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媽就知道我的選擇沒錯!你這個心狠手辣的王八蛋我沒看錯你!”


    凱文·加內特衝謝候咆哮著,他是第一個壓倒謝候的人。


    如果不是他帶頭,其他人說不定還不敢呢,真是萬惡之源!


    謝候被隊友不人道的折磨了數分鍾才重獲從地上站起來的權利,狼狽的神色,亂糟糟的發型,看起來隨時會昏過去的氣色,哪裏有贏了冠軍的樣子?


    隊友四散而開,各自慶祝。


    謝候還在原地站著,明明不是第一次奪冠,感觸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深。


    他用雙手擦掉臉上的汗,克製住湧動的情感,不讓淚水決堤。


    “如果再給我10秒,贏的就是我們。”


    謝候聽見了科比的話,他回頭看過去,“所以你現在要責怪上帝不多給你10秒嗎?”


    “當然,籃球比賽一場不打48分10秒實在太他媽離譜了!”


    科比與謝候握手和擁抱,“不過,你們贏得漂亮。”


    “謝謝。”謝候禮貌地說一句,然後就走向了場邊的家人。


    雪薇跳進場內,先是用雙手摸著謝候的臉頰,然後賞給冠軍一個悠長的熱吻。


    經過一係列的友好問候,祝福,步行者結束了禮儀性的致意,齊刷刷湧入球員通道,回到更衣室裏,關上門,不讓記者進來,球員自得其樂,噴光了所有的香檳。


    “誰他媽敢相信,老子的戒指和比蒂姆一樣多了!”


    加內特得意洋洋地大叫。


    老頭子醜態百出,平時的穩重和香檳一起噴到了地板上,難怪不讓記者進來看。


    姚眀最平靜,因為他沒經過第七場的血戰,腿也不方便,大家噴香檳,他就拿起香檳自己喝個痛快。


    一口氣吹了小半瓶,打個嗝,陶醉道:“這下我可以好好休息了!”


    “我也可以好好休息了。”接話的是雷·阿倫。


    姚眀所謂的休息,是養傷,而他的休息,是退役。


    2010年的夏天,他意外地加盟步行者,目標是為冠軍。


    五年來,他追隨步行者三次奪冠,從主力打到替補,無怨無悔。他的射術像雷吉·米勒一樣讓人安心。


    已經40歲的“耶穌”,生涯圓滿了。


    不久,工作人員發來了衣服,人手一套。


    他們要換一身衣服回到球場上進行頒獎儀式。


    步行者熟練地換好衣服,回到球場。


    主場奪冠的最大好處是有坐滿球館的球迷一起見證捧杯的時刻。


    沃格爾捧起冠軍,身邊站著拉裏·伯德和老板,而FMVP的獎杯,依舊沒懸念。


    如果姚眀的“王者歸來”時刻發生在第七場,他有可能會當選FMVP,畢竟有威利斯·裏德這個前車之鑒。


    可惜不是,他的歸來時刻發生於第五場。


    綜合七場比賽,謝候是當之無愧的總決賽最有價值球員。


    “12個賽季,7座總冠軍,他已成為所有職業球員的榜樣與模範,他的忠誠和技巧配得上這一切,我宣布,2014-2015賽季NBA總決賽MVP是——亞瑟!”


    當謝候把獎杯交給姚眀,向所有人聲稱他才是FMVP的時候,銀行家人壽球館進入動蕩的喧鬧狀態。


    拉裏·伯德近距離目睹了那個時刻。


    極為特別的時刻。


    他很早就認識謝候了,他知道謝候是個怎樣的人,他自視甚高,目空一切。


    舉凡個人榮譽,很少從他的嘴裏聽到“功勞都是大家的”之類的官話,他認為榮譽是他應得的。


    近幾年,他越來越不怎麽重視自我。


    這一幕讓伯德確定,謝候走出了過去的那個自己,他已經截然不同了。


    他是最好的球員,最好的隊友,最好的領袖,有史以來最好的。


    從1999到2015,16年的時間,真是一段好長的時光啊。


    它漫長地跨越了兩代人的記憶,從裏到外深刻地改變了不可一世的天之驕子,讓他明白何為責任與擔當,何為犧牲與付出,何為沉穩與敬畏。


    該他明白的,他已經全部明白。


    35歲,並不算晚。


    今夜過後,步行者隊史獎杯上升到七座,超越芝加哥公牛,僅次於波士頓凱爾特人和洛杉磯湖人。


    又過一段時間,ESPN重排曆史五十大巨星,謝候第一次超越邁克爾·喬丹,位居首位。


    他對神的超越,自然引起了許多的爭論,但即便是最鐵杆的喬丹球迷,也承認,7座總冠軍、7次FMVP,5次MVP,不提那些數據、紀錄、最佳陣容之類的。最具分量的幾個榮譽,謝候全麵追平或者超越了喬丹。


