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還在飄,兩位對峙的女孩兒抹去各自眼角的淚水,通紅著眼睛對視著。


    “我要回家了。”


    “要回就回,我可不會攔你。”


    “你最好把他管住了。”


    “不勞你費心。”


    彼此經曆了仇視,爭吵,在這十二月的雪夜,兩位女孩兒恐怕再也變不回朋友,但若是稱之為仇人,又似乎總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她們都不是冷血的女孩兒,此刻宣泄而出的感情是真情實感的同時,又夾帶著各自不服輸,想要打倒對方的意念。


    也許,她們的內心依舊視彼此為好友,隻是她們無法在第二天見麵時,將一切都當做沒發生過般。


    咲良彩音不會做,小西沙織也不會這樣做。


    那樣隻不過是變回之前的狀態而已,再度戴上假麵,再度虛與委蛇。


    可是有些傷口,不是誰來安慰兩句,或是做些平日裏不會去做的放肆事情,就能緩解得了的。


    隻能交由時間的魔法去治愈。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小西沙織走後,咲良彩音默然看著倚著門睡死的最上和人,內心極度委屈,淚水險些又要掉落下來。


    就是為了這種家夥,這種男人,自己的人際關係碎地七零八落。


    偏偏睡過去的樣子又格外的俊美安逸,恨不得想上去踢他兩腳才解氣。


    她最終還是沒下手。


    歎了口氣,從包裏取出那把屬於她的鑰匙,費盡力氣,將最上和人拖進屋內。


    ……


    ……


    當最上和人醒來時,察覺自己正睡在自己的客廳內,微微坐起身子,蓋在身上的毛毯掉落在腰間。


    摸了摸頭痛欲裂的腦袋,仔細回憶一番。


    不出所料,記憶停留在居酒屋與島田信長對話的時候,在那之後發生什麽,已經記不太清了。


    隻是隱約似乎看見了小西沙織的臉,聽見了她的聲音。


    大概是夢吧。


    最上和人想。


    “唔……”


    耳邊傳來少女輕微的低吟聲,最上和人一愣,看見正坐倒在地,雙臂與腦袋趴在沙發邊緣睡著了的短發少女。


    她正緊緊握著自己的手。


    麵對眼下的情況雖有諸多疑慮,最上和人還是通過簡短的線索有了大概的猜想。


    想必是島田信長的傑作了。


    那家夥……對待自己的八卦總是尤為上心,這次恐怕是真的沒辦法糊弄過去了。


    幽幽一歎,那種事情先放一邊,最上和人看了看時間,此時已是深夜三點,窗簾大開的落地窗,皎潔的月光滲透進來,院子的草坪覆蓋著一層淡淡的銀霜。


    咲良彩音已經多久沒來他家了呢,最上和人此刻並不想深入思考這個問題。


    她的短發颯爽利落,最上和人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輕輕撫摸。


    雖然不願意打擾熟睡中的她,哪怕就這樣看著她的側臉看到天亮也不會膩,可若是這樣坐上一整晚,且不說容易感冒,等天亮了想必會腰酸背痛,他隻得輕拍咲良彩音的肩膀。


    “彩音……彩音,上樓睡覺去吧,在這裏會著涼的。”


    漸漸地,咲良彩音睜開朦朧的眼睛,或許是因為有些睡迷糊了,當她看見最上和人的臉後,表情顯現一瞬間的茫然。


    隨後沉睡的回憶逐漸蘇醒,充滿哀傷的表情逐漸覆蓋她的臉頰。


    “你酒醒了?”


    她問。


    最上和人點點頭。


    咲良彩音看著他的眼睛,沉默了一會兒,道:“那我就先回家了。”


    “現在可是淩晨三點,等天亮了再走吧。”


    “留下來的話,又會被你拖進被窩裏去的吧,我不要。”


    “那你就睡臥室,我睡客廳。”


    “…………”


    見咲良彩音沒有出聲反駁,最上和人拉著她上樓,咲良彩音始終是低著腦袋,乖巧地跟在他身上。


    上樓後,咲良彩音沒有忌諱地在最上和人麵前脫去衣服,輕車熟路地從衣櫃中拿出自己的睡衣,她的許多衣服都還放在這沒有帶走。


    等咲良彩音在床上躺下後,最上和人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晚安。”


    正準備下樓,少女忽然伸出手,捏緊了最上和人的衣擺。


    最上和人隻是安靜地望著她,咲良彩音則是一聲不吭。


    “怎麽了?”


    他問。


    “稍微……陪我說說話。”


    她的眼睛密布著陰鬱的情緒,最上和人不明白她是在為什麽事情而困擾,點點頭,在床沿坐下,輕輕握住咲良彩音的手。


    “和人君。”


    “嗯,我在呢。”


    “你同島田桑說我們的事兒了?”


    “沒有,不過……他應該早就看出來了吧。”


    “我猜也是。”


    “信長他不是會將我的事情到處撒播出去的人。”


    “嗯,這個我知道,我就是想問,我不在的時候,你每天都喝酒喝成那樣?”


    “今天是第二回。”


    “那第一回呢?”


    “動畫組的聚餐,我擔任主役,無法不出席。”


    “酒還是少喝些為好……嘛,雖然我也沒有資格說這話就是了。”


    那天就是因為她喝的太多,最上和人才會去居酒屋接她,在那之後發生了改變他們關係的事兒。


    “好,我知道了。”


    最上和人確信了,隻要能喝到神誌不清,他就能美美地睡上一覺,上次是,這次也是。


    可既然咲良彩音說不可以,那麽他就不喝。


    “你還記得今天是怎麽回家的麽?”


    最上和人聞言一愣:“不是你來接我的麽?”


    咲良彩音的眼眸凝視著他,確認他沒有在說謊,微微抿嘴。


    雖然她不願意讓他知道今天的事情,可咲良彩音是個在這種方麵擁有潔癖,無法說謊的女孩兒。


    曾經的清水有沙對她所作的事情,她無法將其演出第二次,哪怕對象是小西沙織。


    “是沙織送你回來的。”


    “…………”


    咲良彩音將事情全盤托出,隻是省略了與小西沙織在雪中相互哭訴的那段情節。


    少女口吻平淡,最上和人安靜地聽完了,內心不安地握緊咲良彩音的手,生怕她因為這事兒,又要遠離自己。


    察覺到最上和人悄悄用力,咲良彩音緩緩坐起身,平視著最上和人。


    “你知道麽,你睡著的時候,口中念的……是誰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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