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爺子去世了。


    整個顧家都充斥著陰霾。


    管家把大紅燈籠和對聯撤了下來,請人布置靈堂。


    前一刻還喜氣洋洋,這一刻已經一片悲涼。


    停了的雪又開始下了起來,下得很小,悄無聲息,卻寒冷刺骨。


    靈堂才布置好,顧家的親戚們就全都趕來了。


    管家給他們戴上孝帕,哭泣聲此起彼伏。


    仿佛清冷的顧家又變得熱鬧了起來。


    顧天璽一直跪在火盆前給爺爺燒紙。


    心裏默默地念著:爺爺,我不孝,沒有好好陪您。知道您身體不好,應該早點給您找更好的醫生的……


    前次打電話,他就意識到爺爺的身體不行,但他連關心的話都沒有說出口。


    他心裏始終帶著怨。


    怨爺爺心狠手辣害死哥哥女朋友,間接導致哥哥自殺。


    也怨爺爺逼著他與小笛分開。


    怨爺爺心裏隻有利益,逼他把顧氏的市值做到8千億。


    “天璽,別太難過了,你這樣,爺爺會走得不安心的。”曾慧珍看兒子一直跪著,不忍心,低聲勸道。


    顧天璽沒動,繼續燒著紙。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外麵響起爭執的聲音。


    管家德叔說:“宋總,我們顧家在辦喪事,有什麽事過陣子再說。”


    “怎麽回事?誰走了?德哥,我們想要見見顧老爺子,就說幾句話。”宋博輝往裏麵擠。


    曾慧珍臉色一沉:“辦喪事了還不消停。”


    她噌地起身,怒氣衝衝地往外走。


    顧天璽轉過頭。


    很快門口傳來母親尖銳的聲音:“你們來做什麽?阿德,給我打出去。”


    宋博輝歎氣說:“親家,你別激動,我們走,我們走。”


    宋博輝匆匆拉著李玉琴離開了。


    李玉琴又抱怨了一句:“凶什麽,要不是她慫恿,我們可盈也不會做那種蠢事……”


    顧天璽怔了一下,繼續燒紙。


    宋博輝拉了李玉琴離開,一聲接一聲地歎氣:“唉,唉,這顧長海也去世了。我們這是一點活路都沒有了啊,唉……”


    歎著氣,他突然覺得悲涼,眼眶就紅了。


    李玉琴看宋博輝眼眶紅了,嗷嗷哭起來:“老宋,我們什麽都沒有了啊,房子也查封了,我們以後的生活可怎麽辦……”


    “唉……”宋博輝除了歎氣,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買那兩個礦把身家全部砸進去了,霍銘澤又釜底抽薪,他們何止是沒有錢,還麵臨幾個億的稅務罰款。


    罰款湊不齊,他隻能坐牢。


    “唉……唉……”


    “嗚嗚嗚……”


    歎氣聲、嗷哭聲在車裏響著。


    ……


    有人歡喜有人憂。


    海城霍宅,大清早就熱鬧起來了。


    霍家雖不算人丁興旺,但比起顧家來實在是好得太多了。


    大房霍震業一家五口人,霍正欽娶了姚雨彤,這就六個人了。


    霍銘澤這邊四個人,加上小光五個人。


    大家全部在霍宅主樓吃飯。


    加上霍爺爺、管家和傭人,家裏二十多個人。


    管家和傭人拿了兩封大地紅鞭炮,霍老爺子親自點了幾張錢紙,敬了神以後,管家和傭人點燃鞭炮。


    劈劈啪啪的鞭炮聲響起,更有濃鬱的年味了。


    小光還是第一次聽到鞭炮聲,他看著鞭炮,聽著聲響,眸子裏滿是感激和幸福。


    霍銘澤笑道:“晚上我們一起放煙花。”


    “好。”小光眸光期待。


    霍宅現在全被白雪覆蓋,好多樹上掛著彩燈,晚上的景色會更加好看。


    “大吉大利!”大客廳裏,霍爺爺一身大紅色的棉襖,手裏拿著紅包,逢人就發壓歲包。


    大家都說著吉利的話。


    傭人臉上洋溢著笑容,將菜一個個端到餐桌上。


    豐盛的菜肴,讓人食欲大動。


    這一刻,無比的和諧。


    大家都高興地吃飯,說著祝福的話。


    老爺子看著和諧的場麵,恨不得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他一雙眸子裏閃過精明的光芒,繼承人的事情得定下來了。


    隻有鐵板釘釘,才能減少內鬥。


    人隻會對抱有希望的事情蠢蠢欲動。


    元宵過後,他辦大壽,正好借著大壽的機會宣布繼承人。


    該考驗的都已經差不多了。


    總的來說,正欽更急功近利,而銘澤更加的正直穩重。


    “來來,都多吃一點。”爺爺勸著菜。


    以銘澤今年一整年創下的業績,由他繼承霍氏,正式出任霍氏總裁,大房也沒什麽好說的。


    吃完年夜飯,各自回自己的院子。


    霍銘澤帶著小光往後院裏搬煙花。


    莫笛想要幫忙,手裏拿了兩板花炮。


    霍銘澤嚇了一跳,立即接過她手裏的花炮,無奈道:“老婆,你什麽也不能拿。”


    莫笛看著被霍銘澤接過去的兩板小花炮,哭笑不得。


    這兩板小花炮加起來不到兩斤重。


    “姐,你聽姐夫的,你就是好好養胎,什麽東西都不要拿。”小光滿臉笑容。


    “對,嫂子,你的任務就是好好養胎。”霍心瑤從洗手間出來,懊惱自己沒有一直守著嫂子。


    傭人也趕緊幫忙搬煙花。


    很快,角落裏就放了一堆煙花。


    入夜。


    霍宅的煙花從不同的院子裏衝上半空。


    砰砰砰砰聲不絕於耳。


    天空綻放一朵又一朵絢爛奪目的煙花。


    霍銘澤裹緊莫笛的羽絨服,又拉開自己的大羽絨服,將莫笛裹在裏麵。


    他擁著她,在她耳邊溫柔道:“老婆,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莫笛耳根發燙,唇角帶笑。


    “今天是我們在一起過的第一個年,未來的每一年,我們都在一起過。”霍銘澤擁著莫笛說。


    “好。”莫笛應聲。


    霍銘澤鬆開莫笛,伸出小手指。


    莫笛會意一笑,也伸出小手指。


    兩個人像孩子一樣幼稚地拉鉤,但是眼神無比認真專注。


    霍銘澤看一眼莫笛的肚子,溫柔地笑道:“明年過年,我們會更加熱鬧了。”


    “嗯。”莫笛應聲。


    霍銘澤又重新像剛才那樣的姿勢擁緊莫笛。


    望著天上璀璨的煙花,霍銘澤輕聲說:“老婆,我愛你。”


    “我也是。”莫笛也望著天上綻放的煙花,她唇角勾著幸福的笑容。


    從來沒有想過,這輩子,還會再幸福。


    霍心瑤和小光兩個人興奮地放著花炮,不時地回頭看一眼,看到霍銘澤和莫笛擁在一起,他們放花炮更起勁了……


    此時此刻,遠在梅城的顧天璽上完洗手間,聽著外麵熱鬧的鞭炮聲、煙花聲,心裏痛楚。


    他點開通訊錄,點開莫笛的電話,裏麵有兩個號碼。


    一個是之前的,一個是他打聽到的莫笛的新號碼。


    他忍不住給莫笛發了一條消息:小笛,我爺爺去世了,我又失去了一個親人。小笛,新年快樂!


    他的手指猶豫了好久,最終,發送給了從前的那個空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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