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六章


    將士凱旋, 大家都在等著慶功宴了, 結果, 就這麽喜慶的趕上王妃娘娘生世子。


    是的, 世子!妥妥的!太醫早診出來的!


    這要生個郡主啥的,固然也是喜事,但在諸人心裏到底沒有世子喜慶。親王殿下成親四年無子, 可想而知王妃這一胎的重要性了!


    大家夥一麵坐在前殿吃茶說話, 杜長史瞅著外頭日頭漸高,肚子都有些餓了,想著要不要去請殿下過來開宴, 總不好叫將士餓肚子。可看殿下那緊張的等王妃生產的模樣, 怕是請也不一定請得, 還是說先開宴。


    唐墨自告奮勇去前頭幫著打聽, 陸侯說,“你別笨手笨腳的唐突殿下。”


    “嶽父放心吧, 我就是去院裏看看。我這心裏也挺急的,三哥成親好幾年了,三嫂這又是頭一胎,我去看看情況如何了。”唐墨顛顛的就去了。


    紀將軍眼神裏帶著絲八卦的神秘兮兮, “聽我家婆娘說,娘娘懷的是雙生子。”


    許司馬立刻傾身向前, “真的?這可忒能幹了!唉喲喂,雙生子可不常見。”心說,難怪殿下這樣緊張守在前頭等王妃生產了。


    杜長史也來了興致, 一派風雅的輕搖折扇,“這事說來也奇,咱們殿下跟娘娘多麽恩愛,自打成親以來,殿下那是不染二色。可這成親三四年,一點動靜都沒有。就是來新伊的那一天晚上,娘娘突然做了個吉夢,夢到一頭麒麟乘雲涉水而來,一下子撞到娘娘懷裏,兩個月後,娘娘便有了身孕。”


    “我也聽內子說過。”李將軍道,“夢麟向來是吉兆中的吉兆,可見咱們世子將來必有一番做為。”雖然皇室時常搞封建迷信,胎夢的事更不稀罕,李將軍心思縝密,可如今算來,距殿下就藩北疆,今正好將將十月,這婦人有身孕,怎麽也得兩個月才能診出來。王妃一來北疆便做了這個吉夢,可見人家這夢真是自己做的,不是人造的。


    李將軍不由更覺吉利,非但這夢便是極好兆頭,就王妃娘娘這生產的日子也不尋常,早一天就得將世子生在惡月了。而且,今日正趕大軍凱旋,直接就湊了個雙喜臨門。李將軍正在腦補一係列的封建迷信內容,就聽華長史道,“白大人都說,北疆風水極旺殿下的。”


    “我瞧著也是。”紀將軍大咧咧道,“那蘇迪米爾部向來目中無人,殿下一來,立刻就平叛了。”


    原先大家夥也想出兵,可朝廷不允哪。先前還想著北疆來了藩王未免事事掣肘,卻不想是這樣善解人意的親王殿下,便不論私情,從公心看,紀將軍也挺喜歡親王殿下的性情。


    不恭順,揍他娘的。


    這才爽氣嘛!


    哪兒像以前,多少事奏上去,一說大軍平叛,朝廷便一臉緊張,什麽兵者凶事也,老大人們各種文縐縐的話就出來了,都是反對出戰的,簡直是麵死個人。


    哪似現在,說打就打,真叫一個痛快!


    唯一有點不痛快的就是,出征帶兵的不是他,而且,更鬱悶的是,朝中送來的五千兵甲,侯爺也沒有派他去接收,而是派的老秦的軍隊。紀將軍饞的撓心撓肝。


    這一饞,紀將軍又有了話,“說來,當初家母生我之前,也做過胎夢,隻是不比娘娘這夢麟之兆吉祥,家母夢到一塊大青石落在家中,轉天就生了我,如今我老紀可不是耐砍耐磨麽。”


    紀將軍這話逗的大家夥一樂,杜長史攏起折扇,“紀將軍,給你猜一猜,你知道裴大人出世前,裴相做的是什麽胎夢不?”


