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冥王睜開眼睛,被王紫輕輕放下,自己掀開被子起來,走到屋內的桌案前看了半晌,從瓶中拿出一張空白的卷軸,取了筆沾了點墨,緩緩在卷軸上夠了起來,卻見他麵色從容,幾乎不變,隻是墨綠色的瞳孔專注的看著卷軸。


    直到一副卷軸完完整整的畫完,冥王才放下筆墨,轉身回到床前,也沒在上床,隻倚靠在床頭,看著昏迷中的王紫,一看就是許久,這張臉,這具身體,看多少次都不夠。


    直到大半個夜就如此安靜的流逝,冥王直起身體,抱著王紫重新放回自己的懷裏,讓她靠著自己坐著,取來了王紫的衣服,動作輕柔而緩慢,不知為何,冥王那墨綠色的瞳孔中閃過異樣的情緒。


    快四年了,他與王紫分別快四年了,冥王很想當麵問問王紫,還記得他嗎?或者當麵見她,在她清醒的時候,她會是什麽表情,那雙深沉的墨眸中會不會因為他泛起思念?


    隻是,冥王恐怕自己都不理解,他雖想,卻不敢……是啊,確實是不敢,不敢當麵見她,不敢當麵問她,也許是害怕在那雙墨眸中看到陌生,或者隻是簡單的久別重逢,沒有摻雜絲毫別的想念,即便害怕這種情與他而言是那麽的陌生。


    他曾許諾他會站在她身後,陪她經曆風霜,可當年影族的出現,王紫最需要人的時候他卻不在,王紫在修補界麵支柱時生死一線,撿回一條命後沉睡三年,他依然沒有辦法陪她左右。


    這對於冥王來說,幾乎是過不去的坎,他無法原諒自己,無法正視自己,更別說堂堂正正來看她。


    呆所有的衣服都穿仔細,冥王將王紫放下,手撐在她身體兩側,俯身在王紫眉心落下一吻,停留了許久才緩緩移動,吻近乎虔誠的落在王紫的雙眼、鼻子、臉頰,最後印在那張他曾想過無數次的唇。


    一下下的淺酌,像是品嚐著上好的美酒,直到那雙唇被吻的晶亮,冥王才緩緩離開,手伸向王紫的脖子,從衣服下麵取出一條極細的絲線,隨著那西線的扯出,打出一枚瑩白圓潤的鱗片,若不仔細看還以為那是一塊美玉呢。


    冥王某種的墨綠色暗了暗,又將那鱗片仔細的給王紫放回去,雖然魔界的夜白天幾乎沒什麽區別,但不久後就又會有人來找王紫了,冥王起身,那遲遲不走的身影似乎在不舍。


    班上,冥王轉身,正要走時身體卻一頓,垂眸看去,卻見自己的衣擺被一雙小手攥著,光滑的錦衣皺成了一團,若是平時,不管誰,肯定立馬會從這個世界消失,可如今不一樣,那隻手屬於王紫。


    冥王的眼神似乎有些緊繃,直到看向王紫,直到確認此時的王紫仍然沉睡,冥王似乎才放鬆,但放鬆的同時夜不可忽略的滑過淺淺的失望,他到底是想見她的,想看那雙墨眸睜開時美麗的顏色。


    冥王身手掰開王紫的手,即便是昏迷,王紫這個動作似乎夜特別執著,冥王用了些時間才將自己的衣服拿出來,又將王紫的手放回被子裏,這才轉身,腳步一邁,身形忽然消失,好像憑空踏進另外一片空間一樣,那速度之快,似乎也在防備自己會後悔一樣。


    ……


    直到南闕來敲門,王紫才緩緩醒來,南闕在門外跟她說話,詢問她能否進來,王紫卻好像沒聽到一樣,躺在床上許久都沒動,眼神中有些思考,好像在整理什麽。


    半晌,卻見王紫忽然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摸了摸自己唇,忽然站了起來,速度很快的來到桌案前,見到那一卷整齊放在上麵的卷軸,王紫立刻打開,神識探入查看,心中卻是一驚。


