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周之後,淩雲時尚人力部發來郵件,和顧揚商議最後一輪麵試的時間。


    陸江寒站在他身後:“這麽多簡曆和作品,能看得過來嗎?”


    “不需要看得很仔細。”顧揚說,“掃一眼就能了解百分之八十。”


    “越來越有大人的樣子了。”陸江寒笑了笑,“剛來寰東的時候,還是個小朋友。”


    顧揚握住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那你還把秋冬服飾秀交給我。”


    “因為那時候的你看起來聰明又有朝氣,而且專業成績不錯。”陸江寒說,“至於工作能力上的欠缺,我相信市場部的能力,會幫你彌補這個短板。”


    顧揚點下郵件發送鍵,轉頭看他:“現在我還有朝氣嗎?都快忙得沒空吃飯了。”


    “所以你得學會取舍和平衡。”陸江寒幫忙合上電腦屏幕,“什麽時候去淩雲麵試?”


    “明天下午。”顧揚靠在他身上,“許淩川對我還不錯。”


    “你是nightingale的主設計師,他當然得對你不錯。”陸江寒說,“況且還有當初被冤枉的事在,想彌補也是情理之中。”


    “嗯。”顧揚說:“我想睡一會兒。”


    “你剛剛接手nightingale不久,普東山的店也剛進入開業倒計時,兩方都是最忙的時候,你偶爾應付不過來也是正常。”陸江寒帶著他回到臥室,“等到在淩雲有了自己的團隊,新店也忙過這陣之後,你的生活就會逐漸回到正軌,不用擔心。”


    “我看完了簡曆,有幾份還不錯。”顧揚拍了拍昏沉的腦袋,“希望明天能有好結果。”


    陸江寒幫他拉起窗簾,讓房間變得安靜又適宜睡眠。


    枕頭上殘留著很淡的檸檬草香氣。


    ……


    第二天中午,照舊是許淩川開車到寰東接人。


    “我真的可以自己打車。”顧揚係好安全帶,“不用總是這麽麻煩許總。”


    “正好順路。”許淩川的回答千篇一律。


    “是吳總讓您接我的嗎?”顧揚看著他。


    “吳總隻要求我盡量配合你,不包括這種細節。”許淩川發動車子,輕描淡寫地說,“要聽真話嗎?最近好像有很多公司想挖你。”


    “我已經要忙不過來了。”顧揚笑笑,“目前隻想給自己減輕工作量,許總可以不用擔心。”


    “雖然你肯定不願意,不過我還是想重複一遍,隨時歡迎來淩雲。”許淩川說,“比起在寰東做招商,你的才華和時間更應該用在nightingale身上。”


    “我暫時不打算離開寰東,這份工作對我來說很重要,甚至比nightingale更重要。”顧揚戴上眼罩,“至於理由,您將來就會知道了。”


    許淩川看了他一眼:“你這是真把我當司機?”


    “所以您下次可以讓真正的司機來,或者讓我打車。”顧揚打了個嗬欠,“對不起,我真的很困。”


    許淩川:“……”


    小車一路開向花悅路。


    淩雲時尚不管是建築還是內部設施,再到工作人員的穿著談吐,都很對得起“時尚”兩個字。不過就算是在這麽一棟神仙妖怪提案議案打架的大樓裏,顧揚依舊是最引人注目的那個,無論是外貌還是氣場,都很像坐在月牙上的小王子,難得紆尊降貴下凡一回。許淩川為他準備的辦公室可以180度觀景,不過在觀景之前,他得先在電梯和走廊裏被諸多同事有意無意“觀”一回。


