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棠舟不知道淩澈這麽說,到底是說他好看還是說他不好看？
可是他再也不好意思再問一次了。
許棠舟照了會兒鏡子，仔細觀察自己的扮相,從他的審美來說,的確算得上是好看的。可是審美這種東西很主觀，每個人喜好的美都不一樣,他越看,越覺得自己這扮相哪兒哪兒都不好看了。
許棠舟漸漸湧上羞恥感,看著對話框裏他們的聊天信息，恨不得把所有的消息都撤回。
可那些消息早就超時，怎麽能撤回呢？
這時有人進了化妝間，看到他腳步一頓：“許棠舟。”
許棠舟本來在發呆，聽到聲音下意識把手機收起來，看到來人是被淩澈看到一隻手就評為“醜死了”的男二。
男二名叫肖揚，是一名拍過幾部劇的alpha，這次的角色是他實打實通過試鏡得來的，長得不僅不醜，還特別清爽。
alpha身上淡淡的草木香被他有意收斂了許多,肖揚微微一笑道：“你今晚有沒有安排？”
許棠舟：“應該沒有的。”
肖揚說：“那正好。明天的第一場戲改了你知道嗎？”
第二天就要正式開拍,原計劃要拍攝的，是《禦風》中的四大門派繼承人齊聚的場景。可是因為男一號秦寶的缺席，這場戲隻能往後挪。
這就是俗稱的跳戲了。
因拍攝地、成本、妝造、時間等因素的考慮，在影視作品的拍攝中，跳戲拍攝是常見的安排。
許棠舟點點頭。
肖揚說：“明天會先拍我和你的對手戲。就是宋搖上萬山嶺後，盧修夜訪他的那一條。我們之前沒合作過,如果你今晚沒事的話，我們正好可以晚飯後抽時間對對戲，明天拍起來會快一點。”
整部劇裏，宋搖與盧修的對手戲最多。
宋搖唯一相信過的人是盧修，喜歡過的人也是盧修，但最後死在盧修手上。
許棠舟比看上去要好相處很多，大家都發現了這一點。
同是年輕人，以後在劇組裏朝夕相處的日子還很久，彼此之間互相熟悉一點成為朋友也是常有的事。
許棠舟沒有經驗，大家都知道，肖揚這是在主動對他拋出橄欖枝。
許棠舟經過黃千的教導和綜藝的錘煉，已經知道圈子裏人際關係的重要性了。
“好呀。”許棠舟答應道，“那我吃過飯來找你。”
肖揚出去前說：“對了，忘了和你說，你這扮相真好看。等過幾天劇照一放出去，估計會引起沸騰。”
許棠舟愣了下，自己敲敲頭。
真是的，怎麽能因為淩澈沒有誇他就懷疑自己不好看呢？
畢竟淩澈本來就是那樣的性格，他對淩澈有印象以來，淩澈就從沒有隨便過誇獎任何一個人，否則也不會有“淩懟神”這樣的粉絲愛稱了。
晚上和肖揚對了一個小時的戲，早上黃千打電話告訴許棠舟：“今天晚上完美旅行播出第二期，你編輯一條flow發出去，提醒粉絲們觀看，口吻輕鬆一點就可以。”
許棠舟最近忙著搬家進組的事，有好幾天都沒有更新過自己的flow了。
他接到這個要求，就認真看了一遍這一期《我們的完美旅行》的預告片，然後才發了一條flow，順便加了一張宣傳圖上去。
許棠舟zzv：今晚播出第二期啦，快來看看我們怎麽鬥智鬥勇，公平競爭吧！【圖片】
發完後他沒再多看粉絲們的評論，就忙著去片場了。
今天是他進組的第一場戲。
序幕以四大門派中每年一度的夏學拉開，四大繼承人將在萬山嶺重聚。這一年小青山卻遲遲沒有露麵，直到第夏學第二晚，小青山滅門的慘訊傳來，宋搖背著小青山的寒風劍，一襲白衣獨身來到萬山嶺，請求宗門幫忙查出滅門真凶。
男二號——來自大青山的盧修與宋搖有過一麵之緣。
四大繼承人齊聚後，盧修前往宋搖的住處安慰他。
簡單的站位後，導演一聲令下便開始拍攝了。
盧修推開門時，宋搖正坐在桌前拭劍。
少年冷情的臉映在燭光下，蒼白如紙，一抬頭，眼神犀利得如同劍鋒：“誰？！”
話音剛落，劍已抵喉。
盧修後退一步：“師弟，是我！”
宋搖收回劍：“盧師兄。這麽晚了，有何貴幹？”
“卡！”導演喊卡了。
昨晚兩人對過戲，許棠舟的問題出在收回劍後沒找到機位上。
這與他拍攝《我們的完美旅行》不同，攝影師並不會自動跟著他走，機位大多時候有固定位置。導演的每一個分鏡都有詳細劃分，演員需要根據當下設定需要自己注意機位走向。
一個上午拍下來，許棠舟吃了七八次ng，這一場深夜敘舊的戲才算是順利通過。
拍別的演員的戲份時，他便坐在片場觀察學習。
他的扮相符合人設，也符合他本人的氣質，因此都知道他吃的ng最多，除了肖揚卻沒有人來與他說上兩句鼓勵的話，他看上去實在是太生人勿近了。
天氣轉熱，許棠舟在現場看了一下午。
換季了，大家都有些受不了這太陽，烏娜娜給許棠舟噴了不少防曬噴霧，還讓他打傘。
顧老師來時問：“舟舟，你不熱？烈日灼人。”
許棠舟確實不熱。
聽到這句烈日灼人，他莫名心神激蕩，因為他想起來了某人的信息素。
兩人的交流還停在昨晚，淩澈發的最後一條信息是：[讚同你智商低的意思。]
許棠舟這下是真的懷疑自己的智商了。
當晚，許棠舟出的錯已經要少許多，但還是吃了兩三次ng。
導演和他談話：“第一次拍戲出錯是難免的，你壓力不要太大了。今晚還有夜戲要拍，雖然沒有你的戲份，但如果你沒什麽事的話，可以到我旁邊來看看。”
許棠舟感激道：“謝謝導演。”
導演笑著：“你是個好苗子，又有認真的態度，以後不會比別人差。”
劇組的演員，除了他與秦寶，大多數都是科班院校出生，大家都有豐富的經驗，肖揚就更不用說了，一直都拍得特別順利。
許棠舟確實感覺壓力有些大。
當晚看了其他演員的拍攝，許棠舟更加意識到差距，惡補一晚後回到酒店便悶頭睡覺。
