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芮原本心裏就不痛快,一看見兒子跟仇人一樣地對自己冷嘲熱諷,便譏誚道:“誰不知道冷少寵妻,哪裏還用的著我這個婆婆?”


    晏寒厲淡淡地說:“用的著用不著,全憑一顆心,現在倒是連惺惺作態也做不到了。”


    火藥味兒瞬間升起,這話說的完全沒有遮掩,母子倆在外麵就已經互掐開了,可見矛盾有多深。


    “你……”梅芮怒極,咬著牙低語,“你還記不記得我是你媽?”


    晏寒厲瞥了一眼不遠處的晏天真,再次看向梅芮說道:“我隻知道除了我們,再沒有晏家人,您不是陪黛黛產檢,難道是自己來看病的?”


    這話更不客氣了,唐黛有些意外,似乎晏寒厲今天格外的失態。


    梅芮被氣的說不出話來,喘了半天才說:“不愧是傳說中的冷少,果真不同凡響,我可沒有你那麽冷血,我是陪我女兒來醫院的,我親生女兒!”


    她看著他,眉目堅定。


    晏寒厲勾了勾唇,反問道:“當初爺爺把她趕出晏家的時候,您怎麽沒承認那是您的親生女兒呢?在我這裏逞什麽能?有本事現在回晏家跟爺爺去說,那我還敬您!”


    梅芮的臉紅了白、白了綠,晏寒厲再也沒耐心似的,攬著唐黛走了。


    梅芮喘著氣,那氣仿佛從腹中擠出來一般,“逆子!逆子!”


    “媽!”晏天真見晏寒厲走了,才敢過來軟軟地叫上一聲。


    梅芮看向她問:“霍成言呢?”


    “他說他今天有事,晚些到!”晏天真可憐地說。


    梅芮氣,她的錢都白花了?怎麽女兒越來越憔悴?她又問:“你怎麽來的?”


    “擠公交車。”晏天真可憐巴巴地說。


    梅芮這次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她的女兒,晏家的千金就算再落魄,也不至於擠公交吧!


    她不由問:“你連打車的錢都沒有嗎?”


    “那裏打車的人太多了,我擠不上。”晏天真說道:“我怕晚了,又要等下午。”


    普通人來產檢哪個不要排號等的?除非預約好,如果沒有預約,或許還要排到下午。


    梅芮聽了無比辛酸,說道:“媽來給你辦,馬上就好。”


    她看著女兒問:“霍成言不給你吃飽嗎?是不是又讓你幹活了?”


    晏天真搖頭說:“沒有,最近吃的很好,也沒再讓我幹家務。”


    “那怎麽瘦成這樣?”梅芮不解地問。


    晏天真麵露淒色,說道:“一到吃飯他就說我蠢,說唐黛哪裏好,他喜歡唐黛什麽地方,我哪裏還有胃口?再加上我反應的又厲害,所以……”


    “這都三個月了,怎麽還沒好些?”梅芮問她。


    “反倒厲害了。”晏天真鬱悶地說。


    梅芮也是過來人,明白這多半是精神作用的結果。看樣子霍成言改了方法,總之不折磨她女兒不罷休。


    梅芮心裏難受著,給女兒找好了醫生,要去產檢的時候,霍成言趕到了,巧的就像掐好點一樣。


    他一到,就露出笑,親熱地說:“媽也來了。”


    梅芮沒理他,現在她心情差的很,根本就沒心思應付這個人渣。


    霍成言感慨道:“剛才我來的時候,看到寒厲了,他說什麽就當沒有這媽,剛才是不是鬧什麽不愉快了?唉,不管怎麽說,發生了什麽不愉快,也不能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嘛!”


    如果梅芮了解晏寒厲,就應該知道他絕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可她現在已經被氣的理智全無。剛才晏寒厲連那麽多狠話都說出來了,這樣的話能說出來,一點都不奇怪。


    她心中已經涼透了,沒理他,隻是說道:“有功夫管別人還不如好好管管自己的老婆,你看她都虛弱成什麽樣了?”


