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明仁訕笑道:“之所以多想,還不是因為之前他公開議論過你,引起了不好的連鎖反應嘛。”


    唐煥和對方是十多年的老交情了,說起話來也懶得繞彎子,“這點破事兒折騰到了如此地步,明顯是你們家自己內部也有鬥爭的問題——往我身上聯想,虧不虧心啊?現在我真想往心裏去了。”


    “別,別……”簡明仁連忙告罪,“和你溝通一下,也是為了能讓這件事的處理過程,排除掉一些雜音。”


    “雜音?”唐煥哼了一聲,“或許你老嶽父心裏明鏡一樣!”


    王文楊和安妮之間的婚外情爆發,還真不是被直接揭開蓋子的,而是拐了一個彎。


    事實上,這對男女好起來的時間並不算太長,也就差不多兩年左右吧,但卻情投意合得到了如膠似漆的地步,甚至二人一起去了台北中山北路的一家婚紗攝影中心,打扮成新郎和新娘,相擁著拍下了許多照片。


    至於明麵的關係,安妮在台大攻讀碩士學位,王文楊是她的指導老師。


    到了今年,安妮決定報考台大商學研究所博士班。


    整個博士考試流程裏,筆試成績占75%,口試成績占25%。


    在18位考生當中,安妮取得了最好的筆試成績;接下來的口試,隻要成績說得過去,被錄取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兒了。


    萬萬沒想到,一輪口試下來,安妮隻得了60分,成績為倒數第一,而且低於前幾名二三十分,計算下來,正好使得考博士的願望落空。


    可想而知,安妮哪能服氣了——我上麵可是有人的。


    她認為這裏麵有舞弊的嫌疑,於是要求王文楊代為申辯。


    從情理上來說,王文楊這位指導老師,為自己的學生申辯,毫無問題。


    但不要忘了,王文楊和安妮之間的關係很特殊,他擔心惹出麻煩,於是就勸對方忍氣吞聲算了。可小情~人咽不下這口氣,堅決要求申辯。


    無可奈何之下,很有頭腦的王文楊,采取了一個迂回策略的解決方法,即向有關人士建議——筆試成績最為客觀可靠,如果筆試成績第一者不能錄取,可能會引來社會非議,不如將五位考生全部錄取。


    實事求是地講,王文楊這一招沒有違反教育部門的規定,完全在遊戲規則之內。


    蓋因,台大商學研究所五個組最多可招18人,相比之下,5人全招,也不算多。


    結果,身為商學研究所策略組組長,同時也主持了口試的洪明洲,以不願增加老師的負擔和保持學生學術水平為由,堅持原來的決定,不肯錄取安妮。


    王文楊被卷了麵子後,雖然很惱火,但畢竟心虛,仍然不願把事情鬧大,再次勸安妮息事寧人。


    但這位小情~人可不是省油的燈——不肯善罷甘休的她,請李傲出麵陪同,前往教育主管部門抗議,並公開電話錄音帶等證據,控訴口試委員之一的台大教授洪明洲考試不公,企圖性~騷擾,要求討回公道。


    如此一來,事情就鬧大了,不但震撼了學術界和教育界,還引起了媒體的轟動,諸如“洪明洲收受賄賂封殺安妮”之類的新聞滿天飛,而女主角安妮也成了風雲人物。


    在這種放大鏡的觀察下,王文楊自然悲劇了——他想極力掩蓋的,自己和安妮的特殊關係,大白於天下,可謂有圖有真相,那些寫真照片成了無可辯駁的證據。


    至此,這個風波成了兩場戲碼——博士錄取過程是否存在徇私舞弊和王文洋的婚外情。


    不用多想就知道,媒體會緊咬哪件事不放。


    按理說,這種破事兒,除了當事人的身份特殊之外,和寶島內發生的其他名人緋聞沒什麽不同,可能熱鬧一陣子便新鮮勁兒過去了,但蹊蹺的地方就在於,又有一個猛料爆出來了。


    原來,安妮見自己不被認可,便向王詠慶呈上了一份陳情書,以希望對方成全自己和王文楊的戀情。


    其中部分內容的大意是,你王詠慶可以娶三娘,可以有外~遇,為什麽你兒子不行?