第二天一早，肖揚對他說：“舟舟，放鬆一點，第一次拍戲是這樣的，你已經表現得特別好了。還有啊，你路人緣也那麽好，到時候大家都不會對你太苛刻。”
許棠舟疑惑：“我路人緣好？”
肖揚點頭：“對，昨晚我看了你的節目。”
“節目？”許棠舟想起來，“啊，我都忘記看了。”
肖揚說：“我想也是，聽說你昨晚在片場學習到十一點，太刻苦了！”
許棠舟尷尬道：“笨鳥先飛……我不能總是害你陪我ng。”
“沒關係。”肖揚說，“你在節目裏那麽有趣，有你在片場一起ng應該很有意思。”
許棠舟：“……不，忘了你看過的節目！！”
“哈哈哈，怨念頗深啊！”肖揚笑道，“別擔心，澈神和他們都想欺負你，我是不會欺負你的。”
什麽東西？
許棠舟不知道。
下午一收工，他就忙著打開了平板，看昨天節目組都播了些什麽。
幾個熱搜標簽還頂在前幾名。
有#懷疑人生陸承安#、#陸米狗糧#、#淩澈懟人#、#淩澈機智##、#許棠舟自動字幕機#等，光是看這些，許棠舟就知道是根據什麽場景才會有這樣的標簽。
可頂在最前麵的，卻是：#誰不想欺負許棠舟#。
這期節目出了什麽事？
他為什麽要被欺負？
許棠舟疑惑著打開了那個標簽，找到一段網友剪輯過的節目視頻。
去機場的車上，淩澈原本閉目養神，茉茉在對許棠舟進行采訪，這時陸承安的電話打過來了。
[錄節目淩澈也睡覺？架子真大啊！]
[有沒有好好看上一期啊？是哥哥的腰受傷了！]
[心疼！！！這個坐姿看起來好不舒服，節目組就不能換個大點的車？？？]
[心疼+100000]
[沒睡著……馬上要搶手機了哈哈哈哈]
[高能預警！霸道哥哥背後強抱！]
[前方高能]
電話裏，陸承安開始問他們選的是哪一組航班。
許棠舟正要回答，淩澈就捂住他的嘴，搶過了手機：“陸前輩，不要趁我打盹，就想從許棠舟這裏套話。”
說完，眼中毫無睡意的alpha就掃過鏡頭，眼神中有一絲桀驁。
他一隻手掌，幾乎就捂住了許棠舟大半張臉，看上去是個有些霸道的姿勢，卻因為體型差顯得很輕鬆。
彈幕立即就瘋了。
[啊啊啊啊啊捂我啊哥哥！！！]
[怎麽辦好a！我想被他強上！啊啊啊啊]
[啊！！！啊！！！]
[這什麽啊！！！肢體接觸？！我不同意！！]
[講道理，這很沒有禮貌吧？？你們的三觀？]
[同覺得不舒服。本人omega。]
[再不捂住許棠舟都要泄密了，哥哥做得對！哥哥幹他！]
[高冷omega順便軟成一碗水，呸！一碗糖粥！！]
緊接著，淩澈說起了葷段子。
陸承安說四個人在一起比較容易打發時間，淩澈一本正經地拒絕了陸承安要加入的要求，說這件事隻有兩個玩才會有樂趣。
許棠舟清楚地看見屏幕裏麵，自己還被淩澈捂著嘴，耳朵卻全紅了。
[哈哈哈哈我打包票崽崽聽懂了！]
[澈神你開車？我有證據！]
[發出雞叫！！哥哥竟然也會搞黃色？！！]
[好想揉啊啊啊啊啊啊]
[天啊，這個動作、這個羞澀感，又純又欲！！]
[我死了]
[澈神！你放開那個o！讓本a來！]
[dbq……反差萌我愛了……我黑不動了……]
畫麵一轉，飛機上四個人打牌，淩澈輸了一把，卻把紙條往許棠舟臉上貼。
米非製止道：“澈神！你輸了就輸了，為什麽隻讓舟舟貼紙條？”
淩澈挑了下眉：“因為我是惡霸。”
說了，他還對許棠舟說，“過來。”
許棠舟就隔著一條走道，真的把臉伸過去讓他貼紙條了！！
彈幕笑成一片，滿屏的“哈哈哈哈哈哈”，許棠舟：“……”
這個剪輯，誰剪的？
他當時、明明、就非常不爽才對，為什麽看起來心甘情願？！還有，他從頭到尾就貼了這一次好嗎？！
可是節目組不愧是坑爹節目組，接下來的環節再加上網友的剪輯加工，他就一直被欺負得沒停過。
尤其是到了蘇裏蘭，淩澈用計耍了陸米cp，帶著許棠舟半途從大巴上跳下去，然後兩人在路邊打車的畫麵。
許棠舟蹲在地上笑到肚子痛：“陸前輩的臉都氣得變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出眼淚來：“不可置信小米非，懷疑人生陸承安。這時候後期可以這樣做字幕！把他們的反應多放幾次剪成預告片哈哈哈哈哈！”
後期果然把這裏剪成了預告片！！
畫麵裏，淩澈則站在一旁，低頭露出嫌棄，唇角卻是帶著笑的：“你笑夠了沒有，笑夠了就起來打車。”
接下來，淩澈地主似的，全程坐在行李箱上指揮許棠舟，還要笑他姿勢不標準。
這一段彈幕刷得都快看不清畫麵了。
[哈哈哈哈哈！！！]
[悲傷！仿佛看見被男朋友欺負的自己！！！]
[太真實了！1551！讓我想起學生時代！！5555不要欺負我們小可愛]
[哥哥明明就很想笑吧哈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甜齁了]
[你們去看原節目啊！前麵有一段特別蘇的啊！！！！上車的時候澈神扶了崽崽的腰啊！]
[對對對，飛機上打牌貼紙條那裏也很寵qaq]
[這兩人私底下也這樣的吧！]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可以了！]
[實不相瞞我那些狗比朋友就是這樣對我的【假如不哭太悲傷】]
如果說許棠舟之前在節目裏完全不覺得自己被欺負的話，那麽現在他才算是反應過來了。
淩澈真的從頭到尾都有在欺負他，還是明目張膽的那種。
那個時候，淩澈真的那麽討厭他嗎？
可是一條彈幕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條彈幕說：[喜歡你就欺負你，嘿嘿嘿嘿，澈神是不是特別喜歡舟舟啊]