    紀將軍眼珠一轉,想他與裴狀元不熟,可若杜長史無地放矢,這謎也就沒猜的樂趣了。陡然間心下一動,紀將軍道,“聽聞裴狀元名如玉,如玉如玉,想來是夢到一塊美玉。”


    “正是。聽聞裴相夢一無瑕美玉,而後便得了長孫,裴相深覺吉利,便以此給裴狀元取的名字,果然裴狀元便是三元之才。”說來帝都逸聞,杜長史侃侃而談。


    紀將軍問,“杜大人,你也是文武之才,你這樣的才幹,你家人有沒有做過什麽吉利胎夢?”


    “不說也罷。”杜長史不想提。


    “這有什麽不能說的,咱們這裏又沒外人,我娘夢到塊大石頭我都敢說,你怎麽還害臊起來了?”


    紀將軍興致盎然的追問,杜長史扇子蓋臉,“倒不是害臊,說來慚愧,家父曾夢到一支墨筆。”


    “這正是你們讀書人的上上等吉夢,如何還不想說了?”紀將軍簡直不能理解讀書人的心思。


    杜長史鬱悶的拉下扇子,“我原想自己怎麽也能中個狀元的,結果隻中傳臚,還有什麽好說的。說來也是我爹那夢做的不好,他要夢到文曲星,估計我這狀元就準了。”杜長史把話題歪到陳簡那裏,問他,“小陳,你出生前家裏有沒有做過胎夢?”


    陳簡搖頭,“沒有。不過家中一株古鬆,原無故枯死,我出生那年,偏重發了新芽,家人多覺吉祥。”


    大家正想打聽一下陸侯出生前家裏有無吉兆,就見侍從進來稟道,“杜長史,秦駙馬姚駙馬與秦將軍回來了,已在宮前下馬。”


    杜長史起身道,“老華你陪陸侯和幾位將軍說話,想來秦將軍五千新兵甲已經到手,我去迎一迎兩位駙馬和秦將軍。”


    紀將軍想到新兵甲就眼饞,直接跟上杜長史,“我與你一起去。”


    秦廷姚緒皆是一臉風塵仆仆,秦將軍則一身玄色新甲,龍行虎步,威風四麵,說不出的春風得意。


    紀將軍遠遠望見便連翻三個白眼,杜長史含笑上前,抱拳躬身一禮,“長史杜烽見過秦駙馬姚駙馬,兩位駙馬遠道而來,辛苦了。”又向秦將軍問好,“隻看將軍的神采風範,便知這一路是極順遂的。”


    秦廷姚緒請杜長史不必多禮,紀將軍掖揄秦將軍,“剛得的甲這就穿上了。”


    秦將軍拍拍衣甲,笑的比頭頂的的大太陽更耀眼,“朝廷恩典,不穿身上怎麽行。我麾下五千將士,全都換新甲了!”


    杜長史笑,“咱們去銀安殿說話吧,陸侯他們也都在,趕巧了,今兒個李將軍凱旋,兩位駙馬也到了,真是三喜臨門。”


    秦廷一向寡言,姚緒與杜長史認識,與紀將軍更不是外人,紀將軍算來是姚緒姑丈。姚緒說,“還有一喜是什麽?”