    困擾了她許久的立體封印在這張卷軸中就可以找到答案,王紫緩緩放下手中的卷軸,麵色卻有些呆滯,現在她不是懷疑,而是肯定了,昨天晚上冥王來過了。


    場景與第一次見麵那麽相似,冥王又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然後一聲不吭的消失,那隱約熟悉的味道,隻有在十九層地獄才有,也隻有冥王身上才有,那是曼珠沙華的味道,安靜的華麗,沉迷的危險。


    其實之前去鬼界的時候她特意去過幽冥地獄,以往隻要她一出現邪彤就會出現,可是她在幽冥地獄的門外等了許久,也曾試圖傳過消息,可是一直都不曾得到回應,那是她也才確認,幽冥地獄是真的從封閉了,而冥王也是真的沒有消息了。


    那時她才發現,她對冥王的了解真是少的可憐,若是想找他,除了幽冥地獄再無別的線索,而這唯一的一條線索斷了,她便幾乎束手無策了。


    想到相識一場的冥王和邪彤就這麽不見了,王紫甚至有一刻是蒙地,他們既然出現在她的生命中,怎麽能一聲不吭的就消失了?可無奈的是,她隻能放棄,隻能等,若是他們不自己出現,曾經的像是真就如夢一場了。


    如今冥王出現了,王紫心裏是高興的,甚至是有些激動的,她迫切的想立刻就見到冥王,問問他這快四年的時間去哪兒了?幽冥地獄是不是出大事了?


    可是冥王沒有給他機會,這樣自以為神秘卻留下斑斑痕跡走了,讓她知道來人是他,卻就是不出麵相見。


    王紫不懂,為什麽他不願意見她?既然能想到來看她,定然不是忘了她,雖然四年間,但是當初的默契還在,總不至於羞於麵對吧?


    ‘吱丫……’門輕輕打開的聲音,南闕見王紫就站在桌案前,緩步走進來。


    “王上,我叫了你那麽多聲,不見你回應便自己進來了。”南闕邊走邊道,雖然在解釋,但是那語氣倒是隨遇,好像並不擔心王紫會叱責他逾矩,反正這麽久以來,王紫的個性他也一清二楚。


    隻是見王紫低頭看著手中的家卷軸,也沒說話,南闕挑眉,腳步不停的靠近,直到走在王紫身邊,眼神也跟著向卷軸上掃去,笑了笑說道:“王上,你該不會又鑽研了一夜?”


    “唔?”王紫這才好像忽然驚醒,南闕的聲音就在自己耳邊響起,王紫回頭去看,唇角卻緊挨著南闕的唇瓣擦過,麵前是一張放大的俊臉,那臉上帶笑,一雙桃花眼熠熠生輝,上挑的眼尾總感覺帶著些挑逗的味道。


    剛剛回神的王紫又是一愣,太手推開了南闕,那張妖精一樣的臉也離她遠了些,王紫這才呼吸順暢了點,大早上就受到這樣的驚訝,真是醒神。


    “王上,你想卷軸想的如此出神嗎?”


