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琳的一句話,讓全場的人們都驚訝的更加混亂,誰也不相信這是真的,唐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有意義嗎?


    這個時候,已經不可能把陳琳給拉走了,一定要把話說清楚。


    唐修的臉上露出憤怒的表情,他瞪著陳琳,叫道:“你不要血口噴人,我真後悔當初和你在一起,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撇關係撇得也太著急些。


    陳琳臉上露出慘笑,她眼角雙垂,看起來長時間處於哀傷痛苦之中似的。她淒慘地說:“唐修,到底我們也相愛過,我給你生了兒子,雖然那是你不想要的,可孩子現在也給你了,我也離開了,你有了新的另一半,你為什麽就不能放過我呢?”


    她拉起裙子,對他說道:“你想讓人撞死我?可惜我命大!”


    她的腿上,看起來很恐怖,雖然沒有傷到骨頭,可也是血肉模糊的。讓人看了不免覺得自己身上都跟著疼似的。


    唐修的麵色微變,目光卻變得更加淩厲,說道:“你出車禍和我有什麽關係?你也說了,我有了愛人,我犯得著殺你嗎?我得好好過我的日子!”


    陳琳自嘲地笑了一聲,那張美麗的臉上露出傷心欲絕的表情,她拉起自己的上衣,撩了起來,那裏有一道很可怕的疤,她看著唐黛,一字一句地說:“這也是你留下來的!”


    她又撩起自己的長發,原來她脖子上麵的頭發都被剃掉了,上麵的長發披下,掩蓋著下麵的少部分光頭。


    那裏,也有塊未好的傷痕,她轉過身,讓大家看她的頭,說道:“這裏也是你留下來的。”


    她慢慢地轉回身子,看向唐修,一臉死心的表情,“如果是一次意外,我會認為那是意外,可是我不知道受到了多少次的暗殺,不知幾回死裏逃生,這一切連我自己騙自己都做不到,如果我再不站在這裏,和大家說清一切,恐怕我隻會無聲地死去。”


    唐承宗的目光,望向了容宛靜。唐興良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妻子。


    就連唐修的目光,也看向了自己的母親。


    容宛靜內心中湧起一陣的憤怒,她有那麽蠢嗎?就算她要動手,也得在唐修和晏天愛的婚禮結束以後再動手吧!


    這是誰在害她?


    她站在原地,沒有表情,也沒有回給他們任何表情。


    唐承宗的目光不著痕跡地移到陳琳的身上,他目光深沉、雙眸如電,聲音沉厚,“陳小姐,我們也不能聽一麵之詞,我相信我的孫子,不是那種心狠手辣之人。”


    陳琳看著他,並沒有退縮,有一種豁出去的表情,她看著唐承宗說道:“我說的這些事,都是真的,當時我都報案了。”


    唐承宗鬆了一口氣,說道:“那太好了。”他炯炯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尋了一番,找到了人群裏的紀銘臣,叫道:“紀少,這件事,麻煩您交待下去,一定要抓到害陳小姐的凶手。”


    他又看向眾人說道:“我在這裏向大家保證,這件事情如果是唐家人做的,我絕不姑息,一定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


    不管這件事到底是怎麽樣的,唐承宗的態度都讓人信服,他既然在眾人麵前保證了,那就不會食言。


    人們也在想他這樣說的用意,如果真的是唐修做的,恐怕唐承宗就不會說這樣的話了。他既然敢這麽說,就篤定了不是唐家人做的,那還會有誰為唐修做這一切呢?