    “媽,她孕期反應太厲害,我也沒辦法啊!”霍成言閑閑地說。


    “你不刺激她,她的反應或許還輕些。”梅芮看著他說。


    “媽,這也不能完全怪我,您看她也沒嫁給我,孩子生出來也就是個私生子是不是?”霍成言反問道。


    梅芮一聽這個更氣,怒道:“你要是真想娶她,我能攔的住嗎?”


    霍成言笑了,有些痞,說道:“媽,我倒是想娶她呢,就怕我配不上她。”


    梅芮哼道:“你當初接近天真的時候怎麽沒自慚形穢?現在和我假惺惺的幹什麽?你心裏又打的什麽主意?”


    霍成言說道:“媽,我當然是想,如果我有了身份,天真跟著我也有身份了不是?”他看向晏天真,問:“天真,你說是不是?”


    晏天真已經被霍成言打擊的沒了自信,十分自卑,這時候竟然有點討好,這居然成了本能,她迫不及待地點頭,承認了。


    梅芮不可置信地問:“天真,難道你忘了他心裏喜歡的是誰嗎?”


    其實這不是什麽難懂的問題,晏天真在霍成言身邊生活,一切都要仰仗他。梅芮即使有心也無力,所以晏天真想討好霍成言,再好理解不過了。


    可因為之前晏天真和霍成言在一起的時候,太上趕著了,導致梅芮內心有一種想法,女兒就是賤!


    這話雖然不是刻意想出來的,可卻實在地浮出她的腦中。


    梅芮不願深想,隨口問了一句,“說吧,你到底想怎樣?”


    “媽,我想,如果我有了晏氏的股份,就有資格娶天真了,我聽說您手中有5%的股份是不是?”霍成言笑的很和煦,可看起來卻令人遍體生寒。


    梅芮無比震驚,看著他簡直連氣都忘了生。


    她手中的確有5%的股份,那是老爺子念在她在國外承受了那麽多,所以給的她股份。她震驚的不是霍成言知道股份的事,而是震驚霍成言竟然敢提出這樣的要求。


    他可真有膽子提。


    護士走到門口問:“怎麽還不進去?”


    梅芮回過神,點了點頭,扶著女兒進門的瞬間,對霍成言惡聲惡氣地說:“你想都別想!”


    霍成言也不急,勾著唇插著兜,閑散地跟在後麵進了屋。


    晏天真接受產檢,檢查很快,頭發花白的專家眉頭一直都沒鬆開,她目光沉沉地說:“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瘦的孕婦,早就應該來醫院檢查的,怎麽都拖到這時候了?嚴重的營養不良,胎兒需要營養,但吸收不到,所以已經開始用母體的營養了,必須住院治療。”


    說罷,她看向護士說道:“你扶著孕婦去休息區,給她吃點東西。”


    護士應了聲,明白這是有話要對家屬說。


    晏天真被扶走之後,專家的表情更凝重嚴肅,她看著麵前的兩人說道:“她的情況比較嚴重,沒懷孕之前身體應該就已經虛空了,現在加上胎兒對她營養的奪取,可以說她的生命都在垂危的邊緣,時刻會有危險。”


    梅芮一驚,連忙問:“那該怎麽辦?”


    “最重要的就是讓她好好養著,不要刺激她,保持心情良好,再加上食物與藥物的調理,這樣才能保證她有體力去生孩子,否則就算能懷到生,恐怕也沒力氣去生。”專家沉聲說道。


    梅芮急忙說:“如果這樣的話,那為什麽不打掉這個孩子?畢竟大人重要啊!”


    專家搖頭說道:“她的體質,已經不能經受打孩子的傷害,以後不能再生了都是小事,為此丟了命可是大事。”


    梅芮被驚的不能所已,半天也回不了神。


    霍成言在後麵問道:“好好養著重要,心情好更重要是麽?”


    專家點頭說道:“不錯,我看孕婦的精神壓力不小,整個人都處於抑鬱驚恐的狀態,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讓她這樣,但既然你們看起來都關心她,那不妨多開導、關懷她,這樣有利於休養!”


