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著周政逛了一圈,回到了館子裏,邊瑞繼續開始準備晚上的席麵。


    邊瑞這邊開始幹活,旁邊的戲班子也在認真的準備,中午受了那麽多的賞,他們晚上自然要更加賣力一些。


    戲班子認為早上和晚上是同一撥子人,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完全錯了,於是晚上的時候他們又收了一筆賞,而且這一次的老爺子老太太們比中午的時候還要大方,打賞就打了七萬多快八萬塊,於是小霞這邊又出來謝了一圈場。


    弄的這兩場下來,戲班子的收入和邊瑞這邊的收入幾乎是相差無幾。要是換上別人肯定眼紅啊,但是邊瑞都不想要胡文波的股份又怎麽能看上這些人的收入。


    到了第二天,戲班子收到了賞依舊和第一天相差無幾,也都是十萬出頭的樣子,這兩天下來把戲班子這些人直接給弄的睡不著覺了,這些錢擱著以前他們最少得賺上三五個月的。現在僅僅是兩天時間,還沒有人盤剝就全到了他們的口袋裏,讓他們極度不適應。


    所以第二天晚上,邊瑞做完了生意,收拾好了館子,騎上了摩托車和兩個徒弟一起回家,剛到了岔路上,就遇到了戲班子的領班。


    “邊先生!”


    突然間從旁邊躥出一個人,一下子把邊瑞給嚇了一跳,剛想罵人便聽到領班叫自己的名字。


    “你在這裏做什麽?”邊瑞看清了來人之後,有點不解的問道。


    領班可不是山裏的人,他的家還不在鎮上而是在縣城。以前是縣劇團的,後來劇團改製什麽的,他就下崗了。


    現在很多年輕人可能不知道以前下崗的殘酷性,突然一下子安穩的生活沒了,正式的工作沒有了,讓這些人一下子失去了生活的目標,甚至是生存下去的信心,那時候發生的悲劇太多太多了就不提了,反正捫心自問一下,若你沒什麽技能被趕出企業,你將怎麽樣生活?


    這位領班咬著牙,帶著一幫子人搞起了小劇團,要知道以前他們可都是國家幹部的身份,突然一下子成了跑江湖賣藝的,這種身份上的轉變是需要很大勇氣的,當然了不轉變也不行,一家子都指望你吃飯,你還想著要不要臉這回事?那時候能把錢帶回家就是最有臉麵的事情!


    所以領班深刻的知道,邊瑞對於他還有他的小劇團來說代表著什麽。


    “我在這裏等您!”領班說道。


    雖然比邊瑞大太多了,已經六十來歲的領班,依然對邊瑞保持著足夠的尊敬,這種尊敬是看的見摸的著的。


    “別您您的,現在咱們都在不工作,你叫我邊瑞,或者小邊都行”邊瑞笑道。


    “師父,要不您這邊聊著,我們先回去?”莫笙一見到領班出現在這裏,那肯定明白這位是找師父有事情說,至於什麽事情他也能猜的到。


    ”行,那你們倆路上小心一點,尤其是你,這黑燈瞎火的不要開的太快!摩托車再好也是肉包鐵,小心無大錯“邊瑞囑咐說道。


    莫笙和荊鹿兩人都應了一聲,紛紛發動了摩托繼續前行。


    在莫笙臨走的時候,領班給莫笙送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要不咱們去那邊坐一坐?”領班指了一下不遠的小攤位。


    現在這個岔路口的攤位又增加了幾家,有賣小吃的,也有賣小炒的,現在附近的人比較多,一是國家和省裏共同投資建的研究中心在建設,二是國家級的黑獅保護區也在建設,除此之外還有金絲猴,娃娃魚等等的一係列項目都在如火如荼的建設之中,光是工人聽說就有千把人,時不時就有些小工頭嫌工地上的飯菜不好,過來打打牙祭什麽的。


    最主要的生意還是做的來回開大車的司機,每天好幾十輛卡車進進出去的運物資進去,然後把垃圾給帶出來,每一位司機都是這些小攤主的客戶。


    有些人可能會問為什麽這些人不把攤子開到那邊去,一是因為那裏現在還是山區,攤住們的瓶瓶罐罐的要是推過去,一天來回大多都耗在路上了。二是人家那是建的國家級別的實驗室研究中心,是要保密的,也不可能讓他這些人靠過去。


    當然了最主要是沒路、沒水和沒電,三沒的地方,哪裏如這邊來的舒服。


    邊瑞這邊帶著領班隨意找了個空位置上坐了下來。


    “邊十九你可是這裏的稀客啊,要點什麽?”攤主一看是邊瑞過來了,立刻笑著打趣了起來。


    邊瑞道:“隨意來兩個小涼菜就行,再來一瓶汽水”。


    說完邊瑞看了一下領班,領班問道:“有沒有菜單?”