    在集團內部,顧揚已經成了傳說一般的人物,當初那些經曆過易銘和他之間矛盾的老員工,儼然成了最炙手可熱的移動八卦源,據初步不完全統計,在不同的故事版本裏,顧揚在被辭退那天,分別經曆了烈日暴曬打不到車、瓢潑大雨打不到車、下著冰雹打不到車、被下班的同事圍觀打不到車……總之就一個字,慘。也正是因為有了這種“慘”做對比,現在的東山再起才顯得更加難得又珍貴。原本在這一行,新人遭欺壓已經成了半公開的秘密,幸虧有了易銘這件事,那些心懷不軌的“前輩”們才舍得把伸長的手收稍微回去一些,圈子裏大環境得到改善,感謝顧揚的學生不算少,這次聽說他要招助理,來報名的人就更多,人力已經經過了兩輪篩選,顧揚這裏是最後一關。


    “顧先生,您來啦。”實習生站在門口,小心翼翼地問,“我是人力資源的小武,請問您什麽時候可以開始麵試?”


    “就現在。”顧揚說,“讓他們進來吧。”


    ……


    這場麵試持續了整整五個小時,直到天黑才結束。


    “結果怎麽樣?”許淩川問。


    “這五個人。”顧揚把簡曆整理好,“我剛已經通知過人力了,讓他們下周三來上班。”


    “隋心、隋願,這麽巧,還有對雙胞胎姐妹?”許淩川隨手翻了翻,“有件事得提前問清楚,你是真看上了他們,還是矮子裏選高個,忙得不行先湊合一個團隊?”


    “哪怕當初被迫跟易銘合作,我也從沒想過要讓nightingale變成湊合。”顧揚回答,“相信我,隻要你不胡亂幹涉,他們一定會讓這個品牌變得更好。”


    許淩川點頭:“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了你有事沒事懟我一句。”


    “大家都是為了nightingale,你就忍忍吧。”顧揚收拾好文件,“走了。”


    “讓司機送送你?”許淩川在他身後問。


    顧揚卻已經進了電梯。


    陸江寒正在車裏等他。


    “等了多久?”顧揚把下巴架在他肩頭。


    “半個小時,處理了幾封郵件。”陸江寒揉揉他的腦袋,“第一次做麵試官,感覺怎麽樣?”


    “還不錯。”顧揚說,“他們都很有想法,作品的風格也很明顯。”


    “那恭喜。”陸江寒笑著問,“晚上想吃什麽?”


    “以後我就可以多一些空閑的時間了。”陸江寒蹭了蹭,“不用再像個辛苦的乞丐。”


    “什麽叫辛苦的乞丐。”陸江寒哭笑不得,“以後不準再重複林洛這句話。”


    “本來就是。”顧揚摟住他的脖子,“我們去一九七零西餐廳好不好?那是我們第一次單獨吃飯的地方。”


    “也是在那裏,我才萌生了要開辟國貨專區的想法,從而有了現在的鑫鑫百貨。”陸江寒說,“算起來,那裏應該是我和你,以及普東山新店的開始。”


    所以就更值得好好吃一頓大餐了。


    顧揚在他臉上用力親了一口:“開車。”


    “看起來這次的團隊的確不錯。”陸江寒把車倒出停車場,“能讓你這麽興奮。”


    “我隻是覺得現在一切都很好。”顧揚說,“杜哥的新工作、nightingale的新團隊,普東山的招商也很是婚禮,還有我們的未來。”說著說著,他又有些小小的難過,唯一不好的,或許就隻有鄧琳秀的病情,雖然網上目前已經沒有了李總監和那位神秘女子的緋聞,但整件事情依舊是糟糕的,婆娑湖的別墅變成了空宅,根據媒體的報道,他開門應該是搬到了鄉下老家。


    “沒有再聯係過嗎?”陸江寒問。


    “沒有。”顧揚搖頭,“我不敢打擾她。”


    “一條短信問候並不算打擾。”陸江寒說,“那是你的女神,不是嗎?”