    於是大家都想到了容宛靜的身上,容宛靜真是快氣瘋了,老爺子還在她身上踩一腳,她在唐家那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很顯然她忘了當年她是怎麽把唐家的東西劃拉到容家的。


    唐承宗看向陳琳說道:“陳小姐,如果你願意觀看婚禮,那就請落座,如果你不願意,現在去配合警方查案也是可以的。”


    老爺子都這麽通情達理了,陳琳自然不會再揪著不放,否則那就是她的不對了,同情她的人,也會瞬間倒戈。


    陳琳點點頭,抱著手臂說:“謝謝您,我就不留下了,如果不是被逼無奈,我也不會出現在這裏,很抱歉。”


    說罷,她轉身向外走去,身影看起來孤零零的,讓人心生可憐。


    唐黛注意到,陳琳比起之前瘦的更厲害了,根本就不像是個生完孩子不久的女人。看的出來,不管這件事是真是假,她過的真的不好。


    這本來是讓人同情的,可陳琳走到今天,這一切也都怪她的貪心。


    婚禮繼續進行,雖然晏天愛對這突然生出來的一幕十分不滿,但她也不能就此不結婚了,已經到這一步上來,她若是不結了,也不能再嫁別人了。


    雖然她驕縱,可這些道理還是懂的。


    兩個人宣誓完畢,互相戴上了象征愛情的婚戒,相擁接吻的時候,一群鴿子被放飛出去,緊接著就是紅色的心形氣球,抬眼滿天,看起來場麵宏大,讓人忍不住驚歎。


    這還沒完,賓客後麵的草地上,快速地鋪滿了紅色、粉色的玫瑰,竟然還有成群的蝴蝶在上麵嬉戲,可見這婚禮下了多大的功夫。


    如果不是陳琳突然的出現,這絕對是一場完美的婚禮,讓晏天愛出盡了風頭。


    然而此刻,婚禮被染上了瑕疵,晏天愛的幸福感也被大打了折扣。


    接下來就是婚宴了,婚宴也采用了自助餐的形式,方便大家走來走去寒暄。


    晏寒厲又被人拉走應酬,每到這樣的場合,他總是很忙。唐黛並沒心思和他一起去應付別人,她內心裏一直揣著霍成堯說的話。


    肯走到她的身邊,唐黛正在走神,察覺到身邊有人,猛地轉過身,看到是他,不由微微地彎了眸,清澈的眸,淺含笑意,問他:“看了兩場,還滿意嗎?”


    之前說讓他看她怎樣催眠別人,這下機會都是現成的,她也不用再兌現什麽了。


    肯感歎道:“簡直太神奇了!”


    唐黛沒有說話,隻是微笑著。


    肯看著她問:“我能不能再看看你催眠別人?”


    他極力壓抑著自己語氣中的貪婪,這也是會上癮的,每次覺得自己大飽眼福了,可之後又覺得還不夠,還想再看。


    不過唐黛卻給他冷冷地澆了一盆冷水,“很抱歉,我們的交易已經結束了。”


    這次唐黛當眾催眠鄭子矜,並不是因為一時衝動,而是為了震懾鄭子矜,不要總試想給她找麻煩,給她找麻煩的結果,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唐黛很煩這種無謂的麻煩,畢竟她又沒惹到鄭子矜,為什麽總是來和她過不去?


    肯的眉不著痕跡地挑了一挑,他的心內是不爽的,這一瞬間甚至有想掐死她的衝動。


    但是她不能死,她若是死了,他到哪裏再去找這樣有趣的人兒呢?


    唐黛看到晏寒厲總算閑了下來,她不再理會肯,向晏寒厲走去。


    晏寒厲也煩應酬太多,但這些是不可必免的。


    他一閑下來,目光就會自動搜尋唐黛,見她向自己走來,他立刻向她迎了過去。


    唐黛順勢挽住他的手臂,低聲說道:“我們去找紀銘臣,我有事情和你們說。”


    晏寒厲抬抬眉,不動聲色地向紀銘臣走去,三個人走到了休息室,不被人打擾。


    紀銘臣仍在憤恨地說:“你說這姓鄭的是不是有病啊?我妹妹和老婆招她了,她這麽利用?”


