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份“愛情”看起來並沒有很芬芳,而且還要莫名其妙遭受日曬雨淋,但有人願意費心費力為自己做這麽大一個雕塑,再想法設法地擺進濕地公園裏讓全市人民共享,這整件事還是能透露出一種詭異的……感人,所以顧揚依舊對藍森表示了感謝,並且在陸江寒出差回來後,專門給他看了照片。


    總裁發表意見,這西紅柿還挺紅的。


    “這是我們的愛情,雖然我也不是很想承認。”顧揚把手機裝進褲兜,“對了,我還有件事要和你說。”


    “什麽?”陸江寒帶著他坐在沙發上。


    “杜哥最近在貝嘉日化帶了個新品牌,國產護膚線,叫悅容。”顧揚說,“他想進寰東超市的日化區,所以我前段時間把他介紹給了新店的王主管。”


    “談得怎麽樣?”陸江寒問。


    “聽杜哥說,好像還挺順利的。”顧揚說,“我沒多問王烈,怕給他太多壓力,覺得是我朋友就非招不可。”


    “順利就好。”陸江寒笑笑,“不過你偶爾也要關心一下進度,畢竟王烈在剛開始時之所以願意和杜天天談,應該也是因為你,否則按照貝嘉日化目前的規模,想進寰東幾乎不可能。”


    “嗯。”顧揚點頭,“那我明天就去超市部。”


    “累不累?”陸江寒揉揉他的頭發,“看你中午吃飯就沒精神,睡會兒?”


    “昨晚一直在和何垚聊天,淩晨才回家。”顧揚在他懷裏挪了個舒服的姿勢,像一隻冬天懶洋洋的小動物。


    “聊什麽呢?”陸江寒問。


    “什麽都聊。”顧揚說,“‘垚’的新副線、nightingale、時裝展,還有汽鍋雞和炒餌塊,她最近去了西南k城。”


    陸江寒笑道:“話這麽多,不像媒體筆下的她了。”


    “我是這麽想的。”顧揚閉著眼睛,“不管是多酷的的女性,都會在某個時間段變成嘰嘰喳喳的小女生,那是她們的可愛天性。”而這份可愛和年齡無關,和性格也無關,隻有珍惜她們的人才能看見。


    陸江寒捏了捏他的後脖頸:“嗯。”


    冬天的陽光總是要更寶貴一些的,它們從窗紗裏透進來,像一條無形的絨毯,輕巧溫柔地裹住了兩個人。


    顧揚很喜歡這種午睡的方式,陸江寒也很喜歡。


    雖然沙發肯定沒有臥室裏的大床舒服。


    維持同一個姿勢抱在一起,也很有可能會手臂發麻。


    但愛情就是這麽沒有道理。


    總是一點點的辛苦,再加上漫天漫地的甜。


    ……


    顧揚惦記著陸江寒的話,第二天一上班,就親自去了趟超市部。


    這裏的辦公室不比樓上那麽時髦整潔,因為商品種類多供應商也多,走廊裏人來人往,常年都是鬧哄哄的。


    “顧總監,您怎麽來了。”王烈趕緊站起來,“找我?”


    “是。”顧揚把他叫到走廊上,“我來是想問問,‘悅容’的事情怎麽樣了?”


    “您放心,我這正催呢,等內部會議通過之後,最快年前就能上架。”王烈保證,“不會耽誤事。”


    “這麽順利?”顧揚有些意外,“我沒跟過日化招商,但之前法國那乳製品可是來來回回折騰了小一年,‘悅容’這速度是符合公司規定的吧?”


    “國內的牌子手續簡單多了,而且日化也要比食品好操作。”王烈說,“顧總監,您就甭擔心了,我這比你還著急呢,快點搞定,我也好快點拿獎金。”


    “行,那就辛苦你了。”顧揚拍拍他的胳膊,笑著說,“如果真能年前搞定,那一定得讓杜總請你吃個飯。”


    “我和他還老鄉呢,這點事肯定沒問題。”王烈看起來頗為胸有成竹,顧揚也就放了心,回辦公室後又打電話給杜天天,問他那頭還有沒有什麽問題。


    “我們公司幾乎把一半的資源和精力,都投在了這次合作上。”杜天天說,“市場部連開業方案都做好了。”


    “你這半個合同都還沒簽,怎麽就開始做開業方案了?”顧揚一愣。


    “我們宋總做事就這風格,沒轍。”杜天天壓低聲音,“這絕對是我見過最貨真價實的急性子。”


    “也是為了給你們更大壓力吧?”顧揚說,“果然,資本家都一個樣。”


    “但總比之前那公司要好,現在再辛苦也值。”杜天天笑著說,“周末有沒有空?出來一起吃個飯吧,最近忙得都沒顧上和大家聯係。”


    “這周末不行,我要回家。”顧揚說,“小橘子得太監。”


    杜天天身下一涼,對那隻胖貓給予了無限同情。


    周六一早,陸江寒和顧揚就開車到觀瀾山莊。小橘子渾然不覺自己即將變成公公,還在懶洋洋地舔蛋蛋,直到被一條肉泥誘惑進貓包,才覺得大事不妙,一爪子拍出來嗷嗷叫。


    “乖啦。”顧揚把它強行塞進去,“爸媽,我們走了。”