    顧揚點點頭,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信息發給了鄧琳秀。


    出乎他的預料,對方居然很快就把電話回了過來。


    “接啊。”陸江寒笑著說,“愣著幹什麽。”


    顧揚滑下綠色的接通鍵,手指有些顫抖。


    “忙完工作了?”鄧琳秀問。她的聲音聽起來並不算太虛弱,還帶著一些笑意,隻是說話的速度慢了很多。


    顧揚的眼眶瞬間變得通紅,他強壓住情緒,從鼻子裏擠出一個低低的“嗯”字。


    陸江寒把車停在路邊。


    “我沒事的。”鄧琳秀繼續說,“還看了會兒新聞,恭喜你拿回了nightingale。”


    “我現在可忙了,剛剛麵試完設計助理。”顧揚抬起頭,盡量讓自己的情緒聽起來正常,“被諸多資本家壓榨。”


    “亂講,陸總可不舍得壓榨你。”鄧琳秀在另一頭笑,過了會卻又歎了口氣,“寰東的新店就開業了吧,真可惜,不能再送你演出票了。”


    “沒關係。”顧揚憋著氣,“等您康複之後,寰東還有很多很多新店要開。”


    陸江寒遞過來一塊手帕。


    “我應該沒有機會再幫你了。”鄧琳秀坐在躺椅上,看著窗外的銀色月光,麵容雖然瘦削變形,眼睛卻已經是漂亮的,膝蓋上搭著一條柔軟的毯子,是nightingale的新款。


    她從來就沒有忘記過他的小設計師,那是一段相當奇妙的邂逅。


    女神在森林中遇到了她的小王子,從此穿上了用月光織成的裙子,每一秒鍾相處都是美妙又快樂的。獨角獸長出透明的角,溪水中流淌音符,花瓣上凝著露。


    可現在,她得離開了。


    “是誰的電話?”李總監撿起地上的毯子,輕輕蓋在她身上。


    “是顧揚。”鄧琳秀把手機放下,“因為nightingale的事情,忙壞了。”


    “陸總不幫他嗎?”陸總監坐在旁邊。


    “不幫呢。”鄧琳秀語調像個小姑娘,因為這一通電話,她的心情變得很好,又問,“我之前讓你準備的禮物,給顧揚和陸總的,怎麽樣了?”


    “已經準備好了,不過現在既然他們很忙,那是不是晚一點再送?”李總監問。


    “也好。”鄧琳秀說,“不著急。”


    ……


    車裏,陸江寒問:“不哭了?”


    “沒哭。”顧揚把腦袋埋在他肩頭。


    陸江寒說:“所以你是在流口水?”


    顧揚一把掐住他的胳膊。


    “嘶……跟誰學的這是。”陸江寒倒吸冷氣,“好了好了,鬆手。”


    顧揚坐直,眼睛一片紅腫,臉上也濕漉漉的。


    陸江寒湊近仔細觀察。


    “你幹什麽?”顧揚往後一縮。


    “還是不去一九七零了吧?”陸江寒用手背蹭蹭他的臉,“不然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現在好歹算半個小名人了,被粉絲認出來又要發散。”


    “那回家你做飯嗎?”顧揚抽出紙巾。


    “我做。”陸江寒爽快點頭,“想吃什麽?”


    顧揚答曰:“佛跳牆。”


    俗話說得好,最怕空氣突然安靜,最怕佛跳牆突然的關心。


    陸江寒轉移話題,今天可能跳不太出來,酸湯肥牛吃不吃?或者宮保雞丁也行。


    顧揚用小手帕使勁擦了擦鼻子。


    “又要賠我一塊新的?”陸江寒問。


    “不賠。”小藝術家發出拒絕的聲音。


    陸江寒提醒:“我這是愛馬仕限量,還挺貴的。”


    “愛馬仕也不賠。”顧揚很不講道理。


    陸江寒深深歎氣:“沒有家庭地位。”


    顧揚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覺得對方的表情誇張過頭,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陸江寒誠心發問,你說你這種行為是不是得劃歸到騙婚?楊毅還說我找個設計師回家,以後就能天天穿高定,結果現在連小手絹也混不到一條。


    “下回見嶽母,我得告狀啊,你這樣——”


    話沒說到一半,剩下的就被堵了回去。顧揚用力親了他一口:“我沒事了。”


    “確定?”陸江寒對他笑,“你如果心情還不好,我能這麽扯三個小時,信不信?”