許棠舟一下子就臉紅了！
這、好像也有這種說法！結合現在來看，淩澈他就是那麽心口不一、行為惡劣的人！
明明他就那麽好看了，還偏不肯承認！
這段剪輯的結束是一段許棠舟並不知情的節目畫麵。
看樣子是在小木屋的院子裏拍攝的，淩澈一個人坐在芭蕉樹下，開始了綜藝節目獨有的內心獨白式采訪。
茉茉問：“澈神，網友們都很想知道，您為什麽會來參加這檔節目呢？”
淩澈：“經紀人安排的。”
[太真實了哈哈哈哈哈]
[難不成告訴你“我是來洗白的”嗎？我tm笑死惹]
[這麽耿直]
[哈哈哈哥哥一句話結束了話題]
[我就想問問淩澈怎麽做到隨時都這麽a的！]
茉茉尷尬地打了個馬虎眼過去，繼續問：“那今天第一天錄製的感覺怎麽樣呢？”
淩澈：“不怎麽樣。”
彈幕又是一片“哈哈哈”經過。
茉茉幹笑說：“我發現您和許棠舟的相處很不一樣……”
淩澈：“你是想說我欺負他？”
茉茉弱弱的：“是嗎？”
淩澈不退縮地看著鏡頭，淺棕色眸子眯了眯：“是。你不覺很好玩？”
[哈哈哈哈哈哈哈太搞笑了吧求許棠舟心理陰影麵積！]
[啊啊啊啊啊我怎麽覺得被秀了一臉？？？]
[真的好有cp感，本唯粉暫、暫時嗑一下澈舟……]
[看完兩期節目的人表示這一對比陸米好嗑【點煙】我的快樂你們不懂]
[澈舟！！鎖了！(小聲發出豬叫]
[哈哈哈哈哈神他媽好玩，崽崽要哭遼]
[好可憐，為什麽和澈神做朋友都這麽可憐哈哈哈]
[來個人，給應宸遞個麥克風！！]
[澈神小心被他們聯合起來報複哈哈哈哈哈哈哈]
[講道理隻有我一個人覺得這是霸淩嗎（小聲]
[mjd，明明就是很熟的朋友才會這樣！寵的時候也很寵啊！不過嘛！欺負你也沒商量！]
[我也覺得好玩，我也想欺負崽崽]
[誰不想欺負這樣反差萌的軟糖寶貝呢！！讓我來！]
許棠舟：“……”
原來這條#誰不想欺負許棠舟#的新標簽是這麽來的。
他針對這次網上的討論發了一條flow——
許棠舟zzv：#誰不想欺負許棠舟#【不，你不想.jpg】
誰知剛發出去不到一分鍾，淩澈就給他點了個讚。
這條flow下麵的評論五花八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著，全是類似“哈哈哈哈哈”的嘲諷，許棠舟又好氣又好笑。
他給淩澈發信息。
許棠舟：[取消點讚！【怒】]
淩澈：[？]
許棠舟：[你號沒了。]
淩澈回得很慢：[司徒雅不知道密碼。]
許棠舟：[……]
這也能被猜中？！
他還以為黃哥把“喜歡你，新歌安排上了”那件事說得那麽嚴重，雅姐應該會把號給這人沒收了才對。
失算！
淩澈：[在那裏怎麽樣？]
許棠舟一提這個就打開話匣子：[特別能吃苦，我原本還做得到前四個字，現在五個字都做不到了。]
淩澈：[……]
許棠舟：[飯很難吃。]
總而言之，黃千對這次節目播出的效果十分滿意，果然如肖揚所說，許棠舟有了很好的路人緣，粉絲又是一波大漲，已經有許多人在關心他最近的動向了。
短短兩期節目下來，許棠舟就被立了甜軟人設，無論以後臉上看起來再高冷，都隻會被人想起他出道時的綜藝畫麵，被劃為反差萌，這無疑給他的發展道路擴寬了不少。
在許棠舟同意參加這檔節目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這節目會給他帶來這麽高的曝光。
這些曝光都是淩澈給的。
包括在節目裏的互動也好、被欺負也好，淩澈無形中便給了他足夠的鏡頭。
當天下午，烏娜娜就拿來了一大口袋食物，全是從影視城外麵才有的甜品店、料理店打包過來的，大部分都很符合許棠舟的口味。
許棠舟奇怪道：“你去買的嗎？”
烏娜娜說：“我以為是你訂的啊！剛才有人開車送過來，劇組的人叫我去拿的，好大一車，劇組裏其他人也有份，是你的名義請的。”
許棠舟明白了，心裏暖暖的，頓時就更想念淩澈了。
這才是拍戲的第二天。
還有一個多月他到底要怎麽過！
他拍照後，給淩澈發了一條信息：[在嗎？是你在包養我嗎？【圖片】]
淩澈半晌才回複：[我不能讓你唯一的優點都沒了。]
許棠舟決定不想他了！
許棠舟拍起戲來，比前兩天還要賣力。
空閑的時候他偶爾會主動去和肖揚對戲，不知怎地，他們兩個把整個劇組的學術氛圍搞得有點濃，連編劇顧老師都會參與到他們戲外的討論中。
兩耳不聞窗外事，轉眼就到了進組的第三天。
這天秦寶總算是來了。
當晚拍完最後一條，許棠舟還在酒店安排的化妝間裏卸妝，就聽見外麵吵吵鬧鬧的。
烏娜娜幫他拿著衣服，跑到窗戶邊看了一眼，確認過後說：“是秦寶來了！”
樓下來了兩輛高級保姆車，圍了一群記者粉絲，把進組這件事變成了新聞發布會。
秦寶從頭一輛車上下來，晚上還戴著墨鏡口罩，一頭染成淺色的頭發卻分外醒目。在一片閃光燈與尖叫聲中，他的兩個助理提了好幾個大行李箱，和酒店的保安一起把他護送進了酒店大門。
“好大的陣仗啊。”烏娜娜說，“遲到了還這麽高調。”
化妝師笑道：“這話可不要叫別人聽見，秦寶這個人很小氣的。我以前和老師待過他的劇組，他來得晚就算了，每天早上起得也是最晚的，別人化好妝都要等他。一個不如意，當天就不拍了。”
烏娜娜咋舌。
化妝師又說：“說起來我也不明白他為什麽能紅，這幾年他到處得罪人……”
許棠舟聽著他們八卦了一會兒秦寶的種種惡劣事跡，不自覺把對方那張漂亮的臉腦補得有些妖魔化了。
這樣的人不好相處無所謂，他隻期望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