    貓包上有一小塊網紗,小橘子強行把腦袋頂上來,露出一隻哀怨的眼睛。


    同身為……雄性?男性?陸江寒和顧揚都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在聽護士講述手術步驟的時候,總覺得某個部位隱隱作痛,小橘子打完麻藥進了手術室,兩人坐在寵物醫院相顧無言,最後還是陸江寒先打破尷尬場麵,問他這次要不要去美國過年。


    顧揚:“……”


    醫院裏到處都是狗叫聲,消毒劑的氣味濃到嗆鼻,吃撐的兔子在吐,還有一隻打架禿頭的鸚鵡正在喋喋不休罵醫生,實在不是討論這種事情的好時候。


    但顧揚聽到自己說,好。


    陸江寒眼底帶笑。


    顧揚和他錯開視線,耳根有些紅。


    那不是普通意義上的過年,而是和喜歡的人一起,鄭重地回家見長輩。


    普東山的新店開得很順利,nightingale的發展勢頭也很好,所以他現在終於有足夠的底氣,可以站在他身邊。


    “那我先陪你在國內過完除夕,等初五的時候,再一起飛美國。”陸江寒說,“至於我父母應該什麽時候去觀瀾山莊,我們回家再和伯父伯母商量一下,好不好?”


    “都已經想到這一步了嗎?”顧揚問。


    陸江寒笑:“我還想了更長遠的事情,你要不要聽?”沒有人能說清愛情的保鮮期是多久,但至少現在,他還清晰記得當初在小蘇山的帳篷裏,他的小王子趴在小小的窗戶旁邊,專注看著螢火蟲,再被篝火照亮眼睛。


    那是他見過最好的畫麵,好到想一輩子握在手心。


    空氣裏浮動著粉紅色的愛意,一絲一縷包裹出結界,能徹底屏蔽外界的那種。


    禿頭鸚鵡實在看不過眼,陰陽怪氣地咳嗽起來。


    陸江寒:“……”


    顧揚:“……”


    小護士抱著昏迷不醒的小橘子站在旁邊,麵頰紅潤地遞過來:“觀察半小時,醒來之後,確定不會麻藥過敏再帶回家。”


    顧揚說:“哦。”


    陸江寒說:“謝謝。”


    小橘子吐著舌頭,翻出白眼。


    失去了蛋蛋,還要看主人談情說愛。


    回去要吃一百根凍幹。


    觀瀾山莊裏,顧媽媽還專門給小橘子煮了牛肉,但醫生叮囑要禁食禁水半天,胖貓隻好不甘不願地戴著恥辱圈,趴在窩裏虛弱喵喵。


    “媽。”顧揚敲敲書房門,“有空嗎?”


    “怎麽了?”顧媽媽放下手裏的書,“進來坐。”


    顧揚拉開椅子,鼓了鼓勇氣:“我今年……能不能去美國過年?”


    顧媽媽看著他笑。


    “媽!”顧揚有些尷尬。


    “當然能。”顧媽媽輕聲問,“那他的父母呢?是不是也得來我們家一趟。”


    “是。”顧揚說,“他說等吃完晚飯後,再商量時間。”


    “真的想好了?”顧媽媽拍拍他的手,“過完年見完麵,接著就該是下一步了,這可是一輩子的事兒。”


    顧揚點頭:“嗯。”


    顧媽媽笑著說:“那我和爸爸也沒意見。”


    “媽。”顧揚心底發燙,像小時候一樣抱住她,啞著嗓子說,“謝謝你。”


    他覺得自己運氣很好,有很好的家庭,很好的戀人,很好的工作。


    生活一帆風順得不像話。


    心思細膩的小藝術家,偶爾也會莫名其妙想哭,哪怕並沒有悲傷的事情、悲傷的場景。


    比如說這個周末,他就鼻頭很紅。


    小橘子蜷縮在它腿上,蛋蛋無存,雙眼含淚。


    一人一貓,倒是出人意料地和諧。


    既然決定了要去美國,那就要開始著手準備禮物的事情。陸家兄弟姐妹眾多,聽起來盛產霸道總裁,顧揚難得毫無頭緒了一回,並且很想家暴陸先生。


    “應該是他們給你禮物。”陸江寒用被子裹住他,“緊張什麽?”


    “當然會緊張。”顧揚倒在一邊,“除了伯母,我誰都沒見過。”


    “可你見過的‘伯母’是所有人裏最難搞的一個。”陸江寒笑笑,“既然連我媽都喜歡你,那其他人更沒問題。”


    “是嗎?”顧揚看著他。


    “我爸也很想見你。”陸江寒把人拉起來,“他還上網搜了你的新聞,查了nightingale的銷售業績。”


    顧揚:“……”


    顧揚說:“更緊張了。”


    “那怎麽辦,我用美色來安慰一下你?”陸江寒提議。


    顧揚往他的睡衣領口下瞄了瞄,胸肌很性感。


    陸江寒趁機推銷:“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顧揚笑著用腦袋拱拱他:“才不要。”


    而在遙遠的大洋彼岸,陸媽媽也正在給全家開電話會,再三強調揚揚是藝術家,很浪漫很才華橫溢的那種,請你們屆時稍微注意一下聊天內容,不要暴露沉迷賺錢的庸俗本性。


    否則我就錘爆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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