    霍成言又問:“您說的是不是太誇大其詞了?我還從來沒聽說過懷孕能死人的啊!心情不好就能死人?”


    梅芮當然清楚,這話是問給她聽的,但她現在也關心這個問題。


    專家被問的有些惱火了,訓道:“我看就是因為你這個當丈夫的不拿妻子懷孕當回事,孕婦才成了今天這副樣子。我不是開玩笑,她就算是個普通人,如今的身體也難撐過一次重感冒,更何況她體內負擔著一個孩子。她現在嚴重的營養不良、嚴重貧血,單就血這一項,她就不可能承受流產手術,所以孩子一旦保不住,她的後果如何,我可不敢給你保證,但極其危險。”


    梅芮難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說是心如刀割一點都不為過。


    她忙說道:“我現在就去辦理住院手續。”


    專家看向她,態度好了一些,說道:“都是女人,你應該對你女兒重視一些,生孩子不是小事,妊高症、羊水栓塞,哪一樣不是要命的?古代女人生孩子那是個大關。”


    她一邊說著,寫好了住院單,說道:“行了,記住我的話,讓孕婦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


    霍成言跟著說:“媽,我聽到了。”


    這話說的有些莫名其妙,不是廢話?可梅芮知道他這是有別的話要說。


    出了門,霍成言便語氣悠閑地說:“媽,我們該談談了吧!”


    梅芮沉默,和他走到一邊,他便開口說道:“媽,天真的命和股份哪個重要?”


    她抬眼瞥他,冷哼,“總算撕破臉了?”


    霍成言笑了笑,說道:“有了股份,下半生就無憂了,我娶了天真,我們一起過著幸福的日子,這不是也不錯?”


    說的倒是好聽,可霍成言會對天真好?她是一點都不相信,但凡有一點點感情,也不會把天真折磨成這個樣子。


    可現在她沒有選擇,晏家容不下天真,如果霍成言這邊再不答應他,那天真就沒命了,她被夾在中間,實在痛苦。


    “你讓我想想吧!”梅芮沒有發脾氣。


    發脾氣有什麽用?現在她隻覺得悲涼,明明回來後,一切都應該是幸福的,可為什麽卻成了這樣?


    “媽,我能等,天真她也等不了,我看您還是盡快。”霍成言關心地說道。


    梅芮點點頭,沉默著離開,去安排女兒住院。


    從醫院出來後,梅芮直接去公司找丈夫,這件事情畢竟要和丈夫說商量一下,怎麽說天真也是他的女兒,唯一的女兒!


    晏銳韶看到她,不由微皺眉頭,“你怎麽來了?又有什麽事?”


    他以為他說的很清楚,他現在要全力以赴地工作,不希望家裏的雜事來幹擾他,怎麽她連家裏的事都處理不好了?


    梅芮失魂落魄地坐在沙發上,目光呆滯地說:“天真要死了!”


    “什麽?”晏銳韶一臉震驚,站起身走到梅芮麵前問她,“怎麽回事?”


    梅芮看向他,說道:“天真現在瘦的根本就沒有人形了,哪有生孩子的女人瘦成這樣的?醫生說她現在根本不能生孩子,更不能打孩子,就連個感冒都不能得,稍有不甚就會喪命。”


    她故意說的十分嚴重,他的反應她還是滿意的,隻要他心裏還有天真這個女兒,那事情就不難辦。


    “怎麽會這樣?霍成言怎麽把人給折騰成這副樣子的?”晏銳韶問道。


    “他想報複晏家,你說他能不趁著這個機會對天真下死手嗎?先是讓她幹活,不吃飽飯,現在又說他多麽愛唐黛,對她進行精神折磨,別說天真這樣的年輕的孩子,就連我們,恐怕也難以承受吧!”梅芮問他。


    晏銳韶的眉頭緊緊地擰著,沒有說話。


    梅芮跟著說:“再這樣下去,我們會失去我們的女兒,所以我想把她接回晏家。”


    晏銳韶嚇了一跳,轉過頭看向她。


    梅芮看著他問:“難道你想女兒死在他手底下嗎?”


