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班長遠遠的拾起一疙瘩坷垃甩了過來,結結實實給寶成甩在了寶成屁股上。(..tw好看的小說)誰不知道班長的手榴彈扔的那叫一個又遠又準,寶成還沒來得及叫疼,前頭轟隆隆的聲音傳了過來。


    那個叫三牛小的老漢,鑽進了自己窯裏就是不出來。村長在外頭日球萬輩祖宗的罵了半天,人家就是不出來。這老漢也真能耐的住,在跟前的潤成跟香香都聽不下去了。潤成跟村長說要不算了,反正也就是十來八斤黑豆嘛,老漢有了也富不了,他秦潤成沒了也窮不了。當下潤成就準備拾掇東西,往回走了。村長看潤成這架勢,感覺自己好像叫潤成給小看了,臉上掛不住了。他愣是從車跟大門圪夾的縫裏擠了進去,從窯裏把三牛小給揪了出來。大概是嫌三牛小裹羅著手走的慢慢騰騰,村長在他屁股上給了一腳。三牛小扭身衝著村長賠了個笑臉。


    後頭緊跟著出來的是三牛小的女人,手裏提溜著的口袋裏裝了半圪節什麽,嘴裏叨叨著丟死人了之類的話。老娘娘給潤成把口袋擱在車上,靠著門框站著。村長尋到了救回自己麵子的機會,嘴一刻也沒閑著的把三牛小罵了個沒白沒黑。從村長口裏潤成他們才知道,其實三牛小之前說著村裏有些人成天不做營生,就好圪擠到一搭摸兩圈麻將的人裏,就有他。潤成心說,怪不得呢,能圪蹴在牆根底下一看我們就是多半天。他問三牛小,潤成來高嶺的頭一天黑夜。是不是就想偷潤成車上的東西。村長一聽,急了,揪住三牛小的衣領子。說敢情你一開始就接記上了?成天你不盤算好好做營生,盤算捎帶人家的東西倒是起勁,是不是非得我送你上鄉上派出所。潤成知道這是村長做戲給他看,他擺擺手說算了。


    三牛小的反應倒是很日怪,他就是不承認第一天黑夜的事是他幹的。村長接著就要搗他兩拳頭,三牛小伸手擋在腦袋上,可是嘴裏還是說不是自己幹的。他還反問了村長一句。誰不知道她家裏死了的活著的都不正常,我哪兒來那個膽子?村長停住了手,跟潤成說不要聽他胡說。肯定就是他幹的。村長問潤成,繩子斷了以後有沒有丟貨。當他挺潤成說沒丟什麽時,說那就算了,沒丟就好。


    最後車上那些貨也沒多少賣頭了。更不值得到跟前的其他村子再走了。潤成跟香香商議。幹脆保住本錢半賣半送把貨都殺在高嶺接著回家拉倒。村長倒是挺高興,從車上見樣(見樣在當地方言裏就是每樣的意思)拿了些,小跑著回家又把糧送了過來。潤成看這村長也是人精,算計的緊著呢。殺完這些貨往回走的時候,村長還站著要送,說有空再來,潤成看看後頭坐著的媳婦,香香癟癟嘴。潤成知道媳婦跟自己一個意思。這個邪乎地方,來一趟還不夠嗎?


    路過頭一天黑夜借宿的那家時。潤成停下車,把他專門留下的兩三斤餅幹跟掛麵,提溜著進去了。院裏沒人,窯裏也沒人。潤成摸摸灶台,早就涼了。扭身看到了老娘娘在車跟前時用的那盞煤油燈,心裏想清楚了,興許老娘娘是要覺(要覺在當地方言裏是警覺、發現的意思)了三牛小的想法,才給潤成看了一黑夜的車的。潤成把吃食放在灶台上,走出去幾步又回來,尋了跟繩子吊了起來。他開著車走在道兒上,腦子裏一直想著,難不成黑夜出現的那個看不機明的東西就是三牛小搗鬼出來的?這麽說倒是通,三牛小把他們兩口子嚇跑好偷東西。可是三牛小就是個手不幹淨的老漢罷了,他怎麽就能叫潤成當時感覺後背上像是有什麽東西紮著一樣?


