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寧家舊址。


    午後日頭晴朗,寧婉霜坐在閨房暖座上,支著下巴眼巴巴地朝城東麵高聳的建築望去。


    那貼著琉璃瓦的建築,在她眼裏縮成了一個小小的光點,


    但她認得出來那是朝陽宮,是皇帝住的地方。


    “迎香,你說皇上這會兒幹什麽呢?”


    “小姐!您又提皇上了!”


    迎香連忙對寧婉霜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道:“老爺向朝廷稱您有隱疾,不能入宮侍奉,也不許您再在家中提起皇上,您這樣等下讓老爺聽見,又該不高興了。”


    “哼,爹爹不高興什麽?”寧婉霜不悅地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


    “他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說辭我都聽倦了。為何嫁與帝王家就不是個好歸宿?若不好,何以天下官宦貴胄家的女子都搶著要入宮去?何況我入宮又不是求富貴的,皇上他是真心喜歡我!”


    她拉著迎香的手,眼底星芒閃爍,“那日你也見了,那麽多名門毓秀,皇上就隻拉著我說話。我不明白爹爹為什麽不讓我嫁給皇上呢?”


    迎香勸她,“皇後的位份已經定下了,小姐現在入宮就隻能做妾。老爺才不願讓小姐受這樣的委屈。”


    “這話不對。”寧婉霜癟嘴搖頭,“母親當年不也是爹爹的侍妾嗎?南苑公家的嫡女愛慕爹爹,求著先帝賜婚。


    可爹爹說什麽也不願,執意要納母親為妻。先帝不許,爹爹就先將母親納成了侍妾。而後終生未娶,還不是逼著先帝承認了母親正妻的身份?當日母親都不覺得委屈,我怎麽會覺得委屈呢?”


    迎香道:“可如今情況不同......”


    寧婉霜辯,“有什麽不同的?都是彼此相悅真心喜歡,哪裏就不同了呢?就因為他是皇上嗎?”


    迎香說不過她,索性轉了話鋒道:“奴婢去給小姐備點吃食吧,您偷偷進一點,老爺也不知道。”


    “我不吃!”寧婉霜賭氣,“我說了絕食就是絕食,爹爹不讓我嫁給皇上,我這輩子也不吃飯了!”


    ——“婉兒~”


    庭院內傳來寧家長子寧修齊的喚聲,


    寧婉霜先是不禁露出笑意,不過很快又沉下臉色,充耳不聞地別過臉。


    “婉兒?還氣著呢?”


    寧修齊笑咧咧走到她身後,故意揪了一把她的發髻,“轉過來,瞧哥給你帶了什麽回來?”


    “什麽呀?”寧婉霜傲嬌地轉過身來,見寧修齊在背後神神秘秘地藏著什麽東西,便與他鬧起來,“快給我瞧瞧!”


    她從寧修齊手中奪過了一卷明黃色紋著龍紋的綢緞,


    將其展開後,才知道這竟是聖旨。


    是迎她入宮為妃的聖旨!


    寧婉霜簡直要歡喜瘋了,“這......皇上納我為妃了?皇上真的納我為妃了!可是......爹爹不是不願讓我嫁與帝王家嗎?”


    “爹是不願意,可也見不得你這般胡鬧。”


    於寧修齊身後,傳來了一道中氣十足的調侃聲。


    隨後,便見寧柏川板著臉闊步入內。


    他雙手背後故作嚴肅,“爹就你這麽一個女兒,你這又哭又鬧又絕食的,是存心讓爹上陣都不安心?”


    他伸手扣起手指關節,輕輕在寧婉霜的額頭上敲了敲,


    “你啊......為著此事硬是餓瘦了一圈。爹就想不明白了,那宮裏頭就真有那麽好?”


    寧婉霜捂著額頭,衝寧柏川調皮地吐了吐舌頭,繼而十分親昵地攙著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頭,


    “宮裏頭有什麽好的?規矩多,還不比家中自在,可是......”


    她忽而抬眸,一臉的青蔥稚嫩,又滿眼希冀地望著皇城的方向,


    “那裏頭,有女兒喜歡的人。”


    寧柏川無奈歎道:“都及笄的人了,跟著父兄麵前說這些話,也不嫌害臊。不過皇上也是很喜歡你,這不,你入宮就是妃位之首,足見皇上對你的愛重。”


    “那是!”寧婉霜傲嬌地衝父兄揚了揚下巴,“不過我在乎的從不是位份。母親當年也是以侍妾的身份先嫁給了爹爹,後來爹爹再無迎娶正妻,先帝不也妥協許了爹爹將母親抬為正妻嗎?可見心裏有著彼此,是不會在意妻妾這種麵上稱呼的。”


    “好了好了,哪兒那麽多念道?”


    寧夫人圍著圍裙,滿麵盈笑朝眾人走來,“我的小祖宗喲~如今你爹都答應你了,你可肯吃飯了?明日你父親和兄長又該上前線了,這頓送行飯你若不吃,來日入了宮,可少有一家團聚的時候!”


    “啊?又要走了嗎?”寧婉霜纏著父兄撒嬌道:


    “爹爹和哥哥這次什麽時候回來呀?”


    “不久就會回來了。”


    “那爹爹和哥哥一定要早早回來。還有,哥,你別忘了你答應我要買辛夷花簪的事!皇上喜歡那花~我也喜歡!”


    寧修齊寵溺地揉著寧婉霜的腦袋,爽朗笑道:


    “一定。”


    *


    ——“娘娘?娘娘?”


    耳邊傳來熟悉的喚聲,催得宸貴妃緩緩抬起發沉的眼皮,


    她看見自己仍舊躺在熟悉的閨房裏,一應擺設都沒有變過,


    可陪伴在她身邊的婢子,早已不是迎香,而變成了流玥,


    “娘娘您可算醒了!”


    流玥紅著眼,攙扶宸貴妃起身靠在床頭,


    “娘娘高燒不退昏迷了五日,可嚇壞奴婢了......”


    宸貴妃隻覺頭腦陣陣發昏,


    蹙眉之際餘光瞥見床頭放著一支辛夷花簪,便取來攥在手中,問道:


    “這是.......”


    流玥哭著說:“是在少爺身上找到的遺物......禦斬使將此物送來,歸還給娘娘。”


    寧修齊一心念著保家衛國的沙場事,二十三的年紀還未成婚,腦子也是個不記事的。


    他曾答應送給宸貴妃的禮物,時隔五年,才終於落在了宸貴妃手中。


    宸貴妃死死地攥著這枚簪子,


    鋒利的簪頭刺入了她掌心嬌嫩的肉裏,


    仿佛也錐在了她的心口。


    “哥哥......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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