    這是在逼他。


    晏銳韶眉心狠狠地一跳,然後說道:“我現在就回和爸商量。”


    梅芮心裏多少有些失望的,老爺子的命令雖重要,可如果晏銳韶作主把天真接回來,難道老爺子會把她一家子都趕出去嗎?


    那不可能的!


    再說現在天真都已經成了這樣,難道還不足以償還以前做過的錯事嗎?


    可她沒說,先看丈夫和公公商量的結果如何。


    晏銳韶匆匆回到晏宅,和父親說了這件事。


    晏鴻霖先指責道:“也不知道你這個當父親的怎麽做的,教出這樣的女兒,真是太失敗了。你看唐黛身邊無父無母,長得比天真這有父有母的還要出色。”


    晏銳韶不敢還嘴,現在說什麽都沒用,誰讓天真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了?


    晏鴻霖繼續說道:“還有,你那媳婦,我簡直沒法說她,以前沒去國外的時候她也不是這樣,難道你們在國外逍遙的太久,不適應大家族的生活了?”


    這話說的也沒錯,國外雖然背井離鄉,但環境也相對的簡單,梅芮這些年沒支應一大家子,是夠享福的。


    晏銳韶有些哀求地說:“爸,我知道我們回來沒做好,天真也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雖然今天她所遭受的一切是自找的,但她怎麽說也是我的女兒,我就她這一個女兒,如果不是晏家和霍家的恩怨,她也不會被霍成言算計。”


    “你還給她找借口?算計唐黛的還少嗎?哪個不比霍成言強?霍成梵,還有那什麽公爵,你看唐黛動心了嗎?我不是非要拿唐黛和天真比,但她們年齡相仿,怎麽人卻差了這麽多?”晏鴻霖哼道。


    晏銳韶沒吭聲。


    晏鴻霖又說:“我知道對於你來講太殘忍,可我剛剛下的命令,現在就讓天真回來,那我成什麽了?日後還怎麽繼續管晏家?你說晏家就兩個女孩,天愛是那個樣子,天真又成了這副樣子,我心裏比你們都難過,但現在沒有辦法,管理晏家,就是要能狠下心來,失去一個天真,換來晏家後代的自律,這也不是件壞事,所以這壞人由我來當吧!”


    話說到這裏,晏銳韶已經完全明白父親的意思,他內心不是不糾結,可卻沒有一點辦法。他是舍不得天真,可自己將來是晏家的家主,必須要能狠下心。


    於是他說道:“爸,我知道了!”


    晏鴻霖囑咐道:“天真是梅芮肚裏掉下的肉,她一定是最不好受的,你要做好她的工作。”


    晏銳韶點頭說道:“爸,您放心吧,我會的。”


    出了房間,晏銳韶看向等在不遠處的妻子,一言未發,向自己房間走去。


    梅芮也沒說話,在後麵跟著他,一起回到房間,關上門才著急地問:“怎樣?”


    晏銳韶搖頭,說道:“爸是想犧牲天真,讓晏家規矩起來。”


    梅芮一聽就急了,罵道:“憑什麽要犧牲的是我們家天真?”


    “你小點聲!冷靜點!”晏銳韶也有點急。


    梅芮要瘋了,她大聲叫道:“我怎麽小點聲?現在要死的是我女兒,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犯錯的就她一個人嗎?晏天愛婚前玩的那麽開,她怎麽沒被趕出去?”


    “她現在已經離開晏家,你提她幹什麽?”晏銳韶有些惱火地說。


    “好,我不提她,那唐黛呢?她以前和謝子懷戀愛兩年,這麽不幹淨的女人也能娶進來,如果要說那是婚前的事,那婚後呢?她在基地裏,一個肯,一個霍成梵,她多大本事能逃過這兩個男人?這麽爛的女人都能留在晏家,憑什麽是我的天真要當這個犧牲品?”梅芮被氣急了,所以口不擇言了。


    晏銳韶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半天才擠出一句,“唐黛是寒厲的妻子,是你的兒媳,你怎麽能這麽說她?”


