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城中心醫院。


    德叔帶著另一個傭人隨救護車把曾慧珍送到了醫院。


    曾慧珍是突發心肌梗死,需要緊急支架手術。


    曾慧珍在救護車上的時候就醒過來了,知道自己心梗,她默默地流著眼淚。


    她心髒堵得慌。


    她到底做錯了什麽?


    她厭惡那些妄想飛上枝頭的賤女人有什麽錯?


    顧淮生找的那個小三,天爵找的女朋友,天璽找的女朋友,她們哪一個不是窮苦出身想要借助顧家的男人飛上枝頭?


    她們有什麽資格?


    她們不配。


    她們就應該一輩子活在泥裏。


    可惜,顧家的男人都蠢,顧淮生蠢,天爵和天璽也不聰明。


    如果聰明,天爵就不會自殺。


    如果聰明,天璽就不會執著沈莫笛。


    時間長了他們就會知道,那些貧窮的女人隻會犯賤、隻會拖後腿,她們根本上不得台麵。


    “阿德,天璽接電話了嗎?”曾慧珍躺在病床上,掛著氧氣,痛苦地看向管家。


    德叔不斷地打顧天璽的電話,顧天璽一直沒接。


    “唉。”德叔長長地歎了一聲,說道,“少爺也許沒聽到電話。”


    醫生拿著手術同意書過來找人簽字。


    曾慧珍痛苦地閉上眼睛,對德叔說:“阿德,你簽字吧。”


    德叔隻好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了字,然後送曾慧珍進手術室。


    進手術室之前,曾慧珍拿起自己的電話,艱難地編輯了一條微信:天璽,媽媽不一定能出手術室,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媽媽一直隻是希望你幸福而已。


    德叔看到了曾慧珍的短信內容,他又悄悄地歎氣。


    怎麽就到了這個地步呢?


    老爺子如果還在多好啊,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


    ……


    顧天璽將車子開到了顧氏。


    他拿了鑰匙打開了頂樓通往天台的門,然後把門從天台插上。


    站在天台上往下看,下麵的人與車都變得很小。


    他就地坐了下來,翻看爺爺的日記。


    他想看完爺爺的一生,然後再結束自己的一生。


    他繼續往後翻看著爺爺的日記:


    ‘2019年7月3日,晴。天氣炎熱,慧珍來書房找我,跟我說,她會讓天璽和沈莫笛分手。我讓她不要這麽幹,顧家這麽大的家業,不需要靠聯姻來讓顧氏更強大。天璽雖然自幼在普通的家庭長大,但他聰慧能幹,能力不在天爵之下,他可以把顧氏經營得很好。


    淮生沒了,天爵也沒了,顧家再也經不起折騰了,隻要大家都過得平安,就已然是幸福了。


    慧珍一意孤行,讓我逼天璽分手,否則,她不會放過沈莫笛。


    那一刻,我動了讓曾慧珍進去的念頭。曾慧珍應該看出了我的想法,她說,她哪怕進去,也不會放過沈莫笛。她絕對不會接受這種低賤的女人進顧家。


    我問她為什麽三年前不提?


    她說,她以為天璽會分手。


    我再問她,你就沒有考慮過萬一天璽和天爵一樣想不開怎麽辦?


    曾慧珍冷笑著告訴我,所以,我需要你來跟天璽說。隻要用沈莫笛的命來威脅天璽,我相信,他懂得怎麽選擇的……’


    “嗬嗬……”顧天璽看著日記,一麵氣得冷笑,一麵心疼得心髒痙攣,心疼爺爺,心疼小笛,也心疼自己。


    他們所有人都像傻子一樣被曾慧珍耍得團團轉。


    他繼續往後翻日記:


    ‘2019年12月15日,小雪。天寒地凍,家裏越來越沒有溫度了,我行屍走肉一般活著,唯一的牽掛就是天璽了。看著孩子每天拚命工作,我多麽不忍心。但我隻能告訴他,努力吧,努力把顧氏做到八千億市值。


    定一個如此宏大的目標,隻是為了讓天璽有活下去的勇氣和動力。


    同時,我也希冀地想,將顧氏一個一千多億的集團做到八千億,要怎樣的驚世之才呢。要是天璽可以做到,是不是意味著他比我們所有人都聰明?


    是不是也意味著,他有能力打破這個局?最終獲得自己的幸福呢?’


    “爺爺,我沒有,我無能,我做不到,我愚蠢,我懦弱……”顧天璽牙齒打顫,淚眼模糊。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繼續往後翻:


    ‘2020年8月7日,晴。最近身體不適,痰多,咳嗽,胸悶,去醫院檢查,確診了肺癌早期。於我內心來說,其實早死早解脫,可是我放不下天璽。’


    顧天璽看到這裏,哭得全身抽搐。


    他明白為什麽爺爺對他再狠再嚴厲,他也能感受到愛了。


    因為那是爺爺發自內心的,哪怕爺爺一句不說,他也會感受到。


    而他,竟然不知道爺爺已經確診肺癌兩年多了。


    但凡他多關心一下爺爺,就會發現爺爺身體不好,因為爺爺曾多次在他麵前咳嗽。


    “爺爺,對不起,我對不起您,對不起小笛,也對不起自己!”顧天璽坐在地上,痛苦地靠在護欄上。


    ‘2021年5月3日,晴。天璽與可盈訂婚的日子也不短了,但是天璽這孩子和天爵一樣,感情上麵太固執太執著,除了自己挑的那個人,再也容不下別人。’


    ‘2022年7月30日,晴。天璽結婚了,婚禮盛大,我卻沒有在他臉上看到一絲笑容。慧珍得逞了,可是,誰是贏家?’


    ‘2022年8月23日,晴。天璽把事業發展去了海城,是我支持的,我把一切能夠調動的資源都給了他,我希望他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曆時三年,他已經不是三年前稚嫩的樣子了。我想告訴天璽真相,可是,叫他如何相信?有些鍋一旦背了,哪怕死,都得背下去。’


    ‘2022年大年二十九,雪。今天,我按自己的意願立完了遺囑。天璽已經長大了,宋可盈也入獄了,不知道慧珍能不能回頭?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去和她說點什麽了,我感覺快不行了,隻希望能夠撐到明天和天璽一起吃個團圓飯。”


    “爺爺……爺爺……對不起!我對不起您……”顧天璽號啕大哭。


    他什麽也不知道,他沒有在爺爺的病床前盡過一天孝。


    電話又響了起來,打斷他的思緒。


    他瞟一眼來電顯示,管家德叔打過來的。


    他接起,說道:“德叔,對不起,我不能幫爺爺照顧您了。”


    他不想活下去了,太痛苦了,他想要立即結束痛苦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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