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宸貴妃如今尚在月子裏,皇後那裏蕭景珩依舊是讓她‘靜養’著,


    宋昭協理六宮又貴為妃位之首,所以眾後妃理所應當去她宮裏頭給她請安。


    平常請安大多是走個流程,說不上兩句話宋昭也就讓她們各自散了,


    可今日不同。


    宋昭見今日人人來時,臉上都浮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才行完禮,就聽瑤嬪最先耐不住道:


    “你們可聽說了昨天夜裏鬧出來的事兒?”


    “誰會不知道?”穎妃輕笑道:“昨兒個夜裏永和宮鬧得都翻了天,別說是咱們了,隻怕如常在房中的那兩隻鸚鵡,都該知道了。”


    雲妃道:“貴妃知道那孩子死了,哭得厥過去兩次。皇上昨日哄慰了她一夜,今兒個連早朝都沒上......”


    她隱有不甘,醋意極重地補了一句,“這還是皇上自登基以來,第一次為著一個嬪妃的事兒不去上早朝。”


    穎妃冷嗤道:“那又如何?難不成皇上陪她一夜,她的孩子就能起死回生了嗎?”


    賀常在說:“皇上對貴妃娘娘不是也有寬慰嗎?嬪妾聽說,皇上許了將承歡過繼給貴妃,也將承歡入了玉碟,日後他就算是貴妃娘娘的親生兒子,總不算是膝下無子。”


    聞她此言,穎妃笑得更肆意了,


    “那孩子給你你要不要?”


    賀常在一時啞口,別扭了好一會兒才低頭弱聲回話,


    “到底是嬪妾福薄,哪裏敢妄想那樣的好事......”


    “好了。”宋昭肅聲打斷了她們的議論,“皇嗣的事也不是咱們能議論的,讓皇上聽了去可要置氣。”


    眾人這才停下了是非,倒是麵麵相覷著,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就在宋昭剛準備散了請安時,容悅忽而起身向她福了福,畢恭畢敬道:


    “啟稟懿妃娘娘,嬪妾的母家給嬪妾送了些上好的溪雲香,那東西製作工序繁瑣不易得,家中送來的又太多,嬪妾是怎麽用也用不完的。便想著拿來和諸位姐妹們分享。”


    “溪雲香?”雲妃最愛用香,她當然知道此香的名貴,便問:“此香隻有江都的‘天香閣’能製得出來,且如今還並非是此香出貨的時候。本宮母家年前就向天香閣預了四月交貨,怎麽你卻能比本宮先有?”


    “原來雲妃娘娘也會光顧天香閣的生意?那可實在是嬪妾母親莫大的榮幸。”


    容悅笑著解釋道:“不瞞娘娘說,天香閣的掌櫃,正是嬪妾的母親。”


    “當真?”雲妃眼底閃過一絲透亮的光,不禁讚許道:“那你母親可真真兒是好手藝。”


    容悅欠身道:“娘娘若喜歡哪裏還用勞動?隻需給嬪妾說一聲您心頭喜好,嬪妾自當替您安排妥當。”


    “哦?”雲妃笑意明媚道:“如此,那先多謝你了。”


    說話間,采瑩已經將溪雲香奉了上來,


    原本一大塊香膏被分成了許多小塊,依著後妃的位份高低,用大小不同的小鐵盒裝著,方便取用。


    容悅將香膏分發下去,等將此物送給宋昭的時候,宋昭道:


    “妹妹心意是好,但這貼身用的東西,總得讓太醫先驗過無虞,大家才能用的安心。本宮多此一舉,妹妹不會介意吧?”


    “娘娘所言甚是,嬪妾當然不會介意。”


    正巧今日是太醫來給宋昭請平安脈的日子,這會兒人就在偏殿候著,傳來也方便。


    等太醫一一驗過這些香膏並無不妥後,宋昭才笑著說:


    “難為佟常在這樣好的心思,你們聞聞,這香膏果真是極香的。”


    雲妃也說:“要不說是天香閣的天字號搶手貨,每年攏共就產那麽些,訂的晚了可是連邊兒都摸不上。”


    宋昭道:“說到用香,宮裏頭可再沒有比雲妃姐姐更有心得的了。同樣是用香,一樣的香膏,姐姐用著就能留香一日,偏妹妹是個糊塗的,每次用香不到半日味道就散了,實實是糟蹋了好東西。”


    雲妃被她這麽一誇,頗為自得道:


    “那就得看怎麽用,用在什麽地方了。”


    瑤嬪便說:“不如雲妃娘娘也教教咱們?”


    雲妃把這當成她爭寵的秘訣,私心裏當然是不想讓旁人知曉的,


    但瑤嬪的話一石激起千層浪,這會兒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都要雲妃傾囊相授,她被架著進退兩難,隻得硬著頭皮應下,


    “好吧好吧,那你們瞧好了,本宮就示範一次,沒看清的可別再來煩著本宮。”


    雲妃用護甲剜出一顆豌豆大小的香膏,利用指腹的溫度將它化開些後,分別塗抹在手腕、耳後、發絲、裙擺等等七八處地方,


    她動作極快,好像生怕旁人能學會似的,看得人眼花繚亂。


    這期間,後妃們也沒閑著,都取了香膏隨著她的動作練習著。


    最終弄得長樂宮裏外裏都快香成了花房,後妃們各有所得,這才三兩結伴討論著退下了。


    後來入夜的時候,宋昭聽說蕭景珩從宸貴妃宮中回去了朝陽宮,於是便準備了宵食去看望他。


    剛好這兩日她在宮中細心栽培的卷丹百合也盛開了,


    她擇了些香氣濃鬱的,也一並帶了過去。


    至朝陽宮門外時,正瞧見江德順在門口焦急地踱著步,


    宋昭便上前問道:“江公公這是怎麽了?”


    “哎呦!懿妃娘娘您來的可真是時候!”


    江德順見著她像是見著了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一樣,打了個千兒就開始倒苦水,


    “皇上昨日寬慰了貴妃娘娘一夜,今兒個又陪伴到這個時候,貴妃娘娘喪子悲痛欲絕,也是剛剛哭累了喝了安神飲才勉強睡下,可皇上卻是為此熬了一日一夜。


    這會兒回來了,奴才勸著休息皇上也不肯,堆了兩日的奏折疊成了小山,皇上偏說要處理完朝政他才能安心歇下。小皇子沒了皇上也傷心,且熬了一日一夜,就是鐵打的身子也遭不住啊。您看這......”


    宋昭惋歎道:“為人父母,出了這種事哪有不傷心的?皇上也是想要寄情於朝政,以此暫時忘卻傷悲。公公莫急,本宮先進去試著勸勸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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