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晟並不知道對方心裏在回憶他曾經的那些光輝戰績,不過這不重要,旋即笑眯眯的說道:“我們華國人都喜歡折中方案,即所謂中道,中庸之道。”


    莫倫科普夫不動聲色道:“願聞其詳。”


    羅晟旋即說:“小孩子才選擇,隻要條件允許我更喜歡全都要。所以,我的解決方案是,大中華區市場的供貨訂單我交給了鏵為來做,而國際市場的供貨訂單就交給你們高通公司來做。”


    在聽到羅晟提出的這個解決方案之後,莫倫科普夫的內心暗暗的鬆了口氣,盡管這個方案仍然是不滿意的,但總的來說也沒有到他想過的最壞的結局。


    大中華區市場很大,這當然是毋庸置疑的,但相對於全球市場來說,高通拿到的份額顯然是多了許多的。


    先穩住了再說。


    嗯,莫倫科普夫覺得與蔚藍海岸之間那友誼的小船還能愉快的劃起來。


    但就在這時,羅晟接下來的條件直接讓他想把友誼的小船直接給掀翻了。


    羅晟補充道:“不過還有一個附加條件,便是高通的供貨價格要與鏵為基本一致,還有你們的雙重收費很不合理,要取消掉。”


    一部Azure智能手機,高通公司躺賺672元人民幣的專利費,約合52.9美元,蔚藍海岸每年支付給高通的專利費用占了高通全年收入的55%,一半之多啊。


    這也是鏵為這些年不要命了的砸錢死磕基帶芯片的原因之一,哪怕隻收高通一半的費用,那也是巨大的利潤。


    Azure手機的高價高利潤擺著的,高通公司也跟著收益,真的就是一直躺賺到現在,鏵為還沒有起來的時候,國產半導體全產業鏈戰略計劃也沒有初具成型的時候,羅晟也隻能忍著老老實實的交“高通稅”了。


    如今有了新的選擇,當然就有了新的議價能力了。


    從這裏也可以側麵佐證了高通為什麽不能失去蔚藍海岸這位大客戶的原因,高通如今2219億美元的市值,這個數字有超過三分之二左右接近1500億美元是靠蔚藍海岸這位客戶撐起來的。


    一旦失去,高通的市值必然會閃崩跌落到800億美元左右,比這更壞的事情是會失去未來。


    “羅先生,這不可能,與鏵為的供貨價格持平?我高通公司的成本是鏵為的倍數關係,根本就無利潤可賺,這就是你的說所謂的友誼?”


    莫倫科普夫對他的稱呼已經從“您”變成了“你”了,可見是真的急眼了,話語間和表情都表現出了頗為不滿。


    盡管他還不知道鏵為的基帶芯片的供貨價格是多少,成本是多少,但他很清楚高通極大概率會競爭不過,因為華國的人工成本、預付資本、配套和規模效應等因素注定了相對低成本是必然的,而這就是競爭優勢的體現。


    並不是華國的企業家們就願意把產品賣的低了,而是規模化效應之下的放量生產,成本就是比你低,而且本來就是要打開國際市場搶占你的份額,能打價格優勢為什麽不打?我賣的比你低我還能有利潤可賺,為什麽不幹?


    反觀競爭對手,不降價就會看著份額不斷流失,降價了又越買越虧,橫豎都是要完。


    正因為如此,華國製造的商品才能遍布世界各地,打垮了一個又一個競爭者,尤其是中低端製造業商品,西方發達國家地區的商場貨架上都是各種“魅滴嚶拆拿”的商品。


    高端搞技術商品雖然不會白菜價,但價格的比較優勢是相對而言的,鏵為的產品就是可以賣的比你高通便宜,這就是競爭力的體現。


    麵對頗顯激動的莫倫科普夫,羅晟淡定如常,說道:“怎麽可能沒有利潤可賺?匯差我們可以給你加權來算,鏵為若是出口有關稅,你們沒有或者低關稅,當然貴國加征關稅的騷操作我不評價,但在歐洲市場是可以成立的,其它地區市場更可以成立,畢竟你們可以航母騎臉警告他們的嘛。”


    莫倫科普夫說道:“即便如此,也不可能維持得了,羅先生你似乎忘了巨額的研發成本。”


    羅晟攤手道:“這是你們的事情,OK,如果你真的想在成本上得到優化和控製,我建議你把廠子搬到我們這邊來,這樣你就能夠享受到跟鏵為一樣的規模優勢和配套優勢,也就對衝了極大的一部分成本,當然,這隻是個不成熟大家建議,你可以忽略。”