    “我就事論事,我就不明白,為什麽是我的天真?而不是唐黛?”梅芮盯著他說:“天真是你的女兒,你能不能像個男人一樣,把女兒留下來又能怎麽樣?難道還能把你趕出去不成?你能不能不要這麽窩囊?”


    “啪”地一聲,再也忍無可忍的晏銳韶抬起了巴掌。


    這一巴掌下去,梅芮愣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你一個女人,懂什麽?自己沒教好女兒還怪別人?天真是一定要犧牲的,爸沒有做錯,不然每個晏家人都能向家主動刀子,那成什麽了?爸沒把她送進監獄裏,那已經夠仁慈的。”晏銳韶目光冰冷,說罷,又補了一句“婦人之見!”然後揮袖離開。


    晏銳韶不是晏寒厲,對他來講最重要的事是晏家,所以他不是以梅芮為中心的。


    而晏寒厲對晏家已經死心,別人也都把他的心傷透了,所以對他來講他的唯一就是唐黛,隻要唐黛高興的事,他就認可,就會去做。


    雖然都是同一類型的男人,可因為追求不同,表現出來的便不同。


    梅芮總說唐黛攤上一個好男人,卻沒想過唐黛為晏寒厲承受了什麽,付出了什麽,這是讓所有男人都羨慕的,認為晏寒厲攤上一個好女人。


    晏銳韶的一巴掌,絕了最後的希望,也令梅芮此刻,失去了理智。


    她為晏家幾十年不能回來,為他生了三個孩子,為他還要受兒子兒媳的氣,結果現在呢?換來一頓斥責,一個巴掌,和她女兒的命!


    如此的話,她守什麽?她為什麽要替晏家守著?晏家又給了她什麽?


    此刻她無比慶幸自己留了個心眼,沒告訴他股份之事,為自己留個退路,為天真留了生路。


    氣急敗壞的她,在醫院找到霍成言,毫不猶豫地答應給他股份。


    霍成言並沒有驚喜的表情,仿佛這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他拿出了已經擬好的文件,讓她一起去見律師。


    梅芮一怔,問他,“你怎麽知道我會答應?你已經準備好了一切?”


    霍成言微微一笑,說道:“媽把股份給我,我自然會告訴您。”


    梅芮有那麽一刻猶豫。


    霍成言說道:“沒關係,您可以再考慮,我也不是那麽著急的人。”


    如果霍成言催促,她會舉棋不定,可此刻霍成言反倒勸她考慮考慮,她就又拍了板。


    考慮什麽?什麽都沒有天真的命重要。


    於是梅芮與霍成言去了律師樓,沒費什麽力氣就辦理好了手續。


    霍成言唇角凝著深深的笑,怎麽瞧怎麽詭異。


    梅芮說道:“你也看到了,我為了天真不顧一切,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諾。”


    霍成言卻反問:“如果真是不顧一切,為什麽不離開晏家?把天真接走?您有這些股份,生存不成問題。”


    梅芮聽了一怔,還未細想,霍成言便繼續說道:“還是舍不得你的丈夫,舍不得晏家主母的身份吧!這也正是我為什麽篤定您會給我股份的原因。”


    不等梅芮惱羞成怒,他便又說道:“媽,您放心,我說到做到,天真她一定會快樂安全地生下一個健康的孩子。”


    梅芮看著他,心裏倒也不懷疑了,現在她最後的籌碼都給了他,他沒必要騙她。


    霍成言感慨道:“為了這股份,我也是算計良多啊!”


    梅芮聽著不對勁,問他:“你是不是還做了些別的事情?”


    “媽,您指的是什麽?是我買通了傭人捅出趙芷雲算計她女兒一事還是我配合趙芷雲,和天真親熱不拉窗簾?您指的是哪一個?”霍成言臉上帶著恭敬地笑問道。


    梅芮差點就暈倒了,她覺得自己的眼都被氣花了,此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霍成言站起身,笑道:“媽,您就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天真的,您對我比對親兒子還好,我當然領情識趣兒嘍!”