    南闕笑眯眯的站定,卻伸出舌頭舔了舔唇瓣,眼神還在不避諱的看著王紫,好像在回味剛才忽然間的接觸,剛才那一瞬間,他真有種不顧一切重新吻下去的衝動……


    “嗯。”王紫點頭,算是吧,雖然想的不是她畫的卷軸。


    “已經有人出來了,我是來請示王上怎麽安排的。”南闕說道。


    “等所有人都出來,將他們帶去陣法學院。”王紫說道,南闕說的是那一百五十個人,已經有人從她布置的陣法中走出來了,用了三天的時間,王紫心中暗道還算可以。


    “好。”南闕挑了挑眉才點頭,雖然有些疑惑進展忽然加快了,但是也沒多問,想來是王紫手裏的卷軸已經解決了,那就坐等開始了……


    ……


    有了冥王的暗中幫助,王紫用幾天的時間便解決了卷軸的事情,也就是教材的事情,玄乙陣法和五行陣各有各的申奧,王紫將兩種陣法分為兩個體係,每個體係都經過詳細的劃分。


    根據陣法的等級將每個體係分為六個階段,根據學生的能力一步一步接近,若是有天賦,全部學完也不無可能,但王紫想,多數沒人能學到那麽程度。


    另外將基礎的陣學知識單獨作為一個階段,是所有學生入門便必須知道的,二這七個階段王紫都將其過程封印在卷軸之中,準備多份,學院的看管這些卷軸的人都是東乾安排的,必須可靠,在將來,這些東西就是陣法學院的機密了。


    也許之後王紫還有補充和完善的地方,但是暫時可以中斷一下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培養第一批老師了。


    用了兩個月的時間,王紫親自監督了那一百五十人的陣法,其中有幾個最好的成績,已經學到了最後一個階段,不僅因為他們之前便有些基礎,更因為這些人天賦本就極高,學起來的熱情也愈發高漲,從未間斷過。


    最差的也能修習到第四個階段,也就是能布出三到、四階的陣法了,王紫將老師的名額確定,又給所喲老師確定助手,學院其他的部分東乾早已安排妥當,那就隻剩下、昭告天下了!


    六界現在最熱的事情是什麽?當然是王紫,在王紫醒來之後,可說是勵精圖治,將妖界和魔界治理的井井有條,而一年之後,魔界再次放出重大消息、陣法學院要成立了!


    這可謂是一記重炮,在六界內炸響,聽說陣法學院的是由王紫親手創辦,王紫擔任院長,一反門派的作風,成立學院,不已師徒名分約束,陣法的功法也是王紫親手編撰!


    隻一個長天派演陣院便讓六界之人削尖了腦袋擠破了頭,現在由王紫親手創辦的陣法學院,光招六界熱愛陣學之人,這還了得?現在六界所有人都是相同的動作,帶上行李、走!


    這可忙壞了界麵傳送處的修士,但也樂壞了他們,每天前去魔界的人不知有多少,忙的暈頭轉向,但是靈石也收到快要手軟。


    誠然,他們也記得這消息當中不可忽略的一點,那就是陣法學院收起招生隻要三千人!而在這三千人中,魔界和妖界的名額又明晃晃的筆其他界麵多處許多,魔界一千,妖界一千,其他界麵隻有一起分了那一千的份兒!


    這是多麽明顯的偏愛啊,但是他們能說什麽嗎?人家王紫是魔界和妖界的界主,給自家人留了這麽多名額,他們隻能慶幸還有一千能分就不錯了!


    隻是看現在的樣子,這大批的人潮湧向魔界,還是曆來都不曾出現過的,陣法學院就辦在魔界,那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要是修為不行的,在那裏幾天都待不了,受不了那裏濃重的魔氣,所以無形中抬高了篩選的條件。


    所以現在是,別說你有沒有天賦,有沒有能力適應那裏的環境還要兩說!第一批學生隻要三千人,這麽少而精的數字,所有人都明白,這三千人將來絕對各個都是頂尖的強者,恐怕是陣學當中第一批強大的人,能夠走在陣法的最前端,當然是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


    以至於從報名當天,魔界盛況空前,排隊幾乎派到了城外!隻得北皇出動軍隊來維持秩序,而篩選分為三個步驟,前兩個步驟是老師來進行,前兩個步驟結束後幾乎已經確定了人選,而最後一個步驟由王紫親自來,決定最終能不能留在陣法學院。


    光是報名就篩選就花了半個多月,而一場空前絕後的報名盛況終於在二十天後揭曉,三千人的名單被張貼在陣法學院之外,所有人都抱著緊張的心情去看,期待自己金榜題名,竟也在此處過了一把應試的癮。


    多數人是失望的,畢竟來了將近十幾萬人,隻能有幾千人進入陣法學院,但是有一天令他們重燃鬥誌,在榜單貼出來之後,下一個招生的時間也確定了,就在一年後!