    就是這樣一個東西,連帶著王文楊和安妮的婚紗照,成了《獨家報導周刊》的頭版。


    要知道,這家雜誌在原本時空裏的2001年,曾經在報道某美鳳偷拍事件的同時,還將光碟大量複製,隨雜誌附贈,可見其為了博人眼球,如何不擇手段了。


    鬧到了這個地步,王詠慶可被氣壞了——你不但把事情鬧大了,而且事情居然鬧大到我的頭上!你自己搞了一堆事情不算,居然還算我的帳,把我過去的一些事情也都全部掀出來,而且全部都掀到報紙上去!


    更要命的是,王氏家族和台塑集團形象大損,公司股價更是一路下跌——這個頹勢和海峽危機爆發時候的那一波“全壘打”還不一樣,其直指台塑本身。


    王氏家族和台塑集團腰包殷實不差錢,但仍然吃不消下跌幅度達到14%。


    王詠慶震怒之下,把自己培養的接班人的所有職務一擼到底,趕出了家族權力中心。


    唐煥在聽簡明仁說這件事的時候,直接就肯定這裏麵有人為推動的因素。


    比如那些寫真照片和萬言書,狗仔隊再厲害,也不可能一下子全都搞到手。


    這裏麵的水,太深!太混!


    不得不說,就算自己放過王文楊一馬,其依然在劫難逃。這位台塑少主的遭遇,可以歸咎於倒黴,但也和沒把握好“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脫不開關係。


    可能,隻有坐在最高處的王詠慶,能把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或許吧。”簡明仁不置可否地回應了一句後,轉而講道:“把話說開了,我也成了打前站的人——我的那位老嶽父,準備親自去扶南參加慶典。你什麽時候動身?能不能結伴同行?”


    “反正我有不少事務需要處理,可以等。”唐煥不動聲色地問道:“王老單獨找我,是想談什麽事情麽?”


    “可能和製止台塑股價不斷下跌有關。”簡明仁含蓄地解釋道:“這個異動並非經營業績所致,完全是寶島的大形勢波譎詭異使然。”


    唐煥聞琴聲知雅意道:“王老是希望我出麵救市,以振奮人心麽?這可能引發寶島官方的關注吧。”


    自海峽危機爆發以來的這一輪寶島股市下行大勢當中,首富先生沒有掩飾自己對諸如大眾電腦這樣的重要本土夥伴的護盤打算——股價一旦低於心中底線便毫不猶豫地全部吃入,但像台塑這類被視為關鍵領域的敏感股票則盡量避嫌。


    簡明仁笑道:“但投資者肯定樂於見到你的資金參與其中啊。”


    唐煥微微頷首,“那就到時候再詳談吧。”


    ……


    對於首富先生來講,成為驚天投機大局當中的一員不難,但要想羚羊掛角、不著痕跡,那就必須講究技巧了。


    毫無疑問,喬治·索羅斯肯定還會是那個背鍋的風光者——現階段他也對這個角色怡然自得,但這還不夠。


    在這樣的忙碌,以及關於瘋牛病的爭吵當中,時間過得飛快。


    那個處心積慮的寶島立法局選舉,結果也出來了——如港督彭錠糠所願,60個席位當中,親英派得到了31個,正好超過半數;剩下的席位,則由商界、親中派等等分享。


    在如此情況下,中國肯定無法讓這樣的立法局直接過渡到香江回歸後的,於是開始籌備臨時立法局,來解決即將誕生的特區所必須麵對的法律問題。


    完全可以預料到,現在立法局當中的一批成員,到時候肯定要辛苦了,蓋因必須奔波於兩個架構之間。


    放下把港督彭錠糠叱責為“香江曆史上千古罪人”的報紙,唐煥想了想,發覺香江的走勢,還是那個樣子,倒也省得浪費腦細胞了。


    ……


    沒過幾天,也想去扶南看看慶典熱鬧的大表弟韓思寧,顛顛地從美國跑到了香江。


    瞥了一眼對方身旁被催促著叫表哥的女郎,唐煥眉頭一挑地問道:“公司的事務,你都安排妥當了?”