卸完妝換了自己的衣服，已經是十點了。
許棠舟準備回房間去休息，烏娜娜則去房間給他整理好換洗的衣物，打理生活雜物。
等電梯時，烏娜娜說：“我看了下剛才的熱點，現在全天下都知道秦寶進組了。都說他忙著錄慈善節目，連夜往小製作的劇組趕，特別敬業！！！”
她義憤填膺地嘀咕著，“天啊，要不是我進了這個圈子，我都要信了。”
電梯門打開了，兩人眼前一黑。
烏娜娜簡直汗毛倒豎。
果然人背後不能說人，電梯裏站著的人，不是秦寶是誰？
秦寶已經摘了墨鏡口罩，素麵朝天，除了看上去有點累，天生的好底子令他素顏也很驚豔。
雙方一時無語。
許棠舟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問題一，見到對家，到底要不要主動打招呼？
問題二，都在同一個劇組，要是打了招呼對方不回應，以後相處會不會很尷尬？
短短幾秒鍾時間，許棠舟正要開口，秦寶就先開口了：“借過。”
許棠舟和烏娜娜稍微讓了讓，他們就從電梯裏出來，然後一言不發的走了。
真的架子很大啊，他想。
錯身而過的一瞬間，許棠舟從秦寶的身上聞到了不加掩飾的alpha信息素味道，他不自覺看了對方的後頸，那裏有一個已經痊愈卻沒有消失的咬痕。
那是徹底標記的訊號。
許棠舟很驚訝，他印象中，秦寶對外從未公布過已有結婚對象。
烏娜娜是女生個子低一些，因角度關係沒看見到對方的永久標記，隻聞到了味道，等秦寶他們一消失就說：“秦寶有alpha了啊！！驚天秘密啊！為什麽沒人報道？”
許棠舟說：“大概還不想公布吧，我們不要隨便和別人說。”
烏娜娜點頭：“我看他高傲得很，對方肯定是個大人物。”
許棠舟若無其事點點頭。
心裏在咆哮。
不，你家藝人的對象才是大人物！
你家藝人的男朋友是淩澈啊喂你醒醒！！
然並卵，現在什麽都不可以說，隻能暗爽罷了。
許棠舟回到房間，發現手機上有未讀信息。
他眼睛一亮，以為是淩澈。
兩人的聯係不多，他卻常常會在不經意的瞬間就想到淩澈，以至於晚上對戲時他都看了好幾遍手機，肖揚還問他是不是在等電話。
發來信息的卻是仇音。
仇音：[沒救。]
許棠舟差點忘了這件事——他走之前發了信息問仇音，18%的契合度有沒有救。
仇音：[我查了資料，世界上這麽低的契合度基本上沒有。你為什麽這麽問？]
許棠舟心沉了沉。
不知道為什麽，他不願意把悲劇發生在自己身上這種事告訴好友。
好像隻要不說，這件事就不會是真的一樣。
許棠舟：[幫一個朋友問的啦。]
仇音：[哦。那你和你朋友說別想了，18%契合度不可能在一起的。]
許棠舟：[嗯，知道了。]
嘴上說得隨意，心卻猶遭重擊。
許棠舟明明真的在意過契合度，此時卻有點耳鳴。
18%契合度不可能在一起，他不信。
仇音是直線思維，完全想不到這是我有一個朋友係列，當真沒有往許棠舟身上想。
仇音：[你在劇組怎麽樣？]
許棠舟：[還行，認識了幾個演員人都還不錯。]
仇音：[演員是不是都很會騙人？]
這句話就問的有點奇怪了。
怎麽說呢？就許棠舟本人來說，他覺得他已經有點會騙人了，但他不能說演員都很會騙人。
許棠舟：[從理論上來說，會演戲的演員，應該挺會騙人的。你為什麽問這個？]
仇音：[那個應宸，不是什麽好人。前幾天我在醫院碰見他，他說他得了絕症，然而今天我看見他取報告，隻前幾天隻是來做常規體檢而已。]
許棠舟：[……狠起來連自己都咒，應影帝666]
許棠舟不太好評價應宸的為人，相信和淩澈是朋友的人不會差到哪裏去。
隻不過，他總覺應宸不太喜歡他的樣子。
不知道為什麽，或許是看到了秦寶的咬痕，或許是仇音的信息，這天晚上許棠舟又做夢了。
“我不想走。”他聽見自己說。
眼前的淩澈還是少年模樣。
依舊是淺棕色的瞳孔，與棕色的發。
陽光裏，淩澈捏了他的後頸，又微微低頭，在他的額間吻了一下：“考完試我就來接你，你還想不想考到這裏來了？”
“想。”他感覺眼眶在發澀，有一股巨大的酸楚湧上鼻腔，“那我這幾天可不可以給你打電話。”
“不可以。”淩澈冷酷地說，“我會很忙。”
在夢裏對方也這麽冷淡。
許棠舟看到自己伸出兩條胳膊，就那樣環住了淩澈的脖子，哽咽道：“我保證一天隻打一個，不耽誤你很多時間。”
淩澈的臉很臭，但拉開他胳膊的動作卻很溫柔：“崽崽。”
許棠舟的眼淚就掉下來了，滑落在臉上，涼涼的。
“好了。”淩澈鬆了口，“一天一個。崽崽，你要努力一點。”
旁邊的車在催促。
許棠舟的視角一轉，發現自己已經上了車，趴在後車窗上看車外的淩澈。
少年模樣的淩澈站在原地，裝得又是傲慢、又是冷漠。
如果能咬一口就好了。
至少……他們的信息素會融合在一起，怎麽也分不開。
強烈的想法在許棠舟心中膨脹。
如果能咬一口，就好了。
再將自己徹底標記，打上屬於淩澈的烙印，他們就永遠不會分離。
車子逐漸遠去，淩澈身影變得越來越小。
許棠舟的後頸劇烈地疼痛起來，他伸手一摸，摸了滿手血跡和透明的腺體-液。
他駭然失色，眼前的畫麵卻瞬間換成了一節車廂。
他似乎身處在一輛火車上，車輪駛過鐵軌的聲音整齊作響，他側著身體，從玻璃的投影裏去看自己的腺體。
那裏血肉模糊，腺體已經被自己摳爛掉了。
許棠舟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喘氣。
一醒來他就發現自己還在劇組酒店的床上，渾身大汗淋漓，床單與枕套都濕透了，就像淋了一盆水一般。