    唐黛說道:“現在最重要的是,鄭子矜身後的人是誰。肯定有人教她催眠吧!鄭子矜這種心術不正的人都能教,那說明那個人也不是什麽好人。”


    一般催眠師收徒的時候都會考驗這個人的資質,如果心術不正,那萬萬不會收,因為這樣的人學會了催眠,隻會想要做壞事。


    唐黛說完,轉言說道:“不過這件事不是最重要的,目前最重要的事,是霍成堯和我說的事情。”


    “哦?他說什麽了?”晏寒厲先問道。


    唐黛看向她說:“說了宋沐的父母不是意外身亡,而是有人故意殺人,那個人居然是宋玉蒼。”


    “什麽?宋玉蒼?他不是救宋沐的人嗎?”紀銘臣不可思議地說。


    晏寒厲也有些意外,他不由說道:“霍成堯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這事和他有關係嗎?”


    紀銘臣跟著說:“事情怎麽越來越亂了?為什麽我感覺這腦子都轉不過來了?”


    唐黛說道:“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那麽當初宋玉蒼就是去殺宋沐父母的,不知道什麽原因,可能是宋沐看到他殺人了,所以他催眠了宋沐,讓宋沐至今想不起當初發生的事情。還有一點,宋沐的父親是我父母車禍的目擊者,隻有他看到了要殺我父母的人是誰,所以宋玉蒼一定是凶手派去的。”


    “也就是說,從宋玉蒼身上,肯定能夠追到殺你父母的元凶?”紀銘臣問她。


    唐黛點頭說道:“不錯,是這樣的。”


    一直沒開口說話的晏寒厲說道:“這個發現很重要,這是一個關鍵的突破口。”


    紀銘臣挑挑眉說道:“這件事既然是霍成堯說的,那做這事兒的肯定不是霍家。”


    現在霍家恐怕是最不開心的了,因為晏家和唐家擰成了一股繩。


    不過霍家與唐家為什麽會擰成一股繩的?會不會是和以前的事情有關?晏寒厲的父母與唐黛的父母都被人暗殺,這難道會是一種巧合嗎?


    所以紀銘臣又在發揮他多疑的長處。


    唐黛沒有說話,晏寒厲也沒有說話。


    鄭子矜自然不會再厚著臉皮參加宴會,當務之急,她要想想肯會不會因此而怪罪於她。


    令她害怕的事情終於來了,宴會還沒有開完,肯就通知她,讓她去見他。


    沒有唐黛,宴會就是無聊的,所以肯早早離開了宴會,去泡溫泉解乏。


    鄭子矜到的時候,隻看到肯坐在溫泉裏,他的雙臂展開,搭在光滑的石頭上,露在外麵的肌膚,如同石膏雕塑一般,具有著一種美感。


    他微微地閉著眸,淺灰色的細長辮子也隨意地搭在石頭上麵。


    鄭子矜看他閉著眼,一時間不敢開口,生怕他在休息,打擾了他。


    肯倒也沒讓她站太久,他睜開眼,從水裏起身,“嘩”地一聲帶起不少的水珠兒。


    鄭子矜下意識地斂了眸,可是她仍舊忍不住偷看,但是很遺憾,他的下半身穿著短褲,什麽都看不到。


    這樣的美色,女人也會好色地想飽一下眼福的。


    侍從走過來,舉起了鐵灰色的浴衣,肯展開手臂,穿上浴衣,任由侍從給他係了帶子,他方才優雅地踱著步子,走到旁邊的休閑沙發上坐了下來。


    他喝了一口香醇的咖啡,品了品味道,然後才靠在沙發背上,看著她,問道:“膽子見漲?”


    果真是來訓她的,鄭子矜心中一抖,頭垂得更低,她忙說道:“對不起,是我自作主張了!”


    肯微微一笑,說道:“沒關係,不必道歉!”


    難道他並不怪罪於她嗎?聽他的語氣,似乎真的沒事似的,她的心剛剛放下,便覺得小腿一痛,她“啊”地一聲向旁邊倒去,一頭栽進了溫泉池中。


    她撲騰著想要起來,可是腿痛加失衡,雖然溫泉水不深,可她也撲騰了一會兒才站起來,她穿的很厚,現在全濕了,太過狼狽,可是即使這樣,她也大氣不敢出,甚至站在池水中,他不開口,她就不敢走出來。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在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殺氣,讓她不敢惹這個男人,她明明可以遠離他的,但就因為不甘心,她才呆在他的身邊,不肯離開。


    哪怕是受著他的氣,她也比一般的女人地位高,不是嗎?