    杜長史眉眼彎彎,“王妃娘娘誕子之喜。”


    秦廷姚緒皆是驚喜不已,秦將軍一拍巴掌,“可不是麽,算著娘娘就是這前後的日子。咱家世子生了?”這話是問紀將軍的。


    紀將軍道,“正在生,我們都在前殿等著哪,應該快了吧。”


    大家都覺喜慶,快步到前殿後見陸侯等人也在,自然又是一番見禮招呼。杜長史替自家殿下解釋,“殿下急著抱世子,正在院裏等著。”


    姚緒頜首,“理解理解。”他出門時媳婦也有了身孕,姚緒其實也怪掛念的,不過算著往返的日子,倒是誤不了媳婦生產。


    茶點呈上,大家的話題自然而然轉到帝都上去。杜長史著人去給唐海遞個話,如今兩位駙馬與秦將軍同來,慶功宴是要再加幾席的。好在王宮裏預備宴席總要有幾席富餘,倒不必擔心席麵不夠,隻是席麵排位要重新安排了。


    未聊太久,先見唐墨一臉歡喜的跑進來,不必人問便大嗓門的報喜,“我過去時正趕上三嫂生,生啦!兩個兒子!”


    室內登時響起喜悅之聲,不大功夫,就聽到穆安之的笑聲遠遠傳來,大家俱迎了出來給他道喜,穆安之笑的見牙不見眼,喜的如同新婚時牆上貼的大紅雙喜字兒,滿麵放光,“阿墨這個腿快的肯定都嘴你們說了,王妃和孩子們母子平安。李卿回來了,今天雙喜臨門。”穆安之正要過去拍拍李將軍的肩,問他蘇迪米爾的戰事,突然見到秦廷姚緒,腳步一頓,視線轉到一身新甲的秦將軍身上,笑道,“不隻雙喜,三喜齊賀,兩位妹夫也到了。”


    兩位妹夫見過姐夫,穆安之看秦廷姚緒都挺順眼,他一向不是虛與委蛇之人,神色間便帶了親近。舅兄妹夫的說過話,穆安之問秦將軍,“這一路可還順利。”


    秦將軍道,“都挺順利,一到玉門關,我便令將士除去舊甲換上新甲,舊甲也讓他們隨身帶著,如此每人每騎不過多出一套兵甲而已,運送兵甲的車馬便寄在玉門關驛站,我們一行快馬回城,路上有寥寥草匪,遠遠避開也就罷了,離得近了,就順手剿了。路上還遇到了唐大人一行,唐大人說再有一月也便可回來了,胡大人向我借了兩千兵馬,天氣暖和了,來往商賈增多,胡大人說雖許多商賈結隊而行,他們到底是生意人,咱們派了些人保護他們到市場,我就做主撥給胡大人了。”


    穆安之邊聽邊點頭,“這事是我的疏忽,待安黎回來,我再著人把你的兵馬替換回來。”


    “不都是殿下兵馬,由殿下安排。殿下要是看他們合適,隻管讓他們在胡大人麾下也無妨。”秦將軍得了新兵甲,說話也很爽快。


    穆安之道,“你與自己麾下將士更熟悉,以後打仗指揮更如意。這一趟派你出去,也是想你們久在新伊,不得舒展,出去跑一跑,也得習慣戰事了。”


    秦將軍咧嘴一笑,“是。”


    紀將軍急著說,“殿下,再有這樣的事,您派臣也出去跑跑,舒展舒展吧。”


    “這急什麽,你的事我都想跟陸侯商量好了,過幾天就有差使派你。”穆安之得倆兒子,又趕上李將軍得勝歸來,秦將軍麾下換甲,人逢喜事精神爽,說話亦格外爽快。


    裴如玉看穆安之說話簡直是沒了守門兒的,恰見唐海進來,立刻說,“殿下,李將軍的慶功宴、兩位駙馬的接風宴都擺好了,咱們先入席吧。”


    “是是是,瞧瞧本王,實在是喜事成堆,一時歡喜不盡,說起來沒個完,險忘了吃飯的事。”穆安之笑的十分得瑟,“不過話說回來,要是每天都有這許多喜事,便是不吃飯也不覺餓的。”


    其實,穆安之想說的是,倘每天都能得倆兒子,不吃飯也可。


    大家夥有說有笑的往前頭吃飯,秦姚二位駙馬卻是心中思緒紛紛,暗道,聽三殿下這口氣,北疆以後怕不隻蘇迪米爾這一場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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