    把女伴安頓下去的韓思寧,大咧咧地回答:“我辦事,你放心!”


    “我放心不了。”唐煥端著茶杯,嘀咕了一句。


    韓思寧翻了一個白眼,“怎麽,看我有個寶島妹子,不滿意?可我喜歡著呢!你總不能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吧?”


    像鄧儷珺、林清瑕、胡音夢這一代,講起國語來,可謂字正腔圓;但現在的寶島女孩子,說話的語氣雖然不見得達到了“你造嗎”、“醬紫喔”、“超扯的”的程度,但也相差不遠了——首富先生的“寶島第一名模”和“寶島玉女歌手”,便是這個風格,而韓思寧居然也特別中意這個調調。


    關鍵之處在於,那個女孩子是寶島王氏家族的成員——王氏家族枝繁葉茂,而教育渠道也是首選美國,於是圈子就自然而然地產生了交集,讓韓思寧早早地認識了對方。


    要知道,韓思寧可是韓家的長孫,他的人生軌跡應該是完成求學、經過曆練、回國紮根,而其找了如此背景的一位女朋友,說是棘手也不為過。


    何況,王詠慶年事已高,家族內部難免明爭暗鬥不斷——同一個媽生的都不見得合拍呢,分屬不同支脈的可想而知了。


    可以說,唐煥已經選邊站隊了。他可不想再額外花精力,沾惹此類是是非非。


    眯起眼睛,注視著大表弟,唐煥淡淡地說道:“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行程挺湊巧的,王詠慶很快就要來香江了,並且一起去扶南,同時可能還會談到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知道。”韓思寧毫不在乎地回答,“你們隻管說自己的,用不著考慮我的因素。”


    唐煥再次端起了杯子——他懶得多說了,這種家務事還是合適交給舅母、小姨她們處理。


    ……


    確實很巧,隔日,王詠慶便和時常陪伴在身旁的“三娘”,一起來到了香江。


    和邵誼夫類似,王詠慶非常注意養生,因此身體狀態很好,以至於應付起時常從寶島飛到美國去巡視工廠的工作行程,都舉重若輕——而這位“三娘”,便在養生方麵居功至偉。


    唐煥直接了當地說道:“我聽說了,寶島那邊的一些事情,讓王老挺操心的。”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啊!搞得我還真有一種身心俱疲的感覺。”王詠慶頗有感觸地歎了一口氣,然後展顏笑道:“我最羨慕的就是,大唐的風華正茂。”


    唐煥哈哈一笑,“那就讓我陪著王老,四處走走,權當旅遊散心了。”


    ……


    今年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勝利50周年,同時也是扶南趕走安南,恢複獨~立和自~由10周年,因此,會有重量級的紀念活動舉行。


    十年的時間,足以完成很多事,產生不少變化。


    比如,一個人完成基礎教育,或者高等教育。


    再如,國民經濟至少經曆一個周期循環。


    被連年戰爭破壞得滿目瘡痍的扶南,堪稱一塊白板,在首富先生偉大社會實驗的計劃下,創造了戰後恢複和發展的神話。


    首先,扶南的全國公路交通網絡建設完畢,形成了三縱三橫的格局;首都百囊到最大特區哈努克市,以及泰國曼穀的兩條鐵路上,火車往返不息;百囊、哈努克、暹粒-吳哥三個國際機場,每年光是觀光遊客,就迎來送往幾十萬。


    其次,湄公河上的水力發電樞紐完成到了第二期,再配合著其它發電方式,解決了全國重要城市的基本能源供應問題。


    再次,通訊網絡發展達到了讓公共服務機構運轉自如的高度;在首都百囊、特區哈努克市的街頭,有人拿出手機“喂”幾聲,還真不是什麽稀奇的現象。


    這些基礎建設領域的成就,讓首富先生的奢華社會實驗,就和美國的“長安城”豪宅一樣,達到了所有關鍵動態,都能在“中心服務器”上觀察和控製的程度。


    當“中心服務器”的超級用戶——首富先生在百囊國際機場,走到矽穀一號的舷梯時,毫不意外地再次得到了元首規格的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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