    這麽短的時間!這對於修飾來說幾乎是眨眼便過的,他們還要打起精神等著,若是打坐一下便不知不覺過了時候,他們不得後悔死!


    不得不說演陣院這個措施出的不錯,能讓這大批的修士即便落榜也井井有條的退去,陣法學院需要一段適應的時間,本就不適合一開始便大肆招生。


    等陣法學院開學,王紫為隻在開學儀式上出現片刻,也隻有簡單的幾句話,陣法學院便如此正式進入運轉了,而王紫在旁觀察了幾日,有問題也多是在教學當中出現的,沒過多久,王紫就徹底離開學院了,甩手掌櫃做的瀟灑無比,隻把一應事務交給了東乾四人。


    而東乾四人又派了心腹去執行,反正這陣法學院也非必須要他們親力親為,哪能叫他們乖乖的待在這方寸之地,任由王紫跑的沒影兒?


    ……


    自王紫醒來之後,魔界、妖界、加上陣法學院的事情,一切妥當之後,已經又過了整整一年又三個月,王紫才算真正休息下來。


    此時,王紫正愜意坐在躺椅上小憩,腦海中空空的,真的由許久不曾這麽輕鬆了,不用想政務,不用煩陣法學院,時間似乎也在她身邊慢了下來,一切都過的愜意無比。


    身邊美男環繞,簡直羨煞旁人,一身西服的九幽,永安都是那般精致而貴氣,包裹在那平整的西服之下的魅力,隻那禁欲的味道便讓人欲罷不能,自成一個世界的氣場,讓人永遠不敢正眼去看,若能見到那雙如血一般神秘悠遠的瞳孔,定讓人靈魂一顫,仿佛被地獄之手攥近了心髒,而若是看到那雙紅眸寵溺,嘴角帶笑,那眼中倒映的、一定是王紫的身影。


    一身黑袍的窮奇,那俊朗的臉卻好像永遠都蒙在一層物種,如鏡中花水中月,讓人好奇的心癢癢,卻也畏懼的不敢靠近,那嘴角總是帶著邪笑,幾分漫不經心,明明是危險的凶獸,卻總是給人親和的錯覺。


    若是正好王紫的眼眸轉過來,那臉上定會盛開旁人此生都看不到的笑,也許,他就是喜歡王紫看到這張臉時、那種略帶嫌棄卻無法抗拒的眼神,世人說他有千麵,本來覺得多少麵孔不外乎一具皮囊,如今卻因為王紫而倍加中意他真實的麵目。


    一襲白衣的衛子謙,纖塵不染,人如美玉,若他沉靜之時,空氣都跟著平緩起來,讓人舒服的想呻吟,那潔白的衣衫上點綴著朵朵桃花瓣,輕盈如碟,像是枝椏上被風吹散的桃花,片片都是故事,就好像那俊朗的麵容上鑲嵌的一絲墨綠,明明深沉,明明威嚴,卻好像隱藏在了那細細的墨綠之中,在王紫麵前,他隻做她喜歡的樣子。


    一身墨衫的饕餮,袖子上堆起的褶皺,腰間那一段金屬色澤極濃的腰帶,都讓那本就霸道的氣場多了幾分淩厲,卻見他環胸而立,閉目養神,可即便如此也忽略不了他周身懾人的氣場,那種令人望而卻步的感覺融匯在靈魂和骨髓當中,若能讓如此惡魔一般的人物收斂,那定是他喚‘小丫頭’的時候,他的溫柔,隻給了王紫一人。


    一襲青衣的青龍,氣質如風,幾分瀟灑,談吐間總有幾分隨和,可要采訪一下被他不知不覺算計的人,總會知道他腹黑的深淺,讓人防不勝防,而要說他對誰動的點子最多,那必然是王紫,所以說有句話一開始騰蛇就說對了,青龍本就是條淫龍,叫他悶騷龍也好無不妥,隻是在王紫知道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晚了。