    三輪車走的不慢,可是從高嶺回官莊的道兒卻沒有幾尺是好的。笑笑的三輪車走在圪洞挖切(當地人用來形容路坑坑窪窪時用的詞)的道兒上,像是喝醉的人一樣,東倒西歪。車上的兩人身子也隨著車擺來擺去,香香給潤成算著這趟掙了多少錢,潤成心裏想著的卻是,先回官莊,好好歇歇幾天再說吧。


    潤成那邊開始了他做買賣的活法,這邊進成還在八年抗戰。大哥跟王貴梅結婚也就三五天的工夫,接著就上班了。調來調去,還是回到了老本行,成了管工業的副縣長。三個小子都在跟前,這叫秦大愣時不時更容易想起三小子寶成。可是寶成去了部隊也一年多了,就是沒給家裏寫過信,這股子氣還沒消下去?大愣有時候想起來,心說父子嘛,難不成還有爹害娃娃的?他這不也是想叫寶成有個正經出路嘛


    不要說家裏一年多沒接到寶成的信了,就是對象蘭芳也有三四個月沒接到了。蘭芳寫了不少,可是一直沒有回信,妮子心裏有了很多的想法,她都想到部隊看看這個秦寶成到底是在忙什麽。


    寶成不是沒有想著這些事,跟家裏那股子氣也即是剛來部隊的時候還有些,這多半年來,實在是有任務沒法跟家裏聯係。.tw不要說他了,就是他們連從上頭到最底下,高高低低幾百號人,都沒法跟家裏聯係。一來是沒空,二來也是最主要的,部隊之前宣布過紀律,因為任務需要,在全部完成前一律不準和外界聯係。


    寶成是個有主張的人,可是他也不是三歲的娃娃了。來了部隊沒多少工夫,他就算是看機明了。過去那種在哪兒都是別人得讓他三分的時光算是過去了。就比如說,在部隊就算是你嘴皮子是最溜的,那也架不住全班人在班長的帶領下給你進行思想深挖,用班裏最有文化的南方那小子的話說,這叫觸及靈魂的教育。寶成不懂什麽叫觸及靈魂,不過見過有的新兵不識油鹽。叫全班人觸及的場麵。他都嚇得吐舌頭,那就是全班人吐字不帶髒罵一個人嘛。說到底,不服氣時。你是說不過。接下來,寶成不論是在供銷社,還是在煤礦,也是個敢跟人動手的主兒,可是到了部隊不行了。部隊有禁閉,不過就是沒有禁閉,挨上一頓班長的大腳板子跺也受不了。一句話,打不過。這兒的人都是練出來的,到夏天光屁股洗澡的時候就看出來了。都是一身疙瘩肉。寶成也不是沒有想過跑,可是新兵訓練時就打聽過了,跑了那就是逃兵,逮住要蹲大號的。寶成當時還憨不愣登問人家什麽叫大號。人家告訴他就是鐵籠籠。這還不是最怕的。要是打起仗來,逃兵逮住就是個槍斃。想來想去,寶成心裏也就服帖了。時間長了以後發現其實在部隊也不賴,反正都是一群年輕人,吃飽喝足了就是訓練。


    寶成還以為日子就這樣混過三年就行了,誰知道沒多長工夫就變了。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所有跟外頭的聯係就暫時中斷了。寶成聽班裏那個老兵說,估計這回執行的是保密任務。聽說是保密任務。寶成心裏挺來興致的,好歹不用天天就是訓練訓練的。尤其是動不動就來個的五公裏全副武裝越野。不是跑不動,而是寶成每回跑回來看著排長早就回來在門口等他們,有種憨小子叫人逗的感覺。


    既然是保密任務,就沒有大張旗鼓,慷慨出征這一說。寶成因為大哥的關係,是看過不少革命電影的。人民的隊伍出發執行任務,沒有老百姓圍住給送水送雞蛋,也不至於是偷悄悄的半夜出發吧。沒想到的事情到最後都是總歸要來的,就是秦寶成沒有想到的一個半夜。緊急集合,裝備全帶,登車出發,一頓黑乎乎的亂走。到了四五點天發白的時候,寶成從解放車的篷布縫裏看出去,發現車外頭已經不是他們駐地那種平平的地形了。天越來越亮,寶成再瞅,外頭的地形跟老家差不多了。溝溝岔岔千條萬條,高高低低。


    車很快就離開了平坦的柏油汽道,趁著天還沒有完全亮起來時拐進了一條溝裏,道兒難走的要命。寶成跟班裏其他戰友一樣,像是喝多了在車廂裏晃來晃去。有個本來就暈車的戰友,這些再也忍不住了,摘下帽子來就吐在裏頭。班長一看臉就拉的比驢臉還長,操著他後鼻音很重的方言,說你是解放軍戰士,不知道帽子上頭別著的是什麽,是軍徽!你怎麽能吐在帽子裏?他還沒有說完,那個小子圪哇一聲,又一口吐了出來。班長離得他最近,大概是聞到了味道不對,捏起了鼻子。這個來回,惹笑了車裏的所有人。鬧得班長一個勁兒說注意子弟兵形象,要嚴肅活潑。


