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煥低調回鄉的計劃,不久便基本宣告失敗了,雖然唐裕山答應了不會告訴鎮上和縣裏的領導,但農民有自己的智慧。


    當唐煥隨口問了一句唐文軍近況後,唐裕山回答“很好”,然後便提議讓自己的兒子回來作陪,一起吃飯。


    唐煥也沒多想,欣然答應了下來,結果縣裏的一把手自然而然地跟了過來。


    不過對方給出的解釋合情合理,唐煥的車隊過境的時候,就引起了縣裏的注意,現在唐文軍這個司機突然要請假,於是原因一下子便浮出水麵了。


    既然對方已經來了,唐煥也就沒有端著架子,親自為其倒了一盅酒。


    這位縣太爺很豪爽,一飲而盡,然後回敬唐煥和周重,並且對周重說道:“周市長的一村一品、一縣一業,開展得有聲有色,我一直都惦記著找機會向您取經呢。”


    “談不上有聲有色,隻能說剛開始而已。”周重淡然地擺了擺手,“農業這一塊的工作,比不了工業的立竿見影拉動作用,需要大家靜下心來,尊重農業發展規律,按部就班地推出成績,如此老百姓才能得到穩定而長遠的實惠。”


    “周市長說得對。”對方點頭受教。


    “平鬆守彥來我們這裏訪問過了麽?”唐煥一邊把躲在門外偷偷張望的小虎喊進來,夾起一塊大排骨放在碗裏,讓小家夥去啃,一邊隨口問道。


    “來過省裏。”周重點了點頭,“我特意請他去港城參觀了一番,他也認為當地一村一品的基礎很好。”


    平鬆守彥擔任日本大分縣知事期間,發起一村一品運動。其在日本取得成功後,先後被推廣到中國、韓國、泰國、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等30多個國家和地區。


    可以說,這個經營思路對推動中國農村經濟發展具有非常積極的作用。周重到了港城後,便著手在農村調研和因地製宜地推動富士蘋果、葡萄、草莓等的種植。


    “隻要別把經念歪了。一村一品在農村應該會大有可為。我可以提供一些幫扶資金,並且幫助解決銷路。”唐煥拍著胸脯表態,“葡萄可以就地釀酒,蘋果、草莓可以出口海外。”


    “大大,美國那裏也吃蘋果麽?都吃什麽蘋果啊?”坐在一旁的小虎,瞪著大眼睛,好奇地詢問。


    陪坐在末席、負責端茶送水的唐文軍低聲斥道:“大人說話,小孩子少插嘴。一點禮貌都不懂。”


    小虎嚇得連忙低下腦袋,唐煥則笑著擺了擺手,“小孩子就應該活潑,能夠提出問題代表聰明。”


    摸了一下小虎的腦袋後,唐煥繼續說道:“美國那邊的人當然也吃蘋果了,他們最喜歡的蘋果有三種,一個是蛇果,也叫紅元帥;另一個是金冠蘋果,也叫黃元帥;還有一個是嘎拉蘋果。等姑奶奶回來探親的時候,就帶給你幾個嚐嚐。”


    “大大。有紅元帥和黃元帥了,那嘎拉蘋果是什麽元帥啊?”得到鼓勵的小虎,再也不怕爸爸威脅的眼神了。繼續追問道。


    唐煥揉了揉鼻子,“小虎,你這下可難住大大了,我還真不知道嘎拉蘋果應該封為什麽元帥。”


    “小家夥,這下你可出名了,你大大那可是美國名牌大學的博士呢,結果竟然被你難住了。”周重的打趣,引得席上眾人哈哈大笑。


    唐裕山生怕孫子不懂事,亂插嘴打擾到了大家。連忙朝兒子使了一個顏色,唐文軍見機抱起小虎。“吃的滿嘴是油,把剛換的衣服都弄髒了。趕緊讓你媽給換一件。”


    等小虎戀戀不舍地走後,唐煥接著先前的話題說道:“在日本,富士蘋果無比暢銷,這兩年,又擺上了美國超級市場的貨架,同樣大受歡迎,估計銷量擠入前三甲,隻是時間問題。”


    “水果品種的成熟定型需要時間,省農科院、農業大學、果樹科研所的專家,我都請過去做了調研,意見均傾向於這是一個長期的工程。”周重微微搖頭,“你說的美國市場太遠了,何況人家日本都搶灘登陸了。”


