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居然是幾天前,他讓保鏢轉交給伊萬斯那個老東西的文件夾!裏麵的調查報告,足以為陲沃爾洗刷冤屈。


    本想用它向伊萬斯表明他棄卒保車,希望與他盡釋前嫌的誠意。沒想到,這個老不死的居然轉手將它送給了溫蒂。


    桑頓的眼底,閃過幾絲狼狽。


    他不認為自己的做法有錯,卻下意識的不想讓溫蒂知道。因為他很清楚溫蒂知道此事後,定然會恨他。


    自陲沃爾出生後,溫蒂對他的感情,就不複當年。對兒子的疼愛和關注,遠勝於對他。他對陲沃爾百般看不順眼,除了因為他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蠢蛋外,還有幾分源於嫉妒。嫉妒他分走了溫蒂的注意力。


    如今,更是因為他,令他與溫蒂徹底翻臉!真是個喪門星!早知今日,當初就不該生下他!


    憤怒和狼狽的同時,桑頓又大大的鬆了口氣。隻要溫蒂沒發現姬瑪就好。否則就棘手了。他可以毫不猶豫的舍棄姬瑪,來平息溫蒂的怒火。但這也意味著他的子嗣計劃,又要向後推遲一段時間。時間對他而言,太寶貴了。完全浪費不起。


    幸好,隻是因為那個孽障。既然伊萬斯將他一軍,他索性就拿伊萬斯當筏子來勸說溫蒂。想通這點後,桑頓在溫蒂身旁坐下,捂住臉痛苦的說道。


    “你以為我想這麽做嗎?”


    “這世上還有人能強迫你做不想做的事?”溫蒂紅著一雙眼,揮舞著拳頭,歇斯底裏的吼道,“他的身上有你一半的血,是你疼了十七年的孩子!你明知道他是冤枉的,卻見死不救!虎毒還不食子呢!你連畜生都不如!他才隻有十七歲!十七歲呀桑頓!他的人生還沒開始,就已經完了!你的心怎麽這麽狠呢?!!”


    若不是今晚回家時,在別墅門口發現這本文件夾,她至今仍被蒙在鼓裏。她真是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的枕邊人,孩子的親生爸爸,居然會做出這種賣子求榮的事情來!


    “溫蒂你聽我說。”桑頓伸手,下意識的想握住溫蒂的拳頭,卻再一次被她毫不留情的拍開。


    看著溫蒂眼底不加掩飾的厭惡和恨意,桑頓的心裏,不由對陲沃爾更恨了幾分。


    收回手,定了定神,桑頓紅著眼眶,啞聲道,“你以為我這般低聲下氣的跟那個老不死的求和,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陲沃爾!你以為我不想救陲沃爾嗎?他也是我的兒子呀!你以為他呆在監獄裏受苦受罪,我不心疼嗎?可我不得不這樣做呀。因為隻有這樣,才能保住他的一條小命,平息伊萬斯的怒火。”


    溫蒂止住了哭,一瞬不瞬的審視著桑頓的表情,似在辨別他話中的真假。


    痛苦的將頭埋在手中,桑頓的眼角滑下一滴淚來,“若我們真的與伊萬斯撕破臉,硬將陲沃爾救出來,我怕有一天我會護不住他,真的要為他收屍。”


    溫蒂的眼中,閃過一絲掙紮。


    她不是無知貴婦,自然知道伊萬斯的影響力和勢力。也知道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若伊萬斯真的鐵了心要陲沃爾的命,結局很可能會像桑頓說的那樣。


    可是,桑頓為什麽不能一開始就跟她坦白?


    溫蒂眼底的鬆動,自然沒有逃對桑頓的眼睛。心中萬分得意,臉上卻更加誠懇,


    “溫蒂,我發誓我會救我們的兒子。過幾年等伊萬斯的火消了,我再想辦法將這些證據泄露出去,為陲沃爾翻案。明正言順的將他救出來。到時,他也不必為了躲避伊萬斯的追殺,東躲西藏一輩子。”


    溫蒂的心開始搖擺,“若伊萬斯在牢裏對陲沃爾動手呢?”


    “這個你放心,我已經安排了好幾個人手進去保護他了,不會讓他出事的。伊萬斯是個聰明人,知道若陲沃爾在監獄裏出事,他也脫不了關係。他不會自絕後路的。再說了,陲沃爾那麽衝動的性子,讓他坐幾年牢,吃吃苦,挫挫他的銳氣也好。”


    不得不說,桑頓的話很有道理。溫蒂差點兒就被他說服了。可在聽到桑頓的後半句話時,溫蒂的眼前突然浮現起幾天前,桑頓拿著棒球棒打陲沃爾時,他眼底那觸目驚心的恨意和厭惡。好像麵前的不是他的兒子,而是他的殺父仇人一樣。


    直覺告訴她,桑頓沒對她說實話。陲沃爾一旦進去,就很難再重見天日。


    一想到兒子的一生,都可能會葬送在監獄裏,而這一切,都是拜桑頓所賜,溫蒂的心如淩遲般的痛,不由怒道,“滾,你給我滾!我不想再見到你!滾!”


    桑頓的眼底劃過一抹受傷。


    他都已經說的這麽清楚了,她怎麽還是不肯原諒他呢?萬幸的是,溫蒂終於不再提讓他即刻救陲沃爾的事了。這證明他剛才的話,她還是聽進了大半的。


    能聽進去就好。能聽進去,就表示她也讚同和默認了他的安排。隻是感情上一時之間無法接受罷了。給她時間冷靜一下也好。相信假以時日,她會原諒他,與他合好如初的。


    想到此,桑頓的心裏好受了許多。拿起西裝外套,柔情似水的朝溫蒂叮囑道,“好好好,我走。別氣壞了身體,我會心疼的。我今晚回辦公室住。”說完,轉身走出了別墅。


    一走出大門,桑頓臉上的柔情消失殆盡。眼底迸發出強烈的恨意。


    伊萬斯那個老夥,實在是太可恨了!居然離間他們夫妻的感情!難不成他自己丟了一個老婆,就想讓他也感同身受嗎?


    ***


    “我就是要讓他也賠上一個老婆!隻犧牲區區一個孽子,又怎麽能平息我的怒火?”


    幾十裏之外的一別墅裏,一個滿頭銀發,精神矍鑠的老者冷冷的朝對麵的男人說道。眸中的陰翳和狠辣,與他溫文爾雅的書卷氣格格不入。


    老者不是別人,正是伊萬斯。


    與伊萬斯相向而坐的,是烏拂。


    兩人正悠然自得的在棋房對弈。


    淡笑著拿起一枚黑色的主教,烏拂不緊不慢的說道,“等桑頓意識到你做了什麽之後,隻怕就真的與你不死不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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