    一身銀色長衫的騰蛇,高大的身材融合著活潑和深沉,一頭如瀑的銀發,讓人看著便想去感受一下那發間的柔軟,而那麵上鑲嵌著一雙紅白相間的大眼睛,總讓人想到燈籠,那一簇火苗總是旺盛的跳動著,終於撲倒他日思夜想的紫姐姐,現在毫無壓力的騰蛇格外輕鬆,不若往日般壓抑,總逗人開心。


    一身紅衣的慕千厷,像是盛開在荊棘中的玫瑰,妖冶卻危險,嘴角總是噙著漫不經心的笑,鳳眸微斂,露出幾分讓人陶醉的含蓄,如此一個妖孽,卻隻有王紫能讓讓他熱烈,褪去滿上荊棘,換上妖冶的盛裝,盛開的讓人隻能心甘情願的沉迷。


    一襲白衣長衫的李戰,那白衣絲毫不影響他凜冽的氣勢,反而更添幾分高貴和威嚴,眉間一縷紅線,總讓人生出想要膜拜之心,好像由此能瞬間聯想到那白虎的身影,威風凜凜,浩然正氣!而那紅線便是白虎的靈魂,永遠不熄的戰意!而就是如此一人,本是為天下而生,卻自王紫出現後,隻為她一人而守!


    而那盤膝而坐的樂九,一襲冰藍色的長衫,寬大的雲袖拂在身側,長長的衣擺安靜的匍匐在他的身後,卻見那衣擺之上繪著一幅靜謐的海潮圖案,浪花微卷,似乎卷來那浩瀚的大海深處濕潤的味道。


    而樂九膝上放一架長琴,古樸的色澤如他的氣質一般,靜謐、悠遠,長長的魔發落下,糾纏在琴弦之間,那雙冰藍色的瞳孔安靜如斯,總感覺他遙遠的觸不可及,高潔的不染凡塵,然而他的一切不可能都終結在了王紫身上,在那靜謐如靈的身體上,浸染了王紫的味道。


    一襲紫衣的衛子楚,墨發高高豎起,劍眉星目,俊朗陽光,笑起來總帶著晨曦的味道,總是閑不住,好在也有能陪他聊天的人,實在不行他也能找來各種話題打發時間,再找些小玩意兒來玩兒,再不然去練功,總比其他人的豐富。


    黑子趴在軟墊上昏昏欲睡,一身黑色的錦衣,看他現在趴下的姿勢,那慵懶更優雅的模樣讓人不禁聯想到他的本體,隻是黑子現在早已習慣人形,也不必總想著用豹子的本體,偶爾睜開眼睛看看王紫,那雙藍色的眼中單純卻通透,雖然王紫也有自己克製,可是每次見到他這幅模樣隻是不由得想身手去撫摸他的頭頂。


    混沌雙手墊在腦後,翹著二郎腿躺著,閉著眼睛但沒有睡,主要這灰蒙蒙的天也沒什麽好看的,聽著眾人不時的對話,他也偶爾插一句,但多數是安靜的,這有點不像他平日的作風,但要看他偶爾忽然勾起的唇角,帶著些痞氣和邪氣,讓人不由的懷疑,這廝不知道是不是在密謀什麽。


    檮杌一身紫藍色衣衫,墨發束起,幾分瀟灑和不羈,與誰都能暢快交談,隻是又過一年,卻仍然不曾打開王紫的心,索性一年來他也算經曆了漫長的修身養性,這所謂的修身陽性主要修的是耐心,養的是決心,反正他就這麽捂著,他還真不心,就算是是塊石頭他也給她捂化了,別說是王紫的心。


