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黛把紀馨給哄走了,就馬不停蹄地去看哥哥臉上的巴掌印兒。


    她到了哥哥辦公室門口,德尼剛剛從裏麵出來,一看到唐黛就笑了,說道:“你哥現在不見人,你快去看看他吧!”


    這話矛盾的,前麵剛說了不見人,後麵就說讓她去看看,絕對的幸災樂禍。


    唐黛生怕哥哥臉上的巴掌印會消失,於是匆匆衝德尼點了點頭,就進屋去了。


    唐禎一看到妹妹進來,頭不由自主地偏了去,想掩飾自己臉上的印記。


    唐黛偏走到他身邊,笑著伸過頭去仔細看唐禎臉上的掌印,問他:“喲,被打了?”


    “你聽誰說的?”唐禎見妹妹知道了,也不再遮掩,幹脆把臉露出來都給她看。


    唐黛笑著說道:“紀馨是我的朋友嘛,她說的。”


    “哦?那她還說什麽了?”唐禎的眉挑了起來,顯得十分在意妹妹的答案。


    唐黛看的出來,一切都在往她想象的那個方向發展,她故作不知地問他,“哥,你把人家怎麽了?為什麽人家一提起你就氣得跟什麽似的?”


    唐禎的麵色有些不自然,他握了拳放嘴前咳了兩聲掩飾,然後說道:“我都不認識她,怎麽會把她怎麽樣?”


    “那就奇怪了,那她為什麽對你有那麽大的深仇呢?不然我去問問?”唐黛一副要幫他忙的樣子。


    “算了吧,反正我和她也沒什麽交集。”唐禎隨意地說。


    紀馨畢竟受了那樣的傷害,相信不希望別人再去捅她的傷口,如果唐黛去問了,紀馨要怎麽答?他頭一次覺得霍成堯的不負責任,是種很惡劣的行為。


    以前他沒有很深的感觸,隻是不喜歡這樣的人罷了,可是這一次,他看到紀馨的受傷,對霍成堯的行為十分厭惡。


    唐黛不知道哥哥心裏所想,覺得他的這種想法可不怎麽好,沒有交集還能在一起嗎?


    她剛想開口,手機又響了,是紀銘臣打來的。


    自從天珍的案子擱置了之後,紀銘臣就很少再與她聯係,這一次給她打電話,或許是為了宋沐父母的案子,所以她想都沒想便接了。


    “唐黛啊,我在唐氏樓下,方便下來見我一麵嗎?有事和你說。”紀銘臣說道。


    唐黛臉一黑,又是這樣,他覺得這樣很方便嗎?先查她在哪兒,然後直接殺過來,真講究效率啊!


    “好,我馬上下去。”唐黛的語氣有些衝。


    她掛了電話,唐禎就問她,“誰惹你了?還在樓下?我給你出氣去。”


    唐黛笑了,說他,“沒人惹我,是紀銘臣找我有事,哥哥你還是在辦公室裏窩著吧,讓人看到你臉上的印子,以為你玩弄女性讓人給打了呢!”


    這下輪到唐禎的臉一黑。


    唐黛的心情倒好了,笑著便走了出去。


    她坐上紀銘臣的車,他還奇怪地問她,“不是,聽你接電話好像挺生氣的,在樓上和誰吵架嗎?”


    “生你的氣,下回先打電話再殺過來,免得我總有一種被調查的感覺,時間長了我會有種是犯罪嫌疑人的錯覺。”唐黛負氣地說。


    紀銘臣被她的話給逗笑了,說道:“這不是為了節省你我的時間,免得我打了電話,你還得趕過來。我下次注意、下次注意啊!”


    看他態度那麽好,多半又是為了自己的事情在忙活,她也不好再說什麽,於是問他:“有什麽事來找我?宋玉蒼的事有線索了嗎?”


    “不是他,是為了陳琳的事情,她不是說被害多次嗎?我已經讓董奇偉著手調查了,這事兒是真的,以前也有報案記錄,但是經查之後,我幾本上肯定,凶手不是容宛靜。”紀銘臣說罷,看著她笑問:“是不是有點失望?”