有什麽東西在他腦子裏橫衝直撞，太陽穴突突地跳著。
身心都疲憊到了極點，好像跑完馬拉鬆一樣累。
他發燒了。
可是他再也不好意思再問一次了。
許棠舟照了會兒鏡子，仔細觀察自己的扮相,從他的審美來說,的確算得上是好看的。可是審美這種東西很主觀，每個人喜好的美都不一樣,他越看,越覺得自己這扮相哪兒哪兒都不好看了。
許棠舟漸漸湧上羞恥感,看著對話框裏他們的聊天信息，恨不得把所有的消息都撤回。
可那些消息早就超時，怎麽能撤回呢？
這時有人進了化妝間，看到他腳步一頓：“許棠舟。”
許棠舟本來在發呆，聽到聲音下意識把手機收起來，看到來人是被淩澈看到一隻手就評為“醜死了”的男二。
男二名叫肖揚，是一名拍過幾部劇的alpha，這次的角色是他實打實通過試鏡得來的，長得不僅不醜，還特別清爽。
alpha身上淡淡的草木香被他有意收斂了許多,肖揚微微一笑道：“你今晚有沒有安排？”
許棠舟：“應該沒有的。”
肖揚說：“那正好。明天的第一場戲改了你知道嗎？”
第二天就要正式開拍,原計劃要拍攝的，是《禦風》中的四大門派繼承人齊聚的場景。可是因為男一號秦寶的缺席，這場戲隻能往後挪。
這就是俗稱的跳戲了。
因拍攝地、成本、妝造、時間等因素的考慮，在影視作品的拍攝中，跳戲拍攝是常見的安排。
許棠舟點點頭。
肖揚說：“明天會先拍我和你的對手戲。就是宋搖上萬山嶺後，盧修夜訪他的那一條。我們之前沒合作過,如果你今晚沒事的話，我們正好可以晚飯後抽時間對對戲，明天拍起來會快一點。”
整部劇裏，宋搖與盧修的對手戲最多。
宋搖唯一相信過的人是盧修，喜歡過的人也是盧修，但最後死在盧修手上。
許棠舟比看上去要好相處很多，大家都發現了這一點。
同是年輕人，以後在劇組裏朝夕相處的日子還很久，彼此之間互相熟悉一點成為朋友也是常有的事。
許棠舟沒有經驗，大家都知道，肖揚這是在主動對他拋出橄欖枝。
許棠舟經過黃千的教導和綜藝的錘煉，已經知道圈子裏人際關係的重要性了。
“好呀。”許棠舟答應道，“那我吃過飯來找你。”
肖揚出去前說：“對了，忘了和你說，你這扮相真好看。等過幾天劇照一放出去，估計會引起沸騰。”
許棠舟愣了下，自己敲敲頭。
真是的，怎麽能因為淩澈沒有誇他就懷疑自己不好看呢？
畢竟淩澈本來就是那樣的性格，他對淩澈有印象以來，淩澈就從沒有隨便過誇獎任何一個人，否則也不會有“淩懟神”這樣的粉絲愛稱了。
晚上和肖揚對了一個小時的戲，早上黃千打電話告訴許棠舟：“今天晚上完美旅行播出第二期，你編輯一條flow發出去，提醒粉絲們觀看，口吻輕鬆一點就可以。”
許棠舟最近忙著搬家進組的事，有好幾天都沒有更新過自己的flow了。
他接到這個要求，就認真看了一遍這一期《我們的完美旅行》的預告片，然後才發了一條flow，順便加了一張宣傳圖上去。
許棠舟zzv：今晚播出第二期啦，快來看看我們怎麽鬥智鬥勇，公平競爭吧！【圖片】
發完後他沒再多看粉絲們的評論，就忙著去片場了。
今天是他進組的第一場戲。
序幕以四大門派中每年一度的夏學拉開，四大繼承人將在萬山嶺重聚。這一年小青山卻遲遲沒有露麵，直到第夏學第二晚，小青山滅門的慘訊傳來，宋搖背著小青山的寒風劍，一襲白衣獨身來到萬山嶺，請求宗門幫忙查出滅門真凶。
男二號——來自大青山的盧修與宋搖有過一麵之緣。
四大繼承人齊聚後，盧修前往宋搖的住處安慰他。
簡單的站位後，導演一聲令下便開始拍攝了。
盧修推開門時，宋搖正坐在桌前拭劍。
少年冷情的臉映在燭光下，蒼白如紙，一抬頭，眼神犀利得如同劍鋒：“誰？！”
話音剛落，劍已抵喉。
盧修後退一步：“師弟，是我！”
宋搖收回劍：“盧師兄。這麽晚了，有何貴幹？”
“卡！”導演喊卡了。
昨晚兩人對過戲，許棠舟的問題出在收回劍後沒找到機位上。
這與他拍攝《我們的完美旅行》不同，攝影師並不會自動跟著他走，機位大多時候有固定位置。導演的每一個分鏡都有詳細劃分，演員需要根據當下設定需要自己注意機位走向。
一個上午拍下來，許棠舟吃了七八次ng，這一場深夜敘舊的戲才算是順利通過。
拍別的演員的戲份時，他便坐在片場觀察學習。
他的扮相符合人設，也符合他本人的氣質，因此都知道他吃的ng最多，除了肖揚卻沒有人來與他說上兩句鼓勵的話，他看上去實在是太生人勿近了。
天氣轉熱，許棠舟在現場看了一下午。
換季了，大家都有些受不了這太陽，烏娜娜給許棠舟噴了不少防曬噴霧，還讓他打傘。
顧老師來時問：“舟舟，你不熱？烈日灼人。”
許棠舟確實不熱。
聽到這句烈日灼人，他莫名心神激蕩，因為他想起來了某人的信息素。
兩人的交流還停在昨晚，淩澈發的最後一條信息是：[讚同你智商低的意思。]
許棠舟這下是真的懷疑自己的智商了。
當晚，許棠舟出的錯已經要少許多，但還是吃了兩三次ng。
導演和他談話：“第一次拍戲出錯是難免的，你壓力不要太大了。今晚還有夜戲要拍，雖然沒有你的戲份，但如果你沒什麽事的話，可以到我旁邊來看看。”
許棠舟感激道：“謝謝導演。”
導演笑著：“你是個好苗子，又有認真的態度，以後不會比別人差。”
劇組的演員，除了他與秦寶，大多數都是科班院校出生，大家都有豐富的經驗，肖揚就更不用說了，一直都拍得特別順利。
許棠舟確實感覺壓力有些大。
當晚看了其他演員的拍攝，許棠舟更加意識到差距，惡補一晚後回到酒店便悶頭睡覺。
第二天一早，肖揚對他說：“舟舟，放鬆一點，第一次拍戲是這樣的，你已經表現得特別好了。還有啊，你路人緣也那麽好，到時候大家都不會對你太苛刻。”