    簡修文看似端正的坐在椅子上,那雙長腿隨意的交疊,西裝褲勾勒下的長腿竟也別有一番看頭,上身筆直,那筆挺的西裝與他本人的氣質極搭,紳士而富有良好的修養,隻是那鼻梁上架著的金絲邊眼鏡,總讓他多幾分諱莫如深,尖削的下巴和那薄情似的薄唇,卻又種狐狸般的腹黑,讓人不禁去想,這人的體內藏著另一具魂魄。


    記得簡修文剛剛出現在王紫一行的視野時,眾人因為他對王紫的覬覦而對他頗有提防,而在後來魔界再見之後,同行良久更加一同生活至今,才發現簡修文是個極其包容的人,更是個博學的人,與之相處本是件很愉快的事情。


    此時再有了簡修文作為王紫師兄的身份,眾人也能完全接受了,在知道他能在王紫成長的過程中默默做那麽多之後,心中更是讚賞,至於他本身亦正亦邪般的麵貌,也不會去介意了,他們這些人中,又有誰是真正的乖乖牌?


    簡修文對王紫一直是彬彬有禮,進退有度,似乎一直把自己放在兄長的位置上,對於什麽時候能得到讓王紫喜歡上他,倒不似其他人那般著急,其他人看了也不由得讚歎一句,他們明白,簡修文不時不著急,而是太老練,太沉穩,在追求王紫這條路上,理智的成分比被人多了許多,眾人知道他是潛伏的獵人,而非旁觀的看客。


    “小丫頭終於可以不去忙那麽多事情了,那我們是不是可以離開魔界了?要不要先回桃花穀?那裏可比這裏美多了。”


    卻聽永安說道,而他此時騎坐在長椅上,探著身體跟王紫說話,紅眸亮晶晶的,單眼皮更讓他多了幾分單純無垢的感覺,少年的身體已經長成,看起來隻有十七八歲的模樣,永安也曾苦惱過自己無法像李戰、饕餮那般高大了,因為他自不知多久以前可以化形開始就是這般模樣了。


    但也沒有法子,轉念想想這樣也挺好,跟他們不一樣才特別嘛,再說王紫也統一讓他做夫君了,他也不必擔心了,超長一段時間內王紫都把大把大把的時間花在別的地方,現在見她終於能全天陪著他們了,永安說不出的高興。


    相比起魔界,他還是更喜歡桃花穀,那裏不僅是他們的家,而且那裏很美,比魔界不知道美了多少。


    “唔,可以。”


    王紫點頭,想著確實沒有什麽大事了,離開也沒關係,忙了一年,其實王紫自己也覺得自己不適合這樣的環境,有些責任是推不掉的,但是她本人並不喜歡這樣忙碌的生活,忽然想到,當初父親會丟下魔王之位離開,是不是也有這樣的原因?


    現在六界看似正是太平盛世,但是王紫深知影族還沒除去,巋敕也徹底跟著影族撤退,六界支柱也因為蓮生而暴露,影族仍然是六界的毒瘤,四年前他們重創而回,修養起來隻是時日問題。


    再度殺回來還不知道是何時,而在這之前,她就不能放手不管,也必須在魔王和妖皇的位置上坐著。


    還有巫族,到底還沒找到時空封印術的蛛絲馬跡。


    還有冥王,幽冥地獄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能讓他消失那麽久,可惜的是,冥王不出麵找她,她就隻能等著……


    “那我們什麽時候動身?就明天吧!”永安說道,本是想讓王紫決定的,但是忍不住還是說了明天,還是快些回桃花穀表較好,他真的想立刻就飛回去了。


    “也好,我們明天就回桃花穀。”王紫點頭說道,同意了永安的提議,而永安也為此高興不已,至於其他人,都是王紫在哪他們在哪,不會有太多意見,但若是回桃花穀,確實不錯。


    “對了,子楚,你不曾感知到武道部落的所在嗎?”


