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番外(縝之+景明)


    孟縝之篇


    豐元帝在位五年, 西南在大旱幾年之久,顆粒無收後終於迎來了一場天降甘露,百姓歡呼喜悅,都說是這是新帝為帝勤勉, 感動了上天, 帶來了這場雨。


    豐元帝上位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力排眾議, 堅持推行減輕賦稅的政策, 西南征稅比原先少了一半,還有國庫大力補貼, 總算熬過來了這場天災。


    不少逃難的災民終於得以回到家鄉, 重新開墾土地, 發掘蠻荒, 使得西南一日比一日富足起來。


    孟縝之按照原來製定的路線,再次來到這裏,才發現這裏已經和原先看到的大不相同了。


    早些年他來過這個鎮子, 當時這個鎮子極其貧苦, 道路兩旁到處都是因為吃不上飯不得不討錢的災民和得了病沒有錢醫治的病人,整個鎮子都籠罩著一層死氣。


    此時他再來,兩側都是新開張的店鋪, 有朝廷補貼, 人用這筆錢和糧食發展副業, 日子倒是過的逐漸有滋有味起來。


    孟縝之進一家客棧的時候, 那說書人正在讚頌新帝的功績, 正說到新帝心腸慈悲, 大赦天下後還傾盡國庫救助難民,而他本人也以身作則,崇尚節儉,從不鋪張浪費。


    孟縝之隨便找了一個位置,讓小二上了一壺清茶,聽得津津有味。


    別人卻不買賬,有一個殺豬漢一拍桌子,“小老兒,你這故事說了千百遍了,聽得老子耳朵都磨出繭子來了,可有什麽新鮮的?”


    那說書人眼睛一眯,正講到正酣,被人打斷,本來就有些不悅,“你想聽什麽新鮮的?”


    殺豬漢嘿嘿一笑,“講點有意思的唄!整天說這些!沒勁!聽說你小老兒也是從京城來的,見過大世麵的,給我們說說唄!”


    說書人被他捧得有些飄飄然,一撚胡子,“好說好說。”


    他睜圓眼睛朝下麵一掃,“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別看我老兒這樣,也是曾經有機會麵過聖的。”


    下麵一片嘩然,不少打著瞌睡的都精神起來了,“說說,那皇帝長得什麽樣啊!”


    說書人得意地胡子翹了翹,“我跟你們說,我們那陛下啊,那可真是天仙下凡,龍鳳之姿,嗬!你們可別不信啊,我老兒也算閱人無數,像陛下那樣的仙人也是頭一次見到。”


    下麵有人笑著接話,“老兒怕不是在吹吧!這人能好看到哪裏去,還不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


    “切,”說書人一翻白眼,不屑道,“你們是沒有見過,我敢拿我老兒的清譽打擔保,我可沒有半句謊言。”


    下麵一片噓聲,顯然是不相信他的話。


    孟縝之嘴角勾著一絲笑意,手指把玩著骨瓷杯,杯中飄著幾片茶葉,茶色清冽,他聽完說書人的話,抬頭一飲而盡。


    旁邊一哥們兒被他的動作逗笑了,“兄弟看著文雅,動作倒是豪放,這茶喝著有什麽意思,不來一杯?”


    孟縝之笑著搖了搖頭,“不了,今日還得上路,喝多了怕耽誤。”


    他長相清秀俊雅,一看就不是鎮子上的人,那兄弟聽了他的口音,與那說書人有些相似,試探著問,“兄弟莫非是京城人?”


    孟縝之點了點頭,“不錯,隻是許久未回去過了,鄉音有些忘記了。”


    兄弟嘿嘿一笑,“那你來評評理,咱們那皇帝真有那老兒說的那麽玄乎嗎?”


    孟縝之居然還認真地想了一下,極其嚴肅地點了點頭,“我覺得他的評價很中肯。”


    說著就拉著那隻是想閑扯幾句的兄弟聊了起來。


    那兄弟原先是想聽他戳破那說書人吹得牛,誰知道聽到這麽一句,再聽他講話,被他唬得一愣一愣,“那.......那與你比呢?”


    在這位大哥眼裏,孟縝之的外形也極其出色,在花樓裏都是要被姑娘們爭相倒貼的對象了。


    孟縝之一皺眉,“我怎敢與陛下爭輝,我與陛下就是那雲泥之別。”


    過了一會,兩人發現彼此極其投緣,相談甚歡,就差稱兄道弟起來,孟縝之才遺憾地歎了一口氣。


    身旁那大哥被他說得眼淚汪汪,此時兄弟倆兒好的模樣拍了拍他的背,“兄弟,你是不是想家了。”


    孟縝之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離家五年了,能不想嗎?”