    肯看著她,目光中的溫度已經跌到了底,他命令道:“過來!”


    她這才敢從池子裏走出來,慢慢地走到他的麵前,聲音已經帶了些哭腔,“對不起!”


    肯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他端起一旁的咖啡,看起來就要喝,可是又讓她沒想到的是,他一揚手,一杯咖啡就潑到了她的臉上,她閉起眼睛,雖然咖啡不是滾燙的,可這樣的溫度潑到臉上,也是疼的。


    她緊緊地閉著牙關,連聲都不敢吭。


    肯拿起桌上的水晶煙灰缸,隨手就丟了出去,不過卻沒往她頭上丟,而是砸在了她的肩上,她一個吃痛,身子又向溫泉池歪去,這下肯又給了她一腳,她倒在地上,卻因為他用的力太大,身子滑進了溫泉池。


    這一次,可比上一次掉水痛苦多了。


    鄭子矜再次在水中撲騰,她的淚水已經流了下來,可是混合著溫泉水,誰也看不出來她在哭。


    肯那壓抑著的冷冷的聲音,比寒風還要刺骨,透過溫熱的水紮進了她的耳中,“誰讓你擅自碰她的?誰給你這樣的權利?”


    女人的勇敢,有時候是很出乎人的意料之中。


    比如說此刻的鄭子矜,她原本應該害怕的完全服從於他,可是聽了他的話,她卻生出一股反抗之心,衝他喊叫道:“你愛上她了是不是?你也愛上唐黛了,對嗎?”


    “你說什麽?”肯的聲音就像撒旦一樣可怕。


    鄭子矜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讓自己看清楚他,不顧一切地反問他:“如果你沒有愛上她,為什麽怕她受傷害?你愛她的是不是?很可惜她已經結婚了,她的男人還是一個強大的、讓你不能隨心所欲去搶人的男人,你內心很暴躁,對不對?”


    肯的唇角揚了起來,他緩緩地蹲了下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池子裏的她,說道:“你的勇氣,真是讓我意外啊!”


    “你拿我當什麽?”鄭子矜哭著質問。


    好歹她也是鄭家的大小姐,為什麽要隻利用她,對她還不如對一個傭人呢?


    “是你上趕著黏上來的,你忘了嗎?賤人!”最後兩個字,說的十分陰狠。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任何一個人完全不敢相信,這是極有教養的公爵殿下說出來的詞。


    鄭子矜怔怔地看著他。


    肯一把揪住她的頭發,目光中露出殘忍的光,把人按在水中。


    鄭子矜的手在水裏胡亂撲騰想要掙紮出來,可是她窮盡身上的力氣也根本就無法撼動他一隻手。


    他揪著她的頭發,把她的頭提了上來,她大口地喘息著,就在她驚魂未定的時候,他又把她的頭按在了水裏,然後再看她痛苦掙紮,他唇邊的笑意大了些許,那在心中湧動著的怒火,總算消滅了一些。


    如此反複幾次,鄭子矜已經被折騰的精疲力竭,任誰幾次與死神擦肩而過,對這個人的內心來講,都是無比崩潰的。


    偏偏他讓她求死不能,剛有了生的希望,又讓她陷入絕望之中。每一次她都以為他要殺了她,就在她放棄的時候,又給了她活路。


    她確定,他就是個惡魔,她想逃離了,離開這個可怕的男人。


    但是很可惜,他再一次給了她絕望的答案。


    他鬆開她的頭發,拿過侍者遞來的毛巾,仔細地擦著手,仿佛剛剛觸碰了什麽髒東西一般。


    他傲慢地說:“機會給過你了,是你的貪念選擇了這條路,所以你現在想退縮,也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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