    半晌,王紫忽然從躺椅上坐起身來,看向衛子楚問道,記得當初蓮生和列爻都說過,仙界支柱的守護者當中,舞蹈部落的守護者能夠調用武道部落隱世的所有力量。


    可是在四年前仙界支柱也動蕩的時候,那時所有的守護者應該都有感應,可是衛子楚卻沒有感知到武道部落的所在,這讓王紫不由得懷疑,舞蹈部落是否還存在?或者衛子楚能調用武道部落的事情是否屬實?


    “不曾,我也很奇怪,四年前仙界支柱動蕩的時候我曾經試圖主動感應過,但是結果是頭痛欲裂,好像我的意識被卷入了漩渦當中,沒有源頭,後來不得不放棄。”


    衛子楚說道,四年前他也想主動召喚衛戟部落或者所有的武道部落來助王紫一臂之力,可是失敗了,那之後他也沒機會跟王紫提起,若不是王紫此時問起來,他早忘了。


    “既然這樣就不要試了。”


    王紫墨眸閃過思考,口中說道,心想仙界支柱也許沒表麵上那麽簡單,而且這麽久了,就算守護者身上有什麽逆天的力量,也許也會因為時光的變遷而生變。


    “嗯。”衛子謙點頭,看了看王紫,不知道她為何忽然想起這件事,於是也問道:“王紫殿下你想到什麽了?”


    “我在想仙界支柱跟六道的關係。”


    王紫說道,仙界支柱選各大道派的人做守護者,每個人都賦予了極其逆天的能力,可到了關鍵時刻又掉了鏈子,就如衛子楚一般,還有一點讓她不得不在意的是,仙界支柱的守護者當中,迄今為止尚有一人沒有找到!


    而這個人正是身懷靈力的修護者,為何沒有他一點消息?他有具有什麽樣的能力?這種不受掌控的事情實在不適合出現……


    “我的主人,你是在懷疑仙界支柱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信息?”


    卻聽窮奇說道,這些事情仔細想想也都能想到,四年前他們看似運籌帷幄,可是一場大戰下來,卻是有許多漏洞出現,最後他們勝利的局麵其實也有影族的輕敵,他們沒料到王紫有紫極陣,更沒想到王紫有能力彌補界麵支柱。


    這才敗逃,這應該與蓮生的消息不全有關係,因為蓮生從來不知道王紫手中有天火,更不知道永安的真實身份是火精!其實這也有些誤打誤撞,王紫擔心永安是火精的事情太早暴露於她不利。


    才吩咐永安不要將自己的身份說與別人聽,也不要用天火,雖然沒有讓他單獨瞞著蓮生,可永安自那之後關於天火隻字不提,蓮生也確實不知道。


    如若不然,影族一定會留一手的,也不至於最後全軍潰敗,隻有少數幾人退回界麵漩渦。


    影族沒有選擇仙界而選在了凡間界作亂,頗有些聲東擊西的味道,但也不難看出,影族一直盯著仙界支柱,但也許他們還不敢動仙界支柱,而它與別的界麵支柱定然不同……


    “唔,隻守護者這一點就不像是真的,我們也許並不清楚事情的真相。”王紫說道,拄著頭想事情時無意間露出的認真和可愛讓人移不開眼。


    “不然,我們找時間親眼看看?”


    騰蛇問道,是真的在征求大家的意見,這可不是小事兒,在四年前的大戰之後,仙界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有界麵支柱這個東西,而世外域雖然守口如瓶,但是當初的動靜那麽大,大家知道了仙界支柱就在世外域也不意外。


    而他們要想看界麵支柱,也根本做不到偷偷摸摸,那浩大的界麵支柱,一出現定然是世外域所有人都得知道的,四年前的大戰也不知留下多大的恐慌,再度去動仙界支柱,也不知道大家是個什麽反應,世外域那麽多家族還有長天派會不會同意。


    “也許可以,仙界支柱的守護者不是由鴻澤兩兄弟選定的嗎?擎天大陣中沒有線索嗎?若是有可能在擎天大陣中找到線索,就不必動界麵支柱,隻要讓陣法現出原型便可。”青龍說道。