    大哥猛地點頭,把他的背拍的啪啪作響,“想就回去,說不定也有人在等你呢。”


    正說到興頭上的孟縝之一愣,過了一會,表情有些黯然,不過隻失意了半晌,就又打起精神來。


    他一拍桌子,“小二,拿酒來。”


    這五年來,在江湖好的沒學會,倒是學了一身的匪氣。


    他看上去文縐縐的,誰知道動作說話這麽豪放,這位大哥一下子就覺得他親近起來了,把酒碗灌滿,與他碰在一起,豪邁道,“喝喝喝。”


    沒過多久,幾壇酒就下了肚,這位大哥想到了孟縝之能喝,估計沒想到他這麽能喝,他都已經抱著桌子腿一邊哭一邊唱花謠了,孟縝之還清醒地一邊搖頭一邊自斟自飲。


    大哥一邊哭一邊喊,“嗚嗚嗚嗚嗚小芳我想你,你不要嫁給那個土地主,等俺賣了豬就來娶你,小芳你一定要等我啊嗚嗚嗚,正月那個花開花,漂亮姑娘上街來.......”


    跑堂的小二時不時投過來隱晦的視線,生怕他們一發酒瘋就砸壞了點什麽東西。


    孟縝之垂著眼,自顧自地喝著自己的酒,不知道過了多久,來了另一個漢子,抱歉地衝他笑了一下,就把地上喝得爛醉的人拖走了。


    陸陸續續,說書人也收了攤子,人也全都散去了。


    直到熱鬧散盡,快到酒館打烊,孟縝之才起身,搖搖晃晃地離開。


    說不定也有人在等你呢?


    孟縝之手裏拿著一壇酒,一邊走一邊往嘴裏灌,不知走了多久,才抬起頭。


    原來這夜是中秋,難怪家家戶戶閉門,都看不到什麽不歸家的人,街道上有些冷清,原來是團圓過節去了。


    一個人的中秋有些寂寥,好在有美酒和月亮作伴,這夜的月亮也額外的皎潔。


    和他第一次見到那人的那一夜的月亮一樣美。


    李景明篇


    “西南賑災的事情,這段時間來大家都辛苦了,國庫虧虛,多虧了各位愛卿慷慨解囊,拿出家底來.......李景明,朕的話有那麽催眠嗎?”


    楚瑜正說著話,往下一掃,無奈地看到一個頭跟小雞啄米似的人,還真以為別人都看不到他,正偷偷的打著瞌睡。


    每天早上叫醒站著睡覺的李景明,已經成了他每天早上的慣例。


    站在李景明旁邊的大臣拉了拉他的袖子,小聲喊他,“李大人,李大人,陛下又在叫您呢。”


    李景明抬起頭,揉了揉眼睛,他魂遊似的站了出來,“陛下,您叫我呢?”


    楚瑜看著他這幅模樣,歎了一口氣,“李景明,朕是不是該給你放幾天假,讓你回去睡個天昏地暗,你怎麽老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樣呢?”


    李景明一抬頭,就能看到那張漂亮的臉,此時臉上全是無奈,一雙好看的眼睛中並沒有多少責怪,反而是幾分調侃。


    他嘿嘿一笑,“陛下,臣已經習慣了,每天一到這時候就困,想不睡都沒有辦法。”


    旁邊的人倒吸了一口氣,都暗暗為他捏了一把汗。


    新帝脾氣好是公認的事,但是像李景明這樣敢於直接挑戰權威的人也不多了,萬一哪天楚瑜一個不高興,就斬了他呢?


    誰知道新帝不僅沒有半點不悅,反而笑盈盈地看著他,“好吧,看來李愛卿真的很困,那朕就辛苦辛苦,每天早上都喊醒你吧。”


    李景明傻乎乎地笑了一下,半點不知道別人正怎麽為他擔心,高高興興地點了點頭,“謝陛下恩典。”


    楚瑜無奈地搖了搖頭。


    李景明趁著這個機會可以正大光明地偷看他們的新帝,越看越覺得好看,怎麽看也看不膩似的。


    楚瑜還不知道他的小心思,隻是好笑他怎麽這麽呆。


    下朝後楚瑜離開,有好事者見李景明一臉春風滿麵,嫉妒地怒火中燒,小聲地嘀嘀咕咕,“咱們陛下這麽寵他,指不定有什麽關係呢,哼.......不過是個小白臉。”


    他們怎麽就沒有這個待遇呢?他們也想每天被新帝溫柔的聲音叫到名字啊!


    李景明聽到這句話,正在前麵好好的走著,突然轉過身,眼神幽幽地盯著他。


    好事者被他盯得心虛,“你看著我做什麽!”


    沒想到李景明一言不發,大步流星地走到他麵前,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拍的他的小身板都快受不住。


    李景明看著瘦弱,其實比他還高了一個頭,好事者還以為他要動手,嚇得直嚷嚷,“你要幹什麽!這裏可是朝堂之上,你知道敢在這裏公然鬥毆可是死罪........”


    誰知道李景明一臉嚴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說的我愛聽,多說一點。”


    “.......啊?”好事者傻了,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沒有再給他說話的機會,李景明轉過身,笑著哼著小曲離開,半點也沒有因為這個人說的話影響心情。


    今天也見到陛下了,還和陛下說上話了,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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