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衣櫃,是她的驕傲。


    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一件一件的細細撫摸一遍。光滑柔順的質地,豔麗奪目的色彩,時尚摩登的款式,無一不讓她的身體,因為滿足而顫栗。


    少女情懷時,她夢想著捕捉最英俊的白馬王子,如羅密歐和朱麗葉那樣,擁有最纏綿悱惻,海枯石爛的愛情。


    所以,在坐擁金山的二世祖,和一貧如洗的亞瑟之間,她義無反顧的選擇了亞瑟。一個高大英俊而深情的白馬王子。她曾為自己的超凡脫俗而自豪,不為金錢折腰的傲骨而驕傲。可現實是殘忍的,愛情也不是飲水飽的。


    再天崩地裂的愛情,也無法滋潤她漸漸蒙塵的如花嬌顏,無法保養她日漸粗糙的纖纖玉指,甚至無法給她一件名牌時裝!


    不知不覺間,她開始動搖了。悔意,像硫酸一樣,一點一點的侵蝕著她的每一個細胞。然後,龐媛媛披著一身金燦燦的霞光,穿著那件她夢寐以求的西裝外套,成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提出了分手。


    幸好,她依然年輕貌美,隻要略作打扮,追求她的人,仍會如當年那般,如過江之鯽。這次,她絕對不會再選錯!她一定要過上穿不完的名牌,燒不盡的票子的日子!


    萬萬沒想到的是,亞瑟為了留住她,居然想到了那個法子。


    妮莎掩唇笑了笑,自豪的挺了挺胸。一個高大如山的男人,跪在她麵前,願意為她生,為她死,為她做任何事的感覺,真不是一般的好。


    之後,她終於過上了穿不完的名牌的日子。雖然離燒不盡的票子還有很大的距離,可至少,她看到了希望之光。


    彎了彎唇,妮莎小心翼翼的脫下身上黛紫色的裙裝,輕輕的摩挲著滑膩的真絲質地。思緒不由再次回到剛剛的燭光晚餐上。


    “我從來都沒忘記你妮莎,和我在一起吧。我會讓你過上最奢華幸福的生活。你這雙小手,再也不用刷一個盤子……”


    舉起手,就著昏暗的台燈,妮莎看了眼指腹上的薄繭,那顆好不容易被亞瑟安撫的心,再次蠢蠢欲動了起來。


    不行,現在還不是時候。她答應了亞瑟給他時間。再加上,越是不容易得到的,越會珍惜。總不能他一動動嘴皮子,她就朝他飛撲吧。總要拿出些誠意來。


    妮莎踮起腳尖,正準備將裙裝掛回衣架上,身形陡然僵住了。


    上層金屬橫杆上,掛滿連身裙裝,長長的裙擺垂下,搭在下層橫杆上,與上麵掛著的裙裝交疊在一起,一眼望去,像是個五彩繽紛的布簾子。


    此刻,這個布簾子的右下角,像是被撩起了一樣,大片大片的裙擺,被推到了一旁,有些上麵還有壓痕,顯然,曾有人在裏麵坐過。


    龐媛媛關切的臉,浮現在眼前。


    慌忙打開中間的衣櫃,撥開層層疊疊的衣服,妮莎一頭紮了進去,趴在保險櫃前研究了良久,直到確認沒有被人打開的痕跡,這才長長的舒出一口氣來。


    抿抿嘴,妮莎眼中劃過一道狠厲。


    ***


    此刻,倫敦北區的一豪華別墅裏,桑頓拉其厄的眼底,也劃過一厲色。


    “聽到我的話沒有?!下周一去聖露易斯學院報道!”


    “我不去。要去你去。那是全英國最差的學校!我會被人笑死的!”陲沃爾倔強的別過頭,一臉的抵觸。


    桑頓的臉,一下子氣的通紅,“你還敢嫌東嫌西?!你知不知道我求了多少人,才給你安排了這個學校?隻有這裏,才能保的了你!也隻有這裏,校董的手,才伸不進來!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在那裏給我臥四個月,到高三畢業!”


    溫蒂輕輕的撫了撫桑頓的背,溫言軟語的勸道,“消消氣,陲沃爾隻是心裏一時之間難以接受,給他兩天,讓他緩緩勁兒就行了。他周一肯定會去的。是不是呀,兒子?”


    暗暗朝兒子打了個眼色,溫蒂做了個隻有兒子才懂的手勢。陲沃爾悶哼了一聲,垂下頭來,默許了媽媽的承諾。


    母子倆的小動作,自然沒有逃過桑頓的眼睛。他不悅的皺了皺眉,卻也沒當麵拆穿。溫蒂什麽都好,就是太溺愛孩子,把他寵的無法無天。這次不知道又承諾給那個逆子買什麽東西。買什麽都好,就是別再買車了。車庫裏的世界名車,已經堆積如山了!想想就腦門兒疼!


    想起另外一件更讓他腦門兒疼的事,桑頓的臉冷了下來,陰測測的說,“還有,我鄭重警告你,最好跟那個麗莎斷個一幹二淨。再有下次,我會直接剝奪你的繼承權,將你掃地出門。說到做到!”


    “啊!桑頓,這話可說不得!”溫蒂大驚失色,“陲沃爾是我們唯一的兒子!”


    “哼!”桑頓冷哼一聲,“這樣的兒子,不要也罷。省得將來為他收屍。”


    陲沃爾嗖的一下站起身,額上青筋爆起,雙眼圓睜,鼻翼大力的一翕一合,胸膛劇烈起伏,像座即將噴發的火山。


    “你早就想把我掃地出門了,不用找這些亂七八糟的借口!!你從來都沒有把我當成兒子!我死了也不用你收屍,不用你假好心!你這個陰險卑鄙的小人!”


    “陲沃爾!”溫蒂厲聲製止,“快給爸爸道歉!”


    完全沒有理睬媽媽的話,陲沃爾一跺腳,悶著頭朝樓上臥室衝去。


    “陲沃爾!”溫蒂朝他狂奔而去的背影又喊了一聲,聲音又氣又急,還有掩飾不住的擔憂。


    眼見兒子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溫蒂轉回頭,朝桑頓揚起一個嫵媚的笑容,“老公,別”


    ……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話才剛起了個頭,管家就神色凝重的走了進來,湊到桑頓耳邊,低語了兩句。


    桑頓目光陡然一寒,如冰淩般尖銳。看都沒看嬌妻一眼,就疾步走進了書房,停在垂頭僵立著的年輕男人麵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


    “再說一遍,剛剛你看到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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