    是啊,梅芮都沒給晏寒厲股份,卻給了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霍成言,我到底哪裏惹到你了?你要這樣對我們母女?”梅芮終於問出這句話。


    “嗬嗬,霍家和晏家的恩怨說的清嗎?我倒是想向唐家下手呢,但可惜人家沒給我機會。不過說真的,如果您能教好天真,也不會到今天這個樣子是不是?”霍成言笑著說:“行了,畢竟您是給了錢的,我就不說那麽多不好聽的了,我走了,照顧天真去了。”


    梅芮靠在椅背上,覺得自己一點力氣都沒了。


    她是救了自己的女兒,可卻害了晏家!


    這一刻她才算徹底清醒過來,但是為時已晚。想到晏銳韶那一巴掌,她反而覺得很痛快,有一種快感!


    晏銳韶冷靜下來,覺得自己做得有些過分,梅芮承受的也不少,天真又是唯一的女兒,她情緒失控可以理解。


    於是他又重新回到晏宅,卻沒看到梅芮的身影。


    他本想給梅芮打電話,仔細想了想,覺得電話裏也說不清楚,幹脆在家裏等她。


    在往常晏銳韶下班回家之前,梅芮回到晏宅,看到晏銳韶居然在家,她愣了一下。


    晏銳韶問她:“你去哪兒了?去了這麽久?”


    梅芮回過神,淡淡地說:“去看天真了。”


    晏銳韶看了看她的臉,說道:“之前是我不太冷靜,對不起。”


    如果這話早些說,或許又是另外一種景象了。梅芮看向他問:“你說,如果我離開晏家,和天真一起生活怎麽樣?”


    晏銳韶愣了一下,問她:“你真想這樣?”


    “我也不知道,難道要天真死嗎?”梅芮就是想試探他。


    晏銳韶猶豫地說:“可是我怎麽辦?晏家怎麽辦?”


    他需要個賢內助,晏家也需要個女主人。


    以前梅芮沒回來的時候,晏家由蘇春嵐持家,後來晏寒墨出事,晏家由趙芷雲持家。現在梅芮回來,才交由她持家。


    如果梅芮走了,那晏家豈不是又交到了老二和老三家手裏?


    梅芮也不知道自己在試什麽,他挽留,證明在意自己。他不挽留,證明在意天真,她如此試下來,一點意義都沒有。


    “我就是隨便說一說,怎麽可能真走?”梅芮說道。


    如今事情已經無法挽回,說這些又有什麽用?


    晏銳韶鬆了口氣,走到她身邊,攬著她的肩說道:“我知你心情不好,你可以多去陪陪天真,開導她。爸他雖然不讓天真回來,可也沒堅持不讓你去看她。”


    梅芮點點頭。


    股份都給了,她當然得盯著霍成言,不能再虐待天真。


    梅芮覺得這股份沒白給,晏天真在醫院與霍成言的精心照顧下,臉色一點點紅潤起來。整個人也活潑了許多。


    霍成言當真成了五好丈夫一般,弄的那位老專家都覺得奇怪,既然都這麽上心,當時孕婦怎麽就變成那副樣子了呢?


    梅芮和霍成言推著天真在小花園裏散心,遠遠地看到晏寒厲陪著唐黛向產科走去。


    梅芮目光沉沉,一言不發。


    霍成言也沒說話,過會兒,兩人將晏天真送回病房,出了門,梅芮才問霍成言,“當時你二哥在基地裏的情況,你清楚嗎?”


    霍成言似笑非笑地問她,“你想問什麽?”


    “我就是想知道,唐黛她有沒有被肯或是你二哥侵犯?”梅芮看著他,目光盯得緊緊的,仿佛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一點端倪。


    霍成言笑了,眼底閃過一抹玩味,反問道:“我說沒有,你就相信了?”


