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分鍾的時候裏,麵對唐音的真誠提問,陳聽又變成了“不聽不聽不知道聽聽”。他專注的拌著鐵板飯,無辜地搖著頭,你問他啥,他都是一句——


    “我也不知道呢。”


    唐音很遺憾,但是轉念一想,以裴以堯的個性而言,即便他跟陳聽是朋友,喜歡誰這麽私密的事,恐怕也不會隨便說出來。於是她沒有再為難陳聽,話題的後半段,多是打聽裴以堯的喜好。


    可陳聽忽然現,他對裴以堯的喜好一點兒也不了解。


    他每次必點美式咖啡,也很擅長打籃球,可他真的喜歡嗎?他好像從來沒有這樣的表露。


    唯一一件明確的事就是——他喜歡我。


    思及此,陳聽的耳朵又變成了可疑的粉紅色。唐音越問,色澤越嬌嫩。


    那廂楊樹林還在好奇地追問:“你還沒放棄裴以堯,打算繼續追呢?”


    唐音點點頭:“本來也沒打算一次就追上啊,他要是那麽好追不就不酷了麽?而且他說有喜歡的人,不是有女朋友,那就代表他還沒有追上,我還有機會呢。”


    楊樹林點頭:“有道理,我支持你。”


    陳聽:“……”


    唐音:“謝啦,回頭要是真追到了,我請你們吃飯!”


    唐音跟楊樹林一樣,都有點自來熟,卻不讓人討厭。陳聽看著她神采飛揚的臉,莫名有些心虛,尤其是當唐音特地買了一罐養樂多送給他的時候,這種心虛愈強烈。


    “我不用,你自己喝啊。”他搖頭婉拒。


    “哎呀別客氣嘛,我們先走啦!”唐音把養樂多強塞進他手裏,都跑出幾步了還回頭看他。女生們對於陳聽這樣可愛的男孩子總是沒什麽抵抗力的,瞧他跟女生說話時還會臉紅,坐得規規矩矩的。


    這樣的陳聽,就適合坐在小馬紮上喝養樂多,還必須戳吸管。


    事實是,陳聽沒有戳吸管,而是直接撕開封口豪飲,然後張嘴打了個養樂多味的飽嗝。楊樹林看得嘖嘖稱奇,不愧是喝rio都會醉的聽聽,喝養樂多都能喝出醉酒的感覺。


    陳聽愁啊,奶入愁腸愁更愁啊。


    “噯聽聽你快看,那不是裴以堯嗎?”


    “哪兒呢哪兒呢?”


    陳聽現在一聽到裴以堯的名字,就條件反射地轉頭張望,然後迅躲入楊樹林身後,深怕被裴以堯逮個正著,又抓著他說些羞人的話。


    楊樹林撓撓頭:“我好像看錯了。”


    陳聽:“……咳,我們回吧。”


    陳聽又麵無表情地從楊樹林身後走出來,剛剛生了什麽嗎?什麽都沒有生。


    另一邊的裴以堯,正在向許一鳴霸道求教。他的態度可完全算不上虛心,因為他覺得許一鳴的法子基本都在胡扯,毫無科學依據。


    一鳴酸奶:我求你了堯哥,你信我的準沒錯,追人不是那麽追的,你這一天到晚連條信息都不,追啥呢!


    裴以堯:我了。


    一鳴酸奶:“吃沒吃”隻是聊天的開始,不是結束!


    裴以堯:陳聽不是喜歡抱著手機膩歪的人。


    一鳴酸奶:那也不行啊!至少得滿十句話吧!


    十分鍾後。


    一鳴酸奶:等等,我剛剛是不是看到了一個了不得的名字?


    一鳴酸奶:陳聽?我聽哥??


    一鳴酸奶:你居然喜歡我聽哥???


    一鳴酸奶:你啥時候變彎的啊我的堯哥?!!!


    裴以堯:大驚小怪。


    一鳴酸奶:[撲通下跪.jpg]


    許一鳴受到的衝擊太強烈,久久沒再新消息過來。


    裴以堯果斷把他拋在一旁,思忖片刻,終究還是給陳聽了微信。他是真的屬於極不愛依靠社交軟件聊天的那一類人,對於周圍人的精致朋友圈生活和各類微商也沒有絲毫興趣。有那個時間,不如多做道題、多背個公式。


    他如果想跟陳聽說話,想看看他,那他會直接過去找人。譬如他以往的行為一樣。


    可或許許一鳴說的也有道理,陳聽是特殊的,在無法麵對麵的時候,依靠手機來聯絡感情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裴以堯:在幹什麽?


    陳聽收到信息,反複對著手機確認了好幾遍,才確定這是裴以堯來的。這可是個新鮮事兒,裴以堯還會主動消息閑聊了?


    東湖蟹王:準備下午上課啊。


    裴以堯:你下午的課在哪裏?


    哇,還真是來閑聊的。


    東湖蟹王:德馨樓。


    裴以堯:我在求真。


    很好,一個在北一個在南,壓根碰不到一塊兒。


    東湖蟹王:那我去上課啦。


    裴以堯:晚上去圖書館?


    東湖蟹王:今天也沒有時間呢。


    裴以堯:?


    東湖蟹王:我要在宿舍裏打遊戲!