    車東搖西擺,車裏的人笑翻一片。也不知道車軲轆跑了多長工夫,總算是停下了。外頭的篷布一掀開,前晌的陽婆爺光正好鑽了進來。寶成跟著戰友下車了,好一陣才看清楚外頭。好家夥,這肯定不光是他們連,從溝裏搭起來的帳篷就能看出來。


    這條溝不比八道溝河灘那條溝窄多少,卻叫軍用長條帳篷一頂挨一頂占的滿滿的。寶成還正在發愣的時候,張羅著整隊的班長叨叨了一句,該不會是全團都來了吧。寶成就著自己在部隊知道的那些見識,心裏悄悄算了一下,都吐舌頭了,好幾千人呢這是。也是跟他們一樣來執行秘密任務的?


    接下來的四五天,卻又沒有了動靜。手裏的半自動除了輪著站崗的手裏有兩支以外,都收上去了。鬧得一群人每天空手玩兒,南方來的那小子擰著眉毛想了一頓說,要有大事了。人們都問他什麽叫有大事,他卻說他也不知道,反正肯定是大事。


    到了第五天頭上,家具(方言裏對工具的叫法)發下來了。當時很多人就愣住了,那麽多人隊伍整齊站著等了半天就領到了每人一把鐵鍁,每班兩隻洋鎬,這是要幹啥。南方的小子悄悄跟寶成說,看,大事來了吧。這就是要幹營生的架勢嘛!


    大家都沒猜錯。原來寶成他們要完成的事情及時配合工兵連,完成大型工程的土方建設。開動員大會的時候,團首長在喇叭裏就是這麽說的。可是到了寶成他們正兒八經動彈的時候,就變成了每天都是在溝裏挖窯洞。說是窯洞,其實也不對。寶成他們挖出來的窯洞可是比平常人家住的窯洞要大的多。不光是大,每天幹出去一圪節,就有工兵連的技術人員帶著儀器看看,寫寫畫畫。接下來就跟帶隊的排長什麽的交待注意的地處。寶成通排長經常囑咐的話裏反反複複聽到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掘進時遇到什麽,一定要報告。嚴禁隱瞞不報。能遇到什麽啊,這叫寶成一下就想起在煤礦上時遇到過的事。怎麽著?遇到個鬼鬼神神的也報告,還還不得叫天天不信鬼神的班長大嘴巴子抽啊?


    這個地處的地形跟老家一帶的確實差不多,不過這是每天在洞外頭沒進來時的想法。進來知道差的不是一點點。官莊的土從地皮上的白土往下一尺多就是橘子皮一樣的黃土。正經硬的就是這些底下的黃土,聽老人們說,這些黃土是多少年以前風從西邊刮過來的。有的地處厚些好幾百丈,最淺的地處也有個十來丈。黃土這東西直立立的,掏出來的窯洞輕易塌不了。可是眼下這從裏到外都是白土,掏出來的窯洞能不塌?


    寶成多個心眼,他心說看著不對勁兒就早些往出跑。想的倒是不賴,可是幹了十來天以後,他也就徹底放下這個想法了。洞都挖出去那麽長一圪節了,就算是出了事再跑也來不及。日怪的是,這些白土的窯洞也沒有塌。


    寶成他們在前頭挖,後頭其他連的就開始下一步施工。在五六米寬的窯洞裏開始用水水泥加固窯頂。這還不算,隔著是五六米遠,鋼筋水泥做芯兒水泥灌滿的柱子。大概有一抱多粗,從一進洞的時候就有,看上去真叫有氣勢。寶成感歎這麽大的窯,要是住人,得放進去多少啊?不過就算是能放進去很多人,也沒這麽樣住人的窯洞。這一溜窯洞前後通著,就像是蛇肚子一樣,怎麽住人?在窯洞裏都能來回開起來的解放軍卡,叫寶成看出來些門道,這兒是該不會就是藏汽車什麽的吧。


    他把這個想法跟那個呢跟了不分的南方小子一說,那小子想了半天說,個汽車有什麽好藏的啦?的啦了半天,兩人也沒斷出來到底這個洞是幹什麽的。倒是班長在跟前看見了兩人悄悄說話,手裏的營生幹的慢了。班長遠遠的拾起一疙瘩坷垃甩了過來,結結實實給寶成甩在了寶成屁股上。誰不知道班長的手榴彈扔的那叫一個又遠又準,寶成還沒來得及叫疼,前頭轟隆隆的聲音傳了過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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