    梅芮眉頭微皺。


    霍成言繼續說道:“你心裏的答案已經有了,就是你自己情願去想的結果。”


    梅芮移開視線,說道:“我就是覺得,一個女孩子落到那種地方,保清白,不太可能。”


    “我看你是瞧唐黛不順眼了吧!你的女兒如此不幸,她憑什麽幸福?而且晏寒厲沒有對你唯命是從,你不滿意,所以也遷怒唐黛,迷了晏寒厲的心竅,是不是?”霍成言直白地問。


    梅芮有些意外地看向他,意味深長地說:“你倒是很聰明。”


    霍成言大笑兩聲,說道:“霍家如今成了這副模樣,自然得多動動腦子了。”


    “霍家還未死心?不是沒有什麽寶藏了,還折騰什麽?”梅芮問。


    霍成言聳肩說道:“霍家自然不會再折騰什麽,霍老爺子如今就是個普通的老頭兒,霍二坐著輪椅,這身子能不能保住都是兩說,霍成堯更是音訊全無,霍家還有什麽希望?我不過是心裏不服罷了,我過不好,憑什麽別人能過好?”


    這話不信也不行,因為他說的是事實,霍家哪裏還有能指望翻身的人?


    唐黛檢查完身體,勸晏寒厲,“這下可以放心了吧,我很好!”


    晏寒厲的眉頭擰得緊緊的,“現在就開始心慌氣短,以後怎麽辦?”


    隨著唐黛的肚子越來越大,已經開始壓迫心髒了,所以她出現呼吸不暢的症狀,做了心電圖雖然正常,但要每天吸氧。


    “以後孩子往下走,症狀就會好很多,不用擔心。”唐黛看晏寒厲這麽緊張,隻能表現得輕鬆一些。


    晏寒厲摸著她的肚子歎道:“就要這一個吧,不要第二個了。”


    他覺得她懷這孩子已經夠讓他省心的,沒有孕吐,也沒有什麽別的不舒服的地方,隻是現在肚子太大,壓迫心髒,按說也不是什麽大事,可他就是覺得心裏不安,生怕她出什麽事情。


    他小心地攬著她,走的很慢,恨不得讓她坐輪椅。


    “到時候再說吧!”唐黛知道現在說什麽也沒用,他已經草木皆兵了,所以等孩子出來,過上一年半載,事情淡忘了,再要第二個。


    想一想,一個孩子的確太孤單了,她有個哥哥,那是件多幸福的事情。


    梅芮在二樓,冷冷地看著樓下晏寒厲那般的小心翼翼。


    霍成言低聲說:“多恩愛,是不是?”


    梅芮冷笑一聲,說道:“我笑他傻,是不是真的值得他那般對待?”


    霍成言笑了笑,說道:“如果是我,會對她更好。”


    梅芮轉過頭,怪異地看著他,像看個怪物。


    霍成言露出嘲諷的笑,說道:“你不要覺得她比你過得好,就哪裏都是缺點和毛病。”


    梅芮看著他,目光漸冷。


    霍成言忙賠了笑,說道:“得,媽把股份都給我了,我說了不該說的話。天真想吃烤鴨,我去給她買。”


    說罷,霍成言便溜了。


    梅芮麵色怔怔,如果霍成言對天真是真心,那該有多好?她的女兒,也能享受著丈夫的疼愛。一想到這一切都是用股份換來的假象,她心裏就特別的不是滋味兒。


    從醫院出來之後,梅芮去了晏氏找兒子晏寒穹。


    她要盯緊小兒子,不能讓小兒子再出什麽事。那個夏問彤總歸讓她有些放心不下。


    到了晏氏,果真看到夏問彤在小兒子的辦公室裏,隻不過兩個人坐得比較遠,看起來的確像是在上課。


    看到梅芮進來,夏問彤忙禮貌地站起身。


    梅芮露出一個溫和的笑,說道:“你們繼續,不要管我。”


    夏問彤看向晏寒穹,他說道:“繼續吧!”