    很好,陳聽忽然想到了打遊戲這麽一個絕妙的借口。裴以堯那樣嚴謹、勤奮又求真的酷哥,如果現他是一個沉迷遊戲的頹廢青年,或許就不會喜歡他了。


    裴以堯果然很久都沒有再回話。


    陳聽鬆了口氣,可又覺得有點酸。摸了摸鼻子,抱起書跟楊樹林上課去了。


    一直到晚上,裴以堯都沒有再新消息過來。楊樹林招呼陳聽一起去參加英語角,陳聽拒絕了。他決定做一個言而有信的人,留在宿舍打遊戲。


    陳聽也不大喜歡交際,所以他從來隻打單機rpg。現在的這個遊戲其實他已經打通關了,但地圖上還有很多支線任務可以領取,打獵也是永恒不變的娛樂活動。除此之外,還有大大小小的古墓、金字塔供玩家探索。


    於是陳聽決定,夜探金字塔!


    窗簾ok,可樂ok,手電筒ok,大燈ok,廁所燈ok,陳聽登錄遊戲進入目標區域,爬上金字塔鑽進入口,然後開始瘋狂點火盆。


    墓裏太黑了,陳聽總覺得會有什麽東西從角落裏鑽出來打他。所以隻要看到火盆,立刻點火,為世界帶來一絲光明。


    墓裏有一種稀有材料叫矽石,集齊五十個就可以去獅身人麵像的祭壇那兒換取先行者套裝。陳聽覺得那套衣服很好看,兜帽蒙麵,肩膀、手肘等關節處還有光的紋路,特別酷。


    十分鍾後,陳聽迷失在金字塔七拐八繞的密道裏。


    他就說嘛,這個墓裏又黑又可怕,沒有燈還有蛇,雖然危險伺機而動的感覺很刺激,但沒有地圖這點對陳聽這樣不認路的人一點都不友好!


    “篤、篤!”突如其來的敲門聲,讓正在小心翼翼地探索黑暗區域的陳聽嚇了一跳。他手一抖,按到了鍵盤,火把就從角色手中脫落。


    他氣死了。


    於是他二話不說抓起桌上的手電筒打開,蹭蹭蹭跑去開門:“楊樹林你……”


    哎呀,是追求者裴以堯。


    裴以堯看著拿著手電筒從探出頭來的陳聽,目光掃過他身後幽黑的宿舍,沉默了兩秒,問:“你在幹什麽?”


    陳聽:“…………盜墓。”


    他太尷尬了,以至於麵無表情。


    裴以堯卻差點繃不住酷哥的臉,二話不說,抬腳進屋。陳聽還想攔住他,可他那小身板怎麽可能攔住裴以堯,被他大手一攬,就給帶進了屋裏。


    “那個……我就是在玩遊戲,之前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陳聽忽的又理直氣壯來。


    裴以堯看到遊戲畫麵,就什麽都明白了。雖然尋常人打個遊戲,即便是去探墓,也不會把燈都關掉、窗簾拉好,還準備手電筒。


    看來陳聽是真的很喜歡驚悚懸疑類的東西。


    下次去電影院,他知道該選什麽電影了。


    陳聽站在他身後,小聲嘟噥:“你來幹什麽?”


    裴以堯把手裏的熱核桃牛奶放在桌上,回身讓陳聽坐著,說:“我來看你。”


    “好好好我知道了!”陳聽就不該問他,反正翻來覆去就是“我喜歡你”、“我想看你”之類的話。


    “嗯。”裴以堯言簡意賅。


    陳聽都不知道他在“嗯”什麽,估計裴以堯短時間內肯定不會走,於是他幹脆燈也不開了。至少在黑暗裏,他看不清裴以堯臉上的表情,這會讓他少點尷尬和別扭。


    可短短五分鍾後,陳聽就後悔了。


    黑暗雖然模糊了兩人的臉,卻能滋生許多別樣的情愫。曖昧在散,體溫在蒸騰,裴以堯湊得那麽近,呼吸都仿佛嗬在他的脖頸。


    所有的感官,仿佛都在此時無限放大。


    可此時此刻去開燈,未免有些太刻意。


    陳聽隻能硬著頭皮打遊戲,本就分不出方向,現在更摸不著頭腦了,在個地宮一樣的地方繞來繞去、繞來繞去,毫無頭緒。


    驀地,耳邊傳來一聲輕笑,陳聽甚至能感受到對方喉結的震動。


    “你笑什麽?”陳聽覺得自己的卷毛都要氣直了,這人不是說喜歡他的嗎?騙子是要被打爆狗頭的。


    裴以堯沒辯解,隻是主動傾身攬住陳聽,手從陳聽的背後繞過去覆在他握著鼠標的手上,鼠標輕點,角色便繞過陳聽路過了好幾次的金幣堆,朝著反方向快前進。


    “應該走這裏。”


    低沉磁性的聲音近距離地鑽入陳聽的耳中,他隻覺整個耳朵都開始燙。裴以堯的胸膛裏,還傳來沉穩有力的心跳。


    他餘光瞥見遊戲屏幕上光的黃色水晶,腦子一熱:“我要那個石頭,可以換衣服。”


    裴以堯的聲音說不出的輕緩:“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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