    “所以說嘛,要你打好底子,建立起來一套機製,別一高升就人走政息,之前的心血都泡了湯。”唐煥夾了一塊唐文軍端上來的野兔肉,一邊細嚼慢咽著,一邊直指問題核心。


    這麽多人在場,周重這樣的大幹部可不好跟唐煥一樣說話那麽直白,他不置可否地一笑,轉說起了自己的經驗,“開展一村一品運動,首先要立足本地,做到特色二字。其次就是培養人才,最好能有個地區帶頭人,起到示範作用。”


    說到這裏,周重看著唐煥微微一笑,“然後便是資金支持了,這就需要你這位財神爺慷慨解囊了。”


    “衣錦還鄉,為老家做點實事,也是我的心願。”唐煥對本地的幾位領導明確表態道:“現在政策都放下來了,大家的積極性看起來也挺高的,我會安排人來談投資的事情,爭取農業和工業齊頭並進。”


    ……


    唐煥在村子裏歇了一天,然後返回省城。歸途過境市裏的時候,免不了一番新的應酬,結果又耽誤了大半天。


    到了汩城後,唐煥忍不住笑著搖頭,“太熱情了,酒勁現在還沒過去呢。”


    周重喝了幾口茶水,又閉目養神了一會,然後開口說道:“接下來你要去燕京了吧,正好我也有段時間沒見首長了。”


    “你歇歇,我先去汩城影視城探個班,然後再走。”唐煥放下杯子,起身說道


    “也好。”周重點了點頭,“還是你們年輕人生龍活虎。”


    ……


    唐煥在中國大陸建了一南一北兩座影視城,南邊的就是以民國布景為主的鬆江影視城,北邊的則是以中國古代布景為主的汩城影視城。其原本打算建在燕京,但由於天子腳下,限製太多。一直談不妥,最後幹脆照顧了老家,選址改為汩城。


    論起規模來。汩城影視城被戲稱蓋了一座小紫禁城,因而惹來不少非議。好在當地的支持力量占據了主流,加上去年上映的賣座電影《火燒圓明園》和《垂簾聽政》也在這裏取景拍攝,所有人便慢慢習慣了它的存在,並成為一個地標。


    現階段,古裝片是一個大熱的題材,但香江的影視製作成本上升的趨勢已經越來越明顯了,加上之前古裝片的場麵一直小裏小氣得像一個戲台子似的,於是汩城影視城便成了夢工廠的一個備選方案。


    汩城影視城還有一個無可取代的特色。那就是冬天會拍攝到真實的雪景。


    相比之下,香江那邊就沒有可能了。tvb在拍攝《射雕英雄傳》的時候,為了得到雪景的效果,從日本購買來了造雪機,然後跑到大嶼山擇地拍攝。


    今年tvb在拍攝金庸的《笑傲江湖》和《鹿鼎記》,按照順序拍下去的話,距離拍攝《雪山飛狐》的時間不會太遠,也不知道到時候他們會怎麽對付。


    如果夢工廠得到金庸作品授權的話,肯定會得到非常一般的效果。


    就像最近這兩年播映的《少女慈禧》、《八仙過海》電視劇,一個由遠及近的長鏡頭。便把皇宮建築群的恢弘氣勢,淋漓盡致地展示出來,讓觀眾驚歎得那叫一個津津樂道。


    現在夢工廠即將殺青的曆史連續劇《武則天》。自然也是繼續利用了這裏的各種古代背景。


    唐煥到汩城影視城的時候,正好看到一片熱鬧的景象,大門外在選臨時演員,遠處和鬆江影視城一樣,自發地形成了一個小市場,各種叫賣聲絡繹不絕。


    唐煥站在車前張望了一下,果不其然,隻要沒有經過特意地粉飾,這裏的自然狀態就是又髒又亂。


    微風送來一股烤地瓜的香味。吃慣了山珍海味的唐煥,不禁犯賤地咽了一口唾沫。他自覺失態地笑了起來,“現在這個季節還有賣烤地瓜的啊。”


    “我去給您買一個?”司機試探著問道。


    “我親自去挑。”唐煥擺了擺手。“給我拿點錢來。”


    見大老板興趣盎然,司機便識趣地沒去掃興,從駕駛台上拿來皮包,抽出幾張嶄新的大團結遞了過來,同時叮囑道:“那些雞鳴狗盜的家夥,已經被這段時間的嚴打嚇得收斂了很多,不過您最好還是提放一下小偷。”


    唐煥點了點頭,“放心,我出國的時間雖然有九年了,但還是可以照常獨自適應這裏的生活環境。”


    事實也是如此,唐煥走近那個流動小攤後,非常熟練地開口問道:“師傅,你這烤地瓜怎麽賣的?”