許棠舟疑惑：“我路人緣好？”
肖揚點頭：“對，昨晚我看了你的節目。”
“節目？”許棠舟想起來，“啊，我都忘記看了。”
肖揚說：“我想也是，聽說你昨晚在片場學習到十一點，太刻苦了！”
許棠舟尷尬道：“笨鳥先飛……我不能總是害你陪我ng。”
“沒關係。”肖揚說，“你在節目裏那麽有趣，有你在片場一起ng應該很有意思。”
許棠舟：“……不，忘了你看過的節目！！”
“哈哈哈，怨念頗深啊！”肖揚笑道，“別擔心，澈神和他們都想欺負你，我是不會欺負你的。”
什麽東西？
許棠舟不知道。
下午一收工，他就忙著打開了平板，看昨天節目組都播了些什麽。
幾個熱搜標簽還頂在前幾名。
有#懷疑人生陸承安#、#陸米狗糧#、#淩澈懟人#、#淩澈機智##、#許棠舟自動字幕機#等，光是看這些，許棠舟就知道是根據什麽場景才會有這樣的標簽。
可頂在最前麵的，卻是：#誰不想欺負許棠舟#。
這期節目出了什麽事？
他為什麽要被欺負？
許棠舟疑惑著打開了那個標簽，找到一段網友剪輯過的節目視頻。
去機場的車上，淩澈原本閉目養神，茉茉在對許棠舟進行采訪，這時陸承安的電話打過來了。
[錄節目淩澈也睡覺？架子真大啊！]
[有沒有好好看上一期啊？是哥哥的腰受傷了！]
[心疼！！！這個坐姿看起來好不舒服，節目組就不能換個大點的車？？？]
[心疼+100000]
[沒睡著……馬上要搶手機了哈哈哈哈]
[高能預警！霸道哥哥背後強抱！]
[前方高能]
電話裏，陸承安開始問他們選的是哪一組航班。
許棠舟正要回答，淩澈就捂住他的嘴，搶過了手機：“陸前輩，不要趁我打盹，就想從許棠舟這裏套話。”
說完，眼中毫無睡意的alpha就掃過鏡頭，眼神中有一絲桀驁。
他一隻手掌，幾乎就捂住了許棠舟大半張臉，看上去是個有些霸道的姿勢，卻因為體型差顯得很輕鬆。
彈幕立即就瘋了。
[啊啊啊啊啊捂我啊哥哥！！！]
[怎麽辦好a！我想被他強上！啊啊啊啊]
[啊！！！啊！！！]
[這什麽啊！！！肢體接觸？！我不同意！！]
[講道理，這很沒有禮貌吧？？你們的三觀？]
[同覺得不舒服。本人omega。]
[再不捂住許棠舟都要泄密了，哥哥做得對！哥哥幹他！]
[高冷omega順便軟成一碗水，呸！一碗糖粥！！]
緊接著，淩澈說起了葷段子。
陸承安說四個人在一起比較容易打發時間，淩澈一本正經地拒絕了陸承安要加入的要求，說這件事隻有兩個玩才會有樂趣。
許棠舟清楚地看見屏幕裏麵，自己還被淩澈捂著嘴，耳朵卻全紅了。
[哈哈哈哈我打包票崽崽聽懂了！]
[澈神你開車？我有證據！]
[發出雞叫！！哥哥竟然也會搞黃色？！！]
[好想揉啊啊啊啊啊啊]
[天啊，這個動作、這個羞澀感，又純又欲！！]
[我死了]
[澈神！你放開那個o！讓本a來！]
[dbq……反差萌我愛了……我黑不動了……]
畫麵一轉，飛機上四個人打牌，淩澈輸了一把，卻把紙條往許棠舟臉上貼。
米非製止道：“澈神！你輸了就輸了，為什麽隻讓舟舟貼紙條？”
淩澈挑了下眉：“因為我是惡霸。”
說了，他還對許棠舟說，“過來。”
許棠舟就隔著一條走道，真的把臉伸過去讓他貼紙條了！！
彈幕笑成一片，滿屏的“哈哈哈哈哈哈”，許棠舟：“……”
這個剪輯，誰剪的？
他當時、明明、就非常不爽才對，為什麽看起來心甘情願？！還有，他從頭到尾就貼了這一次好嗎？！
可是節目組不愧是坑爹節目組，接下來的環節再加上網友的剪輯加工，他就一直被欺負得沒停過。
尤其是到了蘇裏蘭，淩澈用計耍了陸米cp，帶著許棠舟半途從大巴上跳下去，然後兩人在路邊打車的畫麵。
許棠舟蹲在地上笑到肚子痛：“陸前輩的臉都氣得變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出眼淚來：“不可置信小米非，懷疑人生陸承安。這時候後期可以這樣做字幕！把他們的反應多放幾次剪成預告片哈哈哈哈哈！”
後期果然把這裏剪成了預告片！！
畫麵裏，淩澈則站在一旁，低頭露出嫌棄，唇角卻是帶著笑的：“你笑夠了沒有，笑夠了就起來打車。”
接下來，淩澈地主似的，全程坐在行李箱上指揮許棠舟，還要笑他姿勢不標準。
這一段彈幕刷得都快看不清畫麵了。
[哈哈哈哈哈！！！]
[悲傷！仿佛看見被男朋友欺負的自己！！！]
[太真實了！1551！讓我想起學生時代！！5555不要欺負我們小可愛]
[哥哥明明就很想笑吧哈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甜齁了]
[你們去看原節目啊！前麵有一段特別蘇的啊！！！！上車的時候澈神扶了崽崽的腰啊！]
[對對對，飛機上打牌貼紙條那裏也很寵qaq]
[這兩人私底下也這樣的吧！]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可以了！]
[實不相瞞我那些狗比朋友就是這樣對我的【假如不哭太悲傷】]
如果說許棠舟之前在節目裏完全不覺得自己被欺負的話，那麽現在他才算是反應過來了。
淩澈真的從頭到尾都有在欺負他，還是明目張膽的那種。
那個時候，淩澈真的那麽討厭他嗎？
可是一條彈幕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條彈幕說：[喜歡你就欺負你，嘿嘿嘿嘿，澈神是不是特別喜歡舟舟啊]
許棠舟一下子就臉紅了！
這、好像也有這種說法！結合現在來看，淩澈他就是那麽心口不一、行為惡劣的人！
