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的夜晚,向來都是極靜的,


    但今夜的昭純宮,卻熱鬧的有些不合時宜。


    蕭景珩聞訊趕來昭純宮時,方至宮門口,便隱隱能聽見內寢傳出惠妃痛苦的呻吟聲,


    燈火通明間,裏外裏忙碌的宮人一盆盆熱水往裏頭送,很快又端著浸了血帕子的水盆出來,


    此情此景下,仿佛連秋涼的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經久不散的血腥味。


    蕭景珩緩步踏入內寢之際,一眼就瞧見躺在榻上的惠妃,正痛苦地掙紮著,


    她麵色煞白,五官疼得扭曲起來,看著十分猙獰。


    惠妃瑩白纖細的手指死死攥著被衾的一角,咬牙垂淚間,餘光也瞥見了駐足門外的蕭景珩。


    她旋即掙紮更甚,極力衝蕭景珩伸手,戚戚然地哭訴著,


    “皇上......咱們的孩子......”


    咱們的孩子?


    這短短的五個字落入蕭景珩耳中,化作鋯石煉成的錘,一下複一下鈍擊著蕭景珩的心房。


    他想起不久前與惠妃的那一夜溫存,本是因著承璟病著,他才留在了昭純宮,


    事後連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他明明滿心為著兒子憂思,


    又為何會經惠妃略一撩撥,就生了凡塵心,


    不但與她行了雲雨之事,更是不知饜足地一夜纏綿了三番......


    而惠妃也是承恩福澤,偏那一夜,她就有了。


    王公出入宮闈的記檔再度浮現於蕭景珩的腦海中,


    他沉下眸色打量著惠妃,心下又多添出了一個疑影,


    承璟的死,祁王做了殺人滅口的那個人,


    而麒麟獻瑞的賀壽節目,也是惠妃精心策劃的,


    他不敢想象怎樣恨毒的女子,才能做出將自己親生骨肉放入油鍋中的惡毒事來,


    但萬千死法裏頭,也隻有這法子能榨的人脫水成了幹屍,便是想要從遺軀中取血滴血驗親驗明身份,也是無望了。


    若當日承璟的死,如果是惠妃與祁王聯起手來要掩飾他們的苟且之事,


    那現在呢?


    她腹中的這個孩子,究竟又是誰的?


    不知覺間,蕭景珩已經立在了惠妃榻前。


    他低眉瞧著這個相伴了他數十載的女人,看她抓著自己龍袍的衣擺,忍著痛淚如雨下,


    心下不覺半分心疼,唯餘憤懣。


    今夜太醫院當值之人乃是張太醫,他奉召來為惠妃診治,


    見惠妃見到蕭景珩後,情緒異常激動,下身崩漏之勢更難以止住,


    於是勸道:“惠妃娘娘見著皇上情緒激動,皇上再在這裏怕是不相宜了。還請皇上移步正殿稍候,微臣自當拚盡一身醫術,保惠妃娘娘母子平......”


    幾乎還未等張太醫的話說完,蕭景珩就決然離去,連一句安撫惠妃心緒的話,也是懶得說了。


    他於正殿獨座,聽著內寢的呻吟聲一點點弱下去,好似惠妃的情況已經穩住了。


    期間張太醫出來了一次,親自吩咐藥童配藥之事,


    蕭景珩便問他,“怎麽樣了?”


    張太醫抬袖擦了把汗,哆嗦著回話道:


    “惠妃娘娘本就有下紅之症,郭院判好容易才將娘娘身子穩住了,可娘娘或許是因著三皇子亡故深思憂慮,今日又參加三皇子三七大悲大慟,故而導致下紅之症轉為了崩漏之勢。此症頗為棘手,微臣也隻能盡力一試,看可否保住龍胎......”


    蕭景珩眼神空洞,似是在默然思忖著什麽。


    不多時,聽他忽而低聲說了句,


    “若實在棘手,那便......”


    後頭的話,他滯在了喉頭,並未宣之於口。


    張太醫不解地問:“皇上說什麽?”


    “沒什麽。”蕭景珩摩挲著拇指上佩戴的扳指,眉宇之色陰沉如黑雲壓城,“你且盡力醫治著。”


    這日最後,張太醫到底還是將惠妃腹中皇嗣,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


    然而蕭景珩對此,卻並未表現出多麽歡喜,


    他隻是不痛不癢地安撫了惠妃一句,讓她好生休養著,


    甚至連一個簡單的肢體接觸都沒有,便走了。


    這消息傳回長樂宮的時候,已經是翌日清晨。


    彼時,昭華方晨起洗漱完,正梳妝時,小福子來向她匯報了此事。


    昭華持螺子黛細細描眉,聞言隻輕描淡寫地應了一句,


    “意料之中的事。”


    小福子困惑道:“昨日安王殿下依著娘娘的意思,在禦前把該說的不該說的話都說給了皇上聽。皇上理應已經開始懷疑惠妃與祁王之間有染了,今日也讓天璣辦的人加緊盯著祁王府。奴才實在不明白,皇上最在乎臉麵,鬧出這樣的事,為何還能隱忍不發?”


    “你不是已經知道答案了嗎?”


    【簡短三更】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娘娘病嬌又茶媚,一路宮鬥奪後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見生財瞄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見生財瞄並收藏娘娘病嬌又茶媚,一路宮鬥奪後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