強求他,直接便允了。


    不知藍家兄弟如何商議的,藍雙回帝都,藍峰繼續留下當差。


    藍雙要回帝都,原是要與秦廷姚緒同行,秦姚二人辭行之事,穆安之也未多留,說,“北疆離帝都路遙,路上便有兩三月的車程,嘉悅懷有身孕,阿廷和嘉祥的婚期也在秋日,我不敢讓兩個妹妹抱怨,我讓陰陽司給你們占卜個好日子再啟程不遲。”


    穆安之是好意,時下人都看中出行時日,二人自然道謝接受。結果,剛要啟程就有彩雲部那裏的快馬傳信,彩雲戰事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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