    莫倫科普夫瞬間懂了,他這是要倒逼高通加大對華的投資力度。


    就客觀上來說,羅晟的這條件建議的確有利於高通公司,可問題是懂寶寶老早就喊著製造業回歸,還各種威脅北美的跨國公司趕緊從華國那邊搬回來。


    矛盾在這裏。


    這時,羅晟又補充道:“我還沒把話說完莫倫科普夫先生,若是北美市場的關稅能夠降下來,今後每一台在北美售出的Azure智能手機,貴公司的抽成在北美市場維持原狀不變,北美市場我可以讓一部分利潤出來讓貴公司多賺一點,你可別說我還不夠仗義啊。”


    莫倫科普夫心道:我特麽謝謝你的仗義了啊。


    值得一提的是,墨西哥地區的倒賣路子畢竟不是學院派的打法,野路子短期使一使沒問題,但不能一直這麽幹,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別到時得不償失。


    撬不開蔚藍海岸也賺不到北美市場的利潤,高通若是能夠撬開北美市場的關稅壁壘,這對雙方都有好處,讓他多掙一點也在情理之中,要馬兒跑就得給馬兒吃草嘛。


    不過這也等同於是逼著高通當蔚藍海岸的“工具公司”頂在前麵衝鋒陷陣,莫倫科普夫當然知道羅晟是這個目的。


    該死的!


    在心裏大罵了幾句,然後堅定的說道:“羅先生,這對高通而言太苛刻了,我們不能接受。”


    羅晟淡定的說道:“我是甲方,我說了算,貴公司要麽答應,要麽咱們之間的友誼就此結束吧,選擇權在你的手裏。”


    莫倫科普夫敢怒不言:“你……!”


    一想公司超過一半以上的收入都是靠蔚藍海岸所得,隻能敢怒不敢言了呀。


    憋屈,也得憋著。


    羅晟又補充道:“貴國隔三差五就鬧著封那的,我累了,早點脫鉤也未必是壞事,在我們這裏有句俗話,叫做‘長痛不如短痛’,與其讓未來埋著一顆隨時可能引爆的雷管,不如兩清來的省事,大不了再過一年的苦日子。”


    話是這麽說,但實際上如果蔚藍海岸、藍星科技徹底丟掉國際市場也是非常傷的一件事情,真的這樣大家都是輸家,羅晟也在竭力避免這種事情的發生,包括亮出了銳步科技等八大半導體領域的新興潛力龍頭等等,都是為了能夠保住國際市場份額。


    這一係列的舉動,某種意義上是一種威懾手段,明明白白的告訴對方,我有可替代方案。


    包括現在更高通掌門人說的一樣,明明自己也很難割舍國際市場,卻擺著一副我心累了,不想要了,不想陪你們玩兒了。


    羅晟不乏魄力,他就是賭一個北美的這幫子跨國公司比自己更加不能接受脫鉤所帶來的傷害和風險,會竭力避免。


    說白了就是抗風險能力不如羅晟的公司。


    那當然要玩一招欲擒故縱了,這樣一來就能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裏了。


    現在不是我不想脫鉤了,是我想脫鉤你不能脫鉤,你要維護雙方的合作不破裂了,雙方到了過來。


    直接化被動為主動。


    有了主動權就有了議價權,有了議價權就有了控製權,有了控製權就能掌握產品國際定價權。


    末了,莫倫科普夫仍然堅定的說道:“羅先生,高通無法接受你的方案。”


    坐在弧形大沙發處的羅晟翹著二郎腿,大佬坐姿攤手聳肩道:“那我隻能說很遺憾了,不過我個人依然希望你能好好考慮,我可以給你一周的時間考慮,就這樣吧。”


    雙方的視訊通信就此中斷,羅晟愜意的伸了個懶腰,瞄了眼時鍾愣道:“淦。和這廝扯了半天嘴皮子,都讓妹紙久等了。”


    旋即離開了大客廳,前往了大廈休閑區的SPA房間。


    另一邊,高通公司總部CEO辦公室裏,大半夜的,莫倫科普夫結束了遠程視訊通信後便一個人破口大罵道:“瑪德法克,該死的羅晟,想要高通公司當你的馬前卒衝鋒陷陣的工具?哼,隻要我還執掌高通,這事情就不會發生,除非董事會解雇我,我發誓。”


    何時受過這種鳥氣啊,一想到和小咪等其他廠商談判時,對方的恭敬的樣子,再對比羅晟,想想就氣,發泄了兩句的莫倫科普夫在碎碎念的罵咧中離開了公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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