    唐黛說道:“我早就想到了,容宛靜是打算在唐修的婚禮結束後再動手的,所以我敢肯定不是她。”


    “那會是誰?唐修?”紀銘臣問她,“除了唐修,不會是唐如了吧,她懷著孕,還能去管這些?”


    “不是他們,他們還沒容宛靜那般心狠手辣,殺人的事他們不敢幹。”唐黛說罷,看著他問,“不是,你到底查出什麽來了?怎麽還猜來猜去的?這簡單有損你的水平嘛。”


    紀銘臣笑了笑,說道:“容宛靜是重點嫌疑人,我當然要先查她了,別的還沒有查。”


    說完,他話音一轉,說道:“但是,我反複看她的筆錄,發現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唐黛問他。


    “她背後還有別人,這幾起案子,倒像是她故意而為之。”紀銘臣意味深長地說道。


    “怎麽講?”唐黛問道。


    “幾起案子看似凶險,其實都是雷聲大雨點小,我看故意栽贓的意思明顯,如果說她命大,那也不可能次次都這麽幸運是不是?”紀銘臣看向她問。


    唐黛點頭說道:“當時我就覺得肯定有人幫她,畢竟她一個人想混進唐修的結婚現場,不那麽容易。現在的關鍵是,她背後的人是誰?顯然這人是衝著容宛靜來的。”


    “我認為容宛靜最大的敵人就是你們唐家了。”紀銘臣如實說道。


    唐黛看了他一眼,說道:“你都這麽說了,那我看對方是衝著唐家來的,大家可能都會這樣想。”


    “又是那個幕後黑手?”紀銘臣挑挑眉說道:“這人還真是陰魂不散啊,這麽看來,這凶手的年齡也不算小了。”


    是啊,能在那個時候實施陰謀的人,肯定不是她這一輩份的。


    紀銘臣清了清嗓子說道:“對了唐黛,還有一件事,涉及到以前的一些事情,也有可能你會知道。”


    “什麽?”唐黛側頭看他這表情,知道這件事不一般。


    紀銘臣又解釋道:“我不是八卦,也是意外聽來的。”


    “什麽事啊?”唐黛不由問道。


    “就是……當年,霍文浩追求過你媽媽。”紀銘臣不怎麽自然地說。


    談論上一輩的八卦本就是件尷尬的事,更何況這還是唐黛的媽媽,友誼的小船,沒準是說翻就翻啊!


    唐黛聽了,卻不以為意地說:“這事兒我倒是不知道,不過我媽媽當年有很多人追求,多他一個,也沒什麽。”


    紀銘臣卻搖頭說道:“他不同,據說當年他對你媽媽沉迷不已,簡直到了如癡如醉的地步。”


    “你想表達什麽?”唐黛忍不住問他。


    我的意思是說,“他會不會和當年的案子有關?比如他因愛生恨,然後對你父母痛下殺手?”


    唐黛卻說道:“可這些事情明顯就是一個龐大的陰謀,僅這麽一個單薄的理由是支撐不下去的。”


    “好吧,我隻是說說,畢竟我們要把線索聯係在一起,然後找出有可能的原因。”紀銘臣說道。


    高坤彎腰輕輕敲了敲車窗。


    唐黛按下玻璃問他:“怎麽了?”


    “少奶奶,齊覓的孩子沒了,您要不要去看看?”高坤低聲問道。


    “什麽?怎麽沒的?”唐黛第一個念頭就是蘇春嵐做的。


    “是意外,目前看來,應當與二太太無關。”高坤說道。


    “她人在哪兒?還有誰在那裏?”唐黛問道。


    “在醫院,三太太去了,二太太也在那裏。”高坤答道。


    唐黛想了想,說道:“我去看看吧!”


    她看向紀銘臣,他不等她開口便說道:“既然是意外,我也和你一起去看看,沒準還是樁案子呢!”


