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候難過地從活人堆裏爬出來以後,今晚最大的輸家,心情最失落的人向他表示了敬意:“恭喜。”


    語氣聽不出恭喜,想象科比說“糙泥馬”的樣子,和現在的語氣完全配得上。


    他有任何的不爽和不痛快,謝候都理解。


    拿76分輸球和拿張伯倫拿100分輸球沒什麽區別,都是NBA曆史上數得著的單場高分。


    而且,由於比賽全程焦灼,最後一節的時候,雙方不斷地反超比分,無數次考驗球迷的心髒。


    這樣焦灼的比賽,被人一箭穿心地絕殺,誰都沒辦法當場接受。


    所以科比的語氣和神情是能夠理解的。


    如果換成謝候,他都不敢肯定他有心情去向科比致敬。


    要是他得到77分卻被科比絕殺?這種事情想想就隻有去他的吧!還致敬?他沒把斯台普斯中心炸個底朝天,讓現場兩萬球迷的小命為他遺憾的76分陪葬就已經算是脾氣好了,還要向對手致敬?


    這麽刺激的事情隻能在腦海裏YY,如果事情真的發生,每個人都不會像他所設想的那麽極端。


    人類有將困難和苦難無限放大的想象力,但當最難的一步到來時,隻要接受了事實,進行下一步往往不困難。


    對於科比,謝候隻有一句話要說:“你打得不賴。”


    “少跟我放屁。”科比願意接受謝候之外的任何人的安慰。


    最典型的案例就發生在眼前,除了謝候,任何人對科比說“別灰心你也很棒”之類的屁話,他都會帶著苦笑接受。


    “科比,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能和亞瑟打到這種地步的球員!”克萊爾抱住科比說,“隻是非常可惜,勝利女神站在我們這邊!”


    科比解開他的擁抱,問了個倔強的問題:“那麽,您覺得我和亞瑟誰更出色?”


    克萊爾笑著眯起眼睛,同樣的問題,隻要比較對象不是亞瑟,克萊爾都會毫不猶豫地給出他想聽的答案:當然是你。


    涉及到亞瑟,哪怕科比問的是“謝候和張伯倫誰搞的女人多”?他都要猶豫一下,認真地思考:從莫斯科到印第安納,謝候是否和20000個女人有染?然後,他會不太確定地搖頭。


    這就是克萊爾對謝候的盲目信賴。


    科比足夠偉大,但他對比的人是謝候,那就不好意思了。


    “科比,77>76。”克萊爾笑道。


    如果克萊爾直說謝候更強,科比肯定不服氣,還會有很多認為自己更強的道理。


    但克萊爾直接擺出他們今晚的得分對比,再加上謝候反絕殺致勝這一事實,科比麵帶苦笑地走了。


    說話的藝術很重要,表瓊的控製也很重要,如果克萊爾無趣地說出他的觀點,科比估計會皺著眉離開,別說苦笑了,不還給一句“去你馬的我更強”都算他自控能力強。


    同一時間,謝候和禪師進行著類似的環節。


    由於謝候是獲勝方,他的得分比科比多,還絕殺了比賽,因此,他默認認為自己已經證明他比科比更強。


    “傑克遜教練,您的勇氣讓我欽佩。”謝候自大地說,“您居然敢讓科比和我全程單挑。”


    禪師的苦笑和科比屬於同款。


    他真的沒想到科比會輸掉這場球星之間的單挑戰。


    在他的心裏,他不認為科比輸了,隻是謝候剛好有最後的幾秒鍾殺死比賽,如果比賽繼續下去,科比同樣會投進另一個絕殺。


    77和76,嚴格來說沒有高低之分。


    但是,謝候至少證明了他的得分能力和科比是同級的。


    兩人的其他數據的差距,依舊反應出了風格的不同。


    科比的總數據是76分7籃板4助攻1搶斷1蓋帽,謝候的總數據是77分13籃板6助攻1搶斷3蓋帽。


    謝候擁有和科比同級的進攻能力,而且,他更全麵。


    謝候和科比,誰的進攻更強,禪師現在拿不準。他可能會選擇科比,但如果他有機會在這兩個人裏選擇一個執教,他的選擇是謝候。


    “亞瑟,你擁有邁克爾·喬丹般的才華,印第安納這樣的地方並不能讓你達到你應有的高度。”禪師微妙地說。


    禪師的嘴像槍鬥術一樣拐了個大彎打了謝候一個措手不及。


    謝候鎮定地看著禪師,笑道:“教練,您這屬於違規招募。”