    夏問彤點頭,坐下來繼續說道:“從藝術的角度來看,你的畫還是加了掩飾。要知道最好的畫,就是一個人最好的內心,所以……”


    梅芮認真地聽著周問彤講課,不由覺得這女孩子的確是很優秀,腦子邏輯性又很強,這對一個搞藝術的人來說,是十分難得的。


    不知不覺中,半個小時過去了,夏問彤結束了今天的課程,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準備告辭。


    梅芮露出笑,問道:“冒昧的問一句,夏小姐有男朋友了嗎?”


    夏問彤立刻規矩地回答,“還沒有。”


    “夏小姐漂亮又優秀,肯定有很多人追求,是不是眼光太高了?”梅芮又問。


    夏問彤說道:“我的要求並不高,隻是沒有遇到合適的。”


    “哦?那不知夏小姐喜歡什麽樣的男人?”梅芮又問。


    夏問彤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我喜歡比我大一些的,心智成熟的男人,他有責任感、有擔當,能夠成為我的天。”


    梅芮笑了,說道:“是啊,女人都喜歡能征服自己的。”


    夏問彤點點頭,站起身來說道:“夫人,那我先走了。”


    梅芮點點頭,沒有挽留。


    夏問彤離開之後,晏寒穹才問:“媽,您還是不放心?”


    梅芮看向他說:“你別多想,我怎麽會不放心你呢?”


    “那您問人家那麽多幹什麽?難道還真想給她介紹個對象不成?”晏寒穹問道。


    梅芮笑笑,說道:“我哪認識什麽青年才俊給她介紹?剛才聽她講課,發現這姑娘真是不錯,也不知道怎麽教出來的,我真是喜歡她。”


    “這就喜歡了?”晏寒穹好笑地問完,說道:“媽,您可別打我主意,我是真不喜歡這類型的。”


    梅芮說道:“你就放下那顆心吧,你將來是要聯姻的,我可沒忘。”


    晏寒穹笑笑,也沒有異議,仿佛早就接受走這條路一般。


    梅芮看他真不像對那女孩子動心的樣子,這才放了心,說道:“她能教好你,我也很欣慰,該謝謝她。”她沉吟了一下,說道:“有機會的話,我和她一起出去逛逛街。”


    “逛街?”晏寒穹不由問了一句。


    “趁機給她買點東西,再說現在也沒個人陪我。”梅芮頗為憂慮地說:“天真她也不在身邊。”


    晏寒穹說道:“那好吧,隨您,我不管了。”


    梅芮眼中露出了深深的笑意。


    唐黛對紀銘臣的案子十分好奇,見他總往學校跑,不由去了一趟學校,想從老師那裏打聽出什麽來。


    但是沒想到,老師的態度比紀銘臣還要堅決,說什麽都不告訴她到底是什麽案子,連類型都不透露,可謂口風甚緊。


    唐黛十分無奈。


    有些日子沒回晏宅了,又到了去晏宅聚餐的時候,晏寒厲陪著唐黛回到晏家。


    然而這次唐黛卻見到了一個陌生的麵孔,一個漂亮的、有氣質的女孩子。


    她站在客廳裏,非常有禮貌,見到唐黛和晏寒厲便叫道:“晏太太!”


    唐黛十分懷疑,為什麽對方隻叫自己卻不叫晏寒厲?


    這隻能證明這個女孩子,和晏寒厲認識。


    晏寒穹走出來,看到這一幕,介紹道:“嫂子,這是夏問彤,是我請的老師。”


    唐黛聞言,露出笑容,說道:“這麽年輕就當老師,那必定不凡。”


    夏問彤不好意思地說:“您過獎了。”


    晏寒穹看向夏問彤說:“夏老師,你來看看我這些日子的作品吧!”


    夏問彤點頭,和晏寒穹走了。


    一直沒說話的趙芷雲嘀咕道:“大嫂這是在給晏寒穹找媳婦?至於這麽急?”


    唐黛覺得有些納悶,這不是梅芮的作風,以婆婆的性格,是一定要讓晏寒穹聯姻的,那麽此刻,是想做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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