    “應該不會,擎天大陣中並沒有附帶守護者的能力,我想,也許那些守護者根本就不死鴻澤兩人決定的。”


    王紫搖了搖頭說道,現在想起來,關於歸鴻和雲澤的消失,多數都是來自於奇異錄,而奇異錄又是出自蓮生之手,這其中便有許多不可信之處了,從王紫接觸修真便看到了奇異錄,不知還有沒有更多誤導她的地方。


    王紫不願往那麽深的地方想,也不願把蓮生想的那麽智謀深遠,應該沒人能料到她的出現,而蓮生在六界當中本來就扮演者斷史聖手的角色,關於他的撰記,也多數應該是真實的,蓮生確實有這個能力。


    對了,王紫墨眸亮了亮,雲澤就在紫極陣中,她若想知道事情的真相隻要當麵問他就好了!她怎麽能把這麽重要的事情忘記?


    “守護者是自古便有的,你的運氣不錯,遇到了其中一個。”


    正當王紫想著晚上便試試進紫極陣,腦海中卻忽然傳來一個聲音,王紫下意識的想找這聲音的出處,卻瞬間反應過來,這聲音根本就是來自紫極陣,在她的識海中!


    王紫墨眸睜大,雲澤的聲音怎麽會突然出現?而且他似乎完全知道他們剛才說了什麽?王紫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眼眸微眯,在識神識中問道:“雲澤,你怎麽會聽到我說話?”


    “……守護者分享的是界麵支柱的能量,隻需其中億萬分之一,他便能強大無比,隻是在我修補仙界支柱之前,守護者還不曾出現,是我修補界麵支柱觸動了仙界支柱的保護程序,才最開始出現守護者的傳承。”


    雲澤頓了頓,王紫猜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是那好聽如梵唱的聲音再度響起,卻是回避了她的問題,不知是覺得沒有必要還有回答不出。


    王紫雖還是疑惑雲澤為什麽能聽到她的聲音,但是此刻對雲澤說的話更加感興趣,不得不說,雲澤這話題轉移的太成功了,王紫聽後立馬問道:“什麽叫仙界支柱的保護程序?”


    “仙界位於六界最上,六界的穹頂,當年,就算我不用擎天大陣支起界麵支柱,它也不會真的毀掉,界麵支柱本就有一套應對危險的措施,媒介就是守護者。


    它能將界麵支柱的能量傳入守護者體內,守護者選取了各大道派的人,盡量讓他們的能量與界麵支柱本身相符,危急之時,這幾人本就是一個原始的陣法,將人類與界麵支柱之間連成一體。


    可要想撐起界麵支柱,那將是大批人類的獻祭,而所謂的守護者,也永遠是一個媒介,一個界麵支柱的人形陣腳而已。”


    雲澤緩緩道來,王紫卻越聽越驚!為何還有如此複雜的真相?


    “你沒騙我?”王紫不由的去確定。


    “沒有。”雲澤淡淡道。


    王紫的眼神瞬間看向衛子楚,衛子楚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為什麽王紫看著他的深色隱隱凝重?他怎麽了嗎?


    而王紫此刻心裏想的卻是,既然守護者隻是一個人形陣腳,他的存在就是為了不讓仙界支柱毀掉,那現在呢?可以不要這個守護者的身份嗎?如此一來,仙界支柱處理起來更加棘手,因為它還關乎者衛子楚的性命!


    “你暫且不用擔心,本來守護者早就該被界麵支柱卷進去了,但是因為擎天大陣的出現,守護者非但沒有出現本來的慘劇,還傳承下來了,你的衛子楚暫時是安全的。”雲澤又說道,似乎知道王紫現在在擔心什麽。


    “不能脫離守護者這個身份嗎?”王紫問道。


    “也許可以,如果你將來有能力觸碰仙界支柱的法則,畢竟守護者也是其中一條。”雲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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