    爭議依然存在,但謝候曆史第一人的地位,已經被媒體認定,年輕一代的球迷也無有異議。


    他可能永遠無法取代喬丹在老球迷心中的地位,那又如何呢,每代人的青春裏,都有一個神。


    六月底,步行者舉行冠軍慶典。


    姚眀帶傷出席,承諾留守印第安納。


    他的決定令球迷興奮而激動。


    遭遇應力性骨折的姚眀能恢複多少,球迷不抱期待,他的年紀太大了,又是非常消耗身體的打法,到時候還能保有首發級別的實力就心滿意足了。


    球迷要的是他留下,哪怕他不再強大。


    球迷沒想到的是,姚眀所謂的留下,不是續長約。


    姚眀決定不執行球員選項,他將打完合同剩下的一年。


    要知道,步行者管理層已經公開表態會用一份頂薪合同和他續約。


    如果姚眀不跳出合同,明年的此時,步行者還能不能提供一份“補償性的頂薪”就難說了。


    伯德多次遊說,姚眀沒聽進去,做出決定就不改了。


    姚眀的傷,可以算是步行者的轉折點。


    不是好的轉折點,而是盛極而衰的轉折點。


    表態要頂薪續約姚眀,說明他們放棄了未來幾年的競爭力。要知道,謝候和姚眀同齡,他們放棄未來幾年,等於放棄了謝候未來幾年,而謝候沒幾年球好打了。


    伯德的做法,正是他一直以來的做法。


    當初他是想讓謝候安心,而近年來許多老將主動來投,讓他發現善待老將不隻是麵子工程,更有利於球隊招兵買馬。


    給傷重的姚眀頂薪就是態度。


    姚眀接受不接受是他的事,管理層的工作要做足。


    此外,步行者的陣容還有些變動。


    雷·阿倫退役,保羅·皮爾斯轉會,凱文·加內特則與步行者達成了一份1+1的續約合同。


    加內特將在步行者終老。


    本來還有些球迷期待他回到森林狼,但他留下了。


    然後,步行者隻剩下一個球員的去向還沒敲定了。


    那就是曆史第一人“亞瑟王”,他已經宣布跳出合同,成為不受限製的自由球員,可以去任何球隊。


    即使他35歲,依然有許多球隊願意提供多年頂薪。


    五年前他的去向攪得天下大亂,而今各隊有意提供頂薪合同,但沒人主動請他會麵。


    既然他五年前留在了印第安納,五年後的今天,有什麽理由離開功成名就的地方?


    12年7冠,他書寫了步行者隊史最壯麗的篇章。


    七月中旬,謝候獨自來到訓練中心。


    他的心情極為放鬆,好像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有所準備了。


    謝候走到伯德的辦公室,正要敲門,伯德卻跟長了雙透視眼似的說:“進來吧。”


    謝候看到了監控頭上方的監控頭。


    他進入伯德的辦公室,像大爺一樣坐下來說:“一杯冰水,謝謝。”


    助理遞上。


    謝候剛喝一口就噴了:“怎麽是開水!”


    伯德輕哼道;“五年前你為了它上躥下跳,你覺得我會犯同樣的錯誤嗎?”


    謝候非要上綱上線:“可是我明明要的是冰水!”


    “你這個人真是麻煩,”伯德嫌棄地說,“一會兒要冰水,一會兒要開水,你到底有什麽毛病?”


    謝候委屈地道:“就不能我要什麽你們給我什麽嗎?”


    “你是來談公事還是來找喝的?”


    “我...”


    12年了,伯德還是分分鍾把天聊死。


    “好吧,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計較。”謝候發現他坐的這張辦公椅是可以轉圈的,便自娛自樂地轉起來,“這次你想怎麽說服我留下?”


    “我不打算說服你。”


    伯德趕集一樣拿出準備好的草書推到謝候麵前,“你愛簽不簽。”


    謝候頓時從辦公椅上跳起來,“你就是這麽談判的?難怪保羅·加索爾寧願少拿錢都不來印第安納!”


    “別跟我提那個頭發長見識短的白癡。”伯德臉黑了。


    謝候接過合同一看,4年8000萬,第三年為球員選項,含有不可交易條款。


    謝候抓著合同笑問:“真不打算說點什麽?”


    “你的臉上寫滿了‘我要留下’,我為什麽還要費力氣說服你?”伯德不以為意地說。


    聞言,謝候不禁笑了出來。


    “真沒想到,我會在印第安納待那麽久。”謝候坐回辦公椅又轉起了圈,“你說,我要是當初去洛杉磯或者其他地方,會怎麽樣?我太不甘心了,天縱奇才如我,竟然把生命中最寶貴的歲月留在了印第安納,我到底是怎麽想的?”


    誰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伯德看著他不說話。


    謝候跟小孩一樣轉著辦公椅:“我在這裏登上山巔,也曾落下山腳,年複一年,看似毫無希望,但等待沒有白費,我當年那個看似愚蠢的決定,有了一個美妙的結果...我不知道我可以在哪裏複製這段經曆。”


    謝候轉回到伯德麵前:“說真的,我愛這12年!”


    伯德問:“所以,你這次的決定是?”


    “我留下。”


    謝候將合同草書還給伯德,起身離去。


    伯德目視“亞瑟王”離去,感慨無數。


    步行者是幸運的,印第安納也是幸運的,任何擁有“亞瑟王”的球隊,都會感到幸運。


    謝候的名字貫穿了他的職業生涯。


    候,寓意等待、守候——他成為了印第安納的守望者,12年來,誰離開,誰退出,他永遠站在第一線,如山峰,如老樹。


    今天,他的守望還將繼續,直到職業生涯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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