    “好吧!”唐黛看向高坤說道:“你開車在後麵跟著,一起去醫院。”


    “是!少奶奶!”高坤答道。


    這種事情,晏寒厲不方便露麵,可蘇春嵐和趙芷雲都在那裏,自己不過去看看顯得也不太好。


    蘇春嵐肯定想對這個孩子動手,但應該不是現在。蘇春嵐既然要做,多半就是一屍兩命,肯定要挑孩子月份大的時候動手。


    紀銘臣感歎地說:“大宅門事情可真多。”


    唐黛冷冷地扯唇角,說道:“現在還好多了,大部分都搬出去住,以前都在一個宅院裏,那不堪的事情才叫多。”


    那個時候,別說沒出生的孩子,就算是出生了的,出意外的也非常多。


    紀銘臣說道:“算起來,你們兩家的事可是從古代延續到了現在,這絕對是一個長期的陰謀啊!”


    “不錯,就是不知道會因為什麽,才讓這個陰謀持續了有一百年之久!”唐黛想起這個,就覺得這事兒肯定小不了。


    車子駛到了醫院,還沒走到齊覓的病房,就聽到二嬸的哭聲。


    “她出意外的時候,我就在晏宅,連爸都能替我作證,你把水潑到我身上,我多冤啊!”


    晏銳才的聲音惡狠狠的,“哼,你動手自然不會自己來了,肯定是買通了人的。”


    老來得子本就是一件難得的事情,更何況這是他唯一的兒子,誰都會想到他心裏有多氣惱。


    蘇春嵐哭訴道:“你沒兒子,我也沒有啊,我也想指著這個孩子養老,我又怎麽會去對齊覓動手呢?”


    “得了,有上次的事情,誰知道你會不會再來!哼!”晏銳才的聲音,不留一絲餘地。


    趙芷雲勸道:“二哥,二嫂她的確在晏宅,你可別誤會了她。”


    唐黛知道,恐怕三嬸巴不得二叔這孩子沒有呢,三嬸就是那種損人不利已的人,現在勸得看似真誠,心裏不定高興成什麽樣了。


    唐黛對這孩子沒有什麽感覺,反正就算生出來是個兒子,也不會撼動晏寒厲的地位。


    畢竟是那麽小的孩子,長大了,晏寒厲手裏的權早就抓死了。再說又是個私生子,爺爺再大度也不會把晏家給了私生子的。


    大家族對私生子其實是十分看不起的,如果不是二叔斷了後,爺爺根本就不會同意這個私生子進晏家的大門。


    紀銘臣低聲問她:“我看我還是在外麵等吧!”


    唐黛說道:“如果你進去,這個案子八成又落在你身上了。”


    “你的意思呢?”紀銘臣問她。


    “進去吧!好歹這也是我出現的理由。”唐黛勾了勾唇,然後又恢複嚴肅的表情,走進門去。


    唐黛一進門,所有的聲音都停了,全部都看向唐黛。


    晏銳才不悅地說:“唐黛,你怎麽帶個外人過來?”


    畢竟這種事情不光彩,讓外人知道,多不好。


    唐黛看了一眼床上的齊覓,麵如死灰,生無可戀的表情。


    她轉過頭看向蘇春嵐,對晏銳才說道:“二叔,我也是為了給二嬸洗清嫌疑,我相信二嬸是清白的。”


    蘇春嵐一聽,立刻抓住這個機會,叫道:“紀少,這案子你可好好查查吧,跟我真沒有關係,我再怎麽樣也不會對一個沒出世的孩子下手啊!”


    紀銘臣點點頭。


    唐黛倒不是向著蘇春嵐,隻是想查出害齊覓的凶手和幕後凶手是不是同一個人罷了。


    任何一個線索,都是不能錯過的。


    蘇春嵐又看向晏銳才叫道:“銳才,我讓紀少查這個案子,證明我的清白!”


    晏銳才看她這副樣子,有些遲疑,覺得不像是她做的,否則她為什麽主動讓紀銘臣去查呢?


    唐黛的手機響了,有信息進來,她走出病房想看信息。


    沒想到剛剛出了病房,就看到霍成梵,她不由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我剛剛看完病,正準備回去。”霍成梵看了眼上麵的牌子,問她:“這是急診病房,誰病了?”