    “去吃飯吧。”顧揚重新係好安全帶,“看在照片被貼在走廊那麽多年的份上,我們應該能混到一九七零一個包廂。”


    “我今天沒帶錢包。”陸江寒說,“所以申請吃老婆一頓。”


    “準了。”顧揚把頭靠在他肩上,“挑最貴的點,有的是錢。”


    很爆發,很土豪。


    要是讓靈魂摯友知道,一定會落下淚來。


    這庸俗的世界。


    這被玷汙的靈魂。


    而藍森也的確如同有心靈感應一般,在當晚就打來了電話。


    “怎麽了?”顧揚問。


    “周末有沒有空?”藍森說,“我知道你忙,不過機會難得,頂峰水泥廠的舊廠房裏要舉辦一場畫展,雖然沒什麽知名大牛,但絕對值回票價。”


    “票價多少錢?”顧揚問。


    藍森沉默了一下,回答:“不要錢。”


    藍森糾正:“值回車費。”


    “就展這一周,然後工廠就要拆了,來唄。”他繼續說,“不來後悔。”


    “沒問題。”顧揚一口答應,“那我周末來看看。”


    藍森及時補充:“帶上陸總!”


    顧揚及時領會到了摯友的意思:“你這畫展還需要讚助?”


    “都快結束了,還需要什麽讚助,就算能聯係到美術館,舉辦第二次也沒人願意看啊。”藍森很直白,“我隻想多拉幾個有錢人過來,能多賣一幅是一幅。”


    “好吧。”顧揚笑著說,“我問問他有沒有時間。”


    “什麽?”陸江寒從浴室裏出來。


    “周末有場畫展,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顧揚跪在床上,幫他把頭發擦幹,“順便發揮一下有錢人本色,照顧一下本土窮苦畫家的生意。”


    “難得出門約會一次,別說照顧畫家生意,照顧火箭生意我也能考慮。”陸江寒把人抱進懷裏,“親一口,正好最近一個朋友要開酒廊,要是風格合適,說不定我們能多買幾幅。”


    顧揚說:“不親。”


    陸江寒說:“那我就不買了。”


    顧揚:“……”


    陸江寒安慰他:“為藝術獻身。”


    小藝術家被稀裏糊塗壓倒在了床上,床頭櫃裏的安全套隻剩下了一個空盒,陸江寒短暫思考了一下,就選擇了繼續進行下去。


    小區便利店再度失去一筆成人用品生意,而顧揚也為藝術做出了巨大犧牲。他在黑暗中幽幽地想,最好周末那些畫能真的像藍森說的,質量上佳。


    否則自己的犧牲豈不是很沒有意義。


    當然,舒服是很舒服的。


    但舒服的犧牲也是犧牲。


    一樣需要補償。


    ……


    畫展舉辦地相當偏僻,據說那裏曾經和軍事有關,所以連地圖都導不到,最後還是藍森親自出來帶路,才把兩人領進了水泥廠。


    “開在這誰能看啊?”顧揚問,“市區那麽多空閑展覽館,便宜的也就一千一天。”


    “你別說,來的人還真不少。”藍森說,“之前三四次都開在市區,地鐵公交雙直達,結果來的人寥寥無幾,反而不如這裏生意好。”


    開在隱秘異世界的孤獨展覽,貧窮的畫家和流浪者,炒作起來簡直天時地利人和。


    “怪不得你隔三差五就要和那些營銷公司聯絡感情。”顧揚下車,“網絡時代,會打廣告就提前成功了百分之三十。”


    “那也得本身質量過硬,還不能炒過火,否則早晚會吃虧。”藍森說,“到了,就是這兒。”