    “我相信你不會去舉報我。”


    “當然,我沒打小報告的習慣。”


    和禪師分開前,謝候說了句明年見。禪師不信邪地回他,“決賽見。”


    謝候把他的話當成說笑,科比厲害,卡特全力扶持,陣容不大調整的話,這支湖人依舊隻有半決賽的實力。


    除非科比在半決賽場場拿出今晚的狀態,他們才有機會進入西部決賽。


    就算被超神的科比扛進西部決賽,那也是極限了。


    指望科比持續超神輸出不現實。


    隻要科比手感一冷,或者被針對性的防守限製住,湖人其他球員站不出來,輸就是必然的。


    禪師說決賽見,真是天方夜譚。


    接下來是現場采訪和新聞發布會,兩場重頭戲。


    謝候簡單地應付了現場采訪,對他的77分+絕殺,感想是:“那一刻到來時,我的身體無比放鬆,我知道一定會進。”


    對他的說法,科比予以駁斥:“他都把我晃開了,投籃時當然放鬆了!”


    最精彩的依舊是新聞發布會,如果按照正常方式打,今晚就隻是一場焦點戰。


    每一輪常規賽都有焦點戰,關注度比平常高,但高不到哪裏去。


    謝候和科比的表演,硬生生地讓一場焦點戰,上升到了傳奇——傳說——乃至100年後,隻要美國不滅,EPSN公司不倒,那麽關於這場比賽的一切影像資料都會出現在經典頻道裏。


    現場的第一個問題問的是克萊爾最後為何不叫暫停。


    謝候半虛半實還原當時的情況:“我當時看了板凳上的教練(克萊爾)一眼,他給了我一個‘繼續打’的眼神。我想把時間壓到最後一秒,科比吃了我的變向,這讓我進入了我的投籃點,投中了那個球。這就是一個在屬於我的節奏上的回合,我有信心去投、去命中那個球。”


    “我們知道我們還有暫停,但是在比賽的最後時刻,有時候你需要喊暫停畫個戰術,有時候就不用,跟著正常的比賽節奏走就好了,教練今天讓我們繼續打,最後好事發生了。”


    這句話不對勁的地方是謝候說他給了克萊爾一個眼神。


    沒有的事,他當時發球就過半場了,比賽時間不多,哪有功夫和克萊爾確認眼神?


    說克萊爾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更是無稽之談。


    克萊爾當時雖然相信謝候,但緊張得快尿褲子了。誰不知道這場比賽輸了他要背大鍋?信賴歸信賴,比賽總有橫生枝節的時候啊!


    那個時候,他更需要被人用眼神鼓勵的。


    很遺憾,謝候全程沒看他一眼,教練組更是個個盯著比賽,於是他隻好雙手環胸,不斷告訴自己謝候一定會投進絕殺球。


    萬幸,謝候投進了。


    既然進了,就沒啥好說的。


    就算謝候當眾口胡,他也接受。反正記者們不知道當時具體的情況,他也沒必要與之共享。


    要是讓他們知道當時一點安排都沒有,連“確認眼神”這麽關鍵的劇情都沒發生,讓謝候一口氣打到底,那謝候依然會被萬眾稱讚,克萊爾則會背上不負責任的黑名。


    接下來記者們的重心就全在謝候身上了。


    他對科比的表現有何看法?


    他投出絕殺的心情如何?


    和科比打出這麽一場曠世對決,有何感受?


    問題太多,太密集,謝候沒辦法一一回答。


    他隻能挑著回答,即便如此,這場新聞發布會仍然開了一個小時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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