    “哦,是二叔家的人,沒有什麽大事。”畢竟是別人家的私事,又不是什麽好事,唐黛就沒打算和外人說明。


    她看看霍成梵的腿,問道:“能自己走了?”


    他沒有坐輪椅。


    “嗯,走慢些沒問題。”霍成梵說道。


    唐黛惦記著誰給她發信息,應該是晏寒厲。所以她拿起手機點開信息想先看一眼,可以一會兒再回。


    但是這信息剛剛點開,突然就出現一個血胚胎的圖片,還配以一個淒厲疹人的笑聲,看的唐黛沒有防備,“啊”地一聲,手機就掉到了地上,整個人忍不住向後退去。


    霍成梵眼急手快,立刻從後麵攬住唐黛,將她穩穩地按在自己懷裏,不讓她倒下。


    她不是膽小的人,可突然看到了這種,在母體裏成熟的嬰兒圖案,全是血,她的母性也受不了,她的腿都覺得被這突然的圖片給嚇軟了,一時間隻想往地上滑,她呼吸急促,證明她此刻的心,跳得有多劇烈。


    霍成梵牢牢地抱著她,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不用怕,我在這裏。”


    他的聲音溫柔繾綣,讓人覺得無比安全一般。


    高坤已經撿起掉在地上的手機,手機並沒有摔壞,甚至屏幕都還是完好的。他麵色凝重,根本就顧不得少奶奶現在在霍成梵的懷裏,他將手機遞到少奶奶眼下,說道:“少奶奶,您看!”


    唐黛看向手機,隻見上麵用幾個血字寫道:“嫂子,我回來了。”


    這隻是一張圖片,可是看起來卻像寫在她的手機上一樣。


    叫她嫂子的人有幾個,可能用“回來”的,隻有晏寒墨和晏天珍。聯想到齊覓的孩子,她可以確定,回來的是晏寒墨。


    他居然還敢回來?並且一回來就犯了案?


    唐黛回了神,恍然發現自己在霍成梵的懷裏,她立刻站直,輕輕一個轉身,便從他懷是繞了出來,關切地問他:“你的腿有沒有事?”


    霍成梵微微一笑,說道:“不礙事!”


    唐黛看到他額上都是細密的汗水,不由說道:“還是回去再複查一下吧!”


    “沒事的,你看。”霍成梵慢慢地走了幾步,證明他真的沒事。


    唐黛也顧不得許多,匆匆說了句“謝謝你”,然後就拿過自己的手機,轉身又回了病房。


    她將之前的圖片調了出來,說道:“我知道是誰做的了。”


    她先是讓大家看了那個胚胎的圖,然後又讓大家看了後麵的圖,在眾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說道:“是晏寒墨做的。”


    “怎麽可能?”蘇春嵐尖叫了一聲。


    而晏銳才叫的卻是,“寒墨還活著?”


    顯然蘇春嵐根本就沒對他說晏寒墨還活著的事情。


    晏銳才突然意識到這一點,他轉過頭盯著蘇春嵐問道:“你知道寒墨他活著?你為什麽不對我說?”


    蘇春嵐冷冷一笑,問他:“你眼裏還有我們嗎?你有了新女人,還要有了新兒子,我們是否活著,對你一點都不重要,不是嗎?”


    晏銳才的表情變得有些尷尬,他忙說道:“你怎麽能這樣說呢?寒墨活著,我很高興。”


    蘇春嵐哼道:“這下你明白了吧,我根本就不稀罕你的這個小賤人生下兒子,生下了又能怎樣?反正他也不可能得到晏家的任何東西。”


    齊覓死死地斂著眸,看起來無動於衷,可是唐黛卻看到她的身子在微微發抖。


    也是的,晏寒墨回來了,頭一個收拾的,就是她。


    唐黛轉過頭說道:“二叔二嬸,他還是通緝要犯,一回來就犯案,還是先想想這一點吧!”


    晏銳才和蘇春嵐不約而同地看向紀銘臣說道:“紀少,我看您還是先回去吧,這是我們的家務事,不用您管了!”


    畢竟是多年的夫妻,不僅反應一樣,連話說的也是一模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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