明明他就那麽好看了，還偏不肯承認！
這段剪輯的結束是一段許棠舟並不知情的節目畫麵。
看樣子是在小木屋的院子裏拍攝的，淩澈一個人坐在芭蕉樹下，開始了綜藝節目獨有的內心獨白式采訪。
茉茉問：“澈神，網友們都很想知道，您為什麽會來參加這檔節目呢？”
淩澈：“經紀人安排的。”
[太真實了哈哈哈哈哈]
[難不成告訴你“我是來洗白的”嗎？我tm笑死惹]
[這麽耿直]
[哈哈哈哥哥一句話結束了話題]
[我就想問問淩澈怎麽做到隨時都這麽a的！]
茉茉尷尬地打了個馬虎眼過去，繼續問：“那今天第一天錄製的感覺怎麽樣呢？”
淩澈：“不怎麽樣。”
彈幕又是一片“哈哈哈”經過。
茉茉幹笑說：“我發現您和許棠舟的相處很不一樣……”
淩澈：“你是想說我欺負他？”
茉茉弱弱的：“是嗎？”
淩澈不退縮地看著鏡頭，淺棕色眸子眯了眯：“是。你不覺很好玩？”
[哈哈哈哈哈哈哈太搞笑了吧求許棠舟心理陰影麵積！]
[啊啊啊啊啊我怎麽覺得被秀了一臉？？？]
[真的好有cp感，本唯粉暫、暫時嗑一下澈舟……]
[看完兩期節目的人表示這一對比陸米好嗑【點煙】我的快樂你們不懂]
[澈舟！！鎖了！(小聲發出豬叫]
[哈哈哈哈哈神他媽好玩，崽崽要哭遼]
[好可憐，為什麽和澈神做朋友都這麽可憐哈哈哈]
[來個人，給應宸遞個麥克風！！]
[澈神小心被他們聯合起來報複哈哈哈哈哈哈哈]
[講道理隻有我一個人覺得這是霸淩嗎（小聲]
[mjd，明明就是很熟的朋友才會這樣！寵的時候也很寵啊！不過嘛！欺負你也沒商量！]
[我也覺得好玩，我也想欺負崽崽]
[誰不想欺負這樣反差萌的軟糖寶貝呢！！讓我來！]
許棠舟：“……”
原來這條#誰不想欺負許棠舟#的新標簽是這麽來的。
他針對這次網上的討論發了一條flow——
許棠舟zzv：#誰不想欺負許棠舟#【不，你不想.jpg】
誰知剛發出去不到一分鍾，淩澈就給他點了個讚。
這條flow下麵的評論五花八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著，全是類似“哈哈哈哈哈”的嘲諷，許棠舟又好氣又好笑。
他給淩澈發信息。
許棠舟：[取消點讚！【怒】]
淩澈：[？]
許棠舟：[你號沒了。]
淩澈回得很慢：[司徒雅不知道密碼。]
許棠舟：[……]
這也能被猜中？！
他還以為黃哥把“喜歡你，新歌安排上了”那件事說得那麽嚴重，雅姐應該會把號給這人沒收了才對。
失算！
淩澈：[在那裏怎麽樣？]
許棠舟一提這個就打開話匣子：[特別能吃苦，我原本還做得到前四個字，現在五個字都做不到了。]
淩澈：[……]
許棠舟：[飯很難吃。]
總而言之，黃千對這次節目播出的效果十分滿意，果然如肖揚所說，許棠舟有了很好的路人緣，粉絲又是一波大漲，已經有許多人在關心他最近的動向了。
短短兩期節目下來，許棠舟就被立了甜軟人設，無論以後臉上看起來再高冷，都隻會被人想起他出道時的綜藝畫麵，被劃為反差萌，這無疑給他的發展道路擴寬了不少。
在許棠舟同意參加這檔節目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這節目會給他帶來這麽高的曝光。
這些曝光都是淩澈給的。
包括在節目裏的互動也好、被欺負也好，淩澈無形中便給了他足夠的鏡頭。
當天下午，烏娜娜就拿來了一大口袋食物，全是從影視城外麵才有的甜品店、料理店打包過來的，大部分都很符合許棠舟的口味。
許棠舟奇怪道：“你去買的嗎？”
烏娜娜說：“我以為是你訂的啊！剛才有人開車送過來，劇組的人叫我去拿的，好大一車，劇組裏其他人也有份，是你的名義請的。”
許棠舟明白了，心裏暖暖的，頓時就更想念淩澈了。
這才是拍戲的第二天。
還有一個多月他到底要怎麽過！
他拍照後，給淩澈發了一條信息：[在嗎？是你在包養我嗎？【圖片】]
淩澈半晌才回複：[我不能讓你唯一的優點都沒了。]
許棠舟決定不想他了！
許棠舟拍起戲來，比前兩天還要賣力。
空閑的時候他偶爾會主動去和肖揚對戲，不知怎地，他們兩個把整個劇組的學術氛圍搞得有點濃，連編劇顧老師都會參與到他們戲外的討論中。
兩耳不聞窗外事，轉眼就到了進組的第三天。
這天秦寶總算是來了。
當晚拍完最後一條，許棠舟還在酒店安排的化妝間裏卸妝，就聽見外麵吵吵鬧鬧的。
烏娜娜幫他拿著衣服，跑到窗戶邊看了一眼，確認過後說：“是秦寶來了！”
樓下來了兩輛高級保姆車，圍了一群記者粉絲，把進組這件事變成了新聞發布會。
秦寶從頭一輛車上下來，晚上還戴著墨鏡口罩，一頭染成淺色的頭發卻分外醒目。在一片閃光燈與尖叫聲中，他的兩個助理提了好幾個大行李箱，和酒店的保安一起把他護送進了酒店大門。
“好大的陣仗啊。”烏娜娜說，“遲到了還這麽高調。”
化妝師笑道：“這話可不要叫別人聽見，秦寶這個人很小氣的。我以前和老師待過他的劇組，他來得晚就算了，每天早上起得也是最晚的，別人化好妝都要等他。一個不如意，當天就不拍了。”
烏娜娜咋舌。
化妝師又說：“說起來我也不明白他為什麽能紅，這幾年他到處得罪人……”
許棠舟聽著他們八卦了一會兒秦寶的種種惡劣事跡，不自覺把對方那張漂亮的臉腦補得有些妖魔化了。
這樣的人不好相處無所謂，他隻期望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
卸完妝換了自己的衣服，已經是十點了。