    上個世紀土地還不值錢,廠房修得無邊無際,搬空設備後,就更空曠得一眼望不到頭。上百幅畫作或擺放或懸掛,看似隨意,卻全部經過精心設計,力求帶給觀眾最震撼的視覺享受。


    “怎麽還有雕塑?”陸江寒問。


    “這算是一個混合展吧,也不僅僅是畫。”顧揚說,“前麵還有裝置藝術。”


    “你別說,這廠房還挺適合辦畫展。”陸江寒看著麵前一幅大概三米高的畫,往後退了兩步想觀賞得更清楚,卻不小心踩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


    那是一尊雪白的雕塑,雕塑“啊”一聲慘叫出聲。


    霸道總裁很不霸道地被嚇了一跳。


    “顧先生。”雕塑一瘸一拐站了起來。


    絕世臉盲如顧先生,隔著油彩莫名其妙看了半天,才辨認出這是熟人,自己周三剛剛麵試過的雙胞胎姐妹之一。


    “我是隋願。”她介紹,“這是我姐姐的作品。”


    顧揚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個合適的評價,他說:“很獨特。”


    “對不起。”陸江寒問,“我剛剛沒有踩傷你吧?”


    “沒有沒有。”隋願坐回小板凳,繼續把自己隱沒為作品的一部分,“顧先生,不用管我,您繼續看。”


    陸江寒:“……”


    顧揚帶著他走到另一頭。


    陸江寒說:“這就是你要的一級助理?下周就要入職了,今天還在這傻坐著。”


    “周末出來兼職怎麽了。”顧揚小聲說,“而且分明就很酷,藝術不是傻坐。”


    “好吧,那你以後估計得多教教她。”陸江寒又仔細地觀察了一下身邊的兵馬俑,確定對方的確是一坨磚才放心。


    顧揚卻已經沉浸在了下一幅畫裏。


    藝術總是很容易觸動靈魂,而對與藝術家本人來說,就更容易通過色彩和線條產生共鳴。敏感又細膩的心思,總能在第一時間感知到那些隱藏其中的情緒,甚至能猜到創作者的人生軌跡,悲傷的、欣喜的、迷惑的,它們膨脹蔓延,漸漸讓眼前也泛起水霧。


    隋願坐在小板凳上,伸長脖子偷瞄遠處的顧揚和陸江寒。


    在帥哥麵前,“藝術品”也擁有了雀躍的思想。


    多看一眼都是賺。


    “就老王的酒廊,你也去過的。”陸江寒說,“雖然這家是新的,但風格會保持一致,你幫忙挑幾幅?”


    “剛剛那幾幅都不錯。”顧揚說,“不過具體得先等一下,我要去看那裏。”


    陸江寒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是一片光影拚成的立體空間,不同的畫作被投映到不同的平麵上,有的靜止不動,有的正在跟隨時間緩緩流淌。整組作品如果拆開單幅看,其實並沒有多精彩絕倫,但合在一起之後,再配合燈光,卻有一種奇特的生命感——它們會行走的,也會飄。


    “是很美。”陸江寒點頭,“要拍下來嗎?”


    “我有個想法。”顧揚說。


    “什麽想法?”陸江寒問。


    “我們可以把它運到普東山的新店。”顧揚說,“搭在四樓的展廳裏。”


    陸江寒被逗笑:“原來你是在想這個?”


    “這種展出的形式不常見,但複製起來很方便,如果能做得更大一點,觀眾很容易就能產生身臨其境的共鳴。”顧揚說,“也很好玩。”做lifestyle型的購物中心,“好玩”也是相當重要的一部分。


    “本來想讓你好好放鬆的,怎麽又在想工作。”陸江寒抬手想揉揉他,卻想起身後還有個活雕塑,隻好又淡定地放了回去。


    “我變成商人,百分之八十的責任得歸你。”顧揚掏出手機,拍下了小價簽上的作者聯係方式,“咦,怎麽又是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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