    討價還價和挑選烤地瓜的一套流程走下來,那叫一個行雲流水,搞得那個小販一愣一愣的,搭訕的內容先是“您從香江來的吧”,到“您從燕京來的吧”,直至最後“您是本地人”。


    唐煥不置可否地哼哼哈哈著,最後遞過來一張大團結。


    小販正翻箱倒櫃地找零錢,突然起了一陣騷亂,唐煥循聲望去,見是一隊胳膊上帶著紅袖箍的人小跑了過來,嚇得流動小販推起小車就跑,賣烤地瓜的那個小販同樣如此。


    他也不找零錢了,直接把大團結還給唐煥,急聲說道:“烤地瓜我不賣了。”


    “你們這是怎麽了?”唐煥下意識地追問了一句。


    “又來了一波亂收費的,要是被抓住了,我這兩天就白幹了。”小販慌不迭地開始推小車。


    唐煥恍然地哦了一聲,隨手又把大團結扔了過來,“不用找零錢了,這幾個挑好的地瓜我拿走了。”


    “太感謝您了。”小販一邊小跑著,一邊感恩戴德地說道。


    結果沒跑多遠,就被一個帶著紅袖箍的瘦子攔住了,“王矬子,你可是逃了好幾次管理費了,再不交的話,小心我關你牢房。”


    “郭猴子,你他媽真忘本,上個月我們兩個還一起賣烤地瓜呢,現在你端上公家飯碗了,就一點也不念當初的交情了。”被叫做王矬子的小販,氣急敗壞地破口大罵。


    “少廢話,我這是公事公辦,有本事你也去找門子端公家的飯碗,要不就老實地在家待業。”


    “你把那十塊錢還給我,管理費根本用不了那麽多。”


    “你這家夥狡猾得像泥鰍一樣,到處躲來躲去,害得我完不成任務,這回提前把下一次的管理費收了。”


    ……


    唐煥走到汽車旁的時候,爭吵聲已經聽不到了,他回頭朝著那個方向又望了一眼,搖了搖頭。


    這麽大的國家,這麽多的人口,轉型談何容易,光是這個亂收費的頑疾,就如跗骨之蛆一樣,陪著個體經濟走過了不少年頭。


    記得原本時空裏,春晚小品專門諷刺了亂收費現象。能在這個場合被搬上舞台,可見其混亂到了何等地步。


    司機見唐煥臉色嚴肅,以為他買烤地瓜的時候遇到了不痛快,便沒敢多問,發動汽車,駛入了汩城影視城。


    停好車後,他們來到一個宮殿庭院,發現這裏拍戲的劇組不是《四大名捕》,而是《武則天》,於是便索性駐足觀看了一下。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版本的《武則天》,其女主角是馮寶寶。


    事實上,隨著夢工廠的日益強大,劇集製作的增加,不少人主動跑來爭取工作機會,馮寶寶隻是遊走在夢工廠和tvb之間、跨界電影和電視劇的一個普通例子。


    畢竟這位明星早就成名在先了,還顯不出夢工廠點石成金的本事,原本在邵氏公司拍電影的劉雪華,在去年主演了30集連續劇《少女慈禧》後,一舉成名,使得事業發展出現了可喜的轉折。


    有了這個成功的例子擺在那裏,以至於很多和tvb約滿的藝人,也見機想要投靠過來。


    如此紮實的人才基礎,使得那些涉及曆史人物眾多的古裝電視劇,對夢工廠而言越發舉重若輕了。


    發現唐煥後,編導李兆華在完成一組鏡頭後,趕緊迎了過來。


    唐煥照例問了一下“大家在大陸拍戲可否習慣”後,直接打聽道:“《四大名捕》的劇組在哪?”


    “在另外一個院子裏,由郭煜機負責。”心領神會地知道老板要找糜雪的李兆華,立刻叫來助理編導鄺業生,讓他帶路。


    當三個人走過一個門洞的時候,一陣廝打聲讓唐煥皺起了眉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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