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者全隊努力讓比賽在第六場結束。


    遺憾的是,米勒防守失位,斯澤比亞克跑出致命的位置,接球三分。


    不中,令人窒息的一幕——布澤爾跳到空中,終場前一秒將彈出來的籃板球向籃筐裏一撥。


    命中!


    騎士反超,步行者隻剩下0.4秒的時間。


    雖然足夠讓費舍爾絕殺,但已經沒有暫停的他們,想從後場發球,0.4秒內投進反絕殺?那是不可能的。


    “3比3!係列賽沒有在今晚結束!”


    “太可惜了!”


    “我們將前往克利夫蘭結束戰鬥,值得高興的是,之前在克利夫蘭打的三場比賽,我們贏了其中的兩場。”


    “是的,但我們也丟掉了兩個主場。”


    “騎士和步行者似乎都不善於在主場贏球,這對我們來說可能是好消息。”


    遺憾的一夜,步行者主場敗北,3比3,他們仍有機會。


    步行者與騎士的係列賽,是四組半決賽中唯一的搶七。


    其他三組半決賽,均在六場內分出勝負。


    活塞兵不血刃,四場比賽橫掃熱火,晉級東決,他們是最早獲得休息時間的半決賽隊伍。


    西部比較焦灼,但更強的一支球隊擁有明顯的優勢。


    伴隨著步行者與活塞六場結束,浮現而出的一個問題:“如果亞瑟能打第四節,步行者會贏嗎?”


    答案是必然的。


    步行者與騎士的Game6,謝候前三節如天神般統治全場,三分線外8投7中,三節砍下39分10籃板5助攻。


    他本有機會衝擊季後賽生涯的第一次單場50分,卻在投第八球的時候落到了對手的腳上,當場扭傷,被穆斯法用擔架抬下場。


    由於當時步行者有16分的領先優勢,雖然隊醫確定謝候無礙,但克萊爾出於保護的想法,沒有讓謝候上場。


    謝候就坐在場下,看著這場大局已定的比賽一點點地被騎士打回去。


    “亞瑟,有什麽感覺嗎?”


    “一場到手的勝利飛了,我現在很憤怒,這就是我的感覺。”謝候對記者說。


    謝候並沒有責怪隊友,被騎士逆轉的原因有很多,他不能打第四節是主因。克萊爾低估了謝候對球隊的重要性,更沒想到韋德抱著球衝進油漆區的英勇。


    基裏連科關鍵時刻六犯離場,同樣是改變比賽走勢的關鍵。


    一場慘敗會伴隨著許多意外,謝候身為步行者的核心,他的離場首當其衝。


    更衣室內,麵對沮喪的隊員,克萊爾平靜地說:“我們還未被擊敗,不是嗎?”


    眾人抬起頭,有的人迷茫,有的人鎮定,有的人眼中有故事,有的人滿滿不甘,有的人,他已經準備好迎接下一場了。


    米勒聲音沙啞,他喊了一整晚,無論在場上還是在場下。


    “還沒結束!”米勒喊道,“現在不是認輸的時候!”


    還沒結束,即便兩天後在克利夫蘭輸掉第七場,也還沒結束。


    隻要心裏沒有認輸,下一場比賽不過是需要再等幾個月,一直到十月的月底,它就來了。


    謝候需要連夜前往醫院做檢查,雪薇陪在身邊,還有穆斯法。


    “會不會很嚴重?”雪薇一路上不斷地問。


    穆斯法開著車,他剛開始很確定,然後雪薇就開始說起了那些她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事例——全都是球員場上受傷,隊醫表明無礙卻傷勢加劇的事例。


    穆斯法自認專業,但在萬中存一的概率麵前,他同樣不能保證他一定是對的。


    “我們到醫院再說吧。”穆斯法說。


    謝候沉默不語,更衣室裏,他沒說話,車上,他同樣沒說話。


    這很不像他,在熟人麵前,他總能找到話題,現在他一句話都不想說,隻是不斷回想今晚的比賽。


    為什麽他沒有在第四節上場?