    攤主道:“菜單是有,不過你一個人怕是吃不了多少,要不這樣吧,點點簡單的”。


    攤主看了一下一臉錯愕的領班張口解釋說道:“他自己就是廚子,我們這邊炒的東西他哪裏吃的慣,我們是家常,人家那一盤子菜賣出去的價比的上咱們這邊三五桌的”。


    領班望向了邊瑞。


    邊瑞道:“隨意,別拘束,我這邊就夠了,你緊著自己就行”。


    領班聽了說道:“那給我來一份炒飯”。


    “蛋炒飯還是什麽炒飯?”攤主問道。


    領班道:“蛋炒飯吧”。


    聽到領班這麽說,攤主轉身去準備去了。


    做的也快,兩分鍾後攤主就把兩人要的東西給上來了,邊瑞這邊是兩個小涼盤子,說是兩個其實份量不多,比巴掌心大不了多少的盤子裏有一些花生米,還有一小盤子是拍黃瓜,汽水是那種常見的玻璃瓶子的。


    東西上來了,兩人一邊吃一邊聊。


    領班這邊很快就聊到了重點上來了。


    邊瑞聽了笑道:“不是說過了,別琢磨這事了麽,怎麽還在琢磨啊?”


    領班道:“不琢磨沒有辦法啊,如果說掙的少些我們到沒有這麽擔心了,現在這兩天下來賺的比咱們以前三五個月都多,我們怎麽安心,老實說昨天晚上我就翻來覆去的失眠了大半夜,既怕這東西是場夢,又怕這夢是真的,但是以後就沒有了……”。


    邊瑞聽了之後不知道說什麽好,其實說白了,領班現在的心情和胡文波是差不多的,隻是兩人社會地位不一樣,賺錢多少不一樣,但是同樣都怕失去了現在這樣的好日子。


    說起來領班還要更糾結一些,因為他們一直以來對錢的感受更深。逢集廟會出來搭戲台子,遇到行行色色的人都得討好著,就算是遇到無賴也得忍為上,突然間到了一個地方,不要你的抽成,也不打算要你幹點虧心事兒,關健是這錢還給的有點嚇人,這讓領班突然一下子像是掉進了蜜罐子裏一樣,生怕有人把他們從蜜罐裏又給拽出來。


    “你放寬了心,如果你真的要給的話,給渡假村吧,至於給多少你們自己看,還有我勸你們一定要排好戲,排好戲才是你們穩住這些豪客最根本的手段,其它的都是虛無的”邊瑞說道。


    領班道:“這個我不知道給多少好!”


    邊瑞這邊想了一下,覺得自己這邊還是問一問吧,要不然老被這家夥糾纏也煩心。於是掏出手機來給周政打了一個電話。


    周政現在正和媳婦一起看電視呢,接到邊瑞的電話立刻借著電話遁到了外麵。不過當他聽到邊瑞問這事情的時候,差點把眼珠子給翻出來。


    “我說你覺得我就這麽想要那幾萬塊錢?我以前酒吧裏喝瓶酒也不止這個價啊,你跟他說麻利點的拿著錢去排點好戲,正事不幹整天琢磨這亂七八糟的做什麽?再這麽幹的話我直接攆人,去京城那邊請人過來”周政對領班可沒什麽好話。


    邊瑞這邊放下電話之後,發現領班額頭的汗都出來了。


    “回去好好排戲吧,該換的行頭也都給換了,別不舍得錢,你們要是弄的好了,他那邊還有個大園子,到時候我的館子開的時候你們來我的館子,我的館子不開的時候,你們還可以考慮上那個大園子嘛”邊瑞說道。


    領班聽了苦笑道:“大園子我們可不敢奢望,聽說那邊請的都是名角,要是曲藝大家!”


    “嗯?”


    邊瑞聽了心中琢磨了起來,怎麽有曲藝大家不來自己這裏表演,非要到大園子裏表演?嫌自己這地方小?


    不過邊瑞轉念一想,也可能不是因為地方小!上麵大家們唱著正入神,一低頭看到下麵一幫人吃著喝著,心裏肯定不痛快啊。不說別人了就擱著邊瑞自己也不幹呐!況且都是大家了,都是腕了,也不缺這點伺候人吃飯的錢,自然是不肯跑到邊瑞這個小館子給十幾個人獻唱了。


    又和領班聊了一會兒,邊瑞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於是站了起來,伸手指向了自己麵前的東西:“這賬你替我會了就行了,其它的不要亂想”。


    說完衝著領班笑了笑,轉身回到了摩托車旁邊,戴上了頭盔發動了摩托然後利落的離去。


    “唉,混江湖這麽多年還頭一次見到這種不收錢的人!”


    攤主聞言說道:”你知道他賺錢多簡單,咱們這邊忙活死了,不及人家弄把琴的錢,你啊就別感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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