許棠舟準備回房間去休息，烏娜娜則去房間給他整理好換洗的衣物，打理生活雜物。
等電梯時，烏娜娜說：“我看了下剛才的熱點，現在全天下都知道秦寶進組了。都說他忙著錄慈善節目，連夜往小製作的劇組趕，特別敬業！！！”
她義憤填膺地嘀咕著，“天啊，要不是我進了這個圈子，我都要信了。”
電梯門打開了，兩人眼前一黑。
烏娜娜簡直汗毛倒豎。
果然人背後不能說人，電梯裏站著的人，不是秦寶是誰？
秦寶已經摘了墨鏡口罩，素麵朝天，除了看上去有點累，天生的好底子令他素顏也很驚豔。
雙方一時無語。
許棠舟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問題一，見到對家，到底要不要主動打招呼？
問題二，都在同一個劇組，要是打了招呼對方不回應，以後相處會不會很尷尬？
短短幾秒鍾時間，許棠舟正要開口，秦寶就先開口了：“借過。”
許棠舟和烏娜娜稍微讓了讓，他們就從電梯裏出來，然後一言不發的走了。
真的架子很大啊，他想。
錯身而過的一瞬間，許棠舟從秦寶的身上聞到了不加掩飾的alpha信息素味道，他不自覺看了對方的後頸，那裏有一個已經痊愈卻沒有消失的咬痕。
那是徹底標記的訊號。
許棠舟很驚訝，他印象中，秦寶對外從未公布過已有結婚對象。
烏娜娜是女生個子低一些，因角度關係沒看見到對方的永久標記，隻聞到了味道，等秦寶他們一消失就說：“秦寶有alpha了啊！！驚天秘密啊！為什麽沒人報道？”
許棠舟說：“大概還不想公布吧，我們不要隨便和別人說。”
烏娜娜點頭：“我看他高傲得很，對方肯定是個大人物。”
許棠舟若無其事點點頭。
心裏在咆哮。
不，你家藝人的對象才是大人物！
你家藝人的男朋友是淩澈啊喂你醒醒！！
然並卵，現在什麽都不可以說，隻能暗爽罷了。
許棠舟回到房間，發現手機上有未讀信息。
他眼睛一亮，以為是淩澈。
兩人的聯係不多，他卻常常會在不經意的瞬間就想到淩澈，以至於晚上對戲時他都看了好幾遍手機，肖揚還問他是不是在等電話。
發來信息的卻是仇音。
仇音：[沒救。]
許棠舟差點忘了這件事——他走之前發了信息問仇音，18%的契合度有沒有救。
仇音：[我查了資料，世界上這麽低的契合度基本上沒有。你為什麽這麽問？]
許棠舟心沉了沉。
不知道為什麽，他不願意把悲劇發生在自己身上這種事告訴好友。
好像隻要不說，這件事就不會是真的一樣。
許棠舟：[幫一個朋友問的啦。]
仇音：[哦。那你和你朋友說別想了，18%契合度不可能在一起的。]
許棠舟：[嗯，知道了。]
嘴上說得隨意，心卻猶遭重擊。
許棠舟明明真的在意過契合度，此時卻有點耳鳴。
18%契合度不可能在一起，他不信。
仇音是直線思維，完全想不到這是我有一個朋友係列，當真沒有往許棠舟身上想。
仇音：[你在劇組怎麽樣？]
許棠舟：[還行，認識了幾個演員人都還不錯。]
仇音：[演員是不是都很會騙人？]
這句話就問的有點奇怪了。
怎麽說呢？就許棠舟本人來說，他覺得他已經有點會騙人了，但他不能說演員都很會騙人。
許棠舟：[從理論上來說，會演戲的演員，應該挺會騙人的。你為什麽問這個？]
仇音：[那個應宸，不是什麽好人。前幾天我在醫院碰見他，他說他得了絕症，然而今天我看見他取報告，隻前幾天隻是來做常規體檢而已。]
許棠舟：[……狠起來連自己都咒，應影帝666]
許棠舟不太好評價應宸的為人，相信和淩澈是朋友的人不會差到哪裏去。
隻不過，他總覺應宸不太喜歡他的樣子。
不知道為什麽，或許是看到了秦寶的咬痕，或許是仇音的信息，這天晚上許棠舟又做夢了。
“我不想走。”他聽見自己說。
眼前的淩澈還是少年模樣。
依舊是淺棕色的瞳孔，與棕色的發。
陽光裏，淩澈捏了他的後頸，又微微低頭，在他的額間吻了一下：“考完試我就來接你，你還想不想考到這裏來了？”
“想。”他感覺眼眶在發澀，有一股巨大的酸楚湧上鼻腔，“那我這幾天可不可以給你打電話。”
“不可以。”淩澈冷酷地說，“我會很忙。”
在夢裏對方也這麽冷淡。
許棠舟看到自己伸出兩條胳膊，就那樣環住了淩澈的脖子，哽咽道：“我保證一天隻打一個，不耽誤你很多時間。”
淩澈的臉很臭，但拉開他胳膊的動作卻很溫柔：“崽崽。”
許棠舟的眼淚就掉下來了，滑落在臉上，涼涼的。
“好了。”淩澈鬆了口，“一天一個。崽崽，你要努力一點。”
旁邊的車在催促。
許棠舟的視角一轉，發現自己已經上了車，趴在後車窗上看車外的淩澈。
少年模樣的淩澈站在原地，裝得又是傲慢、又是冷漠。
如果能咬一口就好了。
至少……他們的信息素會融合在一起，怎麽也分不開。
強烈的想法在許棠舟心中膨脹。
如果能咬一口，就好了。
再將自己徹底標記，打上屬於淩澈的烙印，他們就永遠不會分離。
車子逐漸遠去，淩澈身影變得越來越小。
許棠舟的後頸劇烈地疼痛起來，他伸手一摸，摸了滿手血跡和透明的腺體-液。
他駭然失色，眼前的畫麵卻瞬間換成了一節車廂。
他似乎身處在一輛火車上，車輪駛過鐵軌的聲音整齊作響，他側著身體，從玻璃的投影裏去看自己的腺體。
那裏血肉模糊，腺體已經被自己摳爛掉了。
許棠舟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喘氣。
一醒來他就發現自己還在劇組酒店的床上，渾身大汗淋漓，床單與枕套都濕透了，就像淋了一盆水一般。
有什麽東西在他腦子裏橫衝直撞，太陽穴突突地跳著。
身心都疲憊到了極點，好像跑完馬拉鬆一樣累。
他發燒了。