    官方解釋:克萊爾保護球員,隊醫建議。


    官方沒有解釋的一個原因:亞瑟並無出戰意願。


    謝候擔心傷勢加劇,穆斯法認為不再出場最穩妥。


    看,是他認為,不是決定性的診斷。從當時的情況看,謝候應該是可以出場的。他給出這樣的診斷,謝候一方麵看見球隊優勢大,一方麵擔心再受傷,便答應了。


    誰都沒想到騎士表現得如此堅強,竟然真的把比賽打回去了。


    謝候和步行者,都是功虧一簣,現在不得不準備兩天後的搶七戰。


    為什麽我沒出戰?謝候得到了一個不肯定,但直逼真相的答案——他怕受傷,他擔心傷勢加劇。


    人人為己,這樣的想法沒錯,球隊也支持。


    一個健康能打的亞瑟,才是對步行者有用的亞瑟。


    一個以大局為重,願意冒著傷勢加劇受傷風險加劇的亞瑟,無疑會得到隊友、球迷、對手...所有人的尊重。但這麽做會增加受傷的風險。


    人人都有做英雄的機會,無論大事小事,有些人會走出那一步,有些人則原地觀望。


    謝候今晚原地觀望,心中難免後悔,並一遍遍地自問:我錯了嗎?


    “別自責了,又不是你想要受傷的。”雪薇抓住謝候的手,十指相扣。


    謝候看向她,勉為其難地露出笑容,太難了,他現在根本就不想笑。


    一個平日裏把笑當成習慣掛臉上的人,突然笑得這麽難看,問題一定很嚴重。


    雪薇並不知道應當如何安撫謝候,做一個隻會傻笑的蠢姑娘對事情是沒有幫助的,她能做什麽呢?


    他們到了醫院,謝候不需要別人的攙扶,步幅平穩,毫無痛苦,就他的姿態來看,全然不像一小時前跳到60公分高(至少)落地後踩到人家腳上的樣子。


    他踩的是韋德的腳,從現場回放看,韋德是無意的。


    謝候相信韋德沒有惡意,那是個意外,倒黴的意外。


    但他可能要感謝這個意外,有句話叫患難見真情。他想為這句經典的話語做個簡單的PS:患難見本性。


    他一直自詡無私,為團隊付出,今晚真的需要他無私一下,為團隊付出的時候,他退縮了。


    “真是醜陋啊,亞瑟。”他自嘲地說。


    雪薇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的樣子越來越消極了。


    穆斯法帶著謝候去做了檢查,將能做的檢查都做了一遍,唯恐出現疏漏,看來真的被雪薇說的那些故事嚇到了。


    “你應該驕傲,那些故事成功地嚇到了我們的隊醫。”


    檢查完,等報告的時候,謝候和雪薇坐在走廊上。


    這家醫院是步行者的合作醫院,謝候在這裏做檢查,都是加工加點,哪怕是醫院最忙碌的時候,檢查結果也出的比別人快一倍。


    穆斯法現在正在催促著夜班醫生們加班。


    雪薇得以和謝候獨處,聽到他這麽說,她不無驕傲地道:“那當然,我可是很用心的。”


    但願她能把這份心思加倍用到即將開營的“雪薇和你”上。謝候看著得意的雪薇。嗯,但願。


    “可以跟我說說到底怎麽了嗎?”雪薇可算意識到她能在穆斯法這顆電燈泡回來之前問清楚謝候的心事了。


    謝候的家人不想給他徒添煩惱,從不在輸球夜問他比賽的事情。


    初衷是好的,但這樣讓謝候少了傾訴的機會。


    今晚,他有了傾訴對象。


    “我一直在強調某些事情,仿佛我比誰都做的出色。今晚,當我需要以身作則的時候,我沒有站出來,我隻是坐在場下看著。”謝候緩緩開口,似乎回到了比賽現場,他敏感地注意到隊友時不時地看向他的位置,那是祈盼他站起身回到比賽的目光。


    他沒有回應這些目光。


    “你保全了自己,是為了更好地幫助球隊,不是嗎?就像你當初不去國家隊報到,留在美國訓練,也是為了未來更好的為國家隊效力——事實上你真的做到了,你為中國隊拿到了奧運冠軍,不是嗎?”


    謝候有生以來第一次發現雪薇這麽會安慰人。


    “而且,還沒結束,你們還沒輸呢!”雪薇鼓勵他道,“搶七戰無論如何也要拿下,你不許質疑自己!”


    謝候凝望著雪薇,長得好看還會說話的人,世界上有多少?


    “你安慰人的時候,比《初吻》裏的蘇菲·瑪索可愛,比《西西裏的美麗傳說》裏的莫妮卡·貝魯奇迷人。”謝候笑道。


    “哼!”雪薇自得道,“我任何時間都都可愛迷人!”


    這時,穆斯法大步走來,手裏抓著剛剛出爐的檢查報告。


    “亞瑟!”他一臉嚴肅的樣子讓謝候以為事態嚴重